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只给你动完本——by青青地衣

燕烟岚第一次看景飒手术，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个人的天分。手术室的气氛相当和谐，景飒出来的时候卢主任已经很亲热的拍他肩膀了。他们这些老医生，已经期待家人不再从事与医疗相关的行业，所以最喜欢上进的后辈，也不吝于指导这些后辈。
景飒去心内科看了凤还初，凤还初的脸几乎阴沉的滴下水来了。“我真怀疑你长脑子没有？”
“你一个心脏外科的医生，跑去普外的手术室，你当这是片场啊？跑错还能退回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凤还初气的心脏病就要发了。
“你超范围行医，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触犯法律的，你去上手术，乔初签字了吗？燕烟岚签字了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能不能长点儿心？”凤还初的脸惨白，唇色显出青紫的颜色，景飒赶紧把吸氧面罩给他戴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
景飒赶紧给燕烟岚打电话：“你给凤主任解释一下，不会追究我超范围行医，快些啊。”然后把手机放在凤还初耳朵边。
不知道燕烟岚怎么解释的，凤还初的气顺了不少：“你们一个普外的主任，一个神经外科的主任，一个神经内科的医生，这点儿常识不用我凤某人提醒吧？一个不小心，景飒这一生就不能再从医了。”
“院长已经知道了，这点儿事情必须处分的，希望燕主任无论作为家属还是作为医生都有一个心理准备。”凤还初的唇色从深紫变成淡紫，景飒松了一口气。凤还初瞪他一眼，挂掉电话。
景飒尴尬的笑笑：“要是你感觉把心脏所托非人，这会儿还来的及。”本来是想活跃气氛的一句话，凤还初又暴躁了，唇色又在加深。景飒坐床边给他抚胸顺气：“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消消气，消消气，等你好了，我任打任骂，绝不还手，怎么惩罚都行。”景飒有些慌神儿，凤主任这气性大到天边儿了吧？打气筒似的，呼呼呼的打起来，气的鼓鼓的。景飒忍不住的笑。
凤还初瞪着眼：“你还笑。”和燕烟岚说话的时候为确保面罩下的口音清晰，面罩开了缝，这会儿完全扣严，说话声音瓮瓮的，看他那将要暴跳的表情，景飒想笑也只能憋着。说实在，自己真的没有考虑超范围执业的问题，但是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又觉得莫名的喜悦，有个人即使没什么关系，却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很温暖的感觉，好像阳光普照的冬日里躺阳台上的沙发上，眯起眼睛，阳光洒在身上的那种感觉。
凤还初的呼吸平静下来，因为氧含量的提高，唇色趋于以前的那种淡淡的紫色，很是瑰丽。“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很高兴，既然事情已经出来了，乔初、燕烟岚不追究，医院里处分是应当的，是我欠考虑，以后不会了。”以后也不会在飞机上救人了，超范围执业什么的简直无处不在，触犯法律的事情和义务比起来，义务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星期三，晴，景飒亲自给凤还初备皮，白皙的胸膛没有胸毛，粉红色的两点因为冷空气的刺激，俏生生的立着，凤还初可能天生的体毛较少，因为心脏的原因，长期缺氧，体毛更少，景飒备皮很简单，刮刀顺过去，连一根毛发都没有留下，凤还初苍白的脸竟然显出两酡红晕，景飒略惊奇：“害羞这种高端表情，你值得拥有。”凤还初扭过去头不看他。
备好皮，需要留置尿管，凤还初拒绝科里护士操作，太尴尬了这个，别的病人还好，这么熟的人，以后怎么相见啊。景飒抱臂看着他：“那我们请外院的来？”会立刻成为笑话的吧？插尿管请外院会诊，绝对医学界奇谈。凤还初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要不你来。”
景飒好笑的看着他：“医生的护理操作你是知道的，都不很过关的，你不怕我给你插坏了啊？”凤还初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的。
景飒投降：“好好好，我来，我来，先来支利多卡因吧，不然一会儿该叫疼了。”有了利多卡因局部麻醉，景飒的操作还算顺利，毕竟是正常人，来一老年人前列腺增生的，景飒不一定能操作成功，没毛病的还行。
凤主任终于进了手术室，麻醉剂起效前从手术巾下面拽着景飒的衣摆：“我心脏交给你了，可要好好的对它。”景飒都来不及回答，凤还初已经陷于睡眠，景飒把复杂的心情先关小黑屋，认真的开始切开胸骨，电锯经过骨头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拉开的胸腔中的那个心脏是那么的鲜红活泼，整个手术因为景飒的全神贯注，进行的很快，景飒缝合的时候认真到细致入微，直到对好胸口的皮，紧绷的弦才松下来，凤还初已经清醒，感觉这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和伤口上传过来的阵阵疼痛。
麻醉剂的效用在减低，疼痛在升级，凤还初拒绝了止疼泵，显然麻醉是很成功的，动手术的时候刚好到麻醉平面，手术结束麻醉平面消失，这个疼法真的让人觉得真真切切的活着。凤还初还要在无菌室中观察一阵，毕竟无菌的环境能减少感染的几率。无菌室外的窗户上贴着凤家大大小小一二十张脸，凤还初给他们一个灿烂的微笑，隔着口罩也能描绘出他唇角上翘的弧度。
凤还初手术成功了，景飒的处分下来了，给记过处分，卢主任也记过处分，燕烟岚和乔初虽然作为病人和家属要求的，但是毕竟属于医院的医院，罚了三个月工资。护士给凤还初宣读文件的时候，凤还初看着穿着无菌服的景飒，面具后面看不清楚什么表情，但是貌似没有受打击的样子。
乔初跑楼上再次给景飒道歉，景飒无所谓的挥挥手：“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以后请我吃饭别忘记付钱就好。”乔初感激不尽的样子逗笑景飒。
“问你个事呗？”乔初喜滋滋的看着景飒削水果。
“我不喜欢回答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景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你看到你们主任那心脏了吧？是红的还是黑的？”乔初的智商出走没回来吧？所有的人的心脏都是红的，除非他是死人。学医的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景飒彻底的鄙视他：“你说呢？你解剖老师会哭的。”
“你不知道那姓凤的不知道怎么和大魔王说的，大魔王把我修理的金光闪闪，是我要求的，燕烟岚他也没有拦着啊，姓凤的心脏一定是黑的，比墨汁还黑。”乔初一阵的愤愤不平，合着始作俑者觉得收尾的那个，或者说无辜的那个是终极大BOSS？这神逻辑。
“我代表你解剖老师纠正你：心是红的，凤还初的心当然也是红的了。”景飒把削好的水果切块填到乔初嘴里，“堵嘴。”
“我的心脏交给你，可要好好的对它。哎呀这话说的，简直梦幻，景大主刀，什么感觉？你说吧什么感觉？”乔初完全是来八卦来的吧，看脸上那种说不上来的猥琐表情。景飒嚼着一块儿苹果，这句话好像一把钥匙，把关小黑屋的情绪一起释放出来，景飒勉励克制才没有失态。心早就动了。
“能有什么感觉？凤主任很文艺？”景飒努力维持面部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异常。以乔初的脑容量看不出端倪也正常。
乔初的电话响起，燕烟岚喊他回家吃饭。乔初放下水果叉屁颠屁颠的走了。景大哥从书房出来：“你这朋友可真聒噪。”然后淡定的去厨房看看炖的排骨熟没有，蠢弟弟这几天下巴有些尖了，要好好补补。
景飒好笑的看着景大哥：“他只是活泼了些。”景大哥一思索：“你喜欢这样的？”一脸的不赞同，弟弟的审美真奇葩，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弟弟的性子比较闷，娶一个活泼一些的也好，不过刚才那个是有夫之夫吧？看来给弟弟牵个线比较好。
景飒笑起来：“哥哥，放心吧，我不喜欢他那样的。”凤还初的脸竟然从脑袋里浮现，啊，这真的是一盆狗血。兄弟俩虽然不是在一个频道，但是笑的都相当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出来了，八点就等在电脑前看《HELLO，女神》，乔叔只出现一会儿……
忘记了，换瓣膜手术不用开胸的，介入手术就可以了，这里选择开胸是因为这样比较酷……
☆、第十一章
凤主任的术后康复显然不好，自己就是学医的，自己就是心脏外科的医生，竟然还没有人家不懂医的依从性好。景飒觉得这相当的艹蛋，他现在不能下床活动，但是还不好好的锻炼心肺功能，还给你装糊涂：“啊，我做了，吸气１秒，出去２秒，看我做了。”他长辈的，只做一次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啊？景飒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掂量。”景飒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准备休年假算了，但是年假要姓凤的批，景飒拿着假条到凤还初床前：“凤主任，我要休年假，请您批准。”
凤还初一脸的懵逼，这是逗过头了，心脏外科医生的自己，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也好好的康复的，只是没有人看见而已，自己没有不好好康复啊，可是这会儿解释什么的都晚了，还有这假条如果不批的话，景飒那内敛的情绪估计就要火山喷发了，凤主任瞄一眼景飒，接过假条，再瞄一眼接过签字笔，笔就落到纸上了，然后又瞄了一眼：“你看啊，我是你管的病人，我刚做完手术，后续工作还有很多，你这个时候休假不合适吧？”
“我将你移交给李医生了，他会接管你的。”景飒其实有一些心软的，但是凤主任这娇气的性格真的不能让他再敷衍过去了，自己不行，还有别人呢。何况这种病人不配合医生的挫败感真的挺糟心。
看着景飒一副硬心肠的样子，凤还初无奈的在假条上签名，然后景飒头也不回的去找业务院长签字，从明天开始正式休假了。凤主任觉得生活的乐趣被剥夺了。景小飒假期会旅游吧？去爬山，游湖？肯定和他大哥一起，给小姨夫打电话，景靖不得空的话，他就呆家里了，呆家里肯定又给景靖做一桌子的好吃的，凤还初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就是主任，早点儿好不是还能见到景飒，什么迷了心窍的竟然想延长住院时间的？这智商是溺水了吧？凤还初想明白后，坚定了康复的信念。
景靖很忙，景飒休假没有告诉他，第二天景大哥很意外弟弟怎么不是急急忙忙的准备去上班什么的，“你不上班？”
“嗯，休年假，放松放松，我要体验一下每天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滋味。”景飒因为一直就是一个人，所以根本没有休过年假，年假这东西，不休也不累计，这次不是凤还初的超级不配合，也不会心生不满的休假了。
“休假啊，我这段的时间忙，没办法陪你，我给你找个玩伴吧？”景大哥心中瞬间有了计较，这很不错，如果顺便把弟弟的终身大事给搞定了那是相当不错的。
景飒还没有意识到哥哥是什么意思，看大哥一眼：“不好吧？彼此不熟悉能玩到一起吗？”
“相信哥哥。”景大哥自信满满。景大哥属意的人自然是经过多方位考察的，工作能力无话可说，要保证弟弟衣食无忧，人品正直，性格阳光，能哄弟弟开心，颜值也不能低了，不然实在辣眼睛，景大哥自己看着就不舒服。
凤还初进行着艰苦卓绝的康复锻炼，景大哥找属意的对象谈话，做起媒人的第二职业，景飒一无所知的睡觉到自然醒，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眯起眼睛，伸一个懒腰翻身再睡，睡不着起来玩一会儿游戏，随便吃一些，安静的看一会儿书。乔初燕烟岚一个忙碌于手术室，一个费力的在抢救病人，世界和谐的像轻音乐，安静，流畅。时间不会因为一个生命的出生而驻足，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去世而回眸。
景大哥下班回来的时候微微的笑着，连看门的保安都奇怪的看着这个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房主，不笑的人笑起来简直是大范围的法术攻击。景飒明显的感觉大哥的心情甚好。
“我请了乔苏带你出去玩两天，他是我生意的合作伙伴，他弟弟就是你们医院的那个乔初，这样你们之间也不缺话题，不会很尴尬。”景大哥欣慰的看着弟弟，然后带弟弟去买外出的衣服，乔初的衣柜只有正装和一套跑步用的运动装，简直不像一个年轻人。其实景大哥，你弟弟他三十四了，不年轻了，是成熟男性。
第二天，景飒穿着哥哥精心挑选的休闲装出门了，乔苏来接的，景大哥看着景飒上了乔苏的车才去上班，这种我家小弟初长成的既视感相当复杂。
景飒看着驾驶座的男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乔初的眼睛很像，乔初的眼睛更大一些，显得单蠢，乔苏的眼睛刚刚好，成熟睿智还有一些岁月沉淀后的魅惑。眉毛修长的人性格都很温柔，他上唇有些微翘，是个爱笑的人，下颌线完美的没有一丝的可挑剔之处。因为从事医疗行业，对呼吸系统比较看重，一个人的下颌通常关系着他后半生的生活质量，一个漂亮的下颌，不出意外的话心脑病会大大的降低，只要不作死的酗酒吸烟什么的。手控，颜控都很普遍，严格说来景飒是一个下颌控。
乔苏看一眼景飒：“满意你看到的吗？”景大哥如果听到会后悔的，他眼中的正经人上来就调戏人。
景飒一笑：“乔大哥长的相当出色。”
乔苏阳光一笑：“我也觉得。有想去的地方吗？”乔苏是听取景大哥的建议，两人去爬山的，山上空气好一些，弟弟难得放松。这个时节不是旅游季，山上也相当的幽静，拍照什么的也很好看。
景飒一笑：“乔大哥有什么建议？”想想哥哥的性子，早就规划好路线了，乔苏问一下也是礼貌，自己的哥哥自己知道。
“景大哥说郊外的凤鸣山不错。”乔苏想起景大哥殷殷叮咛的样子都想笑：“你有一个好哥哥。”
“你也是个好哥哥。”想象乔初的那智商，不是有人罩着宠着也不会是那个样子的，从大学开始有燕烟岚，大学的时候已经成年了，大学以前一起最多的就是家人了。
“哦？这都看的出来？乔初的性格有些幼稚，没有给你添麻烦吧？”乔大哥也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添麻烦是肯定的。
“乔初是个很美丽的人。”景飒响起那二货也开朗很多，表情上也没有那么尴尬了，不过美丽这个词汇用在乔初身上，景飒也很意外。
乔大哥更意外：“美丽？我那个弟弟？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弟弟的长相好看，但是要配上美丽这个词还是不搭的，可爱，英俊什么的还好，美丽？太意外。
“乔初这个人好比一件瓷器，从古至今的瓷器，有的人厚重，有的人通透，有的人绚烂，有的人明净，厚重的经历过岁月，难免斑驳，通透的难免有些单薄，绚烂的多少有些复杂，乔初是那种完整的美丽，不拘是什么样式，什么颜色，什么质地，就是很完整，不缺什么，不少什么，我觉得这就是美丽的。”景飒很少和人说这么多话，对哥哥的尊敬，对同事的礼貌，和乔初那种嘻嘻哈哈，都不是一个能静下心来文艺的人。
景飒觉得乔大哥是很舒服的人，不由的让人文艺起来的人，很平静的感觉，想和他说话，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和力，与生俱来的，不是后天修养的，他们年龄也相近，聊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以后即使有交际，也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出丑也不怕。这次乔苏只是出差来这里，正好遇到景靖，多停留几天而已，乔初忙的上了发条的钟表似的，燕烟岚也住手术室了。景靖那个工作狂更不可能一直陪着他，景靖这弟弟当真不错。
“哦？没想到乔初的评价这么高啊。那景靖是什么瓷器？”乔苏兴致很高，景靖这个弟弟真可爱。
“大哥？那可不是瓷器，那是彪悍的青铜器。岁月磨砺出来的杀伐果敢。”景飒笑不可仰。想想自己对大哥的这种评价就想笑，大哥那样的性子一往无前，目标明确，很少因为外物而退却，哪里是易碎的瓷器啊，必须是彪悍的青铜器啊。乔苏想想景飒的形容，再想想景大哥的辉煌经历，点头：“果然彪悍。”
乔苏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知识渊博，即使冷门的知识不知道也会虚心聆听，绝不刨根问底儿，刨根问底的话，景飒自己也不一定知道的，他的时间大部分花在专业知识上，其他的也是大致知道，详细了也不清楚。所以很佩服乔苏能把他知道的东西说到考据什么的，简直详尽到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