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 番外篇完本——by闵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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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宫中设宴名义上是款待东卫使团,实则是为一众参赛世子庆功,除逍遥外,其他人皆带了这新进的侍卫、侍伶(地位略高于仆从,类似侍妾的男子)参宴。
宁昊得了半日的休整,这会子倒也精神了许多,在骆风的陪同下一入宴场便迎来众世子、官员的关切问侯,宴过一半,乐正善更是心情极好的传了宁昊上前,赏赐了不少物什,看得一旁的宁庆乐开了怀,实没想到短短三月,自家这娇弱任性的儿子竟也有此巨大转变,更是计谋过人,切还得了众世子尊敬,虽说这身体还是羸弱了些,但好在宰相之位主在谋略手段,倒不甚看重身手,有骆风在旁照应,想来日后儿子的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终有一日会顶替了自己。
宫中宴毕不过申时末,一众年轻人这日级为兴奋,在乐正良的组织下,得了各自家父的应许纷纷前往逢春阁继续饮酒庆贺。
骆风本不想去,奈不住蓝恒等人的一再邀约磨说,打算先送了宁昊回府再前往聚合,却不料宁昊见骆风答应了前往,怎么着也不肯回去了,硬是要与他们同往逢春阁庆贺,众人也知此番赛胜宁昊有着不可忽略的功劳,若不是怕他身体吃不消,怎会放过?这会子见他精神奕奕,便都纷纷帮宁昊向骆风说起情来。这宁昊本是骆风长辈,宁昊的去留本不该他置啄,若不是因众人皆知两人已有了事实,哪会与他说道,这会子被众人一顿游说,外加宁昊的软硬兼施,也是没了法子,暗中叮嘱宁昊不可贪杯后便与众子弟暂别,携了宁昊乘车前往逢春阁。
这边逢春阁早得了知会,邀了来京巡演的富花戏团一干人等清了场子静待太子一行驾到,那边东卫一行已得了太子身边双生兄妹的密信,一回驿馆便将暗中得来的裹腿与密信打开来看,布丁亚不由惊叹:“难怪我们的人在后半场开始时暗袭那群纨绔子弟时竟会自伤了腿脚!”
看完密信的慕亲王更是一脸惊讶,叹道:“这宁昊竟与传闻完全不符,此场蹴鞠所有战术竟是由他一人策划,更是弄出那劳么子的投靶拖延了时辰请得一阵替补之人,此子看来不容小觑,容想重战南廷,必得将此子除去方可。”
实在求却道:“不过是些戏耍手段,与沙场战事怎可同日而语?此子不但年岁尚轻,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边关战事起时,别说宁庆不会让这独子前往前线,即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慕亲王知实在求虽在投靶上败于宁昊,但对此子的战略谋划并不看好,可这双门蹴鞠赛,本就是两队战术计谋的较量,如今己队出尽全力也被对方胜了去,不得不说这传闻中无一是处的宁相独子确有些过人之处,且仅凭他在赛时当机立断的举止便可觑见此子终非传闻中所言那般无能,当下说道:“实大将军若与此子再比过,可有绝对胜算?”
实在求一愣,拍桌而起道:“不过是些许雕虫小技,便是他胜了又能如何?若然在沙场之上,他又岂能挡我一刀?”
布丁亚看着手中沙袋却有不同看法:“大将军所言虽是事实,可这宁家公子本非能征擅战之人,如若真上了战场,也怕是在幕后策划,何需与你举刀相杀?”顿了顿,扫了慕亲王一眼续道,“此子计谋甚是了得,若要开战,只怕须得想法将此子拖于京中,不让他参与战事方可,若想谋害之,怕也不易。”
由于前此东卫并未将宁昊放在眼内,因此从未详细打探过宁昊身旁亲卫暗侍人手,眼下吃了这暗亏,慕亲王与布丁亚自是对宁昊有了防备之心,实在求虽然托大,也自认布丁亚所言非虚,当下三人又密议了一回,决定先打探清楚宁昊的各般情况,再作计算。
再说这因救助骆风受伤离场的沙石,躲在暗中将房中三人的密议都听了去,也对这宁相之子产生了浓厚兴趣,原本他只知京城四少中蓝恒与骆风少年英雄,文韬武略皆精,太子爷年少有为,自有一套精益治国之道,而宁相独子宁昊却是自持辈高身重,向来任性妄为无一是处,却不料百闻不如一见,不但在初次见面时就险些识破自己身份,更是在这场探底7 的蹴鞠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次他假扮东卫国二皇子的亲卫前来南廷,便是为了一窥南廷新生代人物实力虚实,以便横越国国君决定是否答应东卫国提出的联战密议,此番蹴鞠赛上,却让他有了别样想法,一来看不起东卫暗中使下的卑劣手段,二来对京城四少更是有了好奇之心,当下偷偷离了墙下,回屋书下密信交于亲卫传送回国,随后更换了衣衫,准备到逢春阁与京城四少重新结交一番。
逢春阁内,庆功宴设在大堂,除参赛的众子弟外,得了讯的其他世家子弟、小姐也都纷纷赶了来,皆想在四少面前露些个脸,若能结些良缘算是更好。
大堂足有两三百平大小,平日时便是给高官贵胄们设宴之用,这会子更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一群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公子小姐们坐到一处,谈笑高歌,堂中高台上更有名动南廷的富花戏团表演助兴,堂下女倌男伶穿梭其间,传菜送酒闹声不绝。
乐正良四人坐于主席,时而接受众子弟敬酒颂扬,时而举杯与众同乐,倒也尽皆开怀。
刚开宴时,蓝恒便让带伤陪同的逍遥坐于下首,这次自己仅受了点小伤,自是对这向来沉默不爱多言的男子有了几分感念,因此在赛后便向宁昊指名要收了逍遥留在身边,宁昊本就知他俩迟早会在一起,自是乐得做了这顺水人情,还不忘向蓝恒敲了高于逍遥赎身价三倍的银钱,只当提前收了这媒人红包。
骆风却是担心宁昊的身子,宴上给他挡了不少酒,惹得宁昊心有不甘,便不时拿了逍遥与蓝恒打趣,蓝恒这会子心情正佳,反拿了骆风调侃于他,两人不时高声斗嘴,引得附近众人嬉笑连连。
这会子台上司仪宣称富花戏团花魁将为众公子、小姐表演天女散花,宁昊顿时转过头来看,果然看到那娇艳无双的女子自顶棚上缓缓落下,空中各式翻身漫舞,引得堂内一叠声的喝彩叫好,乐正良和蓝恒也是看得迷了,昨晚夜会上两人只顾着购买小玩意儿倒是错过了此女的表演,这会子首次得见,自是惊艳不已。
骆风只稍望了一眼,便没了兴致,倒是紧紧关注着宁昊的反应,昨夜听他说过,此女便是毕翼国公主,这会儿见他紧绷了身子眯眼望着对方表演,知他是心中还有所顾虑,便附在他耳旁低声说:“小叔可是对此女有了兴趣?”
宁昊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她有兴趣的可是侄儿你,小叔我不过是帮你把把关罢了。”
骆风轻笑,说:“可侄儿眼中心里仅小叔一人,小叔又何必费这般心思?”
思及早些时候宁庆所说的话,宁昊心下黯然,沉声道:“只怕这不是侄儿你容不容得的问题,你那正室之位,非此女莫属。”
骆风早上也从骆清那里知了消息,当下浅笑道:“原来小叔是吃这飞醋呢。”顿了顿,凑身去咬了咬宁昊的耳坠,说,“小叔只管放心,她便是硬要霸了正室之位去,也就由着她在那位上独守着便是。”
宁昊听得很是受用,可这子嗣之事却依旧是哽在喉间的一根硬刺,当下也不挑破,伸手将人推开了些说:“看表演就好好看,贴我这么近干嘛?”
骆风拿眼深意地望了宁昊,举杯饮了一口低语道:“小叔觉得侄儿还能干嘛?”偷偷伸手抓了宁昊的手按到自己身上,宁昊顿时红了脸,急挣了手出来不敢再与他调侃。
骆风见宁昊如此,在此大堂之中也不好太过随意,斜眼间见一道眼熟人影由知客引着朝这边过来,仔细一看,竟是昨夜在汇天下见过的布丁亚的亲卫,今日蹴鞠场上更是舍身求助过自己,这会子此人换了身华丽衣袍,身后跟了两名戎装侍卫,堂中有看到这三人的都纷纷指点议论,竟也不知此人是何身份。
宁昊也注意到来人,不禁略惊,这西蛮小将军怎的会来此间?
没等他想明白,沙石已到了席前,掀袍下跪,对主席位上的太子行了臣属大礼,朗声道:“小将横越国国君三子沙石,拜见南廷太子殿下。”
☆、第33章
乐正良和蓝恒吃惊地看着此人,皆未想到这西蛮横越国的三皇子竟会隐藏于东卫使团中,更没想到此人这会子竟会自暴了身份前来拜见,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太子身后两名双子兄妹也是大吃一惊,不知这西蛮国少将军何以独自前来拜见太子,暗忖要如何尽快将消息传递给慕亲王等人。
骆风更是惊讶,没想到宁昊昨夜所说的事竟是事实,这名布丁亚身旁的亲卫竟真是西蛮国少将军,不禁拿眼去看宁昊。
好在堂上乐歌之声较大,乐正良等人又是在稍远离旁席的主台席位,除主台上的众人外其余人虽看到异样,倒了未能听到沙石的自呈,乐正良惊讶一瞬后立即反应过来,忙离席亲自将人扶起,拿眼扫了扫他全身,关切问道:“少将军怎么来了?这身上的伤……”
沙石知他是问上午蹴鞠赛时为护骆风挡下的那一腿,当下抱拳道:“小将无碍,劳太子挂心了。”
乐正良令人加布了席案,让人坐下,骆风举杯对沙石敬道:“今日多谢少将军挺身相护,在下敬少将军一杯。”
沙石忙端了酒杯回敬一礼,眼看着骆风一口饮下,也将杯中酒尽饮。
蓝恒问道:“少将军怎会来我南廷京城,却未有呈报圣上?”
沙石拿眼望乐正良身后望了眼,低头夹了口菜却不急于作答。
乐正良等人何等眼色,当下遣退了除贴身仆从外的人等,那对双生兄妹也自退了下去,沙石这才放下筷子道:“小将父将早已对南廷陛生心下敬仰,只一直无缘前来拜见,此番听闻东卫国又到了朝拜之期,方派小将同来一观南廷繁华之景,以长小将贫寡见识,此次蹴鞠赛上得见众位公子英姿雄才,令小将心生向往,故冒昧来见。”
西蛮实则是南廷东邻、东卫西侧的一个小国,夹在南廷与东卫之间,国中人口不多,以种植游牧为生,本是和平主义者,与南廷、东卫皆无过多往来,却曾因东卫屡次入侵,竟是全民皆兵,由国君领军与东卫抗衡多年,打起仗来可以凶蛮成性比喻,又凭借了地势之便,即便是东卫强大国力,国中能征擅战者比比皆是,也从未在与横越的对战中讨了好去,故东卫将横越称为西蛮,横越国的西蛮之称也由此而来,后东卫主动提出与横越休战,在这几年中更是苦心与横越国国君周旋,意欲与横越联手,自南廷西僵展开全面侵战。
横越当朝国君沙阀大将军架不住东卫使者的多次游说鼓吹,却也是动了增大国力之心,这才使了三子沙石与东卫使团前来南廷一探虚实。而沙石向来性情和善,更注重国民生息,对战事一向反对,秉承祖辈遗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贵和不贵战。故,此次蹴鞠场一战,发现南廷国少年世子们并不如东卫所言那般不堪,这才主动来见太子,为的是避免被东卫背后算计。
沙石这话说得委婉,在座的人皆是心思缜密者,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玄机,乐正良当下便道:“少将军言重。此次还亏得少将军高德,方使骆少免以受伤,倒是少将军的伤势……”
沙石抱拳礼道:“得太子费心,小将并无大碍。”
乐正良点了点头,慎重道:“小将军即已来朝,明日我便回禀父皇,如何?”
沙石却道:“此番小将前来,即是随了东卫使团,便不好另行朝拜,望太子明见。”
乐正良也知此事事关三国邦交,沙石此番亲自来见,便是有意向自己暗示他横越国与东卫国并不在一条战线,这隐藏的含义自是不好明说,于是道:“即是如此,那小将军有何打算?”
沙石再将抱拳礼道:“小将明日即会先行回国,不出三月当另行进呈拜奏,使团前来朝拜陛下。”
宁昊突然插嘴道:“小将军此番如此明目张胆的独自来见太子,就不怕东卫对你起了戒心?”
沙石抱拳一笑道:“今日场上之事自已让东卫对小将有了戒心,如今小将即敢前来拜见太子及众位公子,东卫又怎会轻举妄动?”满含深意地瞥了骆风一眼,接道,“倒是宁公子,您可要小心些方可。”
众人皆是一惊,骆风急问:“少将军可是知道些什么?”
宁昊倒是淡定得很,抱拳道:“多谢少将军提醒,今日能与少将军结识,倒是我等三生之幸,即然来了,便不醉不归,我这里便借花献佛,祝愿少将军平安归国,早日再与我等一聚言欢。”当下举杯敬酒。
这边撇开了国事政事不谈,风花雪月起来,那边表演又换了一批,有小厮急步上来通禀道:“禀太子,逢春阁阁主领了富花戏团的花魁前来敬酒。”
这会子几人正喝得开怀,这沙石也是年少气盛的性情中人,与他四人年龄相仿,说了些横越奇闻异事出来,引得四人听得入神,只恨相识甚晚,这会儿听闻花魁来敬酒,已有和几分酒意的乐正良自是让赶快带了进来。
宁昊一直控制着酒量,他会顶着身体的疲惫硬跟了来,便是怕这剧情大神的固执劲起,今日那蜜公主势必要对骆风下手,与其避让不如直接迎上来,倒要看看剧情大神会使这蜜公主出甚高招,这会子听说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当下也是打起了精神,眯眼望向入口处。
不多时,便见阁主领了身着纱裙的曼妙女子入内,那女子亲自端了托盘,盘内放有白玉酒壶,随了阁主盈盈入内,朝在座众人福了一福,在阁主介绍后又福了福轻声曼语道:“小女子米华,参见太子爷,国舅爷,蓝二少爷,骆少爷。”
宁昊托着腮故意调侃她道:“不知美人此次亲自前来,可是对我四人中的哪位有了青睐之心?”
米华低着头轻声道:“小女子不敢,此次能得以与众位公子相见,已是小女子难得的幸事,怎敢有非份之心?”
宁昊在心中冷哼一声,也不深究。
阁主忙从中调和说:“国舅爷最爱说笑,米姑娘不必介怀。”又回首望向乐正良,“太子爷,这米姑娘可是难得的奇女子,即便在我逢春阁中,也无人能及啊。”
逢春阁,作为南廷京城内最大地位最高的官坊,阁中女倌男伶无一不是精调细选且受了严格训练的,这逢春阁阁主本是官家出身,本名白泽生,幼年时因家主犯事才被牵连流放边疆,多年后逢皇恩大赫方才返回京城自荐入了这逢春阁,却无人知他在流放期间所经历之事,竟是凭着自己绝佳的相貌手段,方才在三十不到年龄顶替了原阁主,一手掌控这座京城乃至南廷境内最为繁华妙绝的逢春阁,对眼前的四少更是了解甚多。
乐正良刚才见此女表演时便对她有了好奇,这会子就近看了,更觉此女貌美如花,身姿婀娜,语调婉悦,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由多了几分亲近之心,于是便道:“姑娘即已来了,便请坐下喝上几杯如何?”
米华盈盈又是一拜,说:“小女子自是感恩,切让小女子敬上各位一杯以示诚意。”说着,便端了托盘在场中漫舞起来,盈盈飘到乐正良身旁,右手抓着托盘一端,左手握了酒壶,将酒水拉成一条银线,直落入玉杯之中,激起了阵悦耳轻响,身姿软弱地贴近乐正良一阵漫舞,只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此女还有此诱人舞姿,宁昊却是连翻几个白眼,暗骂这骚蹄子该不会是想勾引还未成年的太子吧?
那边太子已晕晕乎乎喝下满满一杯酒,被这米华勾得是心动不已,好在心志尚坚,知道自己尚未成年,不可逾了规矩,倒也没对米华多作留难。
转眼间,米华已移身至蓝恒身旁,又是一通贴身热舞,向来严谨的蓝恒哪见过这般阵势,即便是在闭月馆中跟着宁昊胡混时也未曾见有女倌使这手段,不禁红了脸正眼也不敢看这米华,见到对方递来的酒杯也只是乖乖接下一口饮了,米华伸手扒在他肩上又一阵扭臀摇胸,看得蓝恒连手中杯子也忘了放下,直到米华扭动着腰姿离开方才醒悟。
这米华竟也不到骆风与宁昊这处,先到了蓝恒下首的沙石处,沙石却是低垂了眼目并不看她,待到米华递了酒杯到面前,也只抬眼看了一看,接下后道了声谢便即喝下,不再多言更不多看一眼。
米华也不介意,转身又在场中舞了一阵,方才转到宁昊与骆风的桌前,先是绕着宁昊舞弄起来,宁昊倒是看得认真,不时伸手要去揩油,都被米华以漫妙的身法一一避过,终将满满一杯酒递至宁昊嘴边,宁昊也不接过,就着米华的手喝了下去,伸手更是要抓米华的手,嘴上赞道:“美人果然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