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诚 番外篇完本——by安小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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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很好,还多了一个“投怀送抱”。
黎瑰辰突然有点想掐死让自己穿成这副德行的某人!
偏偏对方此时还要十分体贴的凑过来,用在旁观者看来几乎是与他咬着耳朵的姿势,问5 了一句:“有没有摔着?”
“……”后者的脸上一下子变得满脸通红。
从小因为家庭背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黎大少难得内心汹涌澎湃。
你离我远一点最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爸看着呐!!!!!!
抱什么抱!?接什么接!?问什么问!??????
反倒是本应对此感到惊奇的贺军在发现此刻无人关注自己之后,看着这幅画面突然淡定了下来,还显得十分自然地朝两人抬手算打过招呼:“哟,在家啊。”
黎瑰辰:“……”
贺辛塬:“恩。”
像是突然开窍了明白过来长发青年在不适什么,黑发的男子一脸坦然的转向站在门口显然在等自己一个解释的父亲,坦言道:“爸,这是黎瑰辰,我男朋友。”
黎瑰辰的脸上顿时“轰”地一下像是被火点着了似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了,不知面对“男友的父亲”该作何反应。
贺军上下打量了坐在自家儿子怀里看似单纯的青年,末了淡淡评价了一句:“恩,不错。”
被评价的人刚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熟悉的音线又用同样的语调补充了一句:“阮姜媛的和他现任丈夫生的另一个儿子。”
黎瑰辰顿时全身都僵硬了,不懂男人为什么要在自己与他父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提出来这个问题,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倒是一直温柔的环抱着他的男人安抚性地拍了拍他。
果见那边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听到这句话眯了眯眼:“哦?这么巧?”
“恩。”
黎瑰辰:“……”
在这对父子平静的对话之中出奇平静下来的长发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画风不太一样,是因为他脑回路比较正常的缘故吗?
☆、互志归诚,方得始终(三)
贺辛塬送完黎瑰辰回来的时候,开门后意料之中目之所及之处都不见贺军的身影——作为一个手工技术帝,他爸向来在得空的时候手闲不下来。
深谙此道的贺辛塬换了鞋就向自己的小手工室走去,果然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里面小型机床工作的机械声。
贺军同志带着自备的护目镜,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捯饬什么。
贺辛塬见状便也没有走进去,顺势倚在了门边,叫了声:“爸。”
贺军头都没抬,专注着手中的工作:“回来了。”
“恩,”男人向来沉稳的脸上难得表现出一丝犹豫,顿了顿,开口道,“我和他……”
贺军百忙之中隔着护目镜瞥了眼已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公分的儿子,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怎么?刚才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我还没老糊涂到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贺辛塬闻言自我嘲讽般嗤笑了一声,才释然地转移了话题,问道,“在做什么呢?”
贺军停了机床,抬起护目镜,开始研磨手中的物什,缓缓道:“这次回来是受临市的一所艺术大学邀请,去做个讲座,想说带点东西过去,到时候做个互动的小礼物——现在国内做讲座都是要这种套路啦,没点小礼品做彩头,哪儿有那么多人来听你讲课?”
“……”男人默默为自家老爹的接地气愕然了片刻,却并不打算理会对方的自嘲,依旧抱着臂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沉默地站在门边。
贺军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男人,意有所指道:“你主案台上放着的那枚戒指设计不错。”
贺辛塬闻言朝手工室最前面的案台方向看了一眼,平静地回应了他爸试探性的话:“哦,我预备拿来求婚用的,您觉得还可以吗?”
贺军顿了顿,而后默默回过头去吹掉手中物品因为研磨而产生的一层薄薄的浮灰,淡淡道:“你早就长大了,我在你十八岁的时候就说过从今往后所有作下的决定都要你自己去负责——刚才我看到你刻在戒指内圈的字母了,既然想好了那就去吧,两个带.把的也不用在乎什么血缘不血缘的了——人活着不就求一个‘死前不悔’吗?”
要是黎瑰辰在这儿,就算不说出来,在心中必定也要狠狠吐槽一边这俩父子异于常人的三观——感情你家乱.伦还根据性别来判断是与否?
不过显然此刻唯一的听众并不觉得对方这句话有什么毛病,反而相当认同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抹感激又满足的微笑来:“谢谢你,爸。”
贺军学着男人方才那样低声嗤笑了一声,继续弯腰专注手中的工作,嘴上却是没停:“不过你们既然打算要好好地、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想这件事情再被小辰的父亲知道之前,你们应该先告诉一下那个人比较好。”
听出父亲画外音的贺辛塬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垂眸仔细思索了片刻对方的意见,半晌点了点头,应道,“也好,正好让她帮我们在他现任丈夫那边发挥一点最后的余温。”
贺军看儿子这无所谓的反应,心中最后的一点担忧也放了下来,他不是不知道贺辛塬一直以来对“母亲”这个人物身份的芥蒂,现在看到他显然已经释怀了的样子,倒是在心中有几分欣慰。
想想这也是多亏了黎瑰辰,不知道等阮姜媛在知道自己两个儿子在一起的消息之后,会不会自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贺军做事向来讲究雷厉风行,见时间紧张,硬是赶在自己出发去临市的前一天,把阮姜媛约了出来。
见面的地点被定在市中心城市广场二楼的某间茶餐厅里。
因为约定的时间恰是饭点,周遭吵吵嚷嚷好几家带着小孩来吃饭的,还有少许趁着放假出来聚餐的学生。
阮姜媛因为即将见到自己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大儿子,特意提前了好几个小时过来,此刻正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默默等待。
她幻想了很多种对方的样子,是像他父亲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见了面双方又会不会都十分激动,自己一定要好好抱一抱儿子云云……却没想到等终于到了自己和贺军说好的时间,她听到服务员的欢迎词后,似有所感地站起身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并排走来的两人居然都是自己见过的。
阮姜媛看着站在自己“前夫”身边高大的男人,忐忑许久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按下了暂定键,她屏息看着不久前还到过自己家里一起吃过饭的男人,脸上满是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原来他们……真的曾经离得那么近。
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阮姜媛看着两人终于走到自己面前,视线一直不曾离开贺辛塬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她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漠然一样,抬起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想要去摸一摸对方的脸——但理所当然被后者不动声色地避了开去。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保养良好的面上显露出受伤的神情,却很快掩饰了起来,装作不在意地收回了手,只是依旧不能平复下来自己动情的情绪,情深意切地对着二十余年来都没见过一面的儿子道:“那天在黎家看到你我就觉得你和你爸爸长得像,没有想到你真的是……”
贺辛塬给予的回应是冷漠的点了点头。
在对方身上频频吃闭门羹的阮姜媛顿时在激动中显露出些许不满来,好在贺军适时地出来缓解了一下尴尬,以此次见面的发起人的身份,作为“中间人”向“正式以母子身份初次见面”的两人相互做了一下介绍。
继而落座。
阮姜媛狐疑地看了眼自然而然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时不能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也正因如此,她没能注意到父子俩实则是有意地将贺辛塬身边的位置给空了出来——早在他们做下这个决定的那天,贺辛塬就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给了黎瑰辰,后者在惊讶他们大胆的同时,理所当然地表示既然是为了他们未来的幸福,那么自己自然也不能缺席向两人母亲的出柜。
贺军没有理会身边女人的别扭,十分自然地叫来了服务员点菜。
有意忽视了身边“前夫”的存在,席间阮姜媛多次尝试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贺辛塬表达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思念以及愧疚之情,只是看着她像是演单人剧似的表达着慈母情怀半天,也不见男人面上显露出任何动容的神情,白白浪费了半日口沫的阮姜媛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这孩子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自己好歹也是当年生了他的人啊!
却没想到前一刻仿佛还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脸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一丝柔和来,阮姜媛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哪一句话打动了对方,却不想对方的视线却是径直穿过了自己,看向了她的身后。
女人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去,瞬间大惊失色——黎瑰辰怎么会来这里!?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里和贺家两父子吃饭,他会不会猜到什么!?
不,他不一定会发现自己,阮姜媛将自己隐藏在沙发靠背之后,心里默默地祈祷,别过来!
然而长发青年黑色风衣的一角终于还是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黎瑰辰不偏不倚地走到了他们的餐桌旁边,继而自然万分地在贺辛塬旁边落了座——女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为什么贺军要坐在自己边上,为什么明明没人,贺辛塬也要拆两份餐具,并且妥善在旁边放置好——都怪他们的行为太自然,以致自己完全没发觉出什么不对。
女人心中惊骇,倒是姗姗来迟的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神色自如地朝他妈打了个招呼:“妈,好巧。”然而他望向自己的时候,眼中所持有的冷漠,却与此刻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如出一辙。
阮姜媛顿时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默默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三个男人,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到了一个鸿门宴。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要告诉黎鸿园吗!??他们……他们……!!
黎瑰辰……黎瑰辰也知道了……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
阮姜媛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三个到现在都神色自然的男人逼疯:“你,你们……”
贺辛塬给黎瑰辰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才今天第一次主动对女人开口,道:“今天约你出来,除了让你知道我是你儿子的事,最主要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阮姜媛转了转眼珠,突然在小儿子的肩上捕捉到了大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安放上去的骨节分明的手——一时心里有什么她不愿相信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
这怎么可以!??
然而贺辛塬却不准备就此让她逃避,看了身边的长发青年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柔情似水的微笑,才复又转过头去看向她,直言道:“我和小辰在一起了。”
阮姜媛的神情还没能从惊魂未定中跳脱出来:“你们……你疯了!!他是你……”
“哥哥,”黎瑰辰在一旁点了点头,淡淡地补充道,“我知道了。”
看着同母异父的两人神色如常的样子,阮姜媛只觉得自己一口气要提不上来,她深呼吸了几次,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家长”,连忙转过头去看向仍旧在悠然自得喝汤的贺军:“你儿子要和他弟弟在一起,你不说点什么?”
贺军抬起头,装模作样地来回扫视了两人一眼,淡淡评价道:“他们不是看起来还蛮般配?”
“……”阮姜媛一口气没提上来,要说的话卡在喉咙被贺军的话堵了个半死,只来得及发出了一个气音,便没了下文。
贺辛塬却还不准备放过她,只是看着黎瑰辰就着菜吃了小半碗饭,才有闲心抬起头来继续道:“我们今天约你出来,主要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不过黎先生还不知道,你要是想要让他知道你在小辰之外还有一个儿子,大可以阻挠我们——不过你要想清楚,我们迟早是要出柜在一起的,区别就在于,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是否还能坐稳你如今‘首富夫人’的这个位置。”
阮姜媛显然没想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会站在一个阵营来与自己对立,此刻听完贺辛塬用不急不缓的陈述语调,讲清楚现在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选择,女人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们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他们想让自己在黎鸿园那边……?
她看了眼身边的贺军,又去看对面明明是在向自己出柜,却依旧行为自然地吃着饭的两个儿子,原本一直是不敢置信的面上,一时变得有些颓然:“……你们都疯了吗?他们……他们是兄弟啊……”
回答她的,是另外三人坦然的神情。
“你们……都疯了……”
夏日的余音在某天最后一丝晨光消失时悄然殆尽,接下来是连绵的秋雨吞噬其留存在大地上的痕迹。
在昼夜时长的此消彼长中,黎瑰辰和他爸的“一季之期”也渐渐不容缓和地压境。
“交卷日”那天却是入秋以来的第一个晴天,黎府的庭院里阳光明媚,黎瑰辰拿着上一季度“如梦馆”的财务报表,自信满满地敲响了他父亲的书房大门。
“如梦馆”的经营因为之前季浔的案子,被黎瑰辰和司熠利用话题热度,推波助澜地宣传了一把。不过由于之前季浔捯饬出来的“以次充好”事件,最终也没能使盈利达到父子俩约定好的百分之三十。不过按照目前的趋势,黎瑰辰相信,只要在几个节假日举办一些活动,达到甚至超越指标应该都不是难事。
黎鸿园自然也从报表中看出了这些,难得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满意的神色:“出了那样的恶性事件,还可以达到这个业绩,不错,不愧是我黎鸿园的儿子!虽然没有达到之前我们约定的数额,但是看在你长进这么大的份上,之前答应给你的车子和工作岗位依然有效,回头我和隋风说一声,你去找他就行。”
难得被夸的黎瑰辰对于父亲给予的奖励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看着黎鸿园,后者看着儿子的异常,也察觉出什么不对来:“怎么了?”
黎瑰辰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做了次深呼吸,才坚定地开口道:“车子我可以不要,工作岗位也可以听从您的安排,只要您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哟,都用上“您”了,黎鸿园被他弄得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道:“说来听听。”
黎瑰辰一字一顿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黎鸿园的神情倒是不怎么惊讶,他也发觉了最近儿子情绪明显的变化起伏:“哦?是对方和咱们门不当户不对还是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黎瑰辰因为对方老不正经难得玩笑的一个“有夫之妇”顿了顿,不过马上就调整回了一开始的“视死如归”:“他是个男的。”
儿子突然招呼不打一声就出柜的黎鸿园:“……是谁?”
“您认识,就是上次来过家里吃饭的贺辛塬。”
黎鸿园皱眉:“难道是上次……不对,上次看你们两个人之间就不太对劲,你们之前早就认识了?”
“是,”黎瑰辰点了点头,“我们从中学的时候就已经在网络上认识了。”
“……”居然是网恋。
出柜这种事,向来是开头难,一旦起了头,接下来的话也就不那么难说了:“我天生就是个同性恋了,不和他在一起也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您确定还有人是比他更好的吗?”
“……”似乎被威胁了的黎鸿园,“喜欢个男人你还有理了!”
发表完自己所有“宣言”的黎瑰辰,于是就这么朝他爸梗着脖子不说话了。
于是“临危受命”的阮姜媛按照剧本恰好在书房门外“路过”,然后顺势开门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神情复杂的贵妇,目光在老公与儿子之间来来回回流转了好几遍,才缓缓开口道:“要是辰辰注定了只喜欢男人,确实没有比那孩子更好的了,好歹是我们都知道的人。就算你想要给他强加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那也许到头来也只会毁了三个人。”
黎鸿园看自己的夫人,眼中的情绪有些莫测:“你也已经知道了?”
阮姜媛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我之前去逛街的时候遇见了他们……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但是每当我想起来那个时候看见的场景,就觉得要接受也不是不可以——不如给他们一个机会,现在国外的科技也发达了,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