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压麦芒完本——byDr.So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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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他是吗?”
这问题一针见血,得有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才能把我看得这么透啊。我挺无地自容的:“我这么想会不会很自私啊……”
“谁敢说自己真的无私呢……”
“我以前真的很希望他是,那我得高兴死,可是现在,他要真是了,我都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难过……”
凌霄因为哥哥是同性恋的事被排挤孤立了那么多年啊,肯定对同性恋深恶痛绝了,我还希望他最后发现自己就是个同性恋,我特么还有人性吗?
“伤心和难过是一个意思。”姨太太纠正了我,他似乎很理解我在语无伦次说些什么,但除外别的什么都没说,有这样一个基佬闺蜜有时候感觉真是不错的。
“我现在就希望他不要讨厌同性恋,”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可那可能吗……”
“你见过凌霄的哥哥吗?”姨太太忽然问。
我摇头:“关于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这么悲观嘛,他被排挤孤立了或许是事实,但是也不代表他会把这件事怪在哥哥是个同性恋头上吧。你懂我的意思吗?那是我们这种弱者的想法,凌霄没准压根不是这么想的。别太悲观了,说不定凌霄和他哥哥关系其实不错呢,那就代表他根本不会歧视讨厌同性恋啊!虽然也不代表他是弯的就是了……”
我细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然而再一想,又绝望了:“不对,我和他相处这么久,从没见过他和家里通电话,更没见他和哥哥联系过……”怎么看也不像和哥哥关系很好的样子啊,我越想越灰心,“说不定强者和弱者的区别也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也许他只是伪装得很强,很不在乎。”
接触凌霄这么长的时间,我越发觉得他就是这样,我总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我笨,但更也许,是他把自己藏得太深。
这破事烦得我直揉头发:“本来我还打算跟他去看看那个地下比赛究竟什么样,没想到变成这样……”
姨太太喝着咖啡挑了挑眉:“那你还想不想去啊?”
我还是想去的,虽然最近有点怂,但毕竟还是担心他,去看看我心里应该会好受点儿,我点点头:“想啊,”又摆手,“但没用,凌霄不可能同意我去。”
“找凌霄干什么?想去找我啊。”
我豁然抬头,看着姨太太:“你能带我去?哎不是,不是说那都是有钱人会员制吗,你还是被你gay蜜带去的呢……”
“我可以管我家gay蜜借会员卡啊,那会员卡又没有头像,而且我去过两次,再去人家也不会为难我,可以带一名家属的哟~”
我激动得一把握住姨太太的手:“姨太太你真是我的救星!”
姨太太睨着我,冷冷抽回手:“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叫我姨太太的?啊?”
☆、第 30 章
我和姨太太约好比赛当天下午见,没想到中午我就看见他了——在我大紫山基地里。
适时击剑队训练完下楼吃饭,一粉白短袖衬衫的小青年老远地冲这边激情洋溢地喊着,画面格外引人注目,我听见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哟,那娘娘腔是谁啊?”
立时我抬头挺胸,英勇无畏地道:“我朋友,怎么了?谁有意见啊?”
大门口陈列着一排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我满意地点点头,和娘炮做朋友,就得有时刻保护娘炮的觉悟~
姨太太跟我说他报名参加了击剑俱乐部,说是要忘掉前缘,重头来过,要借运动的力量锻炼身心,而之所以选择了我大击剑,居然是因为我……
“本来我还在犹豫是学游泳还是拳击,但既然是你的粉丝,自然要选击剑了!也算是给你们击剑队长长群众基础嘛,放心我会努力安利别人的!”
被姨太太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紫山基地原本就是击剑俱乐部来着,国家队封训在这边的新训练馆,俱乐部在旧馆照常营业。我一想到他捏着个兰花指练击剑的样子就头疼,心说得了吧,你简直是我大击剑的毒奶粉,还安利呢,要是安利来一个排的娘炮学击剑,这项运动在我国还会有前途吗?
姨太太忽然挤眉弄眼地朝我身后瞄,我转头,看见走出大门口的凌霄,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转身走了。我低头见姨太太亲热地挽着我的手,都不知道该不该有气节地甩开,不过眨眼功夫凌霄就走得不见人影了,我要表演气节都不知道表演给谁看。
***
下午我这边结束训练,姨太太也在旧馆学完了一下午的基本姿势,我俩约在大门碰头,他竟然开了一辆mini cooper来。厉害了我的娘,以前不是小polo的吗?
“这车我找我gay蜜借的,去那种地方咱们不能掉分!”姨太太说着很嫌弃似地上下端详我,“让你带钱都带了吗?”
我老实点头:“全部身家都带上了。”
姨太太没直接带我去富山山庄,而是先带我去买了衣服,给我换了一身特别骚包的行头。我穿着军绿色的迷彩T恤,黑色外套,戴着一副硕大的黑超墨镜往镜子前一站,越看越像一只绿头大苍蝇。
“怎么样,够潮吧?”
姨太太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都这样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能把里面这件衣服换成黄色那件吗?”
姨太太不解,但还是答应了,我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稍微好过了一些,这回至少是只大黄蜂了。
***
表面看富山山庄还是老样子,只是那栋别墅前豪车进进出出得有点勤。地下比赛的场地设在别墅的地下室,听姨太太说,这个地下室原本是设计来给房主开party用的,本来还有一座地下泳池和一个地下酒窖,既然要搞地下比赛,自然都改建过了,反正场地比我想象中还大多了。
现场禁止拍摄,进入比赛场前每个人都要上缴手机,别看这些个看客一个个穿得人五人六的,多数只是来寻个娱乐和刺激,在他们眼里地下击剑和地下拳击也没太大区别,来看击剑主要还是图新鲜。但也有一些懂门道的击剑爱好者,姨太太让我戴墨镜还是相当有心了,我这人老爱在社交平台上蹦跶,保不准被人认出来。
擂台设在正中央,四面都是观众席,不过这擂台和我想象中差太远了,竟然不是十五米剑道,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只不过把拳击擂台的边儿给撤了。这擂台长不足十米,却比正规剑道宽了许多,这样一来选手就不可能只前进后退,进攻中多出了许多变数,当然危险系数也成倍增加了。
大门旁设了个下注点,我看了看挂出来的实时赔率,板子上写着这一场是“电锯”对“骑士”,赔率咬得还蛮紧。姨太太在一旁小声和我说:“比赛选手都是不用真名的,你家那位化名是‘骑士’~”
“这么中二啊……”我心说你咋不叫佐罗呢。为了不掉分儿,我都斥巨资买了这套大黄蜂套装了,怎么可能不买凌霄赢,这么想着便豪迈地打算刷卡下注,卡里就剩五百来块了,反正凌霄不会输,想说就全投了吧,没想到换来周围一通哄笑。我回头不解,见姨太太在那边抹汗,旁边一位美女笑着说:“帅哥,你成心的啊,五百块买骑士赢?”
负责下注的人也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赌注太少不受理。”
美女又好心告诉我:“这里最低的下注金额是一千。”
你们能想象那种卡都交出去了又不得不灰溜溜收回来的尴尬吗?好在我戴了大黄蜂墨镜,不然我还怎么面对微博上八万,啊现在已经上九万的粉丝啊?
我翻钱包想看还剩多少现金,这时旁边传来一道男声:“剩下的我替他付了。”
这把嗓音好似一块磁铁,我心说不会吧,一抬头,果然看见那张棱角分明的混血面孔。
居然是厉睿?真是有缘地下来相会啊……
厉睿帮我解完围,只朝我笑了笑,并不打算和我攀谈,我忙喊住他:“厉总,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到时候还你啊!”
“不用了,如果骑士能有好表现的话,这点钱我一晚上就能翻倍赢回来。”他说完朝我点点头就走了,依然风度翩翩,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
我怀着既仇富又爱富的复杂心情回了座位,问姨太太:“还有多久开始比赛啊?”
“还有二十来分钟吧,怎么了,你还要干嘛啊?”
“每到足球赛开赛前我就想尿尿……”
***
我问了姨太太洗手间的方向,从洗手间出来,却没想到正对着洗手间的那条走廊就是选手休息区,原本我是想自己解决了生理问题就回去的,可偏偏让我看到那条走廊外的保安离开了一会儿,等我恍过神来,我已经走到选手休息区了。
运动员区有一条转折的走廊,比较安静,拐进去,就听见一道男声趾高气昂道:“上个季度我缺席了,听说让你拿了全胜啊?我想和你交手很久了,白脸猫~”
我闻风而去,在运动员区的走廊里,一个高个儿男卡在走廊中央,应该就是电锯了,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后背和手臂上都是精瘦的肌肉,看上去不像练击剑的,更像是打泰拳的,但这人有身高优势,我身高一米八五,凌霄比我还高一点,应该有一米八七,这人怎么也有一米九了。
电锯稍微晃开了一点,我就看见被他堵在走廊的凌霄,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戴着一副黑框镜,单肩挎着个黑色背包,和电锯比起来宛如一介文弱书生。电锯的背微微有些驮,看着像一株鬼气森森的枯木,而凌霄往任何地方一站,就如松如杨一般,两个人的反差叫人印象深刻。但不可否认,对某些有虐待心理的人来说,越是看着高洁不可欺的人,越让他们有施虐的冲动。
电锯忽然语带疑惑地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你认错了。”
凌霄越过他打算回休息室,却被电锯挑衅地挡住了去路。
外面传来司仪的暖场声,凌霄瞥了一眼过道这边:“再不让开我叫保安了。”
电锯大笑:“想让我让开还要叫保安,你怎么在比赛场上赢我?”
凌霄没理他,拨了手机:“麻烦派人过来一下,这边有人闹事。”
保安很快就赶来了,电锯男大约也没想到凌霄真会叫保安,吃了个哑巴亏,只得让开。凌霄根本正眼也没看他,径直进了休息室。
电锯男无趣地耸耸肩,便也转身进休息室了。
走廊上没人了,我蹑手蹑脚走到电锯的休息室外,凌霄不想我来看比赛,所以我也懒得和他打照面,但是我想探探这个对手的虚实,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击剑高手,学击剑练不成这样夸张的肌肉,但是姨太太也说了,地下比赛玩得很没有章法,我担心这人下什么黑手。
轻轻旋了旋门把,门便开了一条缝,电锯男坐在休息椅上,经理人正帮他活动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电锯男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赔率多少?”
“1:1.21,只落后了一点点。”
电锯没说话,看来对这个略微落后的赔率很不满意。
“你是上上季度的全胜嘛,”他的经理人说,“观众大都喜新厌旧的,而且买他赢的大部分是女性。”
“那我往那小子脸上划上一道,应该很精彩咯~”
这话说得,好比仰卧起坐拿了满分,就妄想和奥运冠军比托马斯全旋了。不过令我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上上个季度的全胜,我顺便也瞄到了比赛用的剑,电锯男检查剑的状况,随手在衣柜上划了两刀,铁做的柜子立刻就被画花了,我看这剑就算没开刃,以这个锋利度,划在人身上一定是火辣辣的疼,要是直接划在皮肤上……
想到这儿我后背就一个激灵,悄悄从门旁退开,这要是换了我上场,我都不知道赢面能有多少,光是想到那玩意儿能货真价实地伤到你,就够让你忌惮,无法全面发挥实力了……
身后冷不丁“吱呀”一响。
我正抱着胳膊狂起鸡皮疙瘩,听见这声音瞬间就懵逼了。凌霄的房门开了,他站在门口,看见外面抱着胳膊龇牙咧嘴的我,表情顿时定住了。
我看他眉头深锁,想必现在怒火中烧,然而他还是十分闷骚地一个字都没跟我说,直接关上了门。
我心想那我还是走吧,但盯着那扇门,想到凌霄在里面气鼓鼓地打坐的样子,就鬼使神差上前扭了一下门把,我就是扭一扭啊,心想他对我生这么大的气,必然是把门反锁得死死的呀,假使反锁不了,那柜子椅子什么的准都得推上的啊,却没想到这门居然特么就开了!
凌霄没有在打坐,而是在换衣服,上半身还光着,我这一开门,一股冷风吹到他背上,他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露进来的半个脑袋,我只好指着门打哈哈:“哈哈你怎么没锁门啊!”
凌霄盯着我,一字一字纠正我:“我锁了,你把它打开了。”
“啊哈哈哈你该反锁的嘛,这样不安全……”
他又掉过头去闷闷地换衣服:“是该反锁。”顿了顿,“你在干什么?”
“你在换衣服,我回避一下~”我背对着他说。
半晌,那头传来凌霄很是无奈的声音:“都是男的回避什么,而且我有让你进来么……”
听他口气,大有不再跟我计较的意思,不过还是得再确认一下,我装作很颓然地道:“那要不然……我还是出去吧?”
“……进进出出的累不累。”
嘿,这回没错了,真是在给我台阶下,以凌霄那闷罐子德性,这都不是台阶,简直是滑梯啊!
我咳了一声就厚脸皮地留下来了,凌霄别开视线低头戴手套:“谁带你来的?”
“就是我上次在gay吧认识的朋友,他人不错~”
“那之后你又去gay吧了?”他额头抬了抬,没看我,但皱着眉。
“没,我就去了那一次,”我后悔自己提到gay吧这个词,现在我还搞不清楚凌霄心里怎么想的,生怕他以为我是gay,连忙否认,“我那次也是去找你的,我对那地方没兴趣。”这也不算撒谎吧,虽然我是gay,但我真的不喜欢那种地方。
凌霄静静地坐在长凳上没说话,我也没有打扰他,我想他应该和我有同样的习惯,比赛前我习惯在休息室里静坐一会儿,放松身体,集中精神。
凌霄没戴手套的那只手放在大腿上,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说人的手有时也可以看做性的象征,凌霄的手修长白皙,当他的人静下来不动的时候,手也不会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好像跟着他入定了一般,这无疑是一双禁欲系的手,我感觉这双手的主人非但不会认同同性恋,可能连对那方面的事也毫无兴趣,我似乎是倒霉催地喜欢上了一个性冷淡,前路看不见一点光明。
然后那只手蓦地动了一下,往膝头的方向滑了一些。
“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吗?”
凌霄虽然是这么问我,但是语气比较和缓。
“对啊,”我自己也很迷茫,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我还是想来看看。虽然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帮你做什么,但是……”我问他,“你记得入队时签写的同意书上有一栏紧急联络人吗?我写的我妈的名字,不过在国家队应该也用不上。可是你现在是在打地下比赛吧,危险性还是挺高的吧,除了我以外又没有别人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好歹还有我在这儿,不是吗?”我说,“我就是来做你的紧急联络人的。”
外面现场观众的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听着活像一群举着石器围着篝火咿咿呀呀的原始人。
凌霄默了片刻后说:“谢谢你的热心。”
他起身检查佩剑,做最后的准备,我看他用布擦着比正规比赛时锋利得多的剑身,忍不住说:“也不只是因为我热心。”
凌霄侧了侧下巴,站立着俯视我。
我想起在贴吧上看的那些帖子,那些掏心窝的心疼,到底是不能说:“还因为我关心你,作为队友,作为朋友,作为我认定的一生一世唯一的对手,总之就是……”我抬头看着他深邃得读不懂的眼睛,“作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外面山呼海啸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起来正要说走吧,凌霄忽然很短促地出声道:“有……”
“砰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他的话,宋国在门外催促:“好了吗,要上场了啊!”
“加油,”我说,“但也要小心,那家伙对你不怀好意,要保护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