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闺梦谈完本——by檀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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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我去亲自挑选吧,该请的人要请到了,把福晋的后事办得风光些,让她能走得安心。”生前他对兰馨不够关爱,走的时候要多弥补,而且还要尽心的教育女儿,让孩子将来找个好归宿,又能自食其力。
只是他也对贝勒府产生了一股难以遏制的厌恶之情,因为这儿发生了太多令人悲伤的事儿,他不想再住在这里了,等丧事办完,就让女儿跟着自己回别院住,然后,他打算给宗人府写份折子,请求皇上收回这个府邸,令赐其他住处,哪怕只是个二三十间房子的三进宅子,也比这“鬼宅”强。
后半夜,他回了书房,直到天快亮才睡下。
下午,做法式的和尚们进了宅子,在客厅里设置灵堂念经超度福晋,家里人披麻戴孝,准备了香烛供品,祭拜的亲戚朋友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每一位都说了不少安慰的话,载堃疲于应付,直忙到下午才顾得上让刘影给凯尔索拍电报,他希望心爱的人能早些回来,因为家里的琐事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要不是姐姐来帮忙,他一个人怎么也没可能应付得来。
凯尔索接到电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看到信的内容,他大吃一惊,虽说之前他知道福晋身体欠佳,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田地,他都没有赶得及回去帮忙,于是他就提前了行程,打算五天后就动身回北京了,因为还有几份合同要忙着处理,不能临时取消。
十月初五,兰馨葬入祖坟后,丧事才算办完,他的折子也交到了宗人府,言明想换一处府邸,就算小些也甘愿,不乐意再留在旧宅子里倍感伤怀了!
朝廷因为在扩充部门,急需宅院,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把宅子收回又另安排了位于雨儿胡同的宅子做为新的贝勒府,新府邸只有前后两个大跨院,中间有花园走廊相连,房子却有二十六间,比别院大了一倍多,载堃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皇亲国戚的宅子当时并不属于个人财产,而属于朝廷,就是我们从前说的免费分配的房子),遂后就把东西收拾妥当,搬了过去,财迷心窍的他当然不忘了把别院租了出去,这到是又多了一笔收入。
福晋兰馨死后,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小蕊了,她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了自己的丈夫武海,过年的时候她就带芳莲回苏州和丈夫团聚了。至于贝勒爷,她到是觉得不应该再报复了,但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想的,等回去时候她再好好劝劝,省得酿成大错,他们现在只不过是贫民百姓,仍然没有办法和皇亲国戚抗衡,一命抵一命,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姨娘跟你说啊,咱们给你额娘报仇了,今后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等你长了子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小蕊一边在屋里和孩子吃点心,一边说着。
芳莲疑惑的问:“您说的我还不明白呢!”
“等你再长大几岁就明白了,往后就没什么烦心的事儿了,姨娘每天陪你玩儿,等你六岁了就请先生来教你识字,学算数,要让你变成个漂亮的千金,让你有好多的追求者,我和你爹会好好的帮你挑选夫婿的。”她抚摸着养女的小脸儿,期待着看着芳莲长成一个优秀的女子,但千万不要像小姐一样嫁个不爱自己的丈夫,最终酿成悲剧了。孩子未来的夫婿定是要爱芳莲到死心塌地的程度,还要有本领,会赚钱,知书达理,待到孩子十六岁的时就可以开始物色了,十七八嫁过去正合适。
“夫婿是什么,是好玩的东西吗?”小姑娘眨眨大眼睛,不解的问。
小蕊捂住嘴笑了:“其实,有时候挺好玩的,但有时候也可气呢,这么说吧,就是找个男人将来和你一起住,一起吃,再生几个小宝宝,姨娘往后就帮你们看孩子了。”即便她往后有了自己的儿女,她也不会怠慢芳莲的,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不要嘛,我不要,我只要和姨娘,爹爹在一起。”
“任何人都得成家的,找个疼爱你的人照顾你一辈子,我们往后也好放心!”小蕊说完就走到门口,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也不知道丈夫现在正在干嘛,这几年他一直是咬着牙挺过来的,有事就冲到最前面,身先士卒,还不忘了打典周围的关系,和新军里的人亲如兄弟,听说最近还结交了一些留洋回来的文化人呢。
然而小蕊并不知道,这些所谓的文化人其实就是“革命党”。
☆、家庭矛盾
十一月底,凯尔索从英国赶了回来,依然带了很多礼物给每个人,搬到了新的贝勒府,万象更新,然而却唯独少了真正的女主人兰馨,他这个冒牌货到是名正言顺的被“扶正”了,但令他头疼的却是格格箐竺,这孩子正处在叛逆的时期,时时处处都和自己作对,他想要多对她关系,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天下午,老周和三泉出去采购,家里就剩下金凯,子爵和格格三人,其他的下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凯尔索坐在书房里对这两个月的票据,虽然载堃已经大致的帮着核查了一遍,他还是不放心要再看一次,刘影做事的态度也让他很满意,过了年上海的洋行成立,就让刘影到那边去负责了。
“刚给您煮的咖啡,加了牛奶22 进去。”铁蛋儿从学堂回来,就主动给子爵去煮咖啡了,他看到桌上有一大堆单据,就也想帮些忙。
凯尔索抬起头问他:“格格最近在念书吗?”现在负责教格格的还是卢卡修士,但听说因为卢卡汉语说得不是特别溜索,经常被格格讥笑,已经要请辞了。
金凯答道:“卢卡修士这几天都没来,格格就在屋里呆着,大概是和嬷嬷学做针线活呢吧?”
“那得重新物色个先生来才行,不行就我来教她吧!”他不假思索的说道,马上就遭到了铁蛋儿的反对。
“千万不可,她就瞅您不顺眼呢。”铁蛋儿着急的说,现在大家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多多少少他也能听到点儿闲话,原本跟着福晋的那几个下人,都和张嬷嬷,格格站在一头,不怎么和他们说话,就算是看到大阿哥和二阿哥也没好脸儿。
凯尔索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敲敲自己的头叹道:“你看我都忙糊涂了,怎么连这件事儿都想不明白了呢,我帮她找个女先生吧,德芳格格应当有人选,有时候我不在家,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着。”
“嗯,您放心吧,格格就是让福晋给教坏了,她从前是个挺好的姑娘,可惜了!”他叹了口气,昨天二人在花园碰面,格格连话都没和自己说一句,就过去了,就像只骄傲的凤凰。
子爵低声道:“福晋人都没了,就别再说她的是非了,贝勒爷把格格托付给我照顾,我自当尽心尽力才是。”
金凯帮他倒好咖啡才又说:“她也十一了,差不多该明白是非了,您也不用太过操心,只是她身边的张嬷嬷太过顽固,对格格怕是有不好的影响,我觉得还是不要再用的好。”很多不好的话,都是那个张嬷嬷带头讲出来的,那几个丫头,老妈子才有胆子跟着挑拨离间,现在家里都不安宁了,好像随时都会因为一点儿小事打起来似的。
听到金凯这么说,凯尔索的眉头舒展开了,这孩子果然懂事了,知道察言观色,能分辨是非了,只是他不想让金凯也掺合进家庭的矛盾之中。
“张嬷嬷是跟着福晋陪嫁过来的,格格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别说我了,就连贝勒爷也得给她几分面子,怎么能说不用就不用呢?”子爵低下头,无奈的叹息,真是烦什么来什么,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家庭纠纷,更何况还是自己家里的,若是拿捏不好分寸不仅会让贝勒爷里外不是人,还会给孩子们留下心里阴影。
“理由很简单啊,张嬷嬷年龄大了么,就说让她不用那么操劳,给些银子请她回家养老,她不在了,那些下人们没了领头的,也就闹不起来了。”金凯的头脑很清醒,分析的头头是道,做事的风格到是有点儿像载堃呢。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溥瑛忽然哭着从门外跑了进来。
“额娘……额娘。”他扑到母亲的腿上,委屈的哭着。
“怎么了,瑛儿?”子爵并没有忙着哄孩子,他希望儿子有坚强的个性,不要动不动就找父母撒娇。
“刚才我想和姐姐玩,可是,姐姐不理我,还把我推开了!”他才四岁,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只是单纯的想和箐竺做姐弟,开心的玩耍。
金凯拉过溥瑛,俯下身道:“我陪您玩,咱们去找二阿哥吧,走。”说完就帮他擦了眼泪,领着溥瑛出了书房,不想让孩子打扰到子爵做事。
凯尔索愣了半天,也没想出好主意来,等德芳格格来的时候他还要去亲自请教,处理这种纠结的琐事还是她比较擅长。
傍晚,应酬归来的载堃带着一股酒气进了书房,关上门便对凯尔索说道:“苏赫龙的儿子过百天,请我去喝酒,丽娜看见我还不好意思呢!”
他抬起头说道:“您酒品不好就别喝那么多,我给你倒点儿茶吧?”
贝勒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垂下头说道:“我很久没喝这么痛快了……兰馨没了之后,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她活着时候,也没好好的待她,如今人没了,后悔却也晚了。”正常的贝勒,贝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和嫡福晋感情最好,除了个别情况之外,嫡福晋生下的子女也是最多的,但他家却正好相反,可感情的事就是勉强不来,他无法给兰馨同等的关爱!
“您也别想那么多了,洗洗睡吧,明日还要去当差呢。”凯尔索给他倒了热茶,坐到了他跟前,自己回来一礼拜了,两人还未亲热过,想来也是和福晋过世有关。
“咱今天就这屋睡吧,我也懒得动了,让他们帮我打热水去。”他索性起身,走到罗汉床前,利索的脱了外套,斜靠在枕头上歇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凯尔索让仆人打了热水,又亲自帮他脱靴子,袜子,帮他洗脚,心甘情愿的干着本不应当自己干的事。
“主子,您就别伺候了,这都是我们下人做的。”三泉本来是给来倒洗脚水的,看到子爵亲自给贝勒爷洗脚,连忙走过来相劝,这么做太失身份了,虽说失身份却令他感动,能得到这位可真是贝勒爷前世修来的福份。
他摇头笑了:“没事,这种简单的活儿,能干就干了,他若是没喝醉有时也会自己洗呢。”
“这到是,主子不喜欢别人摆弄自个儿,我把水倒了,您二位歇着吧。”三泉端着盆出了屋,关好了门,刚倒了洗脚水就在走廊里碰到了张嬷嬷。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就回了后院,他已经被那些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也就老周和那些婆子,女人们关系近点儿。
他眼瞅着张嬷嬷进了格格的闺房,就摇头叹气自语着:“格格也怪可怜的,让这个么老妖婆给管着,往后贝勒爷和子爵少费不了心。”
张嬷嬷推开格格的闺房,把针线包放到了床头,看到她还在看书就说:“您要觉得闷得慌,我就带您出去逛逛,烧烧香,拜拜佛。”
箐竺放下英文字典,摇头道:“不了,天太冷,我也不想出去,就在家做针线活吧。”
老太太坐到板凳上,低声问:“之前的先生可以不做了,您阿玛会再给您找个先生过来,您怎么想的?”她讨厌所有的洋人,因为自己的弟弟就是因为参加义和团被绞死的。
箐竺思忖了片刻道:“不要天主教的神父,也不要修士,我会和阿玛说的。”她之前把卢卡气走就是因为讨厌这个人和凯尔索关系太好,但她偏偏又要和讨厌的人每天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当她看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时,她就忍不住要抓狂了,因为他们是那么的漂亮,尤其是溥瑛有着金色的眼瞳,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好奇的围观,仿佛众星捧月,才四岁已经会说英语和汉语了。所以,她就想欺负溥瑛以泻心头之恨!
“要我说是洋人都要不得。”张嬷嬷固执的说着,她目不识丁,根本看不到西方的文明有可取之处,她看到的,想到的只是不好的一面。
格格却摇了摇头:“我到是不那么认为,洋人的东西有学的必要,阿玛给我带回来的书,上面说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儿,我想着将来能开一家裁缝店,不仅做满服,还要学着做西洋人的衣服,您也看到了现在街上穿洋服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呢。”
“您要学女红,学裁缝,我老婆子到没意见,只是您贵为格格怎能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呢,这不合规矩。”她皱着眉头道,看来格格是让洋人给教坏了,贝勒爷也真是的,还鼓吹让女人出外做事,这不是瞎闹么,她虽然是汉人但没有裹脚,也是因为在农村要下地干货,裹脚就不方便了,而格格是满人不用裹脚,但却是纯粹的金枝玉叶,怎么能和贱民一样屈尊去外面谋生呢。
箐竺笑了:“往后兴许就可以了,规矩又不是不会变的。”
“您说的到也在理,但女儿家没必要念太多书的。”张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女儿家果然不能念太多书,知道的越少越幸福,将来找个好的夫家嫁了,生儿养儿,简简单单过一辈子多好!
“念书不分男女的,嬷嬷,那些贤能且母仪天下的帝后,贵妃都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的。”在这个问题上,她不想妥协,因为读书是件特别有趣的事,她尤其爱看父亲从英国带回来的西洋图书。
张嬷嬷点头:“这到是,将来您一定能嫁个郡王。”嫁给当今圣上估计希望不大了,因为皇上都三十好几了,又有皇后(虽然皇后的尊容实在是有失大清国的国体),瑾妃(罗锅)。
箐竺却不高兴了:“您别再和我说这些了,额娘嫁给阿玛有一天过得真正开心吗,阿玛也只不过是个贝勒而已,若真是个王爷,别说一个妾了,恐怕有四五个还嫌少呢。”
“男人纳妾是合规矩的,女人也只有忍了。”张嬷嬷无可奈何的说道,她也是明白福晋是因为整日忧愁是因为不得宠爱。
格格反驳:“洋人就没这种规矩,以后说不定大清国也不会有这种规矩了。”
张嬷嬷反到笑了:“格格,这可不是咱大清国立的规矩,男人纳妾都几千年了,炎黄二帝的时候就开始了,要让他们改了这个规矩,那可是天大的难事!”
箐竺愣愣的眨眼,不知该如何辩驳了,一个几千年的规矩大概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不过,西洋男子虽然不能纳妾,但他们可以采取其他极端的手段,“离婚”,名正言顺的抛弃旧爱,合理合法的拥抱新人。
☆、过年了
新春即将到来,贝勒府张灯结彩准备过年了,老周,三泉也带着铁蛋儿一同去采购年货,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这也是载堃的主意,他希望通过这次过年,能让全家人的关系融洽,不要再有那么多矛盾。
外交部也放假了,当然大清国管这叫“封印”。(封印的日期选在每一年十二月十九、210、210一日三天中的一天;开印的日期选在第二年正月十九、210、210一日三天中的一天,究竟在哪天这要由掌管天象的钦天监选出吉日,奏明皇上后颁示各官署遵行。就犹如我们每一年的放假日期安排,由国家统一在上年的年末安排好,然后全国统一履行一样。)封印期间所有朝廷部门一律不办公,假期长达一个月,官员们趁封印期间宴请宾朋,大搞奢侈之风。
但抠门贝勒爷却只在家中请客,吃的并非山珍海味,但是有好喝的红酒和各种新鲜的食物,如西洋的熏肉,香肠,优格,白葡萄酒(味道不同于宫廷小吃奶酪,更爽滑)。
大年三十这一天中午,载堃带着两个儿子,和格格去了王爷的府上,和姐姐德芳,以及外甥小恬一起吃团圆饭。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四十来岁的侧福晋桂枝张罗着上菜,还帮着孩子们夹菜,虽然从未生养过,但却一直照顾奕漮的饮食起居,深得家里人的喜爱。
“明年带人家过来吧。”王爷在开席前对儿子说道,所谓的人家是指凯尔索子爵。
载堃听到阿玛这么说,十分高兴,立马回道:“知道了,阿玛,等过几日他会给您来拜年的。”这句话的份量很重,等于承认了凯尔索在家里的地位。
德芳连忙笑着说:“阿玛,您可真是越来越慈爱了,真懂得体恤我们做儿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