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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完本——by涩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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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远:“……怎么还改不掉这个毛病?你现在是人,还是有爵位的小郎君,要知礼懂礼,不能像狼这样蹭来蹭去了。就是要蹭……你也得等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去蹭她,可不能黏着为兄了。”
阿守:“……”没听到没听到!
谢远哄了一会小孩子谢恭然,又哄了一会大孩子阿守,等回去见小马氏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好在小马氏向来坐得住,等了那么久倒也不恼,见谢远来了,就起身相迎。
谢远道:“阿姨且坐。今日时辰晚了,我便也有话直说了。”
然后,谢远就将圣旨旨意向小马氏一一道明,最后叹道:“阿翁旨意都下了,我却是不能留在长安接阿爹阿娘她们了。只能劳烦阿姨,留在这里照拂四郎,迎阿爹他们。”
说罢,拍了拍手,让敬王府中的管事和侍卫头领都进了来,当着他们的面,言道:“今次圣旨已下,吾明日一早便不得不走。然父王却仍需三四日之后,才能回到长安,而母妃他们,则是坐牛车而归,所花时间将更久。吾不在,王府只有四郎和马姨娘两个主子,尔等切记,四郎与马姨娘的吩咐,万不可推脱携带,若有人存心捣乱……”谢远目光一厉,“尔等是知晓我的手段的。”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俱应是。
谢远这才转头看向小马氏,温和道:“我走了,这府中诸事,就都暂且交给阿姨。阿姨定要小心谨慎,好生照拂四郎,无论如何,都要撑到阿娘回来的时候。”
小马氏想到这两三年里,谢远将原本在她手上的掌家之权一点一滴的全都拿走,宁可自己诸事繁忙些,也不肯将这些权力交到自己手中。小马氏本想着待这位大郎发现掌家之繁琐后,定然会将权力重新交到她手中,谁曾想,这位大郎将权力攥在手中琢磨了些日子,不知和谁商量了一番,竟是琢磨出了新的法子,干脆将整个府中的仆役职责全部打乱,按照朝廷臣子似的,重新安排,令各人各司其职,竟是让这府中诸人再不敢乱来。若有违者,必严惩。
小马氏对此心中复杂,又见谢远弄好了这些府中杂事,除了应对每日进宫伴读、应酬、哄四郎,竟还有时间到处学些吹笙吹箫养蟋蟀黄鹂等颇有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圣人见了,不但不恼还让谢远带着他养的东西进宫给他瞧,小马氏便再不敢想各种借口阻止谢远见谢恭然了。
——当然,即便是从前她想各种借口阻止谢远时,她却也没能阻止得了几次。
小马氏再思及娘家的做法——如果不是刘皇后薨,现下大约娘家已经与郎君定亲了吧?或许,连定亲都不必,直接向圣人请旨,接着就将她大哥的长女送到了敬王府中了。
小马氏心中本就有诸多思虑,现下虽明知谢远是在故意警告她,让她莫要再生出别的想法,却也顾不上谢远了——如果她的娘家当真要送人再入敬王府,那么,岂不是说,马家,已经放弃她,放弃她的四郎了么?
且不提小马氏心中如何做想,谢远将他要说的话说完,警告也警告完了,就任由小马氏离去。
然后写信与谢含英、谢寒尽与他在长安城中的几个伴读和友人,又安排好了明日随行之人,这才回到房间,陪着谢恭然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谢远卯时初就睁开了眼。
他看一眼身边的谢恭然,给他重新掖了掖被子,就悄悄起身更衣。
待他出门,到了院子里,就瞧见了已经在练拳的阿守了。
谢远微微一笑,就站在旁边,与阿守一起打起拳来。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打完拳法,就面对面站着互相拆招。
等到半个时辰后,清酒就在一旁提醒二人时间到了,二人该去沐浴更衣用膳。
谢远“嗯”了一声,接过清酒递上的帕子擦了把汗,就又问:“给阿姐和小娘子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么?那些布匹甚么的,万万不可弄皱了。”
清酒笑道:“大郎放心,那些东西都是蕙绸和兰旌打理的,不会出错的。”
蕙绸和兰旌是元朔帝送与谢远的两个丫鬟,异常能干,谢远就留?2 谢远心道可惜,又庆幸还好谢恭然没醒,否则单单哄他便也要花费诸多时间,便也只一摇头,便果断带着阿守、清酒、玉壶、蕙绸、兰旌和在五鹤村时谢远就一直带在身边训练的二十个小侍卫,以及身为敬王世子,谢远拥有的一百侍卫中的六十侍卫——其余二十留在府中给江氏暂用,另外二十则是被安排去了身在庵堂的谢寒尽那里留用。
谢远于是就带了一大堆人,还有足足三十量牛车,四十匹马,直接朝着城门而去。
谢远是在即将离开敬王府的前一刻,才让人四处去送了信,因此就觉应当不会有人来送他。
却不想他们出了城门不久,就闻得身后马蹄疾驰之声。
阿守头一个听到,立刻回头去看,接着,就拉着谢远也往后看。
谢远骑着小马,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皇太孙谢含英、谢容英还有二人的侍卫,正疾驰而来。
“阿远!”
谢含英见前头一行人停下了,这才松了口气。
谢容英也忍不住叫:“远哥远哥,咱们来送你啦!”手里还拿着杨柳枝,甩啊甩的。
谢远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调转马头,也奔了过去。
阿守在一旁有些不高兴,但也立刻就追了过去。
谢含英却是今日一早才听得有人告诉他说,谢远昨日被元朔帝一道圣旨,令其小小年纪长途跋涉前往云贵,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元朔帝此举之意——元朔帝不想让谢远和敬王亲近。之前三年,每每敬王进长安,元朔帝最多只留他五六日,就要令敬王重回藩地。可是这一次,刘皇后薨,敬王必须要带家眷为刘皇后行守孝等事宜,是以必然会在长安多留些时候。
而敬王留在长安的时候,也就能通过谢远的亲生母亲和两个阿姐,让谢远对他更亲近——毕竟,孝道名分尚在,血缘之情尚在,敬王想要挽回谢远,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元朔帝才不得不把谢远从长安城里给暂时赶出去,让谢远远赴云贵,避开敬王。
谢含英初初想通此事,心中复杂难言。
他是知道谢远的早熟和聪慧的。可是,谢远再早熟,到底也只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而已。谢远也会想家人,想他的阿娘阿姐,尤其是那个和谢远双生的阿姐谢念,谢含英时常听到谢远提及她,显见是心中惦念的紧了。
可是,就因为阿翁要为他的将来造势,为了让谢远不和敬王亲近,反而和他亲近,就让年纪小小的谢远不得不孤身远赴云贵,连自己心心念念三年不得见的家人,此时亦不能见——就算阿翁此举,也有为了谢远好的原因在,就算谢远身边,有着不少的仆从侍卫,可是,那也改变不了谢阳是独自和阿守两个人,在没有长者看护的情形下,远赴云贵的。
谢含英跑到近前,看着谢远脸上的笑容,心中愧疚更甚,正要忍不住道歉,就见一旁虎头虎脑根本连想都不愿想其中缘故的谢容英大着嗓门忍不住抱怨起来。
“远哥,你今日要走,怎的都不跟咱们说一声?你要提前说了,我肯定要给远哥送一大堆的东西,再送十几个戏子给远哥一路带着好解闷!唔,还要给福清阿姐生得小娘子送一大堆东西!”
谢远瞧谢容英一眼,只觉谢容英运气好极,从前有太子护着,现在有太孙护着,虽是皇家人,倒是能这般快活自在不必勾心斗角的活着。
谢含英立刻瞪了谢容英一眼:“昨日宫门下钥时,阿翁才令人出宫传旨,阿远也是那时才知道,你要他那时如何给你消息?尽是胡说!”
谢容英眨了眨眼,对着谢远就胡乱拱了拱手,以示道歉。
谢远摇了摇头,不甚在意。
谢含英此刻却是极其愧疚,下马上前,拉着谢远的手,想要道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一双向来温和谦逊的眸子里,满是愧疚。
“此番、此番,是我……”
谢远却打断了谢含英的话,笑道:“阿兄能来,我甚欢喜。如此,其余诸事,皆不要紧。”
谢含英闻言心中一松,知晓谢远并不想继续听他道歉,便也不再提,只笑:“也罢,那我便甚么都不提了。只是,阿远须知我之心意,知我从来都将阿远视若手足兄弟,从不曾变,便也足够。”
谢远一笑。
谢容英忍不住有些吃醋,低声嘀咕道:“可不是么?比对亲兄弟都好。”他虽这样说着,心中却也知道,远哥比他聪明的多,也比他更能和阿兄学在一起,玩在一起,阿兄更看重远哥,倒也正常。只是口头上,时不时还忍不住酸上一两句。
谢远和谢含英相视一笑,并不多言,只又低声说了几句,谢含英见谢远带的人着实不少,就打算不把自己的侍卫给谢远,而是让二十侍卫下马,将马牵给谢远的人,道:“本想送人给你,让你一路安稳。现下你带的人足够了,为兄便将这些马赠与你。至于其他……待你归来,我兄弟再言。唔,对了,你那三姐的那个未婚夫已经去世一载,今次是否要在长安寻个儿郎?虽不能即可定亲,却也能相看一番,待孝期过了,再言其他。”
谢远想到谢若锦,微一皱眉,正要拒绝,就听得谢容英在一旁偷笑。
“是啊,孝期过了,再言其他。阿兄,这次刘皇后薨,洛平长公主是必要来的,听说,洛平姑祖母会带着清婉表姐一齐来。若不是刘皇后这次薨的突然,说不得,阿翁就已经将阿兄和清婉表姐的婚事定下,清婉表姐明年就能嫁到东宫了。”
饶是谢含英向来是被当做储君教养的,闻言也忍不住微微脸红,轻斥道:“莫要毁婉儿清誉!若是让阿娘听到,定会更不喜婉儿。”
说着,谢含英又忍不住皱眉。
谢容英没瞧见谢含英的担忧,只以为自家阿兄在害羞,就立刻朝着谢远做鬼脸。
几人又笑闹了一通,谢含英兄弟将谢远送出长安城外三十里,这才终于在身后侍卫的接连劝说下停了下来,终是一别。
东宫。
太子妃高氏正慈爱的看着自己的侄女小高氏,笑着对娘家嫂子许诺:“阿嫂放心,待含英孝期过了,我便让含英与高家定亲。”
小高氏与其母皆心中欢喜,其母仍旧忍不住问道:“可是妾曾听闻,太孙与清婉郡主似是幼年时有口头婚约……”
太子妃面上一厉:“清婉郡主出身虽不错,现下却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如何配的上太孙?嫂嫂安心,我是定不会让那等命硬之人进了我这东宫的!纵是含英喜欢……那也绝对不成!”
第33章 改变
谢含英和谢容英远离长安三十里,送走了谢远。
二人送走日日相见的兄弟好友,心中自是郁郁。待回到东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谢容英撇撇嘴:“远哥走了,以后在宫里憋闷了,也无处去耍了。”
要知道,谢远可是有各种解闷儿的法子,不在规矩之中,却也不在规矩之外,游历边缘地带,让他们这些贵族子弟着迷的很。
谢含英只沉默不语,似有心事。
谢容英见了,凑上去瞧了一眼,就笑:“阿兄何必这般?远哥又不是去了云南就不会来了。他只是去接一接福清郡主罢了。人接来了,远哥不也就回来了?”然后他转了转眼珠,又道,“还是阿兄担忧远哥会迁怒咱们?阿兄着实多虑了,远哥向来豁达,心在疆场,一意要为将,护我大庆疆土,他不会因为敬王的那种心思就和咱们疏远的。”
谢含英听罢,揉了揉谢容英的脑袋,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叹道:“阿远是怎样的脾性,阿兄比你清楚的多,除了担忧阿远路上不太平,会不思饮食、水土不服吃些苦头外,阿兄可是从未担心过阿远旁的。现下阿兄忧愁,不过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山阳伯世子夫人带着其女小高氏,从内宅里走了出来,正好与兄弟二人迎面撞上。
谢含英立时闭嘴不言。
谢容英眨了眨眼,也不说话了。
待双方各自行了礼,山阳伯世子夫人不禁拉着小高氏的手道:“幼时还与你两位表弟时常玩闹在一起,现下大了,虽说男女有别,但到底是表姐弟,原不该如此疏远才是。”
小高氏只兀自垂头不语。
谢含英面上依旧温和,只并不接话。
谢容英又眨了眨眼,仿佛明白了甚么,立刻笑嘻嘻的上前,拉着世子夫人的手亲热的说了几句话,根本不给世子夫人再提及小高氏的机会。
几句话毕,谢含英自然是要和谢容英继续往东宫太子妃的住处走,山阳伯世子夫人也必须要带着小高氏离开。
待分开一段距离后,谢容英才小声道:“阿兄,无妨的,阿爹生前就和洛平姑祖母、表舅提了好几次,说你和清婉表姐一长大就定亲,阿翁也是知道的。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心大如谢容英,终究是皇室出来的,有些事情,饶是他才只有八岁,却也早已知晓。
谢含英“嗯”了一声,眉心紧锁。心中却下定了决心,定要在刘皇后的孝期后,就去请阿翁将他与清婉的婚事定下来——他虽然知晓清婉的父母都已去世,就算阿爹尚在,都未必肯让清婉做太孙正妃,但是……他这短短一生,事事皆在规矩之内,唯独遇了阿远,发觉阿远虽看起来比他身份更尴尬,诸事更加辛苦,然而尴尬与辛苦之外,阿远却又能自得其乐,既过得畅快恣意,又护住了想护之人。
谢含英羡慕之余,知晓自己比不得阿远聪慧机智,骄傲圆滑,不可能像阿远那样能将尽可能多的事情变成自在恣意,但是,仅仅婚事之上,谢含英希望能为他最珍爱的人,做到最好。
拘于身份,他不可能只娶清婉一人,但是,他想要给清婉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正妻身份。
那是他心中唯一倾慕之人,可是,他也仅仅能做到这些。
谢含英下定决心,便不再忧心,带着谢容英继续朝前走去。
半个月后。
谢若锦正在牛车上悉心照顾怀孕的江氏。
江氏如今年纪大了,怀孕本就辛苦,若是能在家中安稳养胎倒也罢了,偏偏她们现在却必须要在舟车劳顿之中。
江氏自然是因此吃了不少苦头。
谢若锦瞧着江氏的模样,心中亦是担忧不已。——江氏此番有孕,却是要牛车上折腾上不止这一次。待到去往长安,刘皇后的丧事毕,她们必然还要在从长安赶回北地,这两番折腾下来,谢若锦心中对幼弟的身体格外担忧。
她前世也是生产过的,自然知晓养胎的重要性,更知道其实家中女眷有孕的话,即便是皇后薨,其实也未必就要这样舟车劳顿从藩地赶去长安。
可是,敬王是何等人?他从前就能为了种种舍弃妻女,现下为了孝顺的名声,又岂会顾忌一个本就不在他期待中的孩子?
谢若锦蹙眉思索罢,只觉心中忧心更甚。
牛车忽然停了下来。
谢若锦一怔,就见谢念喜气洋洋的拿着一份信进来了。
“阿娘,阿姐,我收到阿弟的信了。”
谢若锦只微微笑着,江氏面上露出喜色,道:“快念信与我听。”
她显然已经被孕吐和牛车折腾的得连看信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念心下高兴,很快就拆了信,快速看了一遍,面上一凝,随即就笑着将信念给了江氏听。
江氏听罢,先是皱眉:“咱们一家都三年未见了,怎么圣人竟是这个时候将阿远打发去了云南?长安距云南这般的远,阿远今年才十岁,那阿守更是个彻头彻尾的狼孩儿,就算现在知礼学礼了,又懂得个甚么?能为阿远分甚么忧?就他们两个往云南去?岂非儿戏?还有你们三舅舅的消息,圣人岂会如此糊涂?你们三舅舅……”
江氏说着,就忍不住流泪:“如今都有七八年了,他若还活着,就是爬,也爬回长安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我这个做妹妹的,尚且都不抱希望,只阿远孝顺,为着我仍旧要到处寻找你们三舅舅的消息罢了。可是圣人、圣人怎的也会轻信那等消息,以为你们三舅舅当真还活着?还用那样的消息去哄骗阿远?”
谢念心中当然也是极其担心谢远,可是,现下见江氏怀着孕,还这般喜怒不定,自然是要劝解江氏,道:“阿娘,阿弟不是独个儿去的,他是带了不少侍卫和自幼就跟随他的那二十个亲信去的。且阿弟信里还道,太孙亲自送他三十里,并送了他二十匹好马,是以一路之上,阿弟带着的人都能有马骑,一路之上就会走的更快,不会出事的。且阿弟此行不单单是去看三舅舅的消息是否属实,还是要去接大姐。大姐……她也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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