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完本——by英仙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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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文。”阿尔贝再次笑起来,他收回与桑塞尔对视的目光,走到了亚文的身边。他的模样虽然还算不上是成年男人的那种英俊,但还没彻底长开的线条圆润的轮廓却显得他异常可爱,像是个还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孩子——至少表面上看来是的。
“你最近过的好吗?”
“你觉得我看起来好吗?”亚文反问道,他伸出手撩起了阿尔贝额前的一丛丛碎发,仔细地看了看,“几个月不见,又长大了一点。”
“看起来一点都不好。”阿尔贝说着斜眼看了下桑塞尔,眼神与面对亚文时完全不同,“你对我哥哥都做了些什么啊?”
“你猜啊。”桑塞尔的表情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充满了嚣张的气焰,像是支蓄势待发的箭,他的脸上洋溢着那种久违的怪异笑容,对阿尔贝轻蔑地说道,“就算我做了什么,也是他自己愿意的。你管得着吗?”
“平时的话,我打不过你。”阿尔贝先是可爱地笑了笑,紧接着瞬间冷下脸,紧抿的唇角没有丝毫弧度,“但你现在断了条手,跟一只没脑子的猪没有任何区别,想要捅死你,就和用餐刀切断一块肥嫩的牛肉一样简单,我凭什么管不着?”
从他们开始争吵起,亚文就一直似笑非笑地观望着——并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这两个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极其麻烦的问题人士,像这样碰在一起吵架的情况,实在是少得可怜,也有趣得很。
“那当然啦,你这么厉害,海上的小旋风。”桑塞尔舞动双手,做了个旋转的手势,但他的脸上是无限讥笑的神情,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夸赞,“小刀使得可好了,嗖的一声飞过去,就能直接穿透某个倒霉蛋的胸膛。”
“离我哥哥远一点,否则你就是下一个倒霉蛋。”阿尔贝将手搭上自己的腰间,小指勾住一个挂在腰带上的铜环,凶狠地说道。
在他抽出那不知名的武器前,亚文伸出手拦住了他,“行了,阿尔贝。”
“亚文......”阿尔贝皱起了眉,他一脸不情愿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顺捎着感受到桑塞尔得意的目光,直烫得自己皮肤都要灼烧起来。
“你们如果在这里打起来,只会把妈妈从那个安静的小厨房里引出来,然后你就会暴露出你隐藏了这么久的小工作,说不定还会被暴怒的爸爸轰出家门,从此以后可就没机会回来了。”亚文说道,“更何况,你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在海上碰见,不是吗?到时候再打个痛快,没人拦着你们。”
阿尔贝嘁了一声,“他可比我大上好几岁,真打起来也只会被别人说成欺负弱小,我又没什么损失。”
“我们得走了,”在桑塞尔再次开口反驳回去之前,亚文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色,然后拍了两下阿尔贝的头,“你先去帮帮妈妈吧,我很快就来。”
“你要跟他说什么?”阿尔贝警惕地问,“别瞒着我。”
“我只是担心你们又会吵起来。”亚文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吧,在门口等着我。”
阿尔贝再次看了看亚文,扫了桑塞尔一眼后,冷哼一声离去了。
等他走远,亚文才转回身,看着桑塞尔摇了摇头,“跟个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他才是个孩子,”桑塞尔不悦地说,“连卡斯帕都说他太小了,这小鬼才这么小一点就开始在海上乱来,简直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亚文笑了几声,“作为一个日常工作就是烧杀抢掠,讲人性与道义无情抛弃,并且践踏在脚下的海盗,你就别提跟‘天’或者‘上帝’有关的事了,听着就觉得可笑。”
“我只是在转述卡斯帕的话而已。”桑塞尔说,“而且谁规定海盗就不能有一颗虔诚的心灵,真挚地信奉着上帝了?”
“别开玩笑了,就算你再把这句话说个上千遍,我也不会相信你信奉上帝。”亚文停下来,捉起他的手臂掂了掂,“你这条猪手能动了吗?”
“是人手,不是猪手,”桑塞尔皱着眉,“你别听那小鬼胡说八道。已经能动了。”
“你们船上的医疗环境太差,达居丽小姐也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控制了伤势而已,等明天我再和你一起去一趟丹德里医生的家,那是我们船上的船医,药和材料都很齐全。”亚文放下他的手,转身打算离开,“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我会让母亲给你留些吃的。”
“亚文。”桑塞尔抓住他,让他重新转回了身。
亚文被他拽回来,刚想问话,就察觉到了嘴唇上一阵湿润的触感,桑塞尔的嘴唇正贴上来摩擦着,像是森林里独行的野兽在小心翼翼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一般,舌尖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划过。
蹭了几下后,桑塞尔就见好就收地退后了一步,专注地看着亚文,那模样倒像是在防备着他愤怒地伸出拳头向自己打来一样。
亚文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出拳,而是轻松扬了下眉,问道:“你在找死吗?”
“你之前先这么做的。”桑塞尔难得没有理亏,理所当然地说着,“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亚文说完后,就退后几步看了看屋子的两侧,确定没有人后,才走回来,一把拽过桑塞尔的衣领,双唇重重地与他撞在了一起。
桑塞尔闷哼了一声,嘴唇内侧被牙齿撞得生疼,还没来得及缓和那阵刺痛感,就被亚文又一次堵住了呼吸。
亚文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腰,直到把他的后背抵上了屋子木质的外墙,才换成环抱住他的姿势,在他嘴唇上用力地碾磨着。这个吻就仿佛一支长枪一般,瞬间顺着口腔贯彻了他的整个身体,将他的灵魂钉住,悬挂在惩处罪孽的十字架上,承受着无限强烈的冲击。
桑塞尔仰起头,喘息着睁开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亚文正看向自己的目光。亚文持续着深吻他,看着他的脸色转换成充血的通红,像是夕阳下的大海一样鲜艳后,才放开了他。
桑塞尔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潮红缓慢地消退着,片刻后,他忽然兴奋起来,笑容也荡开在脸上,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勾住了亚文,“亚文......好棒,感觉......太棒了!”
亚文被他拽得身体往前一倾,差点又和他撞到一起,又听到他这么说,就和他鼻尖相触着摩擦了几下,讥笑道:“还能有感觉就说明你还算是正常,没有疯得那么彻底,真是个好消息。”他撑起身体,又说:“别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在家里不要乱动东西,等一会儿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Chapter 032
Chapter 032
“他很危险,我亲爱的兄弟。”阿尔贝靠在门口,用一只手牵扯着他们家那匹马儿的缰绳斜着眼睛看过来,“我们可是任何因素都磨灭不掉的至亲,难道连这样一件小事,你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这不是一件小事。”亚文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将马儿牵回屋后拴好,再走回来捏了两下阿尔贝的耳垂,“而且对比起来,你的危险程度不比他弱多少,不是吗?”
“可我是你弟弟。”阿尔贝不怎么高兴地冷下脸,“除了利奥维斯家的兄妹之外,你从来不跟别人有过多的交集,这一点从小大家都有目共睹,为什么单独就他是个特例?”
“那你呢?”亚文笑着反问道,他看起来是真的高兴,为了阿尔贝的这个问题而感到兴致盎然,“从祖父他们开始,我们的家族就一直是远近闻名的航海家,所制作的海图无一不是最优秀的作品,所带领的船队一向所向披靡,没有我们控制不了的船,也没有我们对付不了的风浪——怎么独独就你这么特殊?”
“我也遗传了这个优点,我也一样从来没碰见过任何我克服不了的海浪和风暴,”阿尔贝自傲地扬了扬眉毛,“我只是换了个方式去表现我这个优点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你换的这个方式,就足够让爸爸提着他那根好久没拿出来过的木板往你身上一顿打了,”亚文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想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留在这个家里的话,就小声点儿,要是被我们亲爱的父母听见了,你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还是能回来的。”阿尔贝终于换下了脸上阴郁的表情,再次纯真地笑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从双唇的缝隙中露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就算表面上生我的气,爸爸和妈妈也一定会一如既往地爱着我——就像小时候,我偷偷拿走他们的望远镜跑去海边,不小心掉进海里被捞起来送回来之后,他们狠狠地训斥过我,晚上还依旧拿来我最爱吃的点心一样。”
“哦,别异想天开了,我的好弟弟,”亚文摇了摇头,“这可不太一样,或者说太不一样了,因为偶尔拿走父母的东西,还能算得上是个乖巧的好孩子,而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和什么纯洁善良可完全没有关系。”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阿尔贝双手插着腰,像是个正昂首挺胸证明自己志向的勇者,“如果连自己所向往的事情都做不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找来根绳子什么的勒死自己得了。”
“什么勒死自己?”艾布特从屋子里一脚跨出来,疑惑地看着他问,“小兔崽子,又在跟你哥哥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在和哥哥讨论之前在赫雷斯城里肆虐的那群海盗,”阿尔贝反应极快地接口道,“简直愚蠢至极,比市场里偶尔贩卖的兔子还要窝囊。”
“没错,海盗永远都是航海者的敌人,”艾布特倒是相信了他,点着头表示赞同,“他们毫无人性,从不讲道理,眼里只有无尽的金钱和财宝,甚至可以为了财富将无辜的水手们孤零零地抛弃在大海上。想想看那个画面吧,儿子,一个无依无靠的水手漂浮在大海上,他能支撑多久?一个小时?一个晚上?如果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没人来救他,他就会真的与大海同葬——或者成为鱼儿们幸福的晚餐了。”
“这是当然的了。”阿尔贝说。然后他回头对亚文做了个鬼脸,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亚文用鼻音哼笑了一声,没理会他这幼稚的行为。
夏洛蒂准备好后,他们就一起出发朝着赫雷斯城走去了,一家人漫步在通往城门口的小路上,说不出的浪漫与怀念。在走去的过程中,亚文回想起桑塞尔走之前看自己的眼神,决定到达庄园后,先去找安德烈聊会儿天。
利奥维斯庄园建立在赫雷斯城的边缘,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是一座“庄园”,如果要在语言上咬文嚼字的话,应该算是一座“花园”,因为铁门和围墙的里面就只有成片的茂盛花海,将那座高大的房屋围绕起来。但不只是为了营造气氛或者听着顺耳,所有的赫雷斯城居民都称呼这个围墙内的世界为庄园,来衬托那位声名远扬的利奥维斯先生。
“我现在才回想起来,你之前似乎说过你要去一趟英格兰。”亚文靠在花园里的木椅上,对小桌另一边的安德烈说,“不好意思,又让你失约了。”
“没关系。”安德烈拿起茶壶倾斜着,一股萦绕着热气的水柱从茶壶口里窜出来跌进花纹精致的茶杯里,“你走之后不久,他们就写信过来说货物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过几天出发正好。”
“那么我是该庆幸那位先生因为年纪大了而变得拖拉的动作,还是伟大的船长您到哪儿都能起上作用的面子?”亚文打趣他道,“据我所知,那位先生的脾气实在算不上好,你刚刚才永久地失去了一个交易伙伴,现在可不太适合又失去另外一个了。”
“梅里利庄园?”
“没错。”亚文笑了笑,“刚刚在商会里,我就听见几个年轻的新晋商人在讨论这件事,受到强盗的袭击后,那位梅里利先生已经连葡萄园都顾不上了,连夜驾着马车跑去了他某位叔父那里,一直到现在都不敢从房间里走出来,简直比凯瑟琳小时候养的那只猫还要胆小。”
“毫无可取之处的庸人。”安德烈重新低下头,给他的茶杯里也倒满一杯香茶,“如果不是因为要遵守合约,这份交易早就该终止了。”
“真是毫不客气的评判,”亚文端起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清新的香气慢悠悠地钻进脑海里,使他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你说话还是这么犀利,一针见血。”
“桑塞尔呢?”
“三天后离开。”提到这个赖在家里完全不愿意走的海盗,亚文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了,“维尔肯商会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几天吧。”安德烈看了眼他肩上的伤,“你先去找丹德里看看,如果情况不坏,我们就尽快。”
“好。”亚文将头靠上椅背,手指轻轻抚摸着茶杯滑润的边缘,“我们的小阿尔贝回来了,你刚刚听见他的声音了吗?”
“听见了。”安德烈点了下头,“他见过桑塞尔了?”
“差点打起来。”亚文压着嗓子笑了几声,“那场面有趣得很,可惜你没看见。”
“好好看着他们,”安德烈说道,“让他们少随便折腾。”
“当然,我已经提前告知过他们了。”
晚餐非常温馨。在黄昏时分,莫奇·利奥维斯将晚餐设在了花园里,仆人们端着一份份美味的餐点和酒水上来,放在他们各自的面前,洁白的桌布上堆着一些清洗干净的新鲜水果,高脚的烛台摆放在长桌的中央。艾布特与这位老友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聊的很开心,夏洛蒂与美丽端庄的利奥维斯夫人笑声说着话,有时还能看见她们风华未尽的脸上露出少许温和的微笑。
凯瑟琳在见到阿尔贝的那一刻开始就显得十分兴奋,一直抓着他不放,开心的时候就揪揪他的头发,不爽时就捏捏他白嫩的脸,像个孩子似的逗弄着他。阿尔贝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位只比自己打上一两岁的小姐,也毫不在乎她和小时候一样恶劣的行为,坐在那儿任她摆布,偶尔还会冒出两句不着边际的话。
亚文观察了一圈围绕着坐在桌边的人们,安心地开始享用这份难得的晚餐。
桑塞尔在亚文家里无所事事地转悠了两天,实在闲得无聊时就替夏洛蒂帮帮手,打扫每个粘上灰尘的角落——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亚文绝对想象不出他拿着清扫工具的这个怪异场景。
小木屋里只有三个房间,桑塞尔会在晚上时将整个人贴在亚文的床上不走,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硬是让亚文同意躺下后,才安心闭上眼睛——睡着后是他最安静的一段时光,他的睫毛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寂静无比,酣睡着的样子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讨人喜欢。
期间亚文带着他去拜访了丹德里,不出意料的得到了这位严肃医生的一顿臭骂,呵斥他们随意糟蹋上帝所给予他们的这具健康身体,完全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在发泄完怒火后,他又从他的大箱子里咣啷作响地找出一堆医疗设备,替他们两个仔仔细细地处理好了伤口,一人给了包药后,就将他们踹出了家门。
三天时间过去后,亚文难得宽容大度地同意了陪桑塞尔一起前往海滩。
“如果我不幸运的话,以后还会再见到你的。”他说,“记得要带回来慰问品,以感谢我这次给你送行的恩典。”
“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是国王头顶上的皇冠,还是深埋在海底的宝藏,我都会给你带回来——如果你想要,并且愿意等着我的话。”桑塞尔这样回答了他。他说完后,就抓住绳子跃上了船的甲板,对亚文招了招手。
仰着大旗的海盗船顺着风驶离浅滩,朝着更遥远的方向出发。
亚文看了看依旧明亮的天空,打算回去自己那间小屋后,先完成昨天晚上那份进行到一半的航线图,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Chapter 033
Chapter 033
出航的那天下了雨。
如同牛毛版细腻的雨点飘洒而下,雨滴伴随着清脆的声响一下下击打在甲板和桅杆上。船员们都纷纷戴上了自己的帽子,遮住不断被雨水湿润着的双眼,协力慢慢扯起厚重的船帆,帆布升起来后很快就被不断盘旋而来的风吹得鼓起,安置在最上方的旗帜也飘扬了起来。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给自己撑起了一块布巾,他聪明地用一根木棍支起了那块布,将自己的头顶遮挡起来。其他的水手们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得时刻在甲板上奔波,注意着特兰迪亚号的每一个小细节,保护好这艘承载着他们生命与荣誉的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