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之皇庭完本——by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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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她说得脸色青白交替,顿时就火了,喝斥道:“住口!皇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朕的寝宫什么时候要轮到皇后来指指点点?”
皇帝一怒,四周的宫人纷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尤其王全是知道内情的人,更是觉得心慌不安,豆大的汗滴直往下淌。
皇后知道自己已经惹火了夫君,可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她把心一横,心道即使是这次被皇上处罚,哪怕是废去皇后的名位,都要为自己心中隐忍多时的不平和疑虑寻个明确的答案。
于是她不惧的对上皇帝的眼睛,坚定的说:“皇上!您若当臣妾还是皇后,还是您结发的妻子,今日就一定要给臣妾一个明白。若是众人以讹传讹霍乱您的名誉,臣妾回头一定严惩他们。可若您真的是招宠了旁的女子,还请皇上也要光明正大给她一个名分!臣妾不想再有莲贵人那样的人了!”
皇帝没有料到平日性子温和的皇后为何忽然如此强硬,他心情本就不好,又被她一激,已是怒火中烧,吼道:“你还当自己是皇后吗?若朕的后宫里有人拿朕的名誉说事,你非但不阻止惩罚他们,反而跟着他们一起来怀疑朕!你把自己当作后宫之主吗?”
“皇上!”皇后已经是满面泪痕,声嘶力竭道:“臣妾不光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更是您的妻子。作为妻子关心丈夫难道有错吗?臣妾不想您一错再错,再有莲贵人那样的列子出来,您叫皇家的颜面还往哪里搁?”
“够了!够了!”皇帝已经被她说得头疼欲裂,一口心血淤积在心头,胸口难过,他挥着手道:“朕没有工夫跟你瞎扯,朕要去翠芙宫,你若想同朕一起去,就赶紧起来。你若想跪在这里,朕也随你。”
皇后见皇帝丝毫不肯让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悬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辰明宫换班的小太监跑了进来,他还不知道皇后已经在这里,一边跑一边慌慌张张的大嚷道:“王公公、王公公,不好了,快禀报皇上!翠芙宫走水了!”
他嗓门洪亮,一叫嚷半个辰明宫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只听原本昏暗安静的寝殿内忽得传出闷闷的咚一声。
这一声其实极为轻微,不仔细去听根本不会留意。可现在这会正是帝后之间针锋相对的紧张时刻,这一声咚就如平地惊雷,炸的所有人都愣了。
皇后最先反应,她在一瞬间已经笃定了心里所有的疑惑,随之而来压抑了许久的幽怨之情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让她做出了平日里绝不会去尝试的事情。
她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骤然起身,理直气壮的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杨连华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门外吵吵嚷嚷,似乎有女子争执的声音。他想睁眼瞧瞧,可沉重的眼皮偏偏异常要好的粘腻在一起。他想,算了,反正无论发生什么,那个人也不会让自己去管。
可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皇帝的喝斥声。皇帝许久没有这么激动的大吼大叫,即使是发觉他做的错事时候也没有这样吼过。
到底什么事情?他挣扎着支起半个脑袋。下半身好不容易得到片刻休息却酸痛的让他不敢轻易挪动,何况手脚上还扣着手铐和脚环,只能勉强的转动。
“皇上!不好了!翠芙宫走水了!”小太监尖利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他浑身一激灵。
翠芙宫?那不是赵素儿的地方?走水了?怎么会?那素儿怎么样?我的孩子呢?
杨连华蓦然清新过来,身体里不知何处涌现出的力量支撑着他挣扎起身。
翠芙宫出事,怎么皇帝还在门前说话?还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的吗?他想说话,喉咙却因过度的哭泣而哑然发不出声音。
不要在犹豫了,快去救人啊!他心急如焚,可是又无法大声叫嚷,情急之下,挥动着想要挣脱手铐的右手掀翻了床边的矮桌。
咚的一声!桌子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并不刺耳。可下一秒,紧闭的房门忽得被人推开了!
纤细的身影伴随着席卷而至的清风闯入寝殿内。这不是皇帝,皇帝比这高大的多。也不是王全,这身影衣着华贵明丽,这是一个女人,这是......
那女子的身影说不出的快速,转眼间已经挪到了床前。杨连华睁大眼睛,搞不清究竟是何情况,他又被手铐脚链困住,连缩起身体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见一双白皙纤细的双手扯去了床前的丝质幕帘。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到现在进行了大半了,嘿嘿。
☆、皇后怨(情节)
打开的寝室内还有浓郁的龙涎香和淡淡的腥膻之气混杂在一起,有些刺鼻。皇后毕竟是经过事的妇人,她自然明白龙涎香要遮盖住的是怎样的味道。她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勇气,疯了似的冲到皇帝的龙床前。支撑着她的只有一个念头,想看看这个让皇帝神魂颠倒,不惜藏在自己寝宫中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当她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床上的那个人显然也吓了一跳,同样惊恐的望着她。
“你!......”皇后还没来及吐出第二个字便被脖子后突如其来的一掌击中,身体一斜,昏厥而倒。
皇帝略显慌乱的脸出现在皇后身后,他一手扶着皇后不让她跌在地上,一边对床上的人说:“你不要急,是朕。”
屋外的人谁也不敢乱动,被王全拦在外面而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听皇帝叫道:“王全,你进来,皇后受了惊,送她回宫。”
王全得令,一直悬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落了一半,提心吊胆的进去,头也不敢抬,勉强的扶着皇后到门口,赶忙叫了两个人抬她回长信宫。
皇帝将幕帘放好后低声说:“朕已经着人处理了,你放心,朕亲自去看。”
宫里从深夜忙到了东方肚白,整个翠芙宫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火势并不大,只是起火点在赵素儿的寝殿。所幸她因为胎儿较大了,起夜多,火开始烧起来的时候,她刚好起身,发现的早,人并未伤到,只是烧焦了寝殿的一侧角而已。
皇帝一夜未眠,直到太医确认胎儿无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辰明宫。寝殿内还和他走时一样,他掀开幕帘,坐在床边。
杨连华也一夜未合眼,直到天亮时才坚持不住小寐了一会。床边的幕帘一动,他就惊醒,睁眼时皇帝已经坐在他的身边。
两人都有太多的话想说,那一瞬间却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怔怔的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想从里面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素儿......怎么样?”杨连华终于忍不住,嘶哑了嗓子问。
“她没事!”杨宏文脸色阴沉,透着明显的倦意,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不比杨连华轻松。目光在对方苍白的脸上扫了一圈后,落在他一直被自己束缚着的手腕上。
长久的桎梏让他白皙的手腕上留在深红色的痕迹,有些皮肉被磨破过又结了疤,看起来格外刺眼。细长而坚韧的链子一头拴在粗壮的床柱上一条拴在他的四肢上,看起来就像被囚禁的小兽。而薄被下露出的青白的皮肤上更是有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或紫或红,说不出的刺眼。杨宏文默默的解掉手铐,取掉他的脚链,又拿了干净的衣服套在他满是青痕的身体上。
“对不起!”做完这一切,他低声说。
杨连华一直默不着声的让他摆弄自己。这三个字仿佛针刺一般让他惊得抬起头,本能的向床角缩去。
“别紧张!”杨宏文看他像受伤的幼兽一样惊魂不定的眼神,喉咙发紧,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酸楚,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怕,柔声说:“朕不会再绑着你了。也不会再对你做那些......”
“为什么......”杨连华迟疑,又问:“那个人是皇嫂吗?”
“是!”杨宏文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字后,两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
“朕现在要去看她。”杨宏文缓缓的叹气道:“她是个纯善的女人,如果可能,朕不想她知道这些......”
“......这些......”杨连华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凄然的笑了笑,抬起眼睛说:“你也怕人知道这些丑事?”
“杨连华!”杨宏文蹙眉道:“你知道朕不喜欢听哪些话,别再往下说了。”
“皇上!”杨连华消瘦的脸颊愈发映衬出乌黑发亮的双眸,他青丝尽散,如蛇一般蜿蜒在肩头和床幔间。嘴角边似笑非笑,看起来说不出的憔悴和鬼魅。
“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是皇后,以后呢?你能把我在这个后宫里关一辈子?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你!大玥朝的皇帝,和我!大玥朝的罪人,你的亲弟弟!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这些污秽肮脏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你我都是为祖宗蒙羞的罪人!皇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所以?”杨宏文沉静的听他说完,挑眉问道。
“所以,你最好杀了我!一了百了!”杨连华说:“杨炎那件事情上,是我背弃你,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放过我。现在我已经无力阻止他,你杀了我给他和王氏一个警示,说不定他会知难而退。又能给皇嫂一个交待,不会为皇家蒙羞。所以,让我死可以解决许多事情,皇上!算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的解脱吧!”
“呵呵!哈哈哈哈!杨连华,你太小看朕了!”杨宏文忽然大笑,伸手过来擒住他的下颚道:“朕再告诉你一次!第一、朕不会杀你,也不许你死!第二、朕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天下人都知道又如何?朕想要的人就算是亲弟弟也一样!所以,皇后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你建议!第三、朕刚刚看过赵素儿,太医说她肚子里男孩,你很快会有儿子了,亲爱的弟弟,你就不想好好看着自己孩子长大吗?”
哥哥最后一句话像插入他软肋的利剑,瞬间击破了好不容易强坚硬起来的心防,杨连华终于颤抖着语无伦次捂住脸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她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生了,而她好不好全都在于你,所以你好自为之!”杨宏文转过身不去看他,又说:“朕会王全来为你梳洗更衣,现在,朕去看皇后!”
长信宫里,所有人都跪在殿外不敢言语。皇帝刚踏入宫门,眼尖的宫女赶忙叫道:“皇上!不好了!快救救我们娘娘!”
皇帝眼光一凛,问:“皇后怎么了?”
那个宫女一边哭泣一边慌乱道:“我们娘娘被王公公送回来后就一直昏睡,早上的时候突然大闹起来,砸了好些东西,也不许我们进去,现在就迎春守在门口看着。”
皇帝疲惫的闭起眼睛,深深叹息道:“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朕去看看。”
长信殿中果然一片狼藉,砸碎的花瓶器物散乱一地,桌椅板凳也被掀翻,桌上的鲜花摆设都散碎的铺在地上。皇帝摇头,大步从这些碎物上踏了过去,进入寝殿。
迎春见皇帝来了,赶忙迎了过来,她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被硬物砸过的痕迹。她刚张嘴,皇帝便摇手道:“你什么也别说,找人把外头收收,朕自己去。”
迎春点点头,双眼红肿着出去了。
皇帝进去就见到皇后坐在桌边,消瘦的身体佝偻着,木然的盯着地面上瓷器的碎片,屋里一片昏暗,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空气中不知点过什么香,有些刺鼻隐约中又有淡淡的腥甜。
听得动静,皇后幽幽的抬头,见皇帝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你受伤了!朕给你叫太医!”皇帝见到她手上被什么东西割开了深深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染红了袖口。
“皇上!”皇后忽然站起来,蓦地跪在他前头说:“您别走!”
她眼睛红肿的厉害,布满了血丝,头发散乱在肩上,脸上青白晦暗,显得憔悴不堪。皇帝有些不忍,轻声道:“朕让迎春为你请个太医看看,不走!”
“臣妾不需要太医!”皇后摇头,拉住他的衣角道:“皇上,臣妾只希望您说辰明宫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臣妾的幻觉,那龙床上的人不是六爷!”
皇帝神情复杂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叹气道“朕希望你忘了这些事情。你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皇后凄然的大笑,眼泪随之而落,她摇头说:“皇上意思就是默认了?还要臣妾将寝殿中看到的那一幕都忘记?皇上!那是您的亲弟弟!先皇的第六子!您和他!您竟然和他......那样污秽的事情……”皇后捂住脸说:“那样肮脏秽乱的事情,皇上竟然也做了,还是在辰明宫......皇上,臣妾越来越不懂您了......”
她嘤嘤的抽泣,在幽黯昏沉的室内让人觉得压抑,皇帝在那一瞬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面对结发妻子的质问,又唐突的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私密骤然暴露在空气下,他第一次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无奈。
“如果可能,朕并不想你知道这件事情,让你觉得不堪也是朕的错。皇后,这是朕的错,抱歉!”他俯身将手掌放在皇后瘦弱的肩头,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
“可是,臣妾还是知道了,皇上您要怎么办?”皇后抹去眼角的余泪,抬起头问道。
皇帝怔了怔,随即说:“如今江中王随时有谋反的可能,这件事情让朕以后处理。”
“皇上!臣妾即使是深宫妇孺也知道六爷和江中王的关系从来最好,您这样养虎为患岂不是可笑至极?”皇后拉住皇帝的衣角厉声说道。
“六弟和江中王......连皇后也这样觉得吗?”皇帝怅然低语道。
“臣妾听说。先皇还在时候,六爷还是太子......那时候,江中王时常流连于长乐宫……”
“够了!”皇帝忽然僵直身体,厌烦道:“皇后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六弟的事情,请皇后不要再问了!”
“您不许臣妾过问,是因为您根本不想面对这件事情!难道您还要将他匿藏在寝殿内吗?现在宫里已经有了流言,很快就会人尽皆知,您可以堵住臣妾的嘴,可以封住宫人的口,可外头的人呢?那些朝廷的大臣们若是知道会怎样议论?在这个紧要关头若在出这样的岔子,您要他们怎么信任您?”
皇后一连串的话让皇帝无言以对,他闷不着声的望着窗外许久,咬牙道:“你的话我都懂,可是唯有他,朕不想放弃他。只有他......朕恪守陈规许久,一直严于律己,只有这个人......朕不能放弃......”他呢喃反复,即像是说给皇后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只是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满是荆棘的魔咒,从上至下将皇后的身体紧紧箍住,让她整个人如同被生生搅碎了一般,支离破碎。
“臣妾不能同意!不但是臣妾!这后宫里的女人!这满朝文武!天下百姓!没有人会愿意!皇上!您一意孤行是和天作对!会遭天谴的!”她神经质一般大笑大哭,悲悯天地,手上的伤口又迸裂开,血和泪混在一起,滴在脸上、身上,看起来狰狞可怖。
“朕知道!朕在留下他的那一天就知道总有一日会因为他而付出代价。但即便如此,朕还是做了,因为朕放不下他!朕爱他!一切后果朕一个人承担!”皇帝狠狠闭眼,皇后的愤怒和悲伤刺痛着他。所有的道理他何尝不知,可是他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总是不能自已。尽享天下后,若还不能凭心所欲的爱自己所爱的人,岂不成了更可笑的事情?
皇后戚戚然,忽然好似又记起什么,蓦地收住眼泪,嘴角弯开一个比哭更难看的弧度,对皇帝说:“皇上想痛痛快快的爱一次,臣妾无话可说。可天底下的美事都讲两情相悦。臣妾若没有眼花,六爷手脚上可是绑着手铐脚链的!他对您可是您对他一样的真心实意?”
皇帝猛然睁开眼睛,对着皇后森然的笑容,胸口的憋着的怒意已经到了极限。他努力压抑住情绪,紧握的双拳骨节咯吱作响,可他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疲倦的摇头,转身就打算离开皇后的寝殿。
“皇上!”当他走到门口时,皇后却突然大叫一声:“您口口声声说爱,您是否忘记了,臣妾才是您的妻子,也是一如既往的怀着同样的感情对您的?”
皇帝始终背对着她,一句话没有说,只是离开的背影显得仓惶,仿佛逃一般的离开了长信宫,只留下皇后孤零零的跪在那里,良久。
作者有话说:最近得了重感冒,更得慢了,抱歉,争取过年更完,给大家吃肉!
☆、隔墙耳(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