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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幻夜完本——by你倾覆了我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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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闷油瓶离开后,我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再也不是需要别人守护的天真无邪。
我睁开眼睛,张起灵就站在我面前,他双目紧闭,全身心感受关于吴邪的那些信息。我不知道他见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吴邪是什么感觉,会难过么,还是觉得可惜?他愿用一生,换我十年天真无邪,然而他的牺牲只是让我舍弃掉天真,终于变成了像三叔那样的人。
而我,丢掉了一年记忆的一个傻逼,却完全丢掉了那份沉重的狠辣,像个白痴一样地继续蹦跶,把一个白莲花演得如此入戏逼真。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难怪闷油瓶看我像看着一堆垃圾,一朵故作好傻好天真的白莲花,能不让人恶心吗?
这个认知让我郁闷透顶。本来嘛,按照我后来的发展路线,绝对能成为大哥级的人物。别说到马盘面前摔账本,就是跟小花一起出去砍人恐怕都不在话下。这种样子还怕拿不下老长沙吗?那等到闷油瓶从青铜门出来,哪怕他又失忆也不担心,我能拍着他肩膀跟他保证:别怕小闷,大哥疼你,哦不,大哥罩你!
唉,真是天不我时。让我永远矮闷油瓶一截。
这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闷油瓶说话了。事实上,看到梦境里那个吴邪让我产生了很大压力,总觉得我再这么傻白甜地跟别人说话,好像有点侮辱铁血吴邪的智商。但那种铁血气质不是一蹴而就的,如果不是碰到很多历练,一般人是不太可能平白无故就变得这么压人的。
所以啊,男人就是难啊。
我叹了口气,想起来不对,刚才不是跟着黑眼镜走出那座塔了么,怎么还在这里?而且塔里的空间好像放大了无数倍,变得无垠广袤。我和闷油瓶站在中间,有点野旷天低树的感觉。
另外,黑眼镜去哪了?
我把手搭到闷油瓶肩上,试图叫醒他。结果闷油瓶肩上平白无故多出来一只冰冷的手,我一把拍上去,正好摸到了那只僵硬的,还长满了毛的手。这种情况我终于不再傻白甜,脚丫子一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朋友,连忙改抓闷油瓶手臂想把他拖过来。
闷油瓶立即睁眼。他一手挡住了我,反手把黑金往后一插并迅速转身面敌。我跑上去看到一个黑影灵活地闪避,躲开闷油瓶那一记攻击,跟只猿猴一样抱着中间那尊人鸡合一的大自在天,三两下爬到上面去了。
我心说坏了,黑眼镜不是被吃了吧?即刻大喊了一声:“瞎子!你在哪!”
大自在天上面传来一声低吼,夹带噗哧噗哧的喘息声,好像在回应我的叫喊。
闷油瓶抬头盯着上头,沉声说道:“它不是瞎子。是鬼降。”
下斗遇到各种造型的粽子,我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听到鬼降这个名词,还是有点吃惊。
鬼降是一种活尸,传闻是将活人抽魂之后,注入阴蚀鬼气,再用巫蛊术将其唤醒,饲养之后能供饲主召唤驱使。这是民间传说用降头术养小鬼的方式,饲主以活人血饲养的鬼降,基本是遇佛杀佛,攻击力相当强。而鬼降中最强者莫过于血鬼降,是用刚出生的元婴活尸炼就的,睁眼即见饲主,能与饲主的神识想通,达到合体一般的神效。那种攻击力就能随饲主意愿而发,基本到了人神共惧的地步。但血鬼降又万分难得,道行不深的人反而容易遭其反噬。所以若饲主成功炼得血鬼降,必然十分珍视,轻易不会拿出来用。
我国多地都有饲养鬼降的习俗,西北就有民谣唱曰:月黄夜莫走,要走莫喝酒,喝酒莫带狗,狗叫一两口,九曲莫回头。就是说提防这些吓煞人的东西。
闷油瓶一说这个名词,我就想到了之前在叉叉客栈看到的那些驴友的尸体,那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实失踪的人口。那些被九黎壶抽了魂的活尸,被幻体塔林的阴蚀鬼气喂食,加上塔林这里怪异的能量,变成鬼降一点也不算惊讶吧。
我有点烦躁地望着上头那只不见形体的鬼降,听说这种东西最擅长的就是把活人撕碎吞食,不禁头很痛。
“一只。”闷油瓶冷不丁出声,“你找路。”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说只有一只应该没有那么难对付。所以他准备上,让我继续找出口。
我点了点头,慢慢往后退。才退了两步,忽然之间头顶上方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而后一个黑影几乎是飞速朝我扑来。与此同时闷油瓶猛地起跳,半空里飞腿踹向那只东西,跟着黑金直接刺了过去。
“小哥你当心!”我原地滚了两圈,绕到中间那尊图腾后面继续找出口。
突然上头又有一声“嘎”的尖叫,同时另一个黑影夹带风声冲我扑面蹿下。我不防备被它揪住两边肩膀,原地掀翻,倒地的时候用脚猛蹬它下腹部,蹬了好几下才把它甩开。
我一骨碌翻了个身,两手撑地单膝跪着,为了防止目标太大被那东西攻击,没有马上站起来。
黑暗中只看到那东西浑身透黑,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犹如一只小牛崽那么大。它面部透黑,正中间一只荧光绿的眼睛,像一团燃烧的磷火,正恶狠狠跟我对瞪着。
这下麻烦了。看来鬼降还不止一只。要知道这东西基本杀不死,因为它本身不是活物,而是类似于被操纵的傀儡。据说只有杀死饲主才能令它们失去攻击力。
我尝试地挪了挪右手,那东西的绿眼睛马上随之一动,我立即停住不动。它对着我左右歪歪脑袋,两只前肢像马刨地一样在地上划动。看得出来它的腿部力量非常惊人,两条后肢形同人猴,但肌肉强健鼓凸,一定也很善于弹跳。
闷油瓶那边打得也很火热,不时传来鬼降的嘶吼声和黑金砍到柱子的金铁交鸣,估计鬼降太灵活,就是闷油瓶的身手,一时也无法得手。
我慢慢站起来,现在的我已经习惯独自面对一些境况,一个鬼降还吓不退我。我紧紧盯着它,脑子里快速规划逃跑路线,想来想去不管是跑到塔顶还是从入口出去都不现实,论跑我肯定跑不过这东西。逃跑计划——完败。
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硬拼。闷油瓶手持黑金都只能跟那只鬼降打个平手,我什么武器都没有,肯定打不过。硬拼计划——完败。
那就只剩一个选择:我假装很尽力地跑,然后让它追上我,顺手把我撕成几爿。作死计划——完胜!耶!
耶它祖宗!不等我为它欢庆假设完毕,那东西忽然大吼一声,前肢往地上一矮后猛地弹起,朝我冲面扑下。这时候什么Plan A啊B的都顾不上了,往边上矮身躲过去,几乎连爬带滚地掉头就跑。
鬼降速度太快,我跑的时候脑子已经没法做任何思考,只管绕着中央的大自在天不停兜圈子。要不是那柱子还有点弧度,每次鬼降都抓到我衣角了,我还能用力一挣扎借着弧度甩脱它。要是换成直径路线,这会儿我坟头的草都该两米高了。
这样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我忽然心生一计。掂量鬼降的速度之快,冲击力之猛,如果我冒个险以身做饵,就能让它自己撞死在青铜柱上!我想着都笑出声来了,扭头一看,咦,后面那东西呢?
忽然头顶上一声怒吼,我刚反应过来妈呀那东西怎么跑二层去了,眼前一黑就看到那条黑影从头顶压下来,两只尖利的手爪瞬间抓到了我脖子里。我反射性地两手一挡,只管扭住它两只爪子,阻止它一下子拧断我的脖子。
然而鬼降还是占据了体重和方位优势,我被它整个压到地上,跟它扭在一起摔成一堆。搞得好像我们俩准备滚床单一样。贴身袭来一股阴冷潮湿的感觉,那东西身上有种令人作呕的森冷感。摸着它就跟摸着一条刚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的死蛇一般。
摔倒的时候我脑子里满是被它一口咬掉半张脸的恐惧,为了死得不那么难看我拼命抵抗,手脚并用对它拳打脚踢。出人意料地是,我居然没有遭受到任何力量型攻击,所有的反击都好像是在踢打一条死蛇。
我睁开眼睛一看,那只鬼火一样的眼睛颤悠悠地,因为两只爪子被我扭住,那东西只能用力把头转到一边去,似乎很害怕我。
吓?什么情况?
我不可置信地确定了一下,没错它真的是害怕,极力躲避什么似地想要挣脱。这时我注意到鬼戒在发光,我把右手往前一凑,鬼降发出一声颤抖的喘息,用力挣扎起来。
嘿哟。原来它怕这个。
我把右手大幅度地在它眼前乱晃,就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它娇羞地扭来扭去不住低吼,好像在叫着“老爷不要啊,夫人会看见的”,瞬间让我傻笑起来。我一脚踹在它屁股上,把它踢到一边。
那东西立即发出另一种粗吼,随即闷油瓶那边击打声停了下来,两只鬼降快速冲着一面墙跳出去了。
闷油瓶赶紧跟上去,穿过那道墙体,总算是出来了。
然而没走几步,听到入口那里传来开火的声音,和鼎沸嘈杂的人声。其中有个中性的声音大骂:“你这个死胖子!叫你别打你非要打,他妈的越打越多了!”
凌乱的脚步声直奔入口,枪械声乱响。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嚷道:“滚你丫贼犊子!你他妈这是下斗,你以为演戏呢!这些鬼东西都咬到脑袋上了还不能打,玩道德绑架也不是你这个玩法!”
我心里一喜,是胖子!
先前那个声音回骂:“就你丫机灵!我那是玩道德绑架,你他妈直接道德撕票啊!”
我刚准备喊胖子出口在这,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脑子转过弯来了。这个中性的声音除了琴隘没有别人。看来小花胖子他们和张胤禛的结盟还是成功了。况且有黑眼镜带着,他们的动作并不比我慢。
原本我最放心的就是在斗里重遇小花胖子他们,可如今看来,福兮祸兮,却说不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鬼降该名词借用自沧月的《听雪楼》,具体描述与其不同,借用了名称
第86章 CHAPTER (86)不复天真
外头听上去打得异常激烈,不断传来惨叫,连扫射的枪械声里都夹裹了滔天的恐惧和愤怒。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手帮他们一把。
不记得谁说过,成为朋友是一种价值观共鸣,也是一种个人选择。我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跟别人没有关系,不能因为我自己的选择,是全心全意信任朋友的那种人,就必须要求别人一定不能辜负我的信任,不能哪怕一丁儿点对我耍心眼。
这跟我和闷油瓶的关系,其实是一种道理。
同样的,在目前情况下,我可以选择视而不见胖子他们的危机,转身只管走我自己的路。也可以选择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伸一把援手。感性角度而言,纠结或痛苦,这都是我自己的业。那么放过自己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遵从心的意愿。
我转身看了看闷油瓶,他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我知道他急于追寻他要的真相,他本身对别人的生死也没有救世主的责任,所以我不能强求他站队。这大概是第一次,我主动选择与他背道分离。
我对他笑了笑:“小哥,你先进去。”其实是在心里跟他道别,闷油瓶,再见。到我们共同的目的地,再见。
然后我转身往来路返回。
没跑几步,黑金古刀横在我面前。闷油瓶默然看我一眼,越过我快步往外走。
我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是选择跟我一起去支援胖子。
等我们从出口再穿进去时,有种像是从井底出来的感觉。闷油瓶出去之后马上加入了战斗,我跟在后面刚探了个头,忽然一坨又大又软的东西一下子压在我脸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头顶一阵□□疯狂的扫射,那坨东西跟着枪声的节奏快速抖动,给我来了个脸部全套按摩,差点没给我闷窒息。
我用力推开那东西,听到一声大骂“卧槽什么东西”,跟着□□咔嚓一声对准了我。
“胖子!”我不得不用手抓住枪管,用力吼了一声。
胖子一看到我,立即把枪撤下,拉着我的手把我拽上去,随即回头又对着外头一边开火一边骂我:“天真你个小混蛋,死出去也不吭一声,胖爷我一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玩散了!一会儿别让花儿爷见到你,一准抽烂你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卧槽!”
胖子大骂一通的当口,门口又涌过来一大批黑乎乎的东西。我也是服了他们,居然引过来这么多鬼降,都快赶上一个排了。我这个召粽子的体质可以完美移交给这伙人了。
两只鬼降怒吼着扑过来,一只一人对准了我跟胖子。胖子枪口咔地一声,没弹了。我把胖子拉到身后,他赶紧拆枪填弹。等他装好弹药端着枪冲过来,嘴里还喊着:“让开!待爷爷来收拾你们——”看到我这里的情况,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就伸着手臂,跟训狗师一样把手臂上下左右地摆动,那两只鬼降服服帖帖跟着我的手掌,狗一样地在原地跳跃、转圈,刷马戏一样。我回头冲胖子得瑟一笑:“怎么样,服不服?”
胖子跑到我身边,用枪头戳了戳其中一只鬼降,那东西立即朝他怒吼了一声,爪子凶猛地挥了几下,却仍是乖乖地跟着我的动作扭动,毫无伤人的能力。胖子哈哈大笑:“行啊天真!下斗下得都成粽子天师了!赶紧赶紧地!把它们全召集过来,出操!做个第八套人民广播体操!”
妈的死胖子还真有想法。我骂道:“别他妈瞎逼逼了,快从我后面那墙出去!数量多了我撑不住!”
结果胖子直接对四周一声吼:“各位!把降头引过来!”
一帮人本来打得狼狈至极,基本都是绝境求生的阶段,听胖子这么一喊,忙乱中朝这边看了看,立即执行胖子的指令,乱七八糟就全奔我来了。
我就看到一大波人被后面一大群鬼降撵着狂奔而来,我赶紧往前站几步,对胖子喊:“快他妈组织撤退!出口在后面!”
二三十个人瞬间跟我擦肩而过,最后过来的是小花、张胤禛和闷油瓶。张胤禛看了看我所处状况,冲我露了个意义不明的笑,我只瞥了他一眼,就觉得那笑十分地不友善。
跟着小花也过来了,上来一把抓着我肩膀,一根手指对着我,在半空里戳了好几下,看样子是有一肚子的骂辞准备轮我一顿。碍于当下情景,只好先吞了回去。闷油瓶殿后,擦着我的肩膀直接过去,他倒好像半点也不担心我应付不来。
等他们全部出去后我已经满头大汉,几十只鬼降叠在一起,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把我撕了。
幸好鬼戒的威慑力够用,我一边左右挥动手臂一边往后退,那些黑漆嘛乌的东西站在那儿跟一只只大猩猩似的,前额中间的独眼绿幽幽跟着我手甩动的方向,齐刷刷地左右左右摆动,那场景还满搞笑。我正考虑要不要让他们做个广播体操,后面有只手伸出来一把将我拽了出去。
那种墙体出口的设置十分独特,通过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浸在水里被包围那种感觉,能明显地感觉到空气流动,哗地跟吹过了一阵风一样。
出来以后我们没有马上继续探路,因为跟鬼降缠斗,张胤禛和小花两边的人员各有受伤,有几个伤得还比较重。加上他们一路过来连口气都没歇过,张胤禛要求休整。这时候黑眼镜在场,他是唯一一个比较了解塔林情况的人,就把大自在天的情况做了个总结性发言。张胤禛和小花觉得时间紧迫,休整改为受伤的就地包扎,整顿好以后立即上路。
两队人马立即一阵混乱,好像每个人都有搭档,而我这时候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先前过去支援的时候光想着要帮他们一把,没想那么多,实际上真正面对时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小花谋划的事,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们比较好。
我下意识想找闷油瓶壮个声势,却看到他跟黑眼镜凑一块,不知道在说什么。黑眼镜一反他的痞子态度,显得十分肃重。
我正在犹豫,忽然脖子被人从后面一把勾住。那人把我的脑袋夹在胳肢窝里拖到旁边,二话不说先往我肚子上揍了两拳。边揍边低声骂:“奶奶的小兔崽子,就你会蹦跶!把我跟花儿爷扔在郑州,跟张家那老小子周旋。他娘的要是让他先逮着你,他队里老外用先进科技把你手上戒指撸了走,回头随时把你开膛剖肚搞研究了!你就不能争气点,少让人操两天心成不?”
胖子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大概只有我能听见。我被他夹着脑袋,隔着冲锋衣都能闻到他好些日子没洗澡,胳肢窝里的雄性气味。我被闷得要吐,赶紧用力挣扎出来。胖子看扭不住我,按着我脑袋警告道:“有事说事,别让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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