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公万人迷完本——by秋日原野下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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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熙然早在两位秦家太太端正坐姿前,就已经把脸正了回来,不经意的听了这么一出很有“往事”在里面的往事,他现在是觉得见人家离婚吃散伙饭都不是稀罕事了,同时也觉得,这一对儿离婚离得是件能称得上正确的事情了。
但这顿饭最后还是没吃成个平静结局,老太太上了厕所回来,一回来,就见秦步轩左边是他妈右边是他爸,而秦步川却已经不在了桌上,老太太再去看厅里,就确定川哥儿已经不在这屋了。
老太太脸一沉,心也沉,沉的是脾气压成了个即将爆发的活火山,是爆发前压抑着的沉默。老太太带着这样的沉默,沉着脸与声,一步一步走到了秦怀忠身边——也就是自己的座位上。
秦怀忠见妈回来了,他虽打孩子,自己却是个孝子,对自己妈也许说不上特别亲,但绝对敬重爱护,是绝对拥护华夏千年传承的孝道。
“怀忠。”老太太不坐,看着他喊了声。
秦怀忠就殷殷的拉了椅子:“妈,您坐,我给您夹菜吃。”
老太太一只手摸上了桌上的一只瓷碗,碗里有半盏汤,是人喝了一半人就走了样子,而这碗汤的主人正是秦步川。
老太太摸着这只碗,心里是气愤,开口自己却笑了,笑的沉郁:“怀忠,川哥儿呢?”
秦怀忠是真的不把秦步川当个东西看,没有感情,真没有感情,他自己也知道,当年自己亲手把那点感情打的灰飞烟灭的不剩一丝一毫。并且午夜寂静之时,自己梦到自己当年那打法,就已然心惊出了一身汗。
自认为自己如果被这样的打——就算是自己亲老子,他也是要把对方视为仇人,哪种仇人——恨入骨子的仇人!
第17章 人间情事(4)
老太太见秦怀忠不吭声,慢慢端起了碗,她去看秦怀忠身后的秦步轩,声音是慈爱的:“轩哥儿,你弟弟呢?”
秦步轩目光越过爸爸,眼睛看着奶奶,嗫嚅了两声。秦怀忠和常丽人听到老太太问秦步轩,就浑不在意,因为秦步轩对这个弟弟向来是个视为空气的存在。
秦步轩嗫嚅了两声,老太太看着他,似乎有些失望,觉得川哥儿和父母不仅没缘分,连和自己的亲哥哥也是没缘分。
这时秦步轩张了嘴,声音有些打颤,好像是不熟练,但是说的清清楚楚,是向奶奶告状了,“妈妈打了弟弟一巴掌,爸爸踹了弟弟一脚,弟弟就跑了!”
秦怀忠耳中这话将将听了个尾音,眼前一花,额上一痛,大太太二太太纷纷看呆了眼,一桌的孩子也目光齐齐看向三叔。就见老太太连汤带盏的把那孩子巴掌大的瓷碗,砸在了他们三叔头上。
瓷碗啪嗒落了地,碎成了好几瓣,碗里的汤顺着三叔被砸傻的脸往下落,三叔却不敢还手,只好自己扯袖子擦脸并且站起来躲自己的妈。
嘴里讨饶:“妈诶,你一把年龄了,别生气,别生气——那小崽子绝对没事,你不知道,那小畜生跑得叫一个顺溜!”
老太太往前走了两步,秦步轩的脸一下子贴到了奶奶怀里,秦步轩身后他妈常丽人哈哈笑起来,笑的花枝乱颤:“打得真是好,老太太,要我说,你早就应该在你这儿子刚出生就掐死他才——”
才字后面没了音,才字后面是“啪”的一记响亮耳光,常丽人捂着脸站了起来,这回不说风凉话了。
因为不觉得自己欠秦家,只觉得秦家欠她,那秦老太太也欠她,秦老太太打她,她可不能忍。
常丽人向前两步,伸出了爪子尖叫出了声:“你敢打我!你儿子打我!你也打我!当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常丽人这样喊,以身作则的表示自己不好欺负,二话不说向前的爪子要去抓老太太,秦怀忠这就赶紧了跑了回来拦她。
大太太二太太见常丽人要对老太太动手,坐不住了也前去支援,只是不用支援,就见常丽人和秦怀忠已经打了起来。
两位太太见常丽人三时半会儿也抽不出身去找老太太了,就放下了心,叫了婆子进来带孩子出去,又叫了男性佣人进来把常丽人秦怀忠给拽开。
分开两人的过程中,她们就站在一旁观战,战况结局常丽人被秦怀忠踹到了地上,秦怀忠被常丽人抓了桌上不知什么瓷盘子还是汤碗狠狠砸了头,流了一脸的热血。打到最后两人是不分上下的狼狈,老太太狠狠喘了几口气,看着这一对儿仇人,转身去找她的川哥儿了。
凌熙然在秦步川爸妈开战时,就被婆子带离了战场,他回了自己的屋,腔子里的心脏咚咚咚的跳,跳个不停。那两个人打架,没打到他身上,他也知道绝对不会打到自己身上,可就是觉得心慌的厉害。
慌着慌着他想到了秦步川,就想这孩子平常总是没心没肺的傻乐样子,还真不看出来小时候的经历这么悲惨。又想秦步川跑得这么快,是不是从小被爸妈打得,才练出来这么一副飞毛腿。
他这样一想,就联想到了一幅场景,秦步川爸妈一个伸手一个伸腿,秦步川这小男孩就“噌——”的一下跑了个没影。
这场景有点可乐,凌熙然忍不住想咧嘴笑笑,但嘴角的弧度刚起了一点,又落了下去,他在可笑中又品出了一股子无处可说的悲伤。
凌熙然捂着胸口,不知道悲伤什么,但是想到了今年九月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病床上的他,整个人身子是沉的,沉的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眼睛是模糊的,模糊的只能看到一片光影,却看不清光影后面的人和物。
但就是这样糟糕的身体,耳朵和脑子却是清醒的。
耳朵很清楚的听到医生叹气的声音,医生走出病房的脚步声,然后听到更多的脚步声进了病房,然后很清楚的听到奶奶和婶婶们的哭声。
耳朵听得这般清楚,脑子也开始很分明的去想,奶奶婶婶们为什么哭,为什么哭的这么悲痛?
想来想去,凌熙然得出了结论——他是要死了吗?
除了死,确是想不出来奶奶婶婶们为什么如此伤心的哭,哭的让他这个天生冷心冷肺的孩子也感同身受。
让他知道死不仅是书上单纯的释义,那释义让他感觉出了死是一件可怕可怖的事情。
奶奶和婶婶们的哭泣,却让他知道,比起可怕与可怖,原来死——更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秦家大太太说,那年是真的要把这孩子打死,这孩子不用说就知道指的是秦步川。凌熙然若有所思,心想原来这个秦步川,和他一样是个经历过“差点死掉”的孩子。
他们都在没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因为不同原因差点走上同样的路——夭折。
夭折,又不过是死的另一种称呼,死这件事让他明白了悲伤这种心情,不仅亲人悲伤,要死的人也很悲伤。
凌熙然张开了嘴,知道了自己当年想到自己“要死了”时,脑子中什么都没了,一片白茫茫——这片白茫茫就是悲伤。
他坐在床边,很悲伤的叹了口气,叹完气把床头的饼干盒子抱进了怀里。他低下头,只见他和秦步川共有的小鸟丑丑翻着肚躺在盒子底部。
凌熙然察觉到了不对,伸出手去碰丑小鸟,小鸟的身体是僵硬没有温度的,凌熙然茫然的抬起了脑袋,知道小鸟是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
于是脑子乱糟糟起来,他躺在医院的景象,秦步川爸妈打架的景象,秦步川挨打的模样,丑小鸟死掉的模样——所有的影像混成了一团,最后组合成了一个脑袋是秦步川身子是鸟的怪东西,怪东西翻着肚子,僵硬着身体躺在床上不动,是死了。
凌熙然一眨眼,被想象中的影像击溃了心灵,不是害怕,而是心灵再次感受到了莫大的悲伤。
他呆愣愣的悲伤了一会儿,突然起了身,紧紧地抱起饼干盒子快速的跑出了屋。
第18章 人间情事(5)
凌熙然抱着饼干盒子出了屋,出了屋一路跑到了院子口,正碰上保平保安两个半大小子捧着烤红薯回来。
这两个小子是凌熙然奶奶专门在凌家挑的伶俐小子,本来要跟着凌熙然一起来秦家的,还有个从小照顾他的丫头。结果丫头和从小指婚的小子还没结婚,就怀上了崽,这下子丫头就匆匆告假回家结婚生孩子去了。
保平保安捧着烤红薯,这么猛地一撞见自家少爷,两个小子面上笑着问:“少爷,您要去哪儿啊?”心里则暗自打鼓,心想这是偷懒被撞个现行啊。
所幸凌熙然是个小男孩,没想到这两个正当差的小子怎么捧着红薯从外面回来了。他只是被这么一喊,站在院子门槛边,人不动了,低头看看鸟尸体,抬头看看院子外,心想,我要去哪——我要去找川哥儿呀。
可是川哥儿在哪?
凌熙然迷茫了,迷茫的脸上看不出迷茫,脸上是个安静内敛的老样子,他去看保平保安,就问:“你们知道秦步川在哪吗?”
保平保安两个人互相对视一下,是从脸到心都显出一股迷惑,凌熙然就知道问错了人。他于是脸上这才显出了点气愤,盯着这二人,看到他们两个一人揣着一个红薯,于是板着脸批评道:“吃吃吃,你们两个除了吃还会什么!”
这样说,又察觉到身体发冷,他便改成一手抱着饼干盒,一手搓胳膊,同时意识到他这一出来——连大衣都忘了穿。
保平见了,就很机灵的往屋里跑,边跑边喊:“少爷,我给您把外套拿过来。”
保安捧起红薯,既是客气也是谄媚:“少爷,您吃红薯不,热乎的,还没凉呢!”
凌熙然对红薯不感兴趣,连再撇一眼保安的想法都没有,抬脚就走,走了两步一扭身,轻声的说:“红薯给我吧。”
保平拎着大衣再出来,凌熙然已经没了影,问保安,保安搓着手指头说走了,还把他的红薯给顺走了,他以为凌熙然不会要的,只是客气一下呀!
凌熙然把红薯揣进了衬衫里,衬衫里面还有件背心,红薯是一般的热,不烫手是个正好的暖烘烘,他就当成汤婆子使。
因此等他进了秦步川屋里,一路上走过的佣人,就只见个漂亮小男孩双手抱着个饼干盒,饼干盒下是他的肚子。小男孩是身姿纤细四肢修长的,可他的肚子却鼓了个小包,让人看着,既像是怀了胎也像是因为贪吃结果吃出了个小肚腩。
凌熙然这副样子,他好体面,但这会儿却是没察觉出自己是多么的不体面。进了秦步川卧室,见到老太太正拱着手对着衣柜,还很客气很礼貌的给老太太问好:“奶奶,我来找川哥儿了。”
奶奶转过身,和她一起来的张婆子也转了身,两个人目光落到凌熙然身上,是个从上自下的顺序,最后没落到底,一致的停在了凌熙然那鼓起的小肚子上。
秦老太太一惊:“乖乖!你肚子怎么了,怎么鼓起来了!”
凌熙然摸摸小肚子,一脸没什么的平常表情,礼貌道:“路上冷,我塞了个红薯。”顿了顿,补充了下:“暖和。”
老太太就没理清这句话,既不知道为什么冷了要揣个红薯,也不知道暖和是指什么暖和,不过既然凌熙然肚子没事,她就放下了心,同时很和蔼的送客:“川哥儿——”老太太手指衣柜:“川哥儿又躲柜子里了,奶奶正劝他出来。”
凌熙然于是朝衣柜走过去,他一走,啪嗒啪嗒的响。张婆子和老太太才发现,凌熙然脚上穿的是棉拖鞋。
凌熙然啪嗒着拖鞋抱着饼干盒子,走到衣柜前,伸出手,这衣柜像是一扇门,门里面有个小川弟弟,是让他真实的第一次察觉到可怜的人。他现在要叩门,“嘭嘭嘭”地轻轻敲了三下就收手,是很礼貌斯文的敲法。
“小川弟弟。”凌熙然提高了点音,想了想,又喊,“川哥儿,是我啊,我是然哥儿,我带丑丑来找你了。”
他喊完,就笔直的站在那里,等回应,奶奶和张婆看得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完却神奇的感受到了凌熙然对秦步川的好意。
凌熙然喊完,静静地等,等了快一分钟了,这一分钟他都是沉默的等着,所以老太太和张婆也被带的不出了声。一分钟过去,老太太忍不住出了声,是对秦步川:“川哥儿,川哥儿你出来吧,你看,你熙然哥哥来找你玩了。”
结果——还是没声。
这衣柜里像是另有一个世界,秦步川躲了进去,就躲进了一个别人再也进不去的世界。外界的声音进不去,外界的人也进不去,他躲得无忧无虑,一点也不知道外面有一个老人一个小哥哥在找他。
凌熙然却不气馁,依旧是手指曲起来叩了三下衣柜门,叩完继续清清楚楚提高了声音说:“川哥儿,你出来,你出来我陪你玩,只要你肯出来,我以后都陪你玩好不好?”
凌熙然说完,这次嘴角露出了一个必胜的笑意,笑的弧度是很矜持的闪现了一下,闪现了下就很快收了回去。他得意洋洋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戒骄戒躁,可同时是近乎傲慢的想,我——都愿意陪你玩了,你还不赶紧出来,不说喜上眉梢也要开心起来吧。
结果,还是没声。
这没声是真真切切的没声,安静的好像衣柜里没有人,凌熙然脸色红了起来,这回不顾体面,先伸手拉了拉门,拉不动。然后耳朵贴到了衣柜门上仔细听,确定听到了里面有细细的呼吸声,他才放下心,总之人在就行!
他也不走,秦步川怎么利诱都不出去,秦奶奶其实是看惯这孩子这毛病,秦步川只要感觉遇到了“危机”就会躲衣柜里,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最近一次不就前天惹了然哥儿,就躲衣柜里了吗。
于是老太太也走了,张婆子跟着老太太走,屋里只剩下凌熙然还在坚守。
凌熙然抱着饼干盒,盯着衣柜看,看累了想躺到秦步川床上,却又担心自己一躺要睡个人事不省,于是凌熙然后退两步,正对着衣柜盘腿坐在了地上。
秦步川在衣柜里也不难受。他人小,衣柜对他来说就正好,他屈着腿靠着一堆衣服也很舒服。外面和里面,都是声音安静,这里还黑暗无光,于是他就打了个呵欠很安心的睡了起来。
这一睡再睁眼,衣柜里彻底黑暗了,不像白日里有细细的光还会穿射进来。秦步川睡了个饱,一颗胃也把中午吃的那点食物消化了个干净,并且及时的咕咕叫了两声提醒主人该找食吃了。
秦步川揉揉眼睛,放下梗着衣柜的衣撑子,拉开门爬出了衣柜,爬出去腿是麻的,他一时站不起来,于是四肢着地的撑着身子准备先缓缓,这一缓一抬头正对上一个坐着的漆黑身影。
秦步川就着这个动作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呆住了,眨眨眼,借着月光使劲的看。看得人眼适应了黑暗,也看清了对面的凌熙然对他眨眨眼,凌熙然抱着饼干盒子轻轻喊他:“小川弟弟。”
秦步川:“……然哥儿。”
凌熙然还是抱着饼干盒子盘腿坐的模样,他看着秦步川,继续说,说的很平静很无感:“丑丑死了。”
一句话说完,出了口,脑子里过了一遍,凌熙然感受到,难过——这才缓慢的爬上心头。
秦步川此刻脑子被食物填了个满,正思考厨房有没有剩奶油面包,于是丑丑是哪位,他是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保持着四肢着地的走兽模样爬到然哥儿面前,听到“死”了心里也很敷衍,面上却很知人事的对着凌熙然一点头,嘴一张悲痛道:“然哥儿,节哀啊!”
第19章 人间情事(6)
凌熙然没听出秦步川内心的敷衍,只听到小川弟弟很真挚的悲痛。
以为小川弟弟和他一样感受到了生命突然逝去的难过,就放下了抱了一下午的饼干盒,伸出手无师自通的要抱抱秦步川,要用怀抱去安慰人——结果抱了个空,秦步川四脚着地一爬一站,凌熙然只碰了个腿,秦步川跺了跺脚,嘴里很开心:“哎,然哥儿,你吃饭没?吃了也没事,我带你去厨房找奶油面包吃吧。”
凌熙然缩回了手,他这下子听出了秦步川的毫不在意,听出了刚刚这小子的那句“节哀”只是个场面话。
凌熙然心里这下子气死了——第一次这么气愤!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欺骗过,他当人家和他一样感同身受,结果是俏眼做给了瞎子看!真是气死他了!
凌熙然心里这么气,气的真是头一遭,可心里越气面上反而越平静,对着秦步川扬起了胳膊,语气甚至是堪称平井无波的说道:“你拉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