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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为皇完本——by涩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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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他们也找到了三舅舅,也终于有了舅家人,饶是谢云屏,心中也难免激动。
而谢远想的就更多了。
他在长安城里待了三年,早就把舅家的情形打听了个一清二楚,知晓三舅江白是个真正的将才,在战场之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调兵遣将的天赋,和躲避危险的直觉。
这样的人才,是连元朔帝.都惋惜不已的。
谢远曾听元朔帝提起他的外公和三位舅舅时,道:“江家父子若犹在,朕的大业也不至于要那么久才成功。朕的阿远,也不至于沦落蜀地整整七载。那突厥蛮夷,又何惧之有?”
如此可见江家父子的才干和能力。
谢远原本要找江三郎,只不过是为了那些血缘亲情,为了他们母子的名声而已。可是自那之后,谢远想要找到江三郎,却也多了另一分考量。
——如果找到了江三郎,以江三郎的本事,定会被阿翁重用,也会被敬王和定王所忌惮。
待阿翁老去,太孙定会按照阿翁的嘱咐,继续重用江三郎,如此一来,天下大乱的可能又少了一分。
谢远心中,当然就会更加安心一些。
如此想罢,谢远就更加关心起江三郎的消息。
谢云屏道:“说来,也不是我找到了三舅舅,而是三舅舅找到了我。”谢云屏掀开车帘,看一眼还有多少路程,道,“是刘皇后薨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三舅舅找到了我的陪嫁那里,再由我的陪嫁将消息告知了我,并将随身玉佩送了来。——我幼时在北地,是见过三舅舅其人的,那时三舅舅对姐妹几个都很喜欢,不打仗时也会带着咱们玩,是以他身上常带的玉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才出来相认。一见面,果然就是三舅舅。”
谢云屏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原来当年那场战事,三舅舅深受重伤,为追前朝废帝的将领独自骑马数百里,结果,人是杀了,但三舅舅也受了重伤,掉落马时,还伤了脑袋,于是再睁开眼时,已然前事尽忘。”
“三舅舅不但连自己的身份不记得了,连怎么说话吃饭,也都忘了,于是在被一个老猎户救回山里后,被老猎户的妻女好生照顾了许久后,才终于能正常的说话吃饭,原先的那些功夫和学过的东西,也渐渐的回忆起了一些。待得一年之后,三舅舅为了报恩,也因的确喜欢那猎户之女,就与其成亲。”
谢远道:“所以,直到今年,三舅舅才又记起从前之事?”
谢云屏轻叹一声,摇头:“却也不是。当年三舅舅成亲不久,那老猎户就身患重病,需要很多银钱,三舅舅既为报恩,也因妻子之故,因此便想了很多法子赚钱,但彼时我朝仍旧战事频繁,三舅舅迫不得已,就跟了一商户的船,一起出海——因出海危险,且时日颇长,因此那商户倒是一开始就给了三舅舅不少钱,让三舅舅救了岳父一家。三舅舅这才出海。”
“只是出海诸事当真是危险诸多,三舅舅所在的商船果真在海上出了事,除了三舅舅和另三个人侥幸被路过的西方商船救起,其余人皆丧生海上。”
至于后来的事情,就变得稀奇的多了。
原来那西方商船本就是为炫耀其国家天威,这才四处在海上航行,路过大庆朝时,看到战事不断,才不做停留。江白能被他们救起已经是侥幸,当然不能再要求他们把他送回家乡,于是就只能跟随那商船继续航行。
直到两年前,那西方商船回归故里,江白意外恢复记忆,心忧自己的国家和百姓,加之他早已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并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他们再次出海,这次的目的地之一,就是大庆朝。
江白也是因此才终于得以回家。带着他自己赚来的两条商船,还有他在海上出行自己绘制的地图,甚至不少国家的语言书籍等等等等。
谢远微微瞪大了眼睛。
谢云屏笑道:“三舅舅果真是人才是不是?阿翁一心觉得阿远的聪明,是和大伯父一样。但是,阿娘曾经说过,阿远其实是像了舅舅才是。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果敢,一样的……爱护家人。”
谢远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待姐弟二人到了一家首饰铺子后,果然见到了那位果敢英武的三舅舅。
江白心系家人,便提前让商队在天竺停留,自己则是带着小船在海南岛停留,然后又来了云南,原本是想让谢云屏突然见到了他,然后认出他的身份,再由此延请名医,令他恢复记忆,如此顺利的回到长安的,只是现下谢远突然来了云南,这带江白回长安的活,当然是又归了谢远。
并且,谢远与元朔帝亲近,还可以即刻写信给元朔帝,只要得到元朔帝回信,谢远就能亲自跟着江白去接那停留在天竺和海南的商船,然后一路向东,再向北行,在东海沿岸停泊,由此再上岸往长安去,既令那西方国家看到大庆国威,也能让大庆皇室知晓那遥远的西方国家,到底是何等样人。
江白与谢远商量完,就叹道,“其余诸事,我皆不担心,只我岳父岳母和妻子……”
谢远立刻便道:“阿舅放心,舅母那边,我即刻就派人去接,务必使人照顾好他们。”
江白一叹,摇头道:“倒也不必立刻就将他们接来。你且令人去细细打探,若她还未曾嫁人,自该将她接来。她既是我恩人,亦是我妻子,此生,我必不负她;若她已然嫁人,便让人去看看她夫家是否可靠之人,若可靠便罢了,若不可靠,先给她留些银钱,我将来……再亲自去见她,看她有何打算便是;至于岳父岳母,他们年迈,无论如何,都先给他们送些银钱过去,再令人在周围照顾才是。”
谢远和谢云屏同时一怔。
江白人虽然长得英武非常,身材健硕,然而性子却极是温和,看着二人怔住,笑道:“本就是我欠了他们的,这般悉心照顾,原是应当。且我乃是男子,既是男子,自然该担起我应当担起的责任。这本是应该。”
谢远和谢云屏心下皆是震动。
谢远想,责任二字,果真重之又重。
谢云屏则是凝神细思,突然发现,原来这世家男子当真是各种各样。而只有阿舅这般的人,才是真正当嫁的良人。
姐弟二人作何想法暂且不提。
谢远一面急急写信回长安,一面也不得不和安阳王府一起回长安。——新的旨意未到,他便只能按照原本的旨意继续行进。
更何况,他还有和阿守一起回一趟蜀地,去见一见阿守的白狼阿娘。
半个月后,谢远和阿守见过了白狼阿娘,阿守伤心的发现白狼阿娘已然不认得他了之后,悲伤难耐之下,就更加粘着谢远。
谢远也终于接到了元朔帝新的旨意,心下一松,嘱咐谢云屏数件事,又低声道:“阿姐且放心去,我已经与阿翁说了,让他到时候直接下旨让你在长安生下孩子再走。到时候,阿姐在长安好生调理个一年半载,待孩子大了,cńcńz.ńéτ再谈回不回云南的事情。阿姐,你且一定要等着我。”
经此一别,谢远既要跟着江白往天竺去,一去定然要花费数月。谢远当然要先嘱咐好这些。
谢云屏见识过自家阿舅的好之后,心里就觉,这样的决定倒是也不错。毕竟,既然赵容心中有人,那么,她只要与赵容相敬如宾就好。至于小郎君,她当然是需要的。只是,她需要调理好了身体,再谈要小郎君的事情。
否则的话,恐怕小郎君还没有生出来,她自己就没了性命,何苦来哉?
谢远一面和三舅江白汇合,一路带着圣旨往南奔去,一面接到了圣人、敬王、太孙还有长安城中几位好友的信。
旁的就罢了,谢含英的信写了厚厚一叠纸,写满了对谢远的叮嘱,最后又用小字写了几句话:“如今刘皇后孝期未过,然三皇叔已然在为你三姐寻亲。此次所寻之郎君,依旧缠.绵病榻。弟若不喜,兄定竭尽全力,令此事不成。海上出行,万万小心。若有变,定自保为上。切记切记。”
谢远之前那灵光一闪的念头,终于再次闪现了出来。
是了,如果谢云屏当真是这般的接连生育,如此这样,身体定然会吃不消,待再过两三年,若再不小心有个难产甚么的,谢云屏定然会一命呜呼。
而安阳王和敬王定然不会放弃结盟之事。既要结盟,敬王就该再送个女儿过来。
而两三年后,如果谢若锦再次因未婚夫去世而未嫁,那,她就是最好的嫁给赵容的人选。
彼时即便圣人去世,敬王、定王、显王三王皆出手争夺皇位,安阳王却可以因和敬王联姻以及和定王相邻的缘故,以两不相帮的立场,稳稳的不参与战事,而坐收渔翁之利。只在定王将要赢的时候,突然出手帮一帮敬王,如此,也算是立了大功,而身为赵容妻子的谢若锦,定然会受到更好的对待。
至于敬王之子,谁能笑到最后……
谢远微微眯眼。
他突然觉得,这样猜来猜去的很没有意思,或许,他可以考虑,等回长安后,是否要把谢若锦带去长安,亲自问上一问?
第36章 成亲
谢远是元朔五年的十一月底从蜀地折返,去往海南岛,然后又从岛上,一路行船,到达了天竺。
只是等他从天竺再终于回到大庆,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然是元朔七年的三月。
谢远是二月份的生辰,
谢远如今算来,刚刚过了十二岁的生辰。
一年多的时间待在海上,谢远那曾经晒不黑的皮肤都有些黑了,当然,比起他身边的其他一个个黑炭相比,他当然依旧算是肤白如雪。
谢远并不在意这个,只端坐马上,驻足,遥望远处的长安城的城门,许久不语。
江白和阿守都在谢远一侧骑着马。
江白脸上的神色亦是复杂无比。
十几年了。
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踏足这片土地,没有祭拜过他的父亲兄长,没有见到过其他亲朋,没有跪拜过他曾经一心效忠的君王。
甫一回来,江白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而一旁已经黑成碳的阿守心里想得则简单多了。
他瞧见谢远驻足不走,就策马离得谢远更近一些,小心握住了谢远的手。
“怎么了?阿远不想回来?”
谢远闻言一怔。
周遭之人见他如此,其实心中多少都以为谢远是近乡情怯,思念长安却又畏惧长安。然而也只有阿守一个看出了他的真正心思——他并不想回来。
虽然海上航行有诸多辛苦,但那时候的日子,快活自在又逍遥,身边还有阿守相伴,还有三舅舅江白每日亲自教他练武,教他兵法和用兵之道,教他各地地形甚至一些偏远地区的家乡语,还有江白自己去过的一些国家的语言……谢远其实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过得很是充实自在。
至少,他不比担忧哪一天圣人故去,敬王反了,他自己夹杂在敬王和太孙之间,左右不是人了。
谢远轻轻叹了口气,回握了一下阿守的手,浅笑道:“这话可不能让旁人知道。阿守自己知道便是了。”
阿守“唔”了一声,觉得自己被谢远握住的手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烫到他不得不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它藏了起来。
谢远转头看去,就见阿守整个脸颊、耳朵,仿佛都被火烧了一般,红得吓人。
谢远怔了怔,就伸手去探阿守的额头,道:“阿守,你病了?”
阿守也是这时候才感觉到,原来,发烫的不只是他的手,还有他的额头和脸……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正想拒绝,就听一旁的江白叹道。
“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谢远又看了阿守一眼,见阿守冲他猛摇头,皱了下眉,想着待会让大夫给阿守看看才行,这才转头对江白笑道:“阿舅回来不高兴么?您忘了,舅母可是给阿舅诞下了一双儿女,还有四舅舅家的表妹,如今都在宁远侯府等着阿舅。阿舅,您该高兴的。”
江白一怔,想到一直等着他的妻子,还有妻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诞下的那一双儿女,心中终是一片喜悦涌上心头。
“是,阿远说的是,阿舅是该高兴的。”
舅甥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就继续带着身后的无数从其他国家换来的奇珍异宝和那些国家的使者,继续朝长安行去。
因他们人数众多,因此也说不准哪一日才能回长安,是以也只往长安报了几个大概可能回来的日子,也就罢了,便也不曾想有人在依旧寒风料峭的三月里,出长安城来接他们。
结果……
“阿远!”
“远哥!”
谢远一怔,远远望去,就见一青一蓝两个少年,正策马本来,且还都扬起手,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怔楞片刻,随即也大笑起来,策马奔去。
江白并不认识那二人,正想问阿守这两个少年究竟是谁,就将原本还满脸通红的阿守,正瞪大了眼睛、鼓着脸,一脸气愤的也冲了上去。
就像是守了心爱的骨头好多年的大狗,正要犹犹豫豫要不要把骨头吃了,突然就发现,骨头竟然会飞!而且还不是向着他飞,而是向着旁人飞了去的大狗似的!
江白嘴角抽了抽,立刻挥退了脑袋里的想法。
还好谢远的贴身侍从清酒上前,对江白小声说了那二人的身份。
“那一位年长的乃是太孙殿下,另一位,是太孙之弟,容英郡王。”
江白讶然,见前面已经下马,好兄弟一样抱在一起的谢远和太孙谢含英,侧首问清酒:“太孙与阿远感情极好?”
清酒道:“若非太子妃不喜,太孙彼时,只恨不能与大郎同寝同食,朝夕相处。”
清酒这话说的倒是半分不掺假,谢含英的确很喜欢与谢远亲近,只是太子妃对谢远总是有些排斥和不喜,虽然表面上各样招待,一应俱全,可太子妃做起来,总能让人感觉到太子妃就是不喜欢谢远,于是谢远只会在推脱不掉的时候,才在东宫与谢含英同住一二日,寻常时候,都是能不去东宫,就不去东宫的。
江白却是极聪明的,闻言立刻听出了重点——太子妃不喜谢远。
江白眸色便是一黯,觉得无论如何,他此次回长安,都要好好看看如今的局势才行。
他自己是做不得皇帝,也无心推翻自己的父兄曾经舍命效忠的人,但是……阿远,的确是一个比当初的太子更合适的人选——睿智,勇敢,有主见和担当,但也听得进旁人规劝,有责任感。只要时机合适,阿远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帝王。
只是江白很自然的忽略到了谢远所缺少的做帝王最重要的一件事——野心。如今的谢远,还没有野心,至少,没有足够让他不得不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与阿爹抢皇位的野心。
江白心中思忖片刻,便将这年头按下不提,亦策马上前,俯身拜下。
谢含英在一个月前收到谢远的信后,知晓谢远大概会在这五六日间回来,于是就日日都来长安郊外等着,太子妃心有不悦,然而圣人许了,太子妃又刚刚做了件令谢含英险些与她闹翻的事情,是以也只有忍了,由着谢含英以太孙身份,日日出城门接一个藩王之子。
谢含英见到谢远,看到谢远如今长大了的模样,心中更觉欢喜和亲近,只觉心中有无数话想私下里说与谢远,不过兄弟二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就看到了不远处赶来下拜的江白。
谢远一愣,随即亦要屈膝下拜。
谢含英忙忙拽住谢远,含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手中抓得很紧,愣是不肯让谢远下拜。
谢远又试了几次,终究没有拜成。
谢含英见谢远不拜了,这才含笑牵着谢远的手,拉着他走到了江白身边,用另一只手亲自扶起江白。
“宁远侯此番劳苦功高,又扬我大庆朝国威,圣人与孤,皆感念宁远侯诸多,宁远侯,快快起来。”
江白这才起身,不着痕迹的打量起谢含英来,就觉谢含英此人,年有十五,眉眼清俊温润,性子温和而有主见,对谢远和谢容英几乎一视同仁,细细看来,其实谢含英当真是喜欢谢远更多一些,更喜欢与谢远亲近,对谢远在文治武功上比他更好这件事,谢含英眸中一丝嫉妒也无,眼中只有骄傲。
而谢容英今年十一岁,虽看起来有些纨绔,但到底被祖父兄长教导的很好,凡事都在规矩之内,明明对谢远钦佩不已,嘴上却并不肯承认。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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