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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幻夜完本——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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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最后一包烟也给了他,他才把赞巴所在的村子告诉我们。
事不宜迟,我和闷油瓶立即动身去村里。
村子还在渡口上游段,我拿着那家伙给的地图比对了下,风陵渡在黄河向东拐弯后比较平缓的地方,而赞巴的村子正好在黄河东拐的拐弯处水流最大,地势最险的地方。那个村子叫西王村。
离风陵渡越远,环境越原始,有的地方甚至连路都找不到,需要在密林里穿行。闷油瓶在前面开道,我跟在后面。尽管这样还是不断有两旁的大叶子啪啪啪抽我脸上身上,等我们灰头土脸地从林子里钻出来,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荒郊野外连盏路灯都没有,黑憧憧地只能看到下坡树丛里匍匐着一团一团黑影,有几处黑影透出火光。看着有个村子该有的人样。
我和闷油瓶停下来沟通了一下,决定假装成迷路的旅人,找个人家投宿。然后就可以这样那样,不着痕迹地打探消息。
我们相互点了点头,依计行事。
夜很黑,入村的泥地堆满了枯叶,踩上去擦擦有声。我们越往里走,越觉得整个村子异常安静,完全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风声,飞禽走兽的声音,完全没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我往前望去,怎么感觉村子东西两处的火光看着像两只发光的眼睛,中间黑漆漆一片好像一张很大的嘴,而我们所走的这条道,就像一条拖出来的舌头。
黑暗里,闷油瓶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似乎他也直觉到这里有些诡异。他说:“不管发生任何事,记住待在我身边。”我的手则更用力地回握他。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有灯火的人家,来应门是个小男孩,大概十来岁。听说我们要投宿,碰地关了门。我们正愣着,又来开了,招呼我们进去。
家里年纪最大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德莱。其他七八个孩子,有男有女,从十几岁到四五岁。闷油瓶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德莱让最大的一个妹妹弄了点东西给我们吃。跟我们说可以睡一晚,但是第二天必须走。
从德莱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对陌生人似乎很抗拒,有点小心提防的意思。这么一来,我们要找赞巴的事,还只能今晚就落实了。
闷油瓶继续假扮西北大学考古系研究生,说我们来此其实是听说有位叫赞巴的老摆渡人,想采访他,了解关于风陵渡的历史文化。
没想到这话刚说完,德莱忽然挥了挥手,方才来应门的那个男孩突然吹响了一个挂在脖子里的口哨。那种哨音声线细得像一根针,直往人耳朵里钻,钻进去,又爬到脑子里,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喧嚷的人声,一下子围住了德莱家的房子。吹哨的男孩把门打开,冷冷瞪着我们说:“出去!”
房子外面火光透亮,黑压压站满了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少数人拿着火把,大部分人都拿着各式武器。火光里我只看到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只有眼睛里凶狠的目光看得出来,今晚是约不起来了。
屋子里德莱和他的弟妹们也都拿起了武器,闷油瓶抓着我慢慢地往外走。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蓄势待发,但依然尽量保持平静,如果能够全身而退,冲突显然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德莱站在门口,一只手指着我,说:“他是个哑巴!他们来找赞巴!”
我被哽了一下,突然体会到了残疾人被人蔑视的悲愤。臭小子别落我手里,抽不死你丫!
人群中有个人站出来,冷笑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们有别的目的!我见过考古系的学生,一个个灰头土脸,磕磕巴巴不会同人打交道。你们俩?长这个小白脸样,还考古!”
我一看,驴蛋!居然是白天那个旅游区管理员!看不出来他还是有心眼的啊,暗戳戳给我们下罩子呢!他说这话满是歧视好么!能靠脸吃饭的就不能用实力说话了!什么逻辑!还有!死驴蛋白吃老子两包烟!
闷油瓶伸手做了个安待的手势,刚要说话,他们中已经有人喊了起来:“不要跟他们废话!守陵族训:外姓擅入风陵者,死!”
第57章 CHAPTER (57) 风陵
原来西王村住的是守陵一族。经过确旦那些事,我对守陵族完全没有好感,即便他们本身的命运确实令人唏嘘。
不过因为这只笨驴这一声吼,我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旅游区管理员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现在这个风陵渡已经在地域上发生了变迁,很明显我们要找的是古风陵渡。而这个地名,我们在概念上被现今这个风陵渡所误导,理所当然认为风陵渡是指渡口。但是这里既然存在守陵族,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所指的风陵,是一座陵墓!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河水四》中提到传说中的女娲陵:“关之直北,隔河有层阜,巍然独秀,孤屹河阳,世谓之风陵。”古人把山南水北称作阳,正好是西王村所在的这个地方。
闷油瓶之前打听到我们要找的那个村子,所有人都从风姓,巧合的是,传说中的女娲一脉,不也是姓风吗?另传说也有讲到伏羲与女娲既是兄妹,又是夫妻,那么这与风姓村亲近繁衍这一特性也符合。也就是说,我们所要找的那个风姓村,应该就在风陵附近。只要我们找到这个村所守护的风陵,就能找到那个神秘的村子了。
或者说,所谓风姓村落,直接就是风陵吧。
这个结论让我瞬间兴奋了。但是兴奋这种事容易阳痿,因为我很快发现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们还是不知道眼前这一村的人守护的风陵在哪里。这个问题仍然要问他们,但是他们的态度表明了,要愉快地和谈是不可能的。
况且眼前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我和闷油瓶的人身安全。
管理员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噤声。他冲围着路的族人点点头,那边就让出一个缺口来。“现在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走吧。如果碰到了这里的什么东西,今天就得把尸体留下。”
手指着路,示意我们离开。
闷油瓶抓着我的手,用力按了按我掌心。我趁乱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心说好,先出去再说。
而后我们俩就慢慢顺着人墙的缺口退了出去。退到最后一个人身后时,闷油瓶突然一手揪住一个,把他们往人堆里一推,然后抓住我飞快地往村子中心跑去。
我这才恍悟,原来他打算硬闯!
身后一片哗然,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
我们俩见路就跑,但是因为对地形不熟悉,很快村民就从西面包抄过来,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而且这个诡异的村子好像深不见底一样,我们跑了老半天都好像只在边缘打转。眼看着愤怒的族人很快就要杀过来,闷油瓶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后山跑,跑到半山看见一间破房子,闷油瓶直接踹开了门。
房子里黑咕隆咚一片,我们猫着腰钻进去,掩了门闪到窗子边上。闷油瓶用手指拨开一条缝,望外边的情况。
外面树林里火光憧憧,村民很快追到山上来了。但是到这间破屋这里,那些人突然停下来不再靠近,远远地大呼小叫。我隐约听着好像是在喊“他们进了XX家”,那样子却不敢追过来。闹了一阵以后,有人离开了,剩下几个还戳在那里盯着我们。我惊跳的心安定下来一些,靠着窗呼了口气。
我正要问闷油瓶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忽然闷油瓶伸长手臂挡在我前面,与此同时,我直觉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监视我们。就是你明明看不到对方,但是能感觉到与之面对面,四目相接的那种来者不善。
僵持了两秒,闷油瓶反手抓着我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闷油瓶或许还有比较强的夜视能力,但这种环境对我来说,根本是全瞎。其实屋外有月光,诡异的是在这屋里完全透不进光线。我心里暗叫糟糕,这种被动局面让人非常不舒服。
闷油瓶慢慢蹲下身,我猜他在拔绑靴子上的短剑,立即意识到刚才一瞬间的感觉是正确的。
屋里确实有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也高度紧张,下意识就想把手机掏出来照一下情形。忽然小白一下子醒来,龇牙发出了一种愤怒的闷哼,接着从我胸口一跃而出。紧接着就听到屋里凳子被撞翻的声音,小白蹿在角落跟什么东西撕咬在一起,一阵嘶吠翻滚。
闷油瓶快速弹过去,对着那个东西一剑插入。但是应该没有插中,短剑钉在石墙上划开的声音非常刺耳。
小白也停了下来,在我脚下不断发出警告声。
闷油瓶在墙壁那里摸索,似乎是想开灯。我听见他拉了灯绳,但是屋里没有通电。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掉在我后面脖子里,紧跟着非常快速地在我脖子绕了一圈,一股巨大的拉力就把我吊了上去。
我猛然惊觉那东西原来在房梁上!我反手抓住了脖子后面那根玩意儿,摸上去又湿又滑,像条黄鳝一样,我抓了一手的粘液,却没法用力将它扯断。
小白怒吼一声,顺着我腿飞快爬到我肩上,一口咬住了那根黄鳝。黄鳝蓦然松开,我在落地前做了个下蹲,勉强没有摔倒。闷油瓶已经反应过来,伸手拦了我一下,甩手把短剑射了上去。
剑身钉入木梁,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就像是猴子的那种声音。上头似乎是一阵撕扯,很快就没了动静。
那东西应该受了伤,但是逃脱了。
暂时安静下来,闷油瓶上来摸了我一下,确定没事,转身去寻找可以点火的东西。我这时才发现这个屋子应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全是蜘蛛网和灰尘,刚才被吊上去在半空撞了一头的蛛网。我使劲撸着脸拍去灰,那种被覆盖的感觉糟糕透了。
闷油瓶找到了打火石,在角落里找了一堆破布,点着了,扔在屋子中间的地上。
我们前后兜了一圈,这屋子造型比较简单,一座石砌的矮房,就两间,一个生活间,一个起居室。也没有什么家具,就起居室床边有一个抽屉柜。我们把抽屉翻了一遍,翻到一张破了膜的证件。
证件上盖着风陵渡旅游区的红色钢印,是一张工作证。左边贴一张两寸的大头照,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年男人,脸很干很瘦,又黑,像个干瘪没了水分的地瓜。右边的姓名20 栏里写着:赞巴索仁,职务是渡船人。
看来那个旅游区管理员这一点倒是没骗我们,这村子确实有赞巴这么个摆渡人。我们还歪打正着地潜入了他家里。
但是,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个是管理员的态度前后不一,另一个,如果他们很顾忌我们来找赞巴,那为什么任由我们进了他的房子却不进来阻止。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房子里好像根本没人住。
我还在抽屉里翻着,试图再多找些信息,闷油瓶一把抓住我手臂,示意我往后面看。
门槛进来的地上有一条水痕,一直拖曳到床前。床前的地上则是一大片湿迹。
我吃了一惊。因为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很肯定地面一定是干的。否则,我和闷油瓶应该先注意到这种不寻常的湿痕。
显然是在我们翻箱倒柜这短短几分钟内,有什么东西进来过。这种连闷油瓶都无法察觉的快速和身手,确实让我非常吃惊,甚至是惊恐。
看地上这条拖痕,那东西的体积不算小,至少也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那么大吧。
闷油瓶示意我不要动,然后他站起来,朝那张床走过去。
某种程度上说,那不能称为床,只能说是炕。因为这是在地上直接用泥巴堆起来的,夯实拍平,长年累月泥巴都干了,就变成了一张床的样子。炕上面散落着一堆干草,闷油瓶上去把草清理干净,招手让我过去看。
炕的另一边是跟墙和在一起的,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泥炕上有一个扁口的洞。刚才地上那条湿痕一直拖到洞口,显然那个东西下去了。
小白从我肩膀跳下去,凑在洞口嗅了半天,忽然用两个前爪在洞口扒拉起来,扒掉一些土之后,脑袋往里面一冲,卡到肚皮。它后腿嗤嗤蹬了几下,就钻进洞里去了。
洞里传来落水声,听着还有些高度。紧跟着水声激烈起来,好像打起来了,一阵厮杀的水花四溅。我挺担心小白,又完全没有办法。这土炕几十年结结实实,想要凿开都费劲。
很快小白就上来了,湿漉漉地两只前爪扒住洞口,死命地要挤出来。但它脖子里缠着一条黑色的东西,似乎正在把它往里面拖,小白没办法摆脱它。
我赶紧把小白拖上来。没想到下面那东西力气大得惊人,我跟拔河一样拔了老半天,小白来来回回地卡洞,急得叽叽直叫唤,等我把小白拔出一点,闷油瓶直接一手抓住了那根东西,一股脑地把它从洞里拖了出来,在硬泥炕头狠狠掼了几下。
那东西被扔在地上,大概被摔晕过去了,静静地待了两秒。我还没看清它的样子,忽然就斜着打起转来,飞快地退到另一边墙角里,竖起来跟我们面对面对峙。
这时候我才有功夫看清它。但不知该怎么描述它。
以下请想象:那就像是一条站立起来的大鲤鱼,只不过整体比鲤鱼大好多,有一米多高,一个十来岁孩子那么大。它的身上也不是鳞片,而是像沙皮狗那样层层叠叠的皱皮。原本是鱼嘴的地方,长了一张类似人脸的东西,五官俱全。
那张脸也是皱皱巴巴,因为皮层下垂,眼睛都成三角形了。原本是耳朵的地方,垂下来很多像章鱼一样粗细不一的触手,有两支触手比它的身体还长,就那样垂地撑着,导致它移动的方式很奇特。有点像鱼在游动,又像是长了脚在跑动。
我被眼前这个怪异的物种惊住了,闷油瓶在我耳边说了句话,我才反应过来。
他说,是赞巴。
他这么一说,我一看没错!光看那张脸,虽然皱得非常吓人,但确实跟我们刚看过的那张照片很像!按比例还原到人脸的话,就是赞巴本人!
这个时候,突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小花打电话来了。
第58章 CHAPTER (58) 西王母
小花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眼前对着这么个长了一头□□的物种,我哪有开小差的心思。但我知道小花肯定是有重要信息,所以还是迟疑地接了。
“吴邪!你身边有外人吗?”小花的口气听起来非常急迫,但是这个地方信号很不好,呲呲的干扰音有点严重,加上我没法集中精力放在电话上,轻轻啊了一声示意他讲。
那头却突然没声音了,我想着等这边安待下来再打回去,准备要挂,忽然小花没头没脑地蹦了一句:“吴邪,我很想你。”他还在说着什么,我急急先挂了,心说花儿爷心情好,拿我来消遣啊?
闷油瓶这头,起先赞巴没有动作,双方都只是僵持。没成想小白这个爆脾气直接杀入敌阵,扑过去冲着赞巴一阵狂咬。但小白体型太小,嘴上是占了便宜,咬着赞巴的脸撕扯,但赞巴那一头触手卷巴卷巴就把小白汆成一个球了。
赞巴脸被咬住,顿时刷新了狂怒值,脑袋后面触手乱舞,冲着我和闷油瓶射出几股液体。我们俩没有武器在手非常被动,闷油瓶伸手拉住我往旁边滚倒,避开了赞巴的喷射。
泥床被赞巴喷到的地方很快消融了,凹下去一块块。我去!高压水枪自备强力生化杀伤性武器!我立即想到小时候掉在作业本上一只甲虫,我用铅笔戳了它一下,结果被它尾部喷出的汁液射得手臂灼伤,像长了一片雀斑。再看看赞巴那么多触手,它要是一齐喷射不成了暴雨梨花针?
我看了看闷油瓶,就算身手再好,要徒手对付这么个东西也有难度。闷油瓶又是那种不要命的,我可不希望他拼得两败俱伤。
我顺手操起一只凳子扔了过去,趁赞巴注意力都在前方,从侧面朝它扑了过去,也不管扎不扎手,抓住它耳朵的鳍想把它摔到地上。没想到这东西稳定性良好,竟然只是被掰了一个趔趄,用一个诡异的侧转反过来贴着我,触手快速缠上来,把我捆在它胸口。
我猛地给了它一个头槌,撞在赞巴脸上。那张皱巴巴的脸瘪进去了一大块,然后,又跟充了气一样,慢慢地鼓出来。
混乱中我只感觉小白的小短腿在我身上拼命蹬,然后我的嘴里突然钻进来一条湿滑的东西,直奔着我食道往下钻。我惊恐地作呕,疯狂地用脚踢它,却都像踢在冰上滑开了。那些触手越来越多缠上来,更多触手往我嘴里钻,眼看就要把我捅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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