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与救赎/他和他完本——by石之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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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林烨过了年也26了,林烨家里下了死命令,恨不能林烨马上结婚。
陆衡之前还和林烨看了几对拉拉,可是终究也没个结果。一堆的烦心事,陆衡不去想,林烨也不想想,很多事情就这么堆在那里,似乎无人问津,却每日都在心头,萦绕不散。
便像积旧成疾似得,待到转身去看时,已没了退路。
苏问最近难得忙了起来。
“压力大啊。”苏问虽说坐在那里,可是半个身子瘫靠在椅背上,他坐着位置没有任何遮挡,就那么曝在太阳下,正午的阳光满满的洒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陆衡瞥了他一眼,自是不信苏问那番话的。杯子里的咖啡只剩了一点,午休过后又是没完没了的活计,上班如上坟,陆衡深感如此。
这边写字楼下有一片空地,支出来很多休憩的位置,陆衡苏问亦或在这里上班的其他人,每每来这里打发午休的时间。
苏问曾打趣说他们像是被释放的犯人,每日一到时间便鱼贯而出,照理下来放风。
可是如他这般,恐怕做犯人也未必十分合格。
陆衡和苏问说他和林烨分了,可是苏问也是不信。真的分了,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大抵不是这样的。以陆衡的个性,更是不会。
所以苏问没安慰没询问,单是说今天的咖啡有些苦,恐是店里忘记加糖了。或是放了点别的什么进去,许是会让人胡言乱语。
陆衡自不是胡言乱语,但是苏问倒也没错。陆衡近来搬了出去,可是许多东西还放在之前租的房子里,像是留在那里的无数的理由。
林烨和陆衡最近不住在一处,只是偶尔电话微信联系,他和陆衡说自己最近常去健身,说自己有时健身累了,便不会想许多,人的痛苦很多是自找的。
有的时候不去想,日子或许还能过下去,想得仔细了,这日子反倒没了意思。
杨绛先生说的没错,人最大的问题不过是书读的太少,而想的太多。
可是又不全对。
生活如此,我们有太多的借口不去读书,不去思考,可是生活若是不经审视,那才是更大的问题。
☆、残局
林烨和陆衡最后一次吵架,是在一个星期五。那本该是和千千万万个星期五一样,是一周最开心的日子。大家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周的工作,有了两天闲散的时间自由支配,再舒心不过。
那天天气也好,温和无云,在谁眼里都该是个不错的日子。
在这样的一个好日子好天气里,他们却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就越吵越大。
几乎要将彼此逼近绝境。
这样的林烨,陆衡其实是不认识的。
他眼里的林烨是乖巧的,安静的,即便是因为事情烦心,却也不是这样。
他们站在凌乱的厨房里,互相指责着彼此的不是。
因为了解的多了,所以便有了更多攻击的把柄。
每句话都能一击即中,两败俱伤。
因为还不够了解,所以那些无法调和的你我,尚未达成的和解,便在此刻,一涌而出。
而他们那悉心编制了许久的小巢,在此刻,不堪一击。
陆衡指责说林烨和健身房的某大块头肌肉男有染。
林烨脱口而出说他陆衡和那个苏问也是不明不白。
他们像是决计要把彼此逼得毫无退路,也就不再给自己退路。
他们红了眼睛,握紧了拳。
他们数落着彼此的不是,也说着自己被浪费的真心。
像是每一对情侣吵架分手上演的必然戏码。
当初大概是瞎了狗眼,而在一起的时候估计是被蛊惑了身心。怎就这般的不合适、这么多的委屈,却还徘徊着不肯离去。
他们再次纠缠在一起,可却不是缠绵。
大抵是最后一次离彼此那么近。可却杀红了眼似得,想要把彼此撕裂打烂,再不见了。
也就再不念了。
他们打过之后,胡乱摊在地上。没吃完的晚饭早已打翻了,三三两两的碎碗,零零落落的饭菜。菜汁洒了一地,没人去管。
陆衡突然觉得一切荒唐而可笑。
若是有人问起,他们为什么分的。
事情的缘起竟是那句吃面加辣还是加番茄酱。
说来好笑。
陆衡以前是不相信真的有人因为甜粽还是咸粽,豆花是加糖还是加酱油这类愚蠢而没有结果的争执分手。
现在信了,却也不是单单的相信。
又怎么会有人真的因为这点小事分手呢。
只是背后那些经年累月的不合和矛盾不为外人知,不为外人道罢了。
陆衡仰躺在地上,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林烨小声的叫他学长,问能不能把课上的笔记借他看看。
那时的他稚嫩而胆小,整个人唯唯诺诺的,却很招人喜欢。
那时正是早春时候,学校里的樱花开的正盛。下了课学生三三两两的挤到窗前去拍窗外的美景,座位一下子空却不少。
陆衡总记得那时的林烨,他半侧着身,背后是大束大束开的极盛的樱花,和三三两两走动的人群。
即便关于林烨的所有记忆都一遭抹去,那个情景,陆衡却是不会忘的。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林烨。他被他打的疼了,揉着一边的手肘。他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好像上面真的有什么值得看似的。
陆衡却也觉得自己脸上隐隐作痛,打人不打脸,可真到急了,自然也就不管了。
他便也扭头望着天花板发呆。他觉得背凉凉的,麻木了似的。
现在的林烨和过去的却乎? 遣灰谎恕K胶饽兀膊灰谎铡?br /> 他们都长大了,又或者,在慢慢变老。
林烨后来哭了,安静的。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或者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爬起身,慢慢的收拾残局,那些摔碎的盘盘碗碗,许是再用不到了。
陆衡见他起身收拾,便也开始帮忙,两个人像是没发生什么似得,只是专心理着。
“我下周就要走了。”林烨说完这句,转身进了他的屋子。
陆衡没问他走到哪去,他觉得自己也没理由再问了,走到这一步,也是该散了。
结局已经够难看的,到底该给彼此留一点情面,可是刚刚他们吵架的时候,却是没有想到。
林烨理箱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真正能带的,要带的,并没有很多。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临到走了,才发现,那些往日在乎的,心心念念惦记的,又有多少真的是自己的。
林烨在拿一本书的时候,怎么都拿不出来,用了力气去拽,却不曾想带着旁边的盒子,翻在了地上。干的花,有些旧的纸,和稀稀落落的回忆。
那时他还在大一。在选修课上,遇到了陆衡。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可是他不确定他还记不记得他。
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
他记忆里的陆衡是混杂着酒味,而背景是一晃一晃的昏黄的灯光。那时的他刚来这个城市,正在为周围的新新世界激动的发疯。
那节课上,他思前想后,却也没勇气搭讪。
林烨怕陆衡认出他来。可是又怕他认不出。
说点什么好呢。林烨想。
及到下课了,他也没想出结果。是同座出去他侧身过来,恰巧看到了那整齐的笔记,于是,他有些胆怯的开了口:“学长,能不能把课上的笔记借我看看。”
他记得陆衡粲然一笑说好。
他确乎是不记得了,这样也好。那时的林烨心想。
那天林烨走出教室,外面阳光晃得人眼晕。他穿过三教四教前那长长的藤萝走廊,迎面看到那开的极盛的樱花,绚烂无比。
☆、不舍
林烨就这么走了。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回来。
那天他约了车去车站,一路上,他就那么呆呆的靠在后座,望着窗外远去的景色发呆。
车站里人来人往,队伍拉的长长的。林烨记得自己大学时候,每每要回家时心情总是雀跃的,所以排在那里也是愈发的期待。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他心里像是有什么被揪住似得,一阵阵发紧。
家庭、妻子、孩子。
他该如何面对?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车来这里。
这里也是这么多的人,塞满了似的,这么多年,竟也没变。
列车到底开动了。
车站上,一个似乎差点晚了的中年女人抱着孩子一路小跑,到底在最后一刻上了车。“终于赶上了。”她舒心的笑了起来,带着眼角的两条皱纹轻轻的皱着。可是这时她的孩子却大声的哭了起来。怎么哄也止不住,那女人略带歉意的看着四周的乘客。不停地哄着孩子。
广播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列车慢慢的驶离了站台。
陆衡又去找苏问喝酒,这次的苏问却没有拿奇怪的理由推脱。
陆衡没喝多少就醉了,醉了之后就哭了。
一个大男人,快三十了,哭的眼睛眉毛皱在一起,又可气又可怜。
平时这样的陆衡是少见的,他常常压抑而内敛,办事总给人中规中矩的感觉。所以陆衡如此,苏问也是大概知道个中缘由了。如若不是这条路真的走尽了,陆衡自然还是会拆东墙补西墙,假装一切完好如初。
苏问也是知道的,陆衡是没别的人拉出来喝酒了。大家到这个年纪了,拼事业的拼事业,成家的成家。像他这样的,少之又少。而能听着陆衡絮絮叨叨然后把他扛回家的,更是没有。
其实苏问很久没喝酒了,酒水凉凉的灌在胃里,总觉得着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苏问记得,大学的时候,常和室友去学校东门的小吃摊去吃上一遭,然后人手拿着一个酒瓶,就那么对着瓶子喝,可是那时竟也不觉得冰。
苏问静静的坐在陆衡对面,不安慰不评论。
他就这么听他哭,看他哭,看他喝的醉了,便把人塞进车里,送回了家。
苏问从陆衡的口袋里拿了钥匙,开了门。屋子里没开灯,却也不十分暗,外面的光透进来,冷冷的打在一边的墙上。
屋子空荡荡的,没人。又满满腾腾,衣服柜子都翻了。
苏问把陆衡扔到床上,自己跑到厨房找水,扛着这么重的人,走了这一路,他口渴极了。
喝饱了,苏问踱回卧室。陆衡还躺在床上,闷闷的喊着什么,声音含混不清,但苏问知道,他是想叫林烨。
苏问正打算洗个手走人,却被冲进洗手间的陆衡推到一边。
陆衡吐了,还没赶到马桶,便吐了个天昏地暗。
苏问躲到一边,用杯子接了点水,给陆衡。
陆衡半个脑袋扎进了洗脸池子,挣扎一番,就是打不开水阀。苏问走过去帮他。
苏问看着满地的残局,倒是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吴弥来了电话。
吴弥今天加班加到很晚,回来没见到苏问。
他记得苏问给他发了微信,可是当时正在赶工,只是回了个好,到底什么事情,吴弥却是不记得了。
苏问说林烨和陆衡分手。陆衡喝醉了,吐得昏天黑地。
他要他先休息,自己马上就回来。
吴弥接了电话赶了过来,苏问开门时一脸诧异。
“我不是让你先睡么?”
“他们真分了?!”
陆衡醉的不省人事,穿着鞋横躺在床上,吴弥看了只觉好笑,要苏问这么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来照顾人,着实难为他了。
吴弥此行,自然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他没想到林烨真的和陆衡分了,这让他想起来临走前,林烨的一通电话。
苏问和陆衡真的有什么?本来他是不信的,可是看着陆衡和林烨这就分了,他的心里画起了魂儿。
林烨可能知道什么了吧。吴弥心想。林烨这小子每日装得“贤良淑德”似的,却到底也不是个好惹的。
拉着苏问回家。吴弥心里千回百转。
却也一时不想再想,今天工作忙的累了,头胀的发疼。
已经这个时候了,路上的车少了起来,不再像白天一样,慢吞吞的堵在路上,他们一路飞驰,任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
☆、言别
吴弥自从知道林烨和陆衡分手的消息后,便将这件事放在心底仔细掂量,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苏问这个人吴弥倒是知道的,看着花心似水的,到处招蜂惹蝶,可说他真的劈腿偷吃,吴弥却是不信。苏问这人怕极了麻烦,若是真的劈腿,定然也不会朝这么近的人下手。况且陆衡,还真不是苏问那杯茶。
其实吴弥之前便是觉得他和陆衡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到底怎么个不一般法,吴弥却是不知道的。苏问这人很少和人深交,他和陆衡能做这么久的朋友倒是难得。
之前他问苏问,怎么认识的陆衡,苏问当时正忙着搭新买的书架,只说了一句,是旧友。
现在想来,答非所问。可当时的吴弥并没放在心上。
一转眼就忘了,因着苏问这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性子,吴弥并没多想。
可是但到底是什么“友”,此刻的吴弥倒有些困惑了。
旧基友?旧□□?旧男友?
听着就不新鲜。
其实苏问并非有意隐瞒些什么,他向来是坦诚待人,对待吴弥自然更是。但是若是人家不提,苏问自也不会先讲,其实事情过去那么久,也似乎没有讲的必要。
他和陆衡之前算不上男友,最多算个□□。大家平日里没什么交集。其实也是工作之后,两个人才熟起来的。之前和陆衡那段是他做的0号。其实除此之外,苏问也是想不出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了。苏问关于和陆衡在大学里的记忆,并没有多少,被那时光掩映着,更是稀疏不见。
他就那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罕见的没靠着后面,而是直直的坐着。有点认真的看着吴弥。
其实苏问的眼睛很好看。吴弥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却也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想说谎,别人定会信以为真。
吴弥有时宁愿他说谎。
很多事情知道了,和不知道,到底不同。
不知道尚且可以骗骗自己,知道了,人就会胡思乱想。
这件事对于吴弥来说。说是没有芥蒂,自是不能够的。
男友和前女友走的太近怎么办?
若是拿这个话题放到网上发帖,再细细的描述一番。估计一堆人会赶着骂渣男,让发帖的楼主小心,然后建议让男友远离前女友。实在不行的结局只有一个,分手。
可是男友的前男友呢?
男友的前□□后同事呢?
吴弥自是知道,若是直接去说要苏问和陆衡断绝来往,从此划清界限,经纬分明,再不相扰。苏问未必会应。苏问这个人,行事自是又自己的一套逻辑原则,旁人的话,自是改变不了。认识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一朝断了,任谁也是不愿意的。况且平日里在一个公司,即便真的断了,也总归会遇见的。
吴弥想着,就觉得这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可自己却是断然不能忍气吞声的。为何这样难受呢,吴弥自己也不知道。
那时吴弥工作上正好有个很好的出国机会,他在意升迁,很早就动了心思,可是之前一直犹豫徘徊,一是想着苏问未必会应,二是待在这里也未必不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吴弥的心思便又活络了起来。升职加薪,又顺便可以离了这是非之地。这样想着,吴弥觉得这份工作分外诱人。便是用心努力争取一番,最后竟然真的成行。
可是这一去,便是不知何年何月。
吴弥问苏问的想法,要不要一同过去。以苏问的能力,去那边也会有一些工作机会。
吴弥也知道,对于苏问,去了那边,刚开始时,工作未必比这里更好。可是以他的薪水,支付两人的生活,倒也不十分吃紧。而且他是相信苏问的实力,若苏问在那里拼个几年,或许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是值得的。
吴弥坚信如此。
苏问没答。半晌,看了看小秦,嘴角一歪,道:故土难离。
吴弥看着那人好看的眉毛轻轻的蹙着,语气间却是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以前很是为这样的苏问着迷,可是如今这样的他却无端让他生出些厌烦来。
是故人难忘吧!他扔出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走了,那些压抑许久的东西,一时讲出来,倒有些畅快。
此刻的他正义凛凛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却没由的生出些孤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