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外传之张玄的灵异笔记 番外篇完本——by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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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狠毒,但那才是一个活人应有的生气。
他好像又人格转换了,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2 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着他,他的脑袋突然垂下来,往前挪了两步,再回头看我时,眼中的生气消失了,操着潮汕话木然地说:“跟上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他拖着腿向前走,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不规则的沙沙声,脚跟时不时地离开地面,大约有两三公分的高度。
这种程度上的挪移很难确定他是不是有问题,我摸摸口袋里的红绳跟道符,很想直接甩过去试试,但这样一来,很可能就找不到埋尸体的地方了。
犹豫了几秒钟,我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十万块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是被我一张道符打飞了的话,那我要哭死了。
那是郊外一片挺荒凉的地带,沿途堆了不少纸钱烧完的灰烬。
现在正好是中元,大概是附近居民烧的,不要问我怎么看得出那是纸钱灰,有关这方面的知识比较深奥,那些专用名词我说了大家也未必懂,所以就简而概之,重点讲述我的经历吧。
越往前走越荒凉,就在我忍不住想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突然指指前面,说那里有口枯井,尸首就埋在井旁。
他加快了脚步,可叹我个头没他高,长得也没有他壮,只能在后面一溜小跑地跟着,眼看着我们快走到了,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看到他,停下了脚步。
“大勇你也来了。”
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模样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一点猥琐,他看起来跟大汉认识,上前熟络地打招呼,又看看我,脸上浮出诡异的笑。
“找到好货了?这次是准备介绍给谁?”
大汉不说话,那人又压低声音问:“你是来找这个的吧?说来奇怪,他不是说都放在家里吗?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看懂了他比划钱的手势,顺便还知道了大汉的名字。
他的朋友看上去不像是好人,我准备回避,谁知那男人直接凑到我面前,笑嘻嘻地问:“小弟弟你还是学生吧?有做过吗?我认识不少大人物,可以给你介绍个好价钱。”
这人的智商应该不高,因为他说话逻辑很混乱,我完全听不懂,而且他的行为跟他的长相一样猥琐,居然把手伸过来想掐我的脸。
我正在想是直接揍他呢,还是玩阴的,就听他大叫起来,手捂着头全身发抖,紧接着我看到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大勇站在他身后,手里拿了块石头,面目狰狞地抓住他,又举起石头砸向他的脑袋。
石块不大,但是连着打下去也挺要命的,男人没力气逃跑,摔倒在地,一边叫痛一边叫救命。
我在旁边看得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原谅我当时没有做出英明神武的大侠举动,因为我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学生,要说捉鬼除妖我没问题,但打人我没太有经验,更何况我完全不知道大勇为什么突然要打他。
“有话好好说,就算你想进监狱,也不用玩得这么直接吧?”
等大勇打到第四下时,我终于回过神了,冲上去拦住他。
要说以我当时的小身板去拦个壮汉,的确是挺有难度的,还好大勇听话,他丢开了石头,改为向男人拳打脚踢。
我拦不住他,只好打电话报警,周围没有公用电话,我用了自己的手机,接通后我才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之后的三个小时里,我经历了警察救人、提取物证、案情讯问等一系列过程,倒霉的是我又遇到了上次审问我的警察,也就是阿帅,他看完笔录,问我。
“几天不见,你学会打群架了?”
“没有,我是路过打酱油的,看到有人打架,我就报了警。”
“你不在学校好好上课,跑去郊外打酱油?”
“我去医院看病,跟王姨报告过了。”
王姨就是我的监护人,阿帅听了我的话,打电话跟她确认。
她证实了我的说法,不过阿帅还是不依不饶,放下电话,又问我,“医院在市内,你去市郊干什么?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有病,你是为了逃课吧?”
基于要解释的情况太复杂,还有就是即使解释了,以阿帅的智商也未必能理解,我只好忍痛认下了逃课的罪名。
还好被打的那个人伤势不重,他坚持说那是朋友之间的误会,不打算追究,所以大勇只是被暂时关押,而我,也没惹上什么大麻烦。
所以审问全程中,除了大勇不断嚷嚷他杀了人之外,一切都还算顺利,那些警察大概也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没人理他。
在我被通知离开的时候,阿帅提醒我说,那个精神有点问题的男人叫王大勇,他跟他朋友都是地痞,虽然我是孤儿,但是要洁身自爱,否则跟着他们混,这辈子就完了,他不希望再在警局里见到我,要是再有下次,他一定联系我的学校。
出了警察局,我感受到了郁闷是种怎样的心情。
首先,我发誓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懂得洁身自爱、为了赚钱而奋发向上的孤儿了;其次,我今天明明是做好事打报警电话的,为什么最后反而成了反面教材;最后,不是我找王大勇,是王大勇找我的,我还是刚刚才知道他的全名的。
不过,只要是七月半遇到了倒霉事,基本上你就别想解释清了,只能等鬼门关关了,霉运自己慢慢走掉。
可惜我低估了七月霉运的强大程度,当晚我被王姨狠狠教训了一顿不说,还为了赶下午落下的功课,连晚饭时问都错过了,等我饥肠辘辘地洗了澡,爬上床准备就寝时,一个佝楼得像是大虾的影子飘到了我的床前。
七月看飘飘就像每天看新闻一样正常,我没当回事,闭上眼睡觉,谁知那影子一直飘在那里不走开,嘴里还不断地咕哝。
“我杀了人,你去挖尸首,给你钱的给你钱的。”
同样的话他咕哝了有两三个小时,咕哝到我睡着被吵醒再睡着再被吵醒,更可怕的是他各种方言俚语轮番上阵,让我再次体会到了那晚在拘留室经历的痛苦。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低声吼道:“有钱了不起啊?你再敢吵我睡觉,就算是财神爷我也照揍!”
可能当时我没拿道符,鬼影根本不怕,依旧飘在那里重复相同的话,鉴于宿舍还有其他人,我只好忍住了,下床出门,来到走廊上。
那影子也佝楼着背,跟着我一起飘出来。
直到他飘到阴位上,我才发现这家伙跟平时常见的鬼魂不太一样,他的五官看不清,影子也因为重迭得太多而显得很模糊,大家请想象一下看3D电影时取下眼镜后的画面,对,就是那种感觉的。
所以我不确定他到底是鬼呢?还是王大勇的魂?还是其他什么电波组成的?现在我困得只想睡觉,亮出一个巴掌,说:“打扰我休息,先付我损失费五万块,连带下午的那笔佣金,一共十五万,没钱就少在这里啰嗦了――我不为钱办事,但没钱也别想让我办事!”
“没问题,事情解决了,一定双手奉上!”
“那究竟是什么事啊?别告诉我还是去挖坟。”
“不是挖坟。”
“喔。”
“是挖尸体。”
我靠,我又起了揍鬼的冲动了――挖坟与挖尸体有什么区别吗?这家伙居然敢消遣我,当我张天师的名字是白叫的啊!
大概是感应到了我的恼怒,鬼魂急忙往后飘了飘,开始哭哭啼啼地解释。
“我没有坟的,死了被随便一埋,到现在都没人发现,想投胎都去不了。”
“是王大勇杀的?”
“嗯。”
“你附他的身打了他的朋友,是因为他朋友也有插手?”
我指的是那个半路出现被王大勇暴打却不追究的倒霉男。
“不记得了,就是看到了他就想打。”
“那王大勇为什么要杀你?”
“不记得了。”
“……”
好吧,这些问题当我没问,不能怪这家伙太胡涂,因为这世上有太多莫名其妙的杀人案了,不过杀人大多离不开仇杀、情杀还有金钱纠纷,以我的阅历来看,我判断这次的事件是为钱杀人。
“所以你希望我找到你的尸首?”
“是的是的!”
一件小事嘛,搞得这么麻烦,我说:r 那报下地址吧。”
他又不说话了,想起王大勇在拘留室的古怪表现,我心头涌起不妙的预感。
“你不会是也不记得了吧?”
“找王大勇。”
我翻白眼了。如果真是王大勇杀的人,他当然不会不记得埋尸的地方,看来他一直吵着自己杀了人、是因为脑电波被阴气影响到了,可惜好兄弟的力量有限,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才会转来求我帮忙。
但问题是王大勇被关起来了,我见不到王大勇,怎么问他埋尸的地方?
如果我无法跟警方提供明确的埋尸地点,那就算我去报警,也不会有人理我的。
“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们了。”
我摊摊手,转身要走,鬼魂急忙跟上来,叫道:“那要不再加十万?我们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我回头,狐疑地看过去。
他发现说溜了嘴,赶忙飘去一边,不过从鬼影重迭的状态来看,他们是好几只鬼在抱团,所以王大勇才会说好多不同地区的方言。
我摸着下巴考虑帮忙的利弊,利就不用说了,可以一下子赚二十五万,哇哈哈,下半年的生活费有着落了,坏处是我得想办法再去一次拘留室,弄不好还会留案底。
经过一番认真的思索后,我接下了这个案子――利弊暂且不说,要是我不答应的,会整晚被好兄弟观察睡相,那感觉挺糟糕的,还会因为失眠影响我的学业,挂科要掏钱补考的,还拿不到奖学金,怎么看都不划算,所以痛定思痛,我决定赌一把。
说做就做,在赚钱方面我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第二晚我跑去了上次被警察临检的酒吧,路上顺便打了报警电话,说有人在酒吧嗑药。
我把用中药搓成的药丸放在口袋里,于是我就跟上次一样,又被警察叔叔带去了警局,并且审讯我的还是那位已经混得很面熟的阿帅警官。
他一看到我就大叫:“怎么又是你?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的。”
如果不是为了那二十五万,我也不想见你的。
我很想这样说,但为了被关拘留室,我只能回答,“我突然想嗑药,就去酒吧了,谁知又遇到临检,真倒霉。”
“别再跟我演戏了,小王八蛋,我听说你的事迹了,跟你走太近的人都会倒霉的,你这不是摇头丸,是中药吧?味道都不对,走了走了,不要在这里妨碍警察做事。”
我对这意料之外的状况表示震惊。
我低估阿帅的智商了,明明他上次审我时看起来还挺蠢的,怎么这次居然一眼就看出我的药丸是假的了?
不过他的话照样让我很不爽,什么叫跟我走太近会倒霉?应该说是倒霉的人都来找我破除霉运。
“我真的有嗑药啦,你看我的脑袋晃得这么厉害,啊对,验尿验尿,我很配合的。”为了证明我有吃药,我把脑袋晃得像是拨浪鼓,谁知他一看就笑了,直接把我推开。
“嗑药还能像你这样有条理地说话,那嗑的就是假药了,今天我很多事,没空理。”他说完,让同事带我离开。看到我辛辛苦苦做出的计划即将泡汤,我急了,情急之下灵光一闪,我扑上去,抓住阿帅的胳膊张口就咬,为了效果到位,我咬的时候一点都没留情。
他痛得惨叫起来,慌慌张张地把我推开,手臂上却多了两排渗着血点的牙印,我被其他警察按住了,就听他气急败壤地叫:“这家伙属狗的吗?怎么咬人?”
事后想想,我这招挺笨的,这也算是袭警了,假如警察通知学校给我记过怎么办?或是不把我跟王大勇关在一起又该怎么办?但请原谅那时我太小,没想到这些复杂的问题,而且我很幸运,在袭警后顺利地被他们关了起来,并且是跟王大勇一个拘留室。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才一天不见,王大勇的气色更难看了,后背佝楼得厉害,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佝楼鬼。
王大勇好像认不出我了,这么晚了也不睡觉,坐在床上,野兽般的发出呼呼喘息,偶尔抬头看看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将暴躁、恐惧还有茫然的感情直接传达过来。
他这几天一定没睡好,不知是因为被鬼缠?还是做了亏心事睡不着?
我坐到先前睡过的床上,琢磨着该怎么把藏尸的地点问出来,谁知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王大勇在观察了我一会儿后,主动走过来,叫道:“我想起你了,你答应帮我的,我把地点告诉你,你让他们别再来缠我!”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半天不敢确定他这样说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被鬼附身。
如果真是鬼附身,那鬼也是胡涂鬼,附身这么久都问不出埋尸的地点,再加上王大勇说的是本地方言,所以我倾向于他是被鬼吓到了,想主动坦白。
“你不用急,慢慢说,慢慢说。”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做出用心记录的准备。
接下来王大勇连续报了五六个地址,除了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地方外,还有一些是荒郊或山上。
换了别人,在没有笔记本的情况下,可能会为难,不过别忘了我是从小背道经法咒长大的,跟那些东西相比,几个地址完全是小菜一碟,区区不在话下的。
我把地址都记在了脑子里,还想再问王大勇杀人的起因,他却两眼一翻,仰天倒在地上睡了过去――他可能很久都没睡觉了,所以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我只好放弃了,追究杀人动机那是警察的事,我的任务是将真相翻出来,尸首重见天日,鬼魂才能顺利往生。
直到第二天我被王姨从警察局领走时,王大勇还在呼呼大睡,不知王姨跟警察是怎么沟通的,他们没有通知校方,让我得以有时问去找埋尸的地方。
照着王大勇告诉我的地址,我顺利找到了藏尸地点。
尸体埋得很深,再加上地角偏僻,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首翻出来,发现已经斓得不成样子了。
这让我放弃了将所有藏尸地点都去翻一遍的打算,我选择了去警察局报警,阿帅也在,看到我,他跳起来,做出防御的架势。
“我是来报警的。”
无视他搞笑的反应,我冷静地对他说:“我在郊区发现了尸体,请你们去处理。”
我将从王大勇那里听到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又报了埋尸的地点,阿帅最初还半信半疑,但是见我说得煞有介事,他不敢敷衍,让同事去调查。
根据我提供的情报,警察陆续找到了那些尸体,当时警局里一片哗然,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阿帅看我的眼神,然后他说了一句──“你这小子可真够邪门的。”
后来警方采取了什么行动,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在事件的调查中,我两次去酒吧的事终于被校方知道了,还好我平时表现优异,又在杀人弃尸案中立了功,所以校方只是象征性地警告了我几句,没有给我记过。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电视新闻几乎被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跟踪报导覆盖了,我每天追着新闻看,终于知道了王大勇跟他的同伙杀人弃尸的起因跟动机。
整个事件其实很简单,原来那些被害人都是外省籍的退役老兵,他们手上有不少退休金,王大勇就见钱起意,跟朋友合伙杀了那些老人,并盗领了他们的钱,那些退役老兵大多没有子女跟亲戚,所以他们的失踪才会一直没被发现。
事发后,王大勇痛痛快快地交代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还有同伙的名字,看着新闻里他的头像,我发现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没错――这个人的确要在监狱里待很久很久。事件解决完,七月半也过去了,周末的晚上,我按照跟佝楼鬼的约定去取酬金。
那是个退役老兵经常聚会的公园,在公园某个石凳下面,我找到了一个鼓鼓的纸袋。
袋子塞得很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当时还挺高兴的,以为鬼魂为了答谢我帮他们达成所愿,特意多加了酬金,谁知当我兴奋地打开袋子,把里面的钱倒出来看,气得差点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