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幻夜完本——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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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潮,即使是木头也很难点燃。除非有汽油之类易燃的引火物质。我在木板比较密集的地方摸了几下,想找比较干一些的柴堆在上面,无意中摸到了一把黏糊糊软糖一样的东西。我惊奇地哈了一下,太好了,木头上竟然有树膏,这在古代可是制作火把的好材料。
我赶紧用手撸了几把,把脂膏都撸在一起,然后用纸巾点燃了。
很快火生起来了,我把边上的木板再架一些上去,把火堆的范围尽量扩大。
这种幽暗穴居的生物大多怕火,火够大够热的话,它们会爬到阴暗的角落,而不会选择攻击我们。
“小哥快过来!”我招呼闷油瓶退到火堆后面来,继续把更多的树膏从上面的木板堆上弄下来。我噼里啪啦翻了一阵,忽然一把撸到几根光滑的木柴,也没在意顺手就往火堆上丢。
还没丢出去,我看着那几根柴造型不太对,凑近看了一眼,我去!竟然是人的骨头!目测不是大腿骨就是小腿骨。我头皮一麻赶紧丢掉,扭头一看前方横七竖八一大堆木柴,怎么看着都像是棺材板!
我恶心地摊开两手凑到眼前,那什么树膏,难道是尸油!
赶紧凑到水里冲着头没命地搓洗。恶心死老子了!
对面传来一声落水声,大概闷油瓶淌水过来了。
一双脚走到我边上。闷油瓶过来了。我头也没抬说:“小哥你快看一下,那片好像是群葬地。哎妈!我整个都要臭死了。”
闷油瓶没说话,站在我边上也没有动。
我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哥你干吗?我没事,快去那边看看——”
说着说着我发现不对劲。我身边这个闷油瓶,他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装扮了?!工装裤登山靴变成了灯笼裤,样式古老的绣花布鞋——我惊讶地半张着嘴往上看,他上身穿着款式奇特的衽领短上衣,那样子有点像韩国女人穿的古装,同样是收口的箭袖,样子奇怪得让我目瞪口呆。
我看了看他的脸,没错,是闷油瓶。不由抽搐了一下脸,冲他傻笑说:“小哥你这是要唱大戏啊?哪里弄来的这衣服?”
闷油瓶一只手负在背后,神情麻木冷冷地看着我。我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怎么感觉他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看着有夺妻之恨的仇人?
本来这环境就够吊诡的。闷油瓶这副样子多少给我吓到了,我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慢慢站起身来。“小哥?”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指了指前面那堆群葬,“咱——还过去吗?”
奇怪的是,他这身衣服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才在哪里见到过。这时闷油瓶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了一下,然后他忽然非常快速地侧身飞踢,一脚踢在我胸口。我几乎是朝后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拍进水里。
还好这里水不算深,我后背摔进水里,马上用手撑起来看他。
闷油瓶一个飞跃从岸上跳下来,右手一下亮了出来!正反手扣着一把寒光冷冽的大黑金刀!
黑金!
我脑子里直觉蹦出这个名词。同时那一闪念里我忽然想起来,他这身衣服,不正是刚才在外面洞口看到的壁画上,睡在棺材里的万奴王身上穿的丧服嘛!
把下身的大围裙摆扯掉了,就是他这一身造型啊!
我去他大爷的闷油瓶这是万奴王上身啊!
我速度一个转身,闪开了闷油瓶自上贯下的一击。爬起来就往火堆后面跑,“小哥你他娘干吗!我是吴邪啊!”我屁滚尿流,嘴里胡乱大喊。结果脚一滑在木板堆上绊了一下,摔倒的同时我随手抓了块板子,往后一举权当是盾牌,接受了对方野兽一样大力的一刀。
木板应声裂成两块。我简直要疯了,狼狈地大喊一声把两块板朝他扔过去,两手撑着地死命往后退。
闷油瓶只是侧身闪避了一下,避开木板,然后又举刀向我刺来。
我几乎都能想象出被他一刀透胸插过,钉在地上垂死抽搐的惨样了。通常在碰到危险的情况下,我至少都能抱有闷油瓶能救我的希望,但是如果给我造成绝境的是闷油瓶本人,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几乎被逼到绝境,随手能抓到什么都冲他扔。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追击过来的速度。闷油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做了个起跳,两手握着刀纵劈而下。
忽然旁边水面一下子破开。有个人影从水里一跃而起,斜刺里冲向闷油瓶。两人撞在一起,很快从半空跌落下来,滚进那堆木板堆里。
他们跌进去的时候我恍惚看到熟悉的工装裤登山靴连帽衫,然后惊恐地发现,怎么会有两个闷油瓶!
他们俩跌进乱木丛里后立即展开了力量的角逐,我只看到不时有被削断的木片从里面飞出来,伴随着一声半声闷哼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在上演限制级妖精打架呢。再说两个长一样的人,那应该是闷油瓶的自攻自受?
我立即被自己这个没良心的念头羞耻到了。这种时候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啊喂!赶紧抓了根顺手的木棍,三两下爬到木板堆上方,去给闷油瓶打下手。
那家伙的黑古金刀太厉害,闷油瓶占据了夺刀之战的主动地位,把那家伙掐着脖子摁在地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使劲往地上砸,试图把黑金从他手里敲下来。那家伙也不弱,上身被制住两条腿不闲着,使劲往上踹了几下,想把闷油瓶从他身上踹下去。
我赶紧跳下去,没想到地下木板不结实,脚下一滑就跟踩着滑雪板一样冲了下去。这一下正好冲到那家伙两腿中间,我一头撞到一坨软趴趴的东西,紧跟着脖子被两条腿夹住了。
那家伙遭上下夹攻,拿出不弄死我不罢休的架势把我往死里夹。那种腿劲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我感觉劲椎很快就要错位断开了。不得已抓紧了手里的木棍对着那大腿关节一阵猛敲。好不容易逮着他力道一松,我趁机钻了出来,一手一边死死压着他两条腿。
我跟闷油瓶就跟俩当街□□良家妇女的恶霸,把那老小子用一种极度羞耻的姿势按在乱柴堆里。
那人上下身全部被制住,狂怒不已,发出了一声极致愤怒的嘶吼声。紧跟着他嘴里蹦出了一串叽里呱啦的鸟语,对着我们俩咆哮。
我被他不安躁动扭来扭去的力道弄得气喘吁吁,咬牙问闷油瓶:“小哥,要不要找东西来堵上他的嘴?”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直接给了他一手刀,照着他侧边脖子来了一下。
那家伙立即痛哼了一声,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估计是要晕了。闷油瓶随手把他长裤剥下来,就地给他捆了个严实。等到那家伙光着两条腿被闷油瓶拖着靠坐在后面的棺盖上,我看到他委屈的小眼神一个劲瞅着闷油瓶,似乎也在惊诧怎么有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闷油瓶默不吭声捡起黑古金刀,拿在手上用手指慢慢捋着刀刃,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们碰到的事都非常诡异,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们“穿越”了,回到了战国帛书出现在我眼前那一天更早的时候。
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我脑子里胡乱转着念头,完全没有头绪,看闷油瓶十分专注万分珍惜地摸着那把刀,那样子大有擦上一生一世的烈性。
“小哥,那个,虽然比较诡异,但是刀拿回来也是好事。你用别的工具都不趁手,还是这把最好。”我疑惑闷油瓶这是怎么了,这把刀能勾起他很多回忆,这是必然的。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眼前这个家伙。
闷油瓶难道不好奇是怎么回事吗?
然而闷油瓶好像根本没心思搭理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刀,许久才说:“吴邪,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到你三叔那里去买这把刀。”
“啊。”我下意识接了一句,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这种时候,忽然说这个是干嘛。
“张家每一代族长下葬,必定会带着这把刀。”闷油瓶又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我感觉到了他正在压抑的某种情绪。
“这把刀,不管流落在什么地方,张家新一代的族长都会尽力去找回它。每一代的行为都像是一场轮回,太久太远了,也没有人知道这把刀到底起源自哪里,只知道它跟自己身世有关。等到一切谜底揭开的时候,又将面临一场新的轮回。”
印象里闷油瓶是很不善赘言的那种人,我不知道他这时候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虽然他没有任何外在的表露,但他这种跟平常不一样的表现就很说明了问题。
他的手慢慢握在刀身,手指收紧,我很怕他一个用力把自己手指头都切下来。我走过去拽他,“小哥,你怎么了?不管怎么说,这刀现在拿回来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黑金,仿佛是对我说,也好像是在对他自己说:“吴邪,这把刀对我而言不是那么重要,你怎么这么傻。”
闷油瓶说着伸手过来拿我的手电,拧开,一束亮光射向对面石壁。
那上面依然有斑驳的壁画,我的视线顺着手电光缓慢往前移,一直到画面中出现一群人正在把一口没有完全封闭的棺材抬到一扇巨大的门前。棺椁露出的地方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仍然睁着眼睛,盖到他脖子的棺盖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把黑色的陨铁金刀,一方黑绿色陨玉的鬼玺。
棺椁里面那个人就不说了,按照之前的推断,他应该是万奴王。我比较吃惊的是,黑古金刀和鬼玺原本都是属于万奴王的?
但是刚才闷油瓶又说黑金是跟着每一代张家族长的。是因为张家起源于东北一带,是最早拿到万奴王黑金的一族吗?
我感觉闷油瓶的意思又不仅仅是这样。
我看着那些叙事的壁画,想到前一次在云顶天宫,我们关于万奴王的探索只得到了很零碎的信息。而眼前这些壁画却很大程度地还原了关于万奴王的那个东夏王朝的传说,感觉上去好像是有人得到了这些信息,然后把它拼凑出来告诉我们的。
“啊嗄吖!”那个跟闷油瓶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试图站起来,嘴里叽噜咕噜呼喊着什么。
闷油瓶拎着刀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身,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那家伙看上去倒也不害怕,冲着闷油瓶说了一堆鸟语,看样子是要争取沟通的意思。别说中国那么多家方言,就现代社会而言,新方言其实已经简化了很多。如果有一种方言你完全听不懂,甚至连一个字都听不出来,那这一定是非常古老的一种语言。
所以眼前这家伙那口音我完全听不懂,想要正常地沟通,肯定是不能够了。
闷油瓶把刀插在身边的木板上,对着那家伙说了一串话。当他说出跟那家伙完全一样的口音我整个都惊呆了,闷油瓶啊,你要不要这么万能!
第70章 CHAPTER (70) 窝里反(一)
闷油瓶在那儿跟那个家伙唧唧歪歪聊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讲到后来两个人都越来越肃穆,最后我看闷油瓶问了那家伙什么,那家伙茫然地摇了摇头,闷油瓶抓着金刀站起来,唰地把捆着那人的长裤削得粉碎。
我“啊”了半声,心说那不用捆了人家还要穿的呀——
那家伙站起来,爬到后面木板更聚集的地方,一头扎了进去,不知道在翻什么。
闷油瓶提刀站在原地,面对着一堆朽烂的棺木,表情阴冷。我看他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狠把这些木头全劈了。
“小哥?咱们下一步怎么办?他是什么人哪?”我有一肚子的疑问不知该往哪儿问起,语无伦次了甩了几个问题给闷油瓶。
闷油瓶猛地转过身来面对我,带着一股强劲的煞气。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感觉他接下来会大步过来把我劈成两爿。
在我印象里,闷油瓶看我的眼神有平淡如水的,有深邃热切的,也有温情柔和的,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阴狠肃杀的。在他的目光下,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遭人嫌弃的粽子,并且还有可能分分钟对人造成危害,对方恨不能将我清理干净才爽快。
我一下子玻璃心泛滥,心里又难受又有些畏惧。我不知道闷油瓶的态度为什么转变,总觉得好像有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我应该身处其中,现在却毫不知情。
闷油瓶一步步向我走过来。我盯着他握刀的手,好像他真的要过来把我开爿一样。我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无法控制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竟然不敢跟他接近。
闷油瓶几步走到我面前,拉住了站在木柴堆边沿差点要摔下去的我。他脸上吓人的神色已经不见了,拉着我走到火堆边上,示意我坐下休息一会。
我惊魂不定,一直扭头看钻进棺木里面的那家伙。闷油瓶把刀搁在旁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烤。他的脸和目光映在火光下,透出一种刀锋一样的锐利。我很少在闷油瓶身上看到这样的神色。他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盘着腿随意坐着,两手搁在膝盖上石雕一样动也不动。好像陷入了沉思。
很快里面那家伙也过来了,他已经找了块遮羞布把下半身裹上了,走过来同样酷帅地坐在闷油瓶身边。
那是一幅很奇特的画面。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坐在一起,他们的表情神色都几乎一模一样。关键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记得‘阿坤’吗?”闷油瓶忽然问我。
我当然记得。阿坤是有段时期闷油瓶在广西巴乃中越边境上的称呼,那时候他失忆了,神智不清,当地人都当他是傻子,被一群越南人绑了当成诱饵放到墓里面钓粽子。后来被陈皮阿四遇上,招揽他做了夹喇嘛的伙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那还是我们前往巴乃之前在道上的楚哥那里打听到的。
闷油瓶看了看旁边那位,淡淡地说:“我当时的情况,跟他差不多。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我跟着那些人是因为他们挖的墓或许能找到关于自己的身世,信息很零碎,但是那么多年,总能拼凑还原出一些真相来。吴邪,我了解自己的背景,比你想象得要多。”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任何人用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追寻一个身世真相,那么多的地方和线索,肯定至少能有个大概的轮廓吧。更何况是闷油瓶这样一个特殊的人。
“那,关于你的那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我看了看那个家伙,一身的脏乱差,跟个野人差不多。反正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干脆就叫他野人吧。
闷油瓶抬头望着那些壁画,摇了摇头:“东夏因为占据了先天的地理优势,他们在无意中创造出了万奴王这样一个怪物,并且发现通过某种方式能令万奴王重生。他们本来应该借助万奴王的力量扩大势力,可惜万奴王的一次重生会让他们耗费数之不尽的壮年男丁,再加上连年战争,他们的种族甚至无法得以延续,变得越来越弱小。后来因为某种原因,东夏最终覆灭了,被他们送进山里重生的万奴王,等到再次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傻子。”他看了看野人,继续摇头,“就像他。”
闷油瓶说到这里,以前那些零碎的元素勉强也能推断出个大概了。
我不能肯定张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起来的,但张家的起源和东夏在地理位置上有交集,是不是后裔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东夏没人管的万奴王后来招揽进了张家内部。因为怀有特殊的体质和能力,被推选为张家族长的继承人。
从闷油瓶的话中推断,所谓张家族长,其实也就是时代变迁之后的万奴王。因此,他同时具有长生,麒麟纹身,驱邪的血液,奇长的手指,说来就来的失忆等等一系列特征。或许张家本身也是一直在探索长生的奥秘,也可能张家本身就掌握了长生的秘诀,否则一个家族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被逼得南迁广西,四分五裂。
这些信息一下子铺在我面前,跟我们之前在张家楼探索到的信息缠成一堆,乱得十分有格调。我心里还是有很多疑点,但闷油瓶给的是一个大概轮廓,也无可厚非。至于细节很多都已经无可推敲,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事情。为了解开闷油瓶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令万奴王一代代延续重生”才是首当其冲的。
而这个秘密,只有在青铜门背后才有可能揭开。也就是说,所谓“终极”的真实面目。
“那下一步该怎么做?还有,他怎么办?”我下巴点了点野人,问闷油瓶意见。
闷油瓶说:“他是个镜像。设定这个镜的人,一定想通过他告诉我们什么事。或许他可以引导我们找到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