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只给你动完本——by青青地衣

“那我再说一遍，因为我身体的特殊原因，我需要和你一起住。”这他妈更有歧义了，和我住什么鬼？
“主任，科室单身的不只我一个。”凤还初看看单身的李松林：“松林是和他父母一起住的。其他的女性肯定不合适，他们几个是合租的，只有你这里是一个人。”凤还初一副我也别无选择的样子。
就你那家庭，你那背景，买个房子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我那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怎么住？关键是少爷你住哪儿啊，病人睡床很合理，但是我是主人啊，领导睡床很合理，但是我是主人啊，美人睡床很合理，需要怜香惜玉，谁见过一米八五的玉啊？
“主任，我那里地方只够我一个人住。”景飒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CPR竟然还要包场的吗，太不合理了，太不厚道了，这要一天抢救个几回，我牙要刷掉啊。孩子你想的真多，人就是一二尖瓣脱垂，缺氧刺激情况下才会发病，也不是随时需要CPR的，要一个医生陪着也不是为了保险吗？
“那你搬我那里好了，我那里够住。”话题是怎么绕开的？这是什么神转折，什么时候要搬去和你一起住了？“工资双倍。”那感情好，住的宽敞，又有美人可看，还拿双倍工资，就是随时准备CPR吗？多备纱布，也不是不可以。
“你昨天晚上夜班吧，下班就搬吧。”貌似凤主任一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貌似景面瘫飒还没有答应是吧？我刚才说好了？没有吧？为什么他一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能不能好了？
不管景飒能不能好，等骑着自行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一个西装男站在他家门口了：“景先生您好，凤少让我协助您搬家。”景飒看着笑容可掬，卖保险似的西装男，开门进去，然后顺着窗户看见楼下的卡车，然后很淡定的收拾出来一个皮箱：“好了。”
西装男诧异的看着他：“就这些吗？凤少让替您搬家，搬家。”西装男着重了搬家二字，景飒又跑卫生间把毛巾、牙膏、牙刷、剃须刀装一个塑料袋。“好了。”
然后拉箱子准备出门，西装男赶紧过来帮他拉着。“景先生还有别的东西吗？”景飒看看他：“喏，我自行车。”于是搬家的大卡车上躺着一辆半旧不新的自行车，西装男把景飒皮箱放汽车后备箱，显得后备箱十分空旷。然后出发去了凤少家。
景飒觉得自己要仇富了，这虽然是郊区，虽然不是寸土寸金的三环以内，但是在医院旁边人工湖旁边来这么一栋四面不靠，独立自主，茕茕孑立的花园式洋房门前，这已经不是简单单的仇富能涵盖的了。
这个洋房就是住院大楼窗外的风景，我站在住院部窗后看的最美的风景，这竟然是私人的地方，和医院隔一个人工湖两两相对，望夫石似的建筑竟然归了私人所有，这简直不能好了。
然后看看卡车上自己的自行车和西装男拎下来的小皮箱，贫富差距在这里就是一座洋房别墅和一只小皮箱的距离。如果仇富可以升级，景飒觉得仇富这种技能自己已经升至满级。
升至满级的仇恨值待到达客厅的时候凤少一句：“你来了。”后，像一只被撕裂的热气球瞬间坠落，飘荡在湖水中一片破布。这声音苏的人浑身懈怠，骨酥筋软。景飒有这想法，但是身体的意志不以思想为转移，依旧笔挺的站着。
西装男已经在凤少的示意下把景飒的小皮箱放在卧房，景飒很面无表情的问：“那是我房间？”看凤还初点头，他拎着手中的洗漱用品准备安置在卫生间。然后进门的时候又退出去：“主卧？”凤还初点头。
“您太客气了，我住客房就好。”景飒很小心的平铺直叙的说话。
“没给你客气，为防止我晚上发病，需要医生陪床的，双倍工资，带加班费。”
“那我现在算正常上班还是加班？”
“医院是正常上班，在家就是加班，加班按照三倍工资。”景飒觉得合理，虽然自己性别男，爱好男，但是美人都是有毒的，张无忌他母亲说：越美的人越有毒。这话是有道理的，景飒准备过了三十八有房有车的时候找一个安分老实的过过小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要想一个平安喜乐的生活，原则上要远离美人。不过，老板是美人可以除外，不用绑定后半辈子啊。（你又知道了？）

☆、第五章
景飒有一台手术，A型主动脉夹层，全身麻醉下，劈开胸骨，切开心包，检查病变的范围和程度，全身肝素化后，在右股动脉插入供血导管，右心房插入引导血管，分别连接人工心肺机，并将体温降至25℃，心包腔内注入冰生理盐水做心脏局部深降温，左心房放入减压导管，开始体外循环。在靠近无名动脉起点阻断升主动脉，沿升主动脉做纵切口，切开主动脉，经左右冠状动脉开口灌注冷心停博液，，探查内膜撕裂部位和夹层动脉疾病是否累计主动脉瓣。这个显然是个高血压动脉硬化病人，需要行常规主动脉瓣置换术。刘枫去找家属签字，曹茜准备替换的瓣膜。
景飒看一眼二助位置的凤还初，真想看他一展刀技啊，传说中接近无影手的存在。可惜他今天只肯站在二助的位置上给他擦汗，夹闭动脉，冲洗。
家属字已经签好，替换好主动脉瓣膜，然后在左右冠状动脉开口上方，用涤纶血管在升主动脉作间置移植。五六个小时下来，这还是短的，然后景飒做了最精细的内层缝合，剩下的交给曹茜和刘枫，凤还初已经在换瓣膜的时候坐下吸氧去了。
然后和景飒一起去更衣室。都是大老爷们，景飒手术衣内只穿了背心，通常是不穿上衣的，手术室温度长年二十度左右，手术衣又是厚实的布料，穿多了真热，这还是今天景飒考虑到和凤还初一起更衣，特地多加了背心，虽然都是性别男，景飒觉得在别人面前不穿衣服还是很羞耻。
换好衣服，看着凤还初抱臂看着他根本没动，景飒略惊讶：“你不换衣服？”凤还初瞥他一眼：“我需要你回避。”景飒上下看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了解。”然后出门去休息区等他。
虽然心脏外科的护士对景飒没有特殊好感，但手术室护士却大都是景飒的迷妹，用她们的话讲，景医生即使是缝合也比其他医生漂亮。
同事们觉得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连手上功夫也要看脸来判断。手术室护士嗤之以鼻：比方说绣花，你们那叫十字绣，人家景医生那叫双面绣，高端大气上档次多了。
乔初还在全体职工会上听到这高论的时候，曾用胳膊捅捅景飒：你那缝合真的那么神奇？改天叫兄弟见识一下。景飒谜一样看着乔初：你希望有一天躺在手术台上？乔初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虽然后来乔初割阑尾非磨着普外卢主任让景飒给他缝合，那是后话了。
景飒往休息去一坐，立即有热茶奉上，收获微笑无数。凤还初的到来并没有动摇一干迷妹的军心。凤还初看着休息区景飒那滋润劲儿，双手插口袋里：“走吧。”然后扬长而去。景飒只好放下刚喝两口的水，跟上去。
凤还初对景飒的技术是认可的，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自有一种沉稳的大将风度，很能HOLD的住。缝合也有条不紊，更精细，甚至进行一些微处理，会减轻局部组织粘连。这比大多数医生强多了。但是在凤主任看来：还有待加强。
回家，景飒看到厨房地上一堆土豆傻眼：“你很热爱土豆？”凤还初笑笑：“NO，这是给你练刀工的。”我刀工好不好不关你毛事儿？用一堆少说上百个土豆给我练刀工，咋不找点儿靠谱的东西呢？这些土豆切下来只能提高做菜的刀工，对手术的刀工没有任何影响吧？看着凤少一脸的：请保持沉默。景飒任命的挥刀。
凤少的终极要求是切出头发丝儿粗细的土豆丝，景飒觉得难度甚大，把一毫米的土豆丝分成十根，这是多变态的刀工啊，最厉害的做菜师傅也做不到吧。一堆土豆切下来，景飒觉得右手要废掉了。
事情还没有完，第二天是切豆腐，不能把豆腐弄碎，要切成纸张薄的豆腐片，真是呵呵了，干嘛要听他少爷的话自虐啊，这种变态的成就怎么能达成啊。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少刀下的透明豆腐片，景飒任命的拿起刀。
上班做手术，下班切菜的景飒已经生无可恋。甚至已经忘记手的其他功能，不停的切切切，帕金森病一样的颤抖节律。凤少看景飒实在是肉体精神被打击的厉害，大发慈悲放他一天假。放假期间工资照发，因为凤少要回家一趟。
乔初约景飒吃饭，景飒有很多问题要问乔初，所以和他约在一个咖啡厅。燕烟岚今天有手术，据说是一个难度颇大的脑室内取栓术。乔初有些无聊，最近也确实没有联系景飒，就目前自己隐瞒好友的内容做深刻的检讨。
咖啡厅环境不错，柔和的色调，播放着轻音乐，隔间也比较隐蔽，能保证不被打扰。关键是里面的布置比较特殊，大棵大棵的绿植，阳光顺着植物顶端的空隙倾泻而下，照着绿植的叶片梦幻般的透明，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咖啡厅，乔初和景飒都很喜欢，即使不喜欢咖啡，偶尔来坐坐也很舒服。
景飒在卡间找到乔初，乔初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景飒要了一杯橙汁。
“来咖啡店喝橙汁，没谁了。”乔初顺时针搅动着手中的咖啡。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景飒双手握拳平放在桌面上。
“就是去扯个证，然后住一起了嘛。”乔初有些脸红。
“WHAT？扯个证？住一起？艹，什么时候的事？”景飒右手拳头前伸一点儿，一眼不眨的看着乔初。
“就上星期嘛。”乔初也是一脸的悔不当初，“我一糊涂就答应了，等我清醒过来已经拿着红本本了。”
“燕烟岚会迷魂术？”
“你又不知道燕烟岚绕晕神仙的技能，我不是被绕晕了嘛。”乔初忐忑的自下而上看着景飒，下巴支在桌子上。
景飒松一口气：“哥们儿还是祝福你的。看你那委屈样，燕烟岚还委屈了你啊，有人要不错了。”景飒恢复了平日的懒散，和刚才的严肃判若两人。乔初长出一口气，在朋友这里算是过关了。
其实景飒对燕烟岚和乔初在一起这件事持支持态度，不支持也不行啊，乔初被燕烟岚吃的死死的，罩的牢牢的，如果说大树底下好乘凉的话，燕烟岚就是一棵超级大树，这是早晚的事实，不容更改。就是上次打电话的尴尬让景飒想整乔初一下而已。
乔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一点儿的情绪低落。景飒问：“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我只是对燕烟岚是不是爱我这件事不确定而已。”听到这句话的景飒惊呆了，必须给燕烟岚点一排蜡。“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没说过，但是做的很明显啊，都同居在一起了，还来纠结这个爱不爱的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记得民政局有一个交换戒指的誓约吧，他没有照着念？”景飒看着乔初一副看史前动物单细胞种的姿势。
“念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我就是没有听到那三个字，心里不踏实嘛。”景飒很无语了。爱真的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就感觉不到？乔初的神经是电线杆水泥的吧，都不导电，都不能和伴侣调在一个频道上。
景飒清清嗓子：“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不过，你对他说没有？那三个字。”景飒对服务员说了谢谢，喝一口鲜榨的橙汁，最近貌似橙子便宜，鲜榨橙汁成为主流。
“没有，说不出口啊，我觉得我应该矜持一点儿。”乔初闭上眼睛，一副无力支撑自己的样子。
“大老爷们应该主动一些啊，矜持是什么鬼？想想你都娶到燕烟岚这么叼的媳妇了，还矜持什么啊，大老爷们就应该干脆利落，快刀乱麻，你在这儿伤春悲秋的完全没必要啊。最最主要，弟弟，你已经娶到他了，OK？”
“嗯，有道理，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纠结这些没有意思，最近有些多愁善感了。”乔初也不是那么拎不开的，沮丧不了几分钟的性子，可能就是单纯的感慨一下而已。
“听说你们凤主任收你当贴身医生了？什么情况？”乔初一旦不纠结是十分敏锐的。
“这份外快是纯属巧合，我们科只有我一个是单身独住的，他那个情况又需要陪床，估计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他家肯定会给他找专业医师的，毕竟我还要上班。”
“听说凤还初长的挺不错，动心没有？”乔初一脸的八卦范儿的微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期望娶一个平凡一些的，过日子型的，凤主任像过日子型的吗？”景飒很不以为然，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很固执的。
乔初干掉面前的咖啡：“好久没有逛街了，马上换季了，去逛逛吧，给我参谋一下，争取把燕烟岚迷的神魂颠倒。”
“我觉得你修炼成人精，燕烟岚也不会神魂颠倒，因为他缺乏神魂颠倒那根弦。”景飒也喝掉橙汁，招手服务员结账。乔初虽然标榜请客，他根本没有付钱的意识，估计是被燕烟岚给养的习惯。给圈养的如此生活废，也没谁了。

☆、第六章
景飒手术不多，因为他不太出名。愿意给他当助手的只有曹茜和刘枫两位高冷女神。心脏外科的惟二两位女医生。景飒喜欢她们也是因为他们很努力，女人天生的体力弱势让杜轻飞和李松林都不太喜欢女医生。曹茜和刘枫是排名前十的学霸，但是因为性别被歧视什么的，也很委屈，所以老主任才开了第三组。
景飒在科室是一个很沉默的人，没事不喜欢闲磕牙，也许没有存在感？这也是景飒名气起不来的众多原因之一吧。曹茜和刘枫明白，她们学习虽好，也只陷于记忆力，这辈子她们是赶不上景飒的。
手术这东西，一方面看技术，一方面看天分。技术可以后天补足，天分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能有的。在曹茜和刘枫看来，景飒的天分让人望尘莫及，同样的手术在他做来，就是并发症少，就是恢复好。但是病人可觉察不出来，他就认为他恢复的速度还是很慢，根本不能和更慢的比较。但是作为内行的曹茜和刘枫却知道一个好的手术给后续省多少力。
景飒的懒散表现在除了乔初一个朋友来往密切，几乎和其他人都没有交往，入职半年还搞错领导的姓氏这种奇葩事都能发生在他身上，还能指望他怎么去巴结领导？
最最重要的是：景飒拒绝出名。美其名曰：我不想有累死的一天。这种混吃等死，得过且过，让很多人很是不理解。景飒还是依然故我。
过了一个半月新旧交替的时刻，护士们的星星眼亮光依旧，估计小心脏是适应了，起码不会在凤主任出现的时候呈现异常状态，不管是真适应还是被迫的。凤还初的手段还是雷厉风行的。有院领导的大力支持，这位的国际化管理模式得以施行，科室是更合理，更正规，更有效率了。
因为凤还初的刻意推动，或者刻意引导，用景飒自己的话说就是被整治的生活竟然不透明了。大家都知道新主任是个精益求精的，就选助手这件事，在手术室麻醉医师、麻醉护士、器械护士间进行了一次投票，科室内也进行了一次投票，题目为《你心目中最好的心脏外科医生》，手术室方面，景飒稳居第一，科内也不上不下，景飒心中是呐喊的：这第一助手的位置为毛就是自己了？同时景飒曾经的助手成为了二助和三助。
同事酸涩的眼光中，景飒觉得这新来的小凤凰简直是搞事的。这还不算，不是身体不好嘛，他头晕的时候一助要成为主刀的，做手术之余还要做好抢救主任的准备，景飒觉得自己被大山压弯了脊梁。不过，好处是：可以看到神一般的刀技了。这让景飒变调的生活，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凤还初的身体决定了他不喜欢浪费时间，无论是手术台上，还是现实生活中。效率简直就是凤还初评价每一个人的金标准。像景飒这种得过且过的逆天存在实在不合理。
凤还初每月一台的手术时间来到了，景飒是激动的。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刀法了，小心脏跳的怦怦的，胸腔住着一个鼓手，鼓手比较亢奋，敲出整首《将军令》的节奏来。换手术衣的时候景飒觉得自己都要得心脏病了。
那种见到传说中偶像经典动作的激动感觉，无法表达，景飒手都想颤抖了。但是景飒不敢颤抖，只要手颤抖一下，凤主任能马上取消他的助手资格。景飒动手术主刀的时候凤还初坚持在二助的位置，景飒站在了凤还初对面第一助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