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为皇完本——by涩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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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含英顿了顿,才道:“今日我给阿远的封号定下来了,阿翁也定了圣旨,不日圣旨到达渤海那边,阿远就是真正的昭宁侯,也是史册所载最年轻的靠自己的本事封侯之人了。”说到此处,他脸上微微带了丝笑意,“阿远此战甚妙,说不得,还能载入史册,流传千古。”
高氏与小高氏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了一下。
小高氏低头不语,高氏却抿唇道:“那算甚么?我听说,他是特特弄了些舞姬在将士面前起舞,这才投机取巧赢了这一仗。若非是他利用了那些无辜柔.弱的女子,此战又岂会赢得这般顺利?投机取巧,利用舞姬,既非君子所为,更非郎君该做的事情,含英,你怎可再夸他?”
谢含英眉心就是一皱,正要开口,就见谢容英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阿娘、阿兄,我也要养些女兵!”谢容英人未至,声先到。
待进了门,瞧见小高氏也在,才将将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规规矩矩的行完礼,这才腻到高氏身边,讨好道:“阿娘阿娘,你去多弄些侍女给我,让我练兵,好不好?你看远哥多厉害,他自己练的那些女兵都可厉害了,不但这次立了大功,军营里还有不少人挑衅她们,结果不论是马术、箭术,甚至是近身打斗,全都输给了她们。远哥还令其中的几个有带兵本事的女兵跟男兵进行野战游戏,各自为营抢夺地盘,结果,基本上十次有七八次,都是女兵能赢。”
谢容英双眼都在发亮。他其实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那些为政之道之类的东西,反而对着战场之事很感兴趣。
只是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比谢远彼时还尴尬的局面,他虽然是皇储唯一的亲弟弟,但是,却因是皇孙,却还没有真正的爵位,是以身边也无法养亲兵。现下看到谢远从前没有爵位时,能想法子把侍女当女兵来养,就觉恍然大悟,心说果真是远哥聪明,竟能想到这个法子。
男兵女兵又有甚么不同的?只要训练好了,他将来有了练兵的本事,将来上了战场,也能快些立功,让他阿兄的天下能更安稳一些。
是以谢容英就开始来求高氏,想要自己也弄些侍女来练兵。
他可是从谢远信里听说了,远哥说这次那些侍女立了大功,他已经将她们的奴籍消了,现下正在写信和阿兄、阿翁商议为她们请战功的事情。谢容英就觉得,既然这样,那他就更要好好练他的女兵了。
谢容英的话音一落,谢含英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谢容英:“……”阿兄的眼神,有点奇怪。
然后他就听到高氏冷声道:“荒唐!大道生一气,一气分阴阳,阴阳为天地。阴阳各自有分工,天为上,普照大地,雷霆雨露,各自均沾;地为下,耕种盖房,供人行走驱使,亦是应当。天地阴阳尚且如此,男女又岂能有改?且男女有别,那小娘子若上了战场,将来、将来如何还嫁的出去?荒唐!荒唐!”
谢容英愣在原地。
小高氏嫁入东宫三载而无所出,虽然姑母不曾怪罪,却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形下高声说话,只低头不语。
谢含英直接站了起来,道:“阿娘,容英的事情,我来处置便是。您且好生歇着,莫要伤了身子。”尔后转脸对小高氏道,“为阿娘请医者来。”
小高氏忙忙点头。
谢容英有些不知所措的被谢含英带走了。
谢容英走在谢含英身后,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兄,你也觉得,远哥的想法不对?觉得远哥不该用那些女兵?”想了想,又犹豫道,“可是按照当时的情形,若非远哥用了那些训练有素的女兵……唔,那时候她们还只是侍女,若非那些侍女能淡然起舞,面上无一丝一毫的恐惧,这才能和远哥一起哄骗过了那些扶桑和高丽人。要真论起来,那场仗,有首功的自然是远哥,可再往下论,其功劳就是那些女兵。阿兄,还是阿兄觉得,远哥错了,那些女兵……也错了?”
谢含英转过身,摸了摸已经十三岁的谢容英的脑袋,温和笑道:“你远哥没有错,那些侍女……也没有错。”顿了顿,他才道,“只是女兵一事,你暂且莫要提了。阿翁与我看了阿远的信,其实也觉阿远信中所言乃是应有之义。男兵也罢,女兵也好,只要他们有本事上战场杀敌,何必在乎男女?只是……”
谢含英微微眯了眯眼,摇头道:“天下初定,阿翁也好,我也好,都暂且不想这个天下太过混乱。是以……有些事情,有些人,虽然无奈,却只能委屈了她们。”
谢容英呆了一会,才讷讷道:“那、那我看远哥在信里说,已经给他身边的清酒玉壶和那些女、侍女都请了功。那是不是说,清酒玉壶能得官衔,那些女兵……却只能归家嫁人抱孩子?”
谢含英原本神色间还有些淡淡的愁容,闻言一笑,道:“容英,你不知道阿远想做甚么。你要知道了,大约,也会阻止。毕竟,那条路对阿远来说太苦,对那些女兵来说,亦是如此。是以,阿翁和我,才会拦下此事,没有让阿远写在奏折之中。”想了想,又道,“阿远应当也明白这些,知道暂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是以后头那些书信里,也在没提起这件事,只言道为那些侍女的封赏最好也能写在圣旨之中而已。”
谢容英似懂非懂,但还是有些委屈的道:“那、那阿兄,我还能练兵吗?”
谢含英失笑道:“侍女你就莫要想了,小心那些人一本折子一本折子的参你。不如……就弄些小太监来练兵罢。不过——容英,你该知道的,你不必如此,你和阿远不同。”
谢容英忙道:“可是、可是我喜欢呢?”
“那就随你。”谢含英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想,他已经无法对一个阿弟好了,这个阿弟,却是他可以任意宠溺的。
兄弟二人又谈笑了一番,谢含英就往清婉院子里去,谢容英转身要回自己院子,结果就被高氏的人拦住。
谢容英还以为高氏是要斥责他下午的莽撞,结果,就听高氏让他去劝阿兄的房事——让阿兄多往能生子的几个嫔妾那里去,早些生子。
谢容英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氏,半晌才道:“阿娘,阿爹不也是生了七个阿姐,才生了阿兄么?且阿兄今年才十八岁,着什么急?”然后就忙忙起身,就往外去,“阿兄的内宅之事,儿不好多管,阿娘也莫要惹恼了阿兄才是。”
尔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高氏气急,要怒却无法发怒,只得砸碎了几个杯子,良久才被闻讯赶来的小高氏劝住。
小高氏只道:“既然郎君这般喜欢昭宁侯,那不如……阿娘成人之美,为昭宁侯择一贤妻。如此,昭宁侯感念阿娘,郎君也会越发敬重阿娘。且如此的话,若昭宁侯将来心存不轨,阿娘亦能早些知晓这些事情,岂非两全之策?”
高氏一怔,许久,才缓缓颔首:“是了。谢远,是该成亲了。”
而远在边境的谢远,却已经因军功厚重,且突厥只一心攻击江白赶去的瀚城,江白无法,只能继续驻守在那里。谢远也正式接手了这边的具体军务。
边境几位老将虽仍有人心有不服,却知晓谢远不是好招惹的,俱不曾有任何的不敬举动。
谢远知道要为将,自然除了能打仗外,还要懂得处理军务,或者是……找到一个会处理军务的好手下,因此也趁着这个机会,安安分分的留下来休息休息也好。
只是看着长安城里谢念的来信,谢远不免苦笑起来。
谢念和他一母同胞,且还是双胞胎,头脑也聪明的很,又因谢寒尽之故,也颇学了些草药医术。
谢念在信里道,那些太医开得药方,对阿翁的身体已然无效。阿翁现在,开始吃丹药了。太孙劝不住,她不能劝。
丹药伤身,谢念与谢远都明白这件事意味着甚么。
意味着,阿翁的身体,快要熬不住了。
怕迟暮的,除了美人,还有帝王。
50.第 50 章
谢远暂时还没有想到自己要成亲这件事,可是,想到这件事,并且打上这件事主意的,却不只是高氏与小高氏两个。
乐婉公主端坐公主府中,拿着手中的信,脸色有些难看。
驸马武阳侯道:“如何?闻笛和瑾然的亲事,何时正式定下?”
乐婉公主看了武阳侯一眼,半晌才道:“马氏那小妇,竟在与我周旋,想要将亲事再往后拖上一拖!”
武阳侯皱眉道:“那三弟在信中怎么说的?有了三弟的话,又何必在意马氏?再说,马氏如你所言,即便是明媒正娶,然而三弟发妻犹在,她想要自家儿子做储君,定然还要靠着咱们。她此刻糊涂,却不意味着以后也会糊涂。”
乐婉公主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道:“三弟在信中,只道那些婚嫁之事,皆由王妃做主。他这般,却也是不将我这个阿姐放在眼中,觉得我这个阿姐和你这个姐夫没用,想要用瑾然的婚事,去谋更大的利益。”说罢,恨恨道,“可怜我当年在家中,那般的护着他,他现下,却要为了那些许的利益,就这样耽误了我闻笛几年光阴!”
武阳侯脸色也有些难看,道:“公主的意思,是三弟想要悔婚?他看上了谁家小娘子?”
乐婉公主冷笑道:“侯爷忘了,这天下,有三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谢姓藩王,还有三位异姓藩王。那殷王且不去说,他性子向来是一根筋,一心向着阿爹和正统,便是阿爹薨了,那殷王也定然会支持太孙;安阳王狡诈,虽早早让自家儿子和三弟的嫡长女成婚,现下也诞下了小郎君,但是,他行此举,却不是为了将来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三弟,而是为了告诉和他临近并不好的定王,如果定王敢对他的藩地起了任何不好的心思,定然会立刻翻脸,转而支持三弟。但是,除非三弟大局已定,以安阳王的狡诈,怕是根本不会一心支持三弟,最多也就是给三弟多送上些马匹而已。三弟纵然早就猜到了安阳王的打算,可安阳王藩地与定王藩地临近,虽然初时不一定能得到安阳王的支持,但是,能知道安阳侯不会转而投靠定王,对三弟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顿了顿,乐婉公主轻啄了口茶水,又道:“除此之外,还有和四弟显王的藩地算是比较近的异姓王北川王。北川王虽瞧着吊儿郎当,任事都不在意,只在捉海寇一事上上心。可是,他毕竟封地广阔,有兵有人有粮,还有几个上马就能打仗的好儿子。三弟既有了那等心思,又如何不想要与北川王联合?毕竟,一旦与北川王联手,那么才做了几年藩王的显王定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打来了显王封地,又有了北川王联手,还有安阳王的偏帮,到时候,三弟的胜算,只有更多。这样的好事,三弟如何不想要?”说罢又苦笑,“这样说来,我这个阿姐,又算的了甚么?又帮得了他甚么?他看不上咱们闻笛,又有甚奇怪的?”
乐婉公主说到此处,忍不住偏过头去,拿手帕拭泪——可怜她最心疼的小女儿,当年为了逼其改变心意,而将她关在府中,孰料这一关就是三载时间。
乐婉公主期间也不是不心疼叶闻笛。可是,心疼又如何?三弟的大计在此,她与夫君的谋算在此,就算再心疼,她却也只能将一心想要嫁给谢远的叶闻笛给关了起来。
只是夫妇二人谁也不曾想到,叶闻笛的性子竟是这般执拗,整整三载时间,一刻都不曾松口。不但不松口,甚至连佯装松口让自己能出门松缓一下的时候都没有。
乐婉公主发愁,武阳侯脸色也不好看,半晌,还是道:“公主,咱们既已牺牲了这?9 愣啵诺岩彩潜怀沟椎⒏榱耍敲矗饷徘资拢筒荒茉俑模 ?br /> 乐婉公主一怔。其实,她方才那一刻,心中想的,是三弟和马氏既然胡乱搪塞她,那不如就彻底断了这门亲事好了。她的闻笛,不嫁谢瑾然,也能嫁得好儿郎。
可是武阳侯仍旧在劝她:“就算我们不去要瑾然嫡妻的那个位置,公主便以为,将来你我就不需要为了三弟而赴汤蹈火,冒险行事了么?既然你我将来要付出诸多,那么,这瑾然嫡妻的位置,你我便不该失去。”
乐婉公主还有些犹豫,道:“可是,马氏既不喜,闻笛嫁过去也不会好过……且不但马氏不喜,三弟也是那副样子……”
武阳侯目中精.光一闪,道:“那公主便写信给马氏,告诉她。若是闻笛与瑾然的亲事定不下,那便算了。咱们在长安直接求了圣人,让闻笛与谢远定亲!”
乐婉公主先是一愣,随即神色复杂的看向武阳侯,心中却想,果然,这便是男子么?都说论世间薄幸,当数儿郎。三弟是如此,她的夫君,亦是如此。
只是,比起武阳侯,她却也好不上多少。
未来皇储的嫡妻,就意味着是下一任皇储的母亲。而她便是下一任皇储的外祖母,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她的公主身份,其非更好?
于是乐婉公主思量许久,终是点了点头。
比起一个富贵公主,她显然,更愿意做一个有一定权势的公主。
而北地,江氏一面看着面前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哄另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一面听着听着身边侍女一一念着她的长女、次女和四女的来信。
谢云屏终究还是在次女一岁半时,回了安阳王封地,并在一年多前,怀了双胎。
怀双胎有多辛苦,江氏经历过,自然明白。便也顾不得求神佛让她的长女生个小郎君了,只求神佛能让长女这一胎母子三个平安。
谢若锦原本想要千里迢迢去照顾长姐这一胎,并为此认真求了江氏。江氏心中本有些动摇了,就又收到了次女谢寒尽的信,言道她在庵堂闲时也和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尼学了医,身边也有几个学的比她还要精妙的女尼。与其辛苦谢若锦顶着夫家刚刚去世的名头远去安阳王封地,倒不如让她带着那几个有些医术的女尼去。
除了那些女尼,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游方郎中,这次也会跟着去。
江氏收到了这封信,才安下心来,让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的谢若锦不必着急,谢寒尽已经赶去了,并且,她身边还带了医术高明的大夫。
谢若锦彼时只觉脑中嗡嗡直响,突然想,她果真是错了,大错特错。
江氏只道这个三女儿是为了这第四个未婚夫又没了而伤心,叹了口气,也只得由着三女儿发呆,开始担忧两个不在身边的儿子。
而两个月前,谢云屏终于诞下了一双龙凤胎,就像她当年那样,小娘子比小郎君提前出来了一刻钟时间。
谢寒尽也没有立刻回来,而是留在安阳王藩地继续为谢云屏调理身体,打算再过上三个月,谢云屏身体好了,再往北地来。
同时,谢寒尽还说,她要成亲了。
江氏原本端着的茶盏险些滴落了水出来,闻言立刻就令那侍女把信拿来给她看,一通看下来,才知道原来一路陪着谢寒尽去谢云屏那里的那位游方郎中,的确是游方郎中,可他同时也是江南杏林世家的公子,只是这位公子今年恰好是而立之年,却还依旧不肯成亲。不但不肯成亲,甚至连家都不回,就每年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到处以寻常游方郎中的名义行医采药。偶然间路过了谢寒尽所住的庵堂,知晓了谢寒尽出家的这几年里所做的各种善事,更知晓了谢寒尽心思清明,知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救之女子,皆有去处,若无妥善安排,就会令其暂时留在庵堂照顾一些年老或年幼的女子……其心至善,其志亦在天涯,虽是女子,却也有离开庵堂后,便多带些人,四处游历为善的打算。
那位公子对谢寒尽自是颇有好感,也终于有了成亲的打算,这才一路跟随谢寒尽从京城去了谢云屏那里,并在谢云屏难产时,根据谢寒尽和几个女医的口述,救了谢云屏一命。
谢寒尽心中也猜测到了这位公子的心思,便直言相问。二人三问三答之后,俱觉彼此乃是自己最合心意之人,便打算成亲。
当然,那位公子姓白,在家中行七。这位白七郎是打算一面写信回家,一面去北地见一见敬王和敬王妃,诚心相求,待二位答应,便回家请父母为自己提亲。
江氏到底也是勋贵出身,闻言张了张嘴,半晌才叹道:“罢罢罢,二娘如此,也算是有个终身了。我到时,多为她备下些嫁妆便是。”
虽然那杏林世家出身的白七郎,根本配不上敬王的女儿。但是,谁让这个女儿曾经在山野乡村里住过七年时间?谁让这个女儿乃是胡姬所出?谁让这个女儿还曾经在京城的尼姑庵里,做了七年的尼姑?谁让如果让敬王来为她选婚事,定会像三娘那样,特意择那等最下等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