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有园 番外篇完本——by九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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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奴才,周宝璋狠狠踢在他身上,一群没眼色的东西!
***
老天开眼。
宫里有流言传出,说是周辰不是宋皇后长子,而是一个生母不详的宫女子的儿子。
“哈哈哈!”周宝璋简直要笑岔了气去。
老天开眼啊!老天开眼!
她最近正发愁如何报复周辰和庄南呢,老天爷就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个大礼。奇了,周翎也不知道周辰的出身吗?为什么那天她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告诉自己?算了现在考虑这些也没用,现在应该盘算怎么利用这个流言。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都是让弟弟看清楚自己的责任,他要开始夺嫡!只有他当了皇帝,自己才能成为人上人……到时候,自己就是嫡亲的长公主!
周宝璋一边设想今后的美好前景,一边往周端的寝宫走去。
又在看书,又在看书!每天都是那么一副蔫答答的模样,没骨气的东西!
她上前一把将周端手中的书夺过来扔到地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周端你能不能做点儿正事!你是未来的皇帝!你……”
“啪!”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周宝璋看着梁宛丘,眼中先盛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而后这两种感情统统消失不见,变成了强烈的恨意。她的左手慢慢抚上脸颊,指尖下面的皮肤有多么发烫,周宝璋的心中就有多么怨恨: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母妃吗?!她竟然打自己,还是打耳光!
周宝璋不等梁宛丘过来查看就突然暴起,不管不顾地推开了她,将她推倒在地,甩下一句“我恨你!”然后夺门而出。
***
周宝璋从周端宫中出来,一路急奔,她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直接往宫外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找谁,也没有人可以找,她只想远远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出宫!周宝璋咬着牙、捂着脸,一路跑到了东北角的角门。
角门处有巡逻的侍卫。
直到这时,周宝璋才突然惊醒。
以前的这一块儿的侍卫只有三两人的,怎么现在……哦,是了,周辰!一切都是周辰搞的!天知道他怎么忽然发神经,又是整顿各处守卫,又是排查宫中仆役。
索命鬼!周辰就是自己的天敌,每次遇到他都没好事儿!
“五公主?”就在周宝璋咬牙切齿地想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有人在自己旁边说话。她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二十余岁的年纪的侍卫,国字脸,剑眉圆眼。她觉得这人有几分面善,却想不起何时见过。
“小的薛庆山,参见五公主。”那侍卫跪下行礼道。
“薛庆山?”这个名字好似听过。
薛庆山笑着应道:“公主不记得小人了?前些日子,公主与翎郡王出宫,正是从小人当值的角门出去的。”
他这么一说,周宝璋倒是想起来了,眼前就是一亮,忙道:“快带我出去!”
薛庆山有些为难:“公主不知,自从容王殿下整顿之后,没处角门都有至少十人一队的侍卫守着,奴才一人做不了主啊!”
“不中用的东西!”周宝璋失望极了,两眼赤红,整个人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有气没处撒。
“不过……公主要是能等一等,小的倒是有别的办法……”薛庆山并不在意周宝璋的呵斥,反而积极出谋献策道。
“等什么?你有什么法子?”周宝璋顿时一喜,忙道。
“等晚上……”薛庆山细细与周宝璋说了自己的盘算,直听得周宝璋连连点头。
“倒是条好狗……”周宝璋等他说完赞道。
……
***
果然,人定时分,薛庆山寻了空隙,将周宝璋送出了宫外。
“不知公主要往哪里去?”薛庆山关心道。
“我要去同泽!”周宝璋恨声道。出了宫,她能去的地方只有庄南那儿,她相信庄南不会拒绝自己的……倘若他真的那么不知好歹……她就杀了他,一定要让周辰痛不欲生才好!
……
只是周宝璋终究没有去到同泽。
……
她不想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是那些记忆,即便是不去回想,也清晰如昨。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个魔窟中逃出来的,她只记得:跑!跑!跑!
她一路往汝京的方向跑,辗转多地,遇到诸多或好心或恶劣的人,被帮助也被残害。最后,苍天可怜见,她回到了汝京,回到了皇宫城墙外——回到了这个她曾经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
她回来了,可是他们都不认得她了。
这样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疯婆子,怎么可能是五公主?!守门的侍卫只把她当做是疯子,将她推搡着驱赶了出去。
周宝璋站在繁华的汝京街道上,失声痛哭。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不认输!她要复仇!她要毁了长莺!
周宝璋往宵香院而去。
☆、祸福相倚
***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长莺觉得这句话最可以确切概括自己这一生了。
庄三公子对余书林余公子说起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本是“好人家的女儿”,长莺却是信又不信的。
第一福:
长莺的父亲在世时,他们一家四口虽不算穿金戴银,但也至少吃穿不愁了。
只是那时候的长莺尚且年幼,并不曾记得那段美好生活,甚至,两岁的长莺,对于那个爱她宠她的父亲,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第一祸:
在长莺两岁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了。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那几年她是吃了不少苦头的,砍柴、挑水、女红、做饭、种地……凡是能挣钱或是能为这个家减少负担的活计她都做过,做这些的时候她四岁了,而她的姐姐也不过才七岁。
她都如此辛苦了,她的母亲和姐姐也并不轻松,她们母女三人每天都在劳作,每天都要为下一顿饭忧愁……几年后,在她七岁的时候,母亲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决定改嫁。
第二福:
母亲并没有丢下她们姐妹二人,而是带着她们一起改嫁到了夫家,她们母女三人与继父一起生活。
七岁的长莺与十岁的姐姐,终于迎来了一段舒适的生活,虽然只有短暂的半年时间,但是长莺还是承认,那是她有记忆以来最轻松、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她们不用再顶着日头下地干活了,不用熬夜对着月光绣花、编络子卖钱了,也不用去深山老林采药、砍柴了……
她们只要待在家里,煮饭、做菜、缝补衣服、打扫庭院……只要做这些就够了。
虽不是千金小姐的日子,但却都是女儿家力所能及的活计。
她和姐姐因为面前这得之不易的幸福时光而欢喜,脸上开始多了几分白净,眼中也生了几分笑意,她和姐姐目光触及的时候,会莞尔一笑。
如果那样的日子能够持续下去,长莺觉得,她会将继父当成亲生父亲一般来孝敬。可是……
“流光容易把人抛。”(李清照《一剪梅》)
第二祸:
本以为从此就能过上安稳日子,只是谁料那继父却是个牲畜不如的混蛋,竟然对她姐妹起了龌龊心思。
长莺方才七岁,自是不怎么能懂的,在她那有限的见识里,她只知道爹娘都是好人,应该是儿女的依靠。她从不知晓,原来,有些恶意那来得那么迅疾,那么不可思议。
恶意就在身边,摊开网来,在劫难逃。
一开始,长莺只觉得继父奇怪得很,尤其是他那种“待价而沽”的眼神,那目光中的意味深长让长莺觉得别扭又恶心。
继父是认为她们只吃饭不挣钱吗?长莺这般猜测,之后做活计更勤快了。
可是接下来,长莺发现继父竟然开始动手动脚了。饶是长莺不曾明白,却也知道这不是一位父亲应该做出的举动,而一个好女孩儿更不应该承受这些。
长莺战战兢兢,她偷空和母亲说了,母亲先是怔愣,而后抽泣起来。母亲的反应更加验证了长莺心头的不安,只是她一直在哭,长莺得不到任何安抚,于是她又去找了姐姐。
她与姐姐一说,姐姐的脸色就白了。长莺看着姐姐使劲儿攥着衣角的手,那双手指节泛白,抖动得厉害。
长莺蹲下来抱住姐姐的膝头,求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该怎么办?”
姐姐没有说话,只是如母亲一般啜泣不止。
……
那天之后没多久,长莺的姐姐糟了魔爪,直到那时,长莺才明白了继父那种眼光的含义。
那一瞬间,长莺的脑子一轰,整个人都懵了。
她吓得手足无措,只觉得天都塌了。她去告诉母亲,可是娘亲是个懦弱之人,在家以夫为天,对此竟然不敢言语,遑论劝阻了。长莺寻母亲庇佑未果,劝说姐姐一起反抗,只是她的姐姐害怕继父——如何能不害怕呢,姐姐身上还有那畜生抽打的淤青呢!
所以,长莺最后不仅没得到姐姐的响应,反而被劝顺从。至此,长莺彻底绝望。
长莺打算逃跑。
她成功了!
第三福:
逃出来的长莺,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这时候,仰头看天,才发现,天是蓝色的,湛蓝湛蓝的,干净极了;俯身看地,才明白,大地坚实,固若磐石,可靠得很。
最重要的是,人生天地间,天地是怜惜他们的子民的。正如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她自己,只要努力了,就能走在这方天宇之下,就能踏上这片坚实土地。
那是第一次,长莺明白要想自由地、干净地活着,就要努力。
第三祸:
长莺并没跑出去多远。试想,一个不到九岁的小姑娘,从没出过远门,离家出走能逃出多远呢。
长莺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继父抓了回去——叫他“继父”真是脏了这么神圣的两个字。
他都不配为人,何称“父亲”!
第四福:
长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便抱了必死的决心,身上藏了花剪,准备与他同归于尽。只是她毕竟只是个才九岁不到的柔弱女子,准头不足,只是用剪刀刺瞎了那人渣的一只眼,并没刺中喉咙。那畜生发了狂,倒也没再行那兽行……
第四祸:
长莺不知道,这个结局应该算不算是一福,因为没等她松口气,那人渣就将她卖给了贩私盐的盐枭。
这应该称作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
但凡有些阅历的人都知道,贩私盐的盐枭,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他们大多生性凶残,行事狠辣。落入盐窠中的女子,莫说不被当人看,就算是一条狗都不如——落他们手中的女子,都是竖着进去,破成烂布一般出来……
第五福:
如果说“无知也是福”的话,这一出倒真是长莺之福了——她并不知道地狱的模样,她只知道自己被“继父”卖了,并不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而真正的福气还在后面,就在长莺即将直面危险的时候,那一伙盐枭暴露了踪迹,被官府追查到,缴了个干净。
第五祸:
可是长莺也并没有因此重获自由。
获救之后,官府联系家人来领人,她“继父”来的,那个人渣自然不会救她,不仅如此,他还力证长莺是村子里逃跑的军妓。就这样,长莺又被送到了军营……
第六福:
后来长莺心想:如果之前的磨难都是为了成全第六福的话,她认了。
在军营中,长莺遇到了遇到了好人——那人名叫徐牧,只是一个才入伍的小士兵,他倒是心细,守门的时候发现了长莺的不对劲儿,及时制止了她自尽的举动,了解清楚了事情原委后,还将她偷偷放了。
长莺一步三回头地从军营逃了出去。
她想:徐牧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她至死不能忘。
她不知道的是,因私自放走她,徐牧被人举报,被判了刑罚。“成也萧何败萧何”,倒是可以形容徐牧的那一天。
焙颍炷帘话笤诘首由习ぐ遄樱虬遄拥娜舜蛞话遄游仕痪洌票匾盟党龀ぽ旱南侣洌墒切炷烈啦凰煽冢呐卤淮蛄税胨阑故侨绱恕U庖荒槐蛔煽吹搅耍珊戎沽诵谭#炷链チ俗约旱恼逝瘛?br /> 之后,庄成为徐牧请了军医,一番诊治休养之后,徐牧捡了命回来。这时候,庄成也知道了长莺之事的原委,对徐牧生出几分欣赏,命他留在自己麾下,将功补过。
这是后话了,且说长莺。
第六祸:
长莺出了军营,东躲西藏之间,被人贩子盯上,将她拐卖进了宵香院。
长莺此时有几分认命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论如何都逃不脱被上天消遣的命运。
但是她却不能死,她欠了徐牧一条命,而今她活着的岁月都是徐牧赐予的,她不能薄待生命。
行尸走肉一般也好,至少不会再有希望和失望。
这时候,长莺认识了青鸢和白鹭。
第七福:
长莺、白鹭和青鸢,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在宵香院自然受到最多的重视和教导。
老鸨请了教习先生前来教导她们三人,每天琴棋书画,倒像是千金小姐一般的日子了。
那几年也是自在的,至少安宁。长莺心道。
三人虽然都是过的安宁日子,但是心思却各不相同:
——长莺只想活着,努力活得精致又美好,并且站在高处让他看到。直到她与他再次相见,她会当面向他道谢,让他知道因为他救了自己,她才能拥有无与伦比的美好年华。
——白鹭呢,她活得清楚又明白,她知道一朝入青楼,身上就烙印上了洗不掉的肮脏痕迹,“就算赎身出去,也抹不去我的青楼出身,在意的人终归还是在意。”她在等,等一个能够完全接纳她的人。
——至于青鸢……她是真正想要融入到那一片锦绣繁华里去的。她想要锦衣华服,想要金银珠宝,想要嫁入豪门。她要成为人上人,即便需要出卖色相。
三个人的不同心思,导致了三人完全不同的人生抉择……一言以蔽之,后来的长莺顺其自然,成了宵香院的头牌花魁;青鸢努力想要成为宵香院的才女佳人,却因为容颜长歪而被老鸨厌恶;白鹭则是通过化妆扮丑和“不学无术”而被老鸨惋惜放弃。
第七祸:
长莺到了十五岁。
青楼女子的及笄之年,值得庆祝的只有开-苞之夜。
现实而又残忍。
长莺是畏惧的,因为她还不曾与他重逢;长莺又是释然的,不过一死罢了。
只是还是屈辱——站在圆台上被展示给众人看。她颤抖着、愤恨的,麻木又不甘。
第八福:
长莺遇到了庄南。
如果说徐牧是她的再生父母,那么庄南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无论庄南的初衷是什么,他都或是间接或是直接地拯救了自己,遑论之后又得他诸般照顾。
留的残命待徐牧。
第八祸:
长莺真的等到了徐牧。
只是徐牧却像是早已忘记了她。
长莺苦笑:人总是得陇望蜀的,无论之前怎么说自己别无所求,真到了这一步还是心有不甘的。
她是清白的,说文雅一点儿,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那又如何,她不能和徐牧说——她不能得寸进尺。
第九福:
“长莺姑娘……如果我说,我失去失去为人的信用,成了一个不堪的小人,你 ……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徐牧突然问她。
什……什么?
长莺恍惚觉得阳光亮得刺眼,照得她头晕目眩,她踉跄几步扶住桌子才勉强站住:“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卫国公(庄成)一手提拔起来的,我这条命是国公爷给的,我……我将他视为我的恩师、父亲,我可以为他舍了这条命去……”徐牧双手插-进头发里,面上痛苦而又纠结,“我不能背叛他,我不能让他失望……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
长莺虽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徐牧在一起需要背叛卫国公,但是她知道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诚信……她脑子乱的很,但还是坚定道:“无论那是什么,你都不能伤害卫国公府。”且不说庄家一门忠良,就是庄成和庄南对他们二人的大恩,他们也应该结草衔环来报才是。
“那我应该怎么做啊……”徐牧哽咽道,“你是庄三公子的心上人,我如何才能不夺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