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完本——by英仙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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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文见状扬了下眉,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你在上船后就没再用过这种东西了么?”
“......找希恩尔要的。”蓝提斯同样压着嗓音回答,然后露出一个稍显尴尬的笑容,“虽然我在要求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和你差不多,但这次真的是因为情况特殊啊。”
亚文点了下头,不再说话,让蓝提斯专心对付那些看起来相当精细的锁孔。
蓝提斯在握着那几根铁丝与细棍的时候手法相当平稳,表情也无比专注,但这道锁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麻烦,所以他轻微地皱起了眉,一点点地推动着锁孔里的零件。不过也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他的表情就放松了下来,同时抽出那根细棍,将枷锁从桑塞尔的手上卸了下来。
桑塞尔的半边身体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来,瘫倒在亚文身上。亚文接住他,将身体前倾,以免他还依旧被禁锢在墙上的另一只手太过难受。
在打开过第一道锁之后,蓝提斯似乎也对这种锁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在解开这一边的枷锁时明显快了不少,没多大一会儿就将桑塞尔的手抽了出来。
桑塞尔脚上那两道锁链虽然更加沉重,但估计原理一样,蓝提斯同样没费多少劲就打开了它们。
在做完这些后,蓝提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外,催促道:“快走吧,估计巡逻队很快就又会转回来了。”
亚文点了点头,转身将桑塞尔背到自己的背上,顺着来的路往出口撤离。
☆、Chapter 071
Chapter 071
他们重新走出监狱的时候,不仅巡逻队没回来,两个守卫也都还在昏迷。亚文在心里无声地赞叹了一声蓝提斯开锁的效率之高,四下扫视了一圈,顺着墙角的阴影重新回到之前行刑台的前方。
“我可以自己走......”在刚刚回到行刑台旁边的阴暗处时,亚文听见桑塞尔趴在他的背上这样咕哝道,“放我下来吧......”
“你现在的身体几乎比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都还要软得多,放你下来也只能瘫软在地上,还不如我背着你更快。”亚文刻意语气嘲讽地笑着说。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该死的贵妇人身体有多软?”桑塞尔将头埋在他的后颈处沉默了半天,才忽然这么问道。
“打个比方而已。”亚文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异常,随口回答了一句后,转头向蓝提斯问道:“我们是直接......嘶!”
他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后颈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痛而倒抽了一口冷气。桑塞尔一口咬在他颈后的皮肉上,喉咙里哼出几声,咬住了就再不肯松口。
蓝提斯本来还聚精会神地听着亚文说话,打算随时回答,却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错愣了起来,紧接着就强忍住了笑意,保持着古怪的表情站在一旁看戏。
“快松口。”亚文哭笑不得地将语气放软,顺便道了个歉,“是我刚刚说的话不太对,引申含义太多,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
桑塞尔继续冷哼了一声,依旧不愿意放松牙关。
“......那你就先继续咬着吧,别把我那块肉直接咬下来就行。”亚文无奈地妥协道,将目光转向蓝提斯。
蓝提斯忍着满腔的笑意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然后率先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亚文动了动脖子,在发现越动桑塞尔就咬得越紧后,当机立断地放弃了挣扎,背着他往前走去。
他们在跨过一片占地面积不算太广的树丛后,在另一条街道的末尾处看见了希恩尔的马车。希恩尔一只脚跨在马车里面,另一只脚踏在地面上,一直都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方向,在看见亚文和蓝提斯平安回来后,稍微松了口气,将马车门边的位置让给他们。
亚文走上马车,先将桑塞尔放到座椅上,才自己也坐到他的边上——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家伙终于肯松口了,不然他们还不知道得保持这个尴尬的姿势到什么时候。
“我会直接把你们送去岸边。”希恩尔最后一个走进马车,坐下来对车夫示意了一下,然后对他们说道,“安德烈和凯瑟琳需要在这里多待几天掩人耳目,你们在回到西班牙去之后也先不要太过频繁地出门。关于这次害惨了这位海盗船长先生的那个家伙,萨百耶和安德烈会联手去查,等安德烈回去之后,你们大概就能接到消息了。”
亚文看了一眼桑塞尔面无表情的脸色,微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桑塞尔的船依旧平稳地停靠在岸边的隐蔽处,希恩尔将他们送到位置后,就先带着蓝提斯返回了萨百耶的庄园,只将亚文和桑塞尔留在了原地。
亚文看了一眼和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海水,对桑塞尔笑道:“还要我背吗?”
桑塞尔转头看向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像是一把被火焰灼烧过的刀刃般轻轻地划在亚文的心口上,疼痛得要命,但也温暖得像是烈阳。
亚文和他对视着,没吭声,转过身半蹲下身子。
桑塞尔也没跟他客气,重新回到亚文背上,在亚文将他背起来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亚文后颈上那道渗着血的牙印,“......味道真好。”
“我的血?”
“是啊。”桑塞尔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说道,“能感觉得到你,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亚文无声地笑了起来,“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在叫嚣着要去自寻短见,转变这么大,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却不甘心,所以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是啊。”桑塞尔咯咯地笑道,“我舍不得你啊。”
亚文一步步地踏进冰凉的海水里,直到来到船边,海水冷得有些刺骨,亚文将桑塞尔背得更高了一些,不让他的双脚浸入海面。卡斯帕在看见他们后就放下了绳网,本来打算叫两个人下来帮忙,但却被亚文抬起手制止了。
“抓紧我。”他对身后的桑塞尔说道,然后一步步地攀上了绳网。
“我的上帝!”达居丽在看见他们平安上船后惊呼了一声,赶紧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确定他们都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我真是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地等着,还好你们没事。”
“他大概是快要饿昏了。”亚文笑着对她说,“给你们的老大准备点食物和水吧,不然他还不一定能撑多久。”
“我只是有一点点饿而已,”桑塞尔趴在他背上,语气虚软地反驳道,“再活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
“你就胡扯吧!”达居丽被他气得不行,骂了一句后就转身招呼着海盗们进船舱准备去了。
卡斯帕看了看他们两个,瘦得不像话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稍显放松的表情,问道:“回西班牙?”
“对。”亚文点了点头,“先回去再说吧,留在法兰西实在不怎么安全。”
在和卡斯帕商量好航程后,亚文背着桑塞尔走进船舱,将他放到床上,刚转过身就被紧紧地勾住了脖子。
桑塞尔在他的颈边磨蹭着,以极度缓慢的语气说着:“带我回家吧。”
亚文感受着他脸颊的温度和双手的力道,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想睡几天。”桑塞尔接着说道,“睡到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醒来,然后陪波纳狄杜兰夫人在后花园里散散步,看看那些总觉得被折腾得快活不久了的花......之后再告诉你的父母,我拐走了他们一直以来珍惜爱护着的儿子,等着波纳狄杜兰先生一拳揍上来。”
亚文轻轻地哼笑了一声。
“我还要去海上,我要继续做我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去任何一个我想去的地方,踏遍我想走的每一片土地。”他缓慢地说着,仿佛正在诉说一个久远的童话,“我不在乎其他的了,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见你——只要我的生命中还有你存在,就足够了。”
亚文安静地听着他说完,然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行。”
桑塞尔抱住他脖颈的手骤然收紧,他的眼神变得哀伤起来,仿佛下一秒这双漂亮的眼眸就能直接支离破碎一般,“......为什么?”
“你的心里还插着一根刺,不把它□□,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做到你所说的这些想去做的事。”亚文将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从容说着,语气里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让他反驳的余地,“我首先会陪着你一起去宰了那个叫做莫霍拉的家伙,然后再考虑要不要陪你去做接下来的那些事。”
“......我不可能杀得了他。”
“因为你在面对着他的时候心里永远都只存在失败这个词。”亚文拍了拍他的脑袋表示理解,“但是你杀不了他,我可以。”
桑塞尔的声线波动着,仿佛陷入一阵无力而又满含期待的挣扎,“我不想让你的双手......”
他没再说下去,但亚文大概也能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于是替他终结了这个话题:“如果你真这么认为的话,我就把最后一刀留给你自己解决,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轻轻推开了桑塞尔,指了指传来一阵嘈杂声的门外:“现在,你可以去吃点东西了,补充好体力,我们再回西班牙乖乖等着萨百耶公爵和安德烈的消息。”
他们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亚文带着桑塞尔一起住在了维尔肯商会,没有回家。他打算先陪桑塞尔去把所有那些碍事的家伙都解决了,再一起回家里折腾,不然回家不久就又出远门,夏洛蒂多少会有点担心。
安德烈在一段时间后也很快赶了回来,他走进亚文的房间后就直接将一张地图放到了亚文面前,将外套脱下来丢到一边,坐下来喘了口气。
亚文瞟了一眼他难得显得这么劳累的模样,好笑地宽慰了一声:“辛苦了。”
“那张地图就是莫霍拉现在在的地方,萨百耶公爵说他会一直派人盯着,你们到法兰西后和希恩尔先碰个头,他会告诉你们最新情报。”蓝提斯对他们扬了杨眉,摊开一只手道,“祝你们成功。”
“这件事早晚都得解决,还不如直接一点比较好,免得以后一直都记着。”亚文将地图收起来,对坐在一旁的桑塞尔笑道,“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直接出发吧。”
☆、Chapter 072
Chapter 072
亚文不打算在西班牙停留太久。因为他不清楚那个叫莫霍拉的老头子究竟会不会在这样短短几天内就再一次转移阵地,即使是有萨百耶的人在那边随时盯着,他也不怎么放心。那位听起来就知道即使不被人宰了也活不了多久的老头子始终都是桑塞尔心里一道无法抹去的梦魇,如果真的让那老得不行的家伙寿终正寝了,之后说不定就连把他从坟墓里挖出来都不能让桑塞尔解恨。
所以在从安德烈那里拿到了足够的物资和情报后,亚文就带着桑塞尔一起回到了那艘海盗船上,对卡斯帕交代了他的想法。
桑塞尔算是恢复了精神,他不愿意和亚文探讨这件事情,所以只字不提,和其他海盗们打闹着不去思考这件事。亚文想他大概也明白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展,所以也没怎么打算反抗,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卡斯帕站在船头听完了亚文的话,沉默了片刻后,才慢慢开口问道:“他对你说过多少关于那个莫霍拉的事?”
“他基本上没有提到过。”亚文略微摇头,但表情上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遗憾或者愤慨,“不过我本身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他的过去无论是怎样的,我只在乎这些过去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真是个好心态。”卡斯帕慢吞吞地说着话,嘴唇轻轻地动着,吐词不太清晰,“实际上他也从来没跟我们提到过这些,他只告诉了那群蠢小子,说莫霍拉手里有一大笔钱财能够抢到——关于这一点,他大概也没有说谎。整艘船上估计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在追踪莫霍拉的原因实际上是想要复仇。”
“连你都不知道的话,那看来他是真的完全不想提起那些过去的事了。”亚文稍微有些感叹,不过很快就重新挂上了微笑,又问:“你是什么时候遇见那小子的?”
“我是这群人里最先遇上他的。”卡斯帕微微扬起下巴,不介意分享出这段故事,“我感觉起来似乎不算太遥远的事,但是算起来其实也有好几年了,总之以他的年纪来说,我们认识得挺早的。他当时也是在西班牙,在黑市里坐着什么都不干,不接任务,不做买卖,我甚至猜不出来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出现在这种地方是为了什么。直到我对任务接待处的家伙们提到我希望能找到一份在海上的工作,护航或者抢黑钱都无所谓,他才忽然走上前,提出他也想要这样一份工作。”
听到这里,亚文似笑非笑地看了卡斯帕一眼,“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为了一面之缘去照顾他的人。”
“我当然不会。”卡斯帕依旧用缓慢而低沉的语气陈述着,“我当时连看都没看他,只接了任务就走了,刚走出黑市没多久,那家伙就也走了出来,不过其实也没有跟着我,我也是后来在雇主的船上再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才知道他和我接了同一个任务。我们的雇主是个不怎么干净的商人,虽然明面上是在做着生意,但其实一样是在干些恶心的勾当。不过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他们肯付钱,我才懒得管他们具体是要去做些什么。”
亚文看着他将手里的船舵往左侧稍微摆动了一下,没有打断他的话。
“桑塞尔那时候就睡在船尾,他不跟任何人交流,如果有人去跟他搭话的话,他也就只会用那种古怪的笑容回应,身上只带着一把短刀,看起来弱不禁风,瘦小得像是个一天到晚被主人虐待的奴隶。”卡斯帕回想了一下,继续说,“虽然我不太清楚他的具体年龄,但他那个时候大概还没有完全度过成长阶段吧,我觉得这几年他似乎比我们刚遇见的那时候要长高了一些,看起来也健康许多,不像当时那样病怏怏的。”
亚文大概也能想象得到桑塞尔当时是个怎样的形象,笑了两声,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没再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我们在船上的头三天风平浪静,我的工作只是在突发情况下保护好雇主而已,所以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卡斯帕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回头对站在桅杆边上的几个海盗吩咐了几句,将船转向,然后才重新赚回来接着说道:“我记不太清了,大概是第四天或者第五天的时候,那艘船遇上了海盗——这大概就是雇主所说过的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我当时还算不上是个海盗,只能说是个什么事都愿意做的佣兵,所以之前其实也跟海盗起过正面冲突,对他们也算是有所了解。我当时的雇主胆子比老鼠还小,当即就连滚带爬地躲进了船舱,只留下几个身材健壮的船员和我留在甲板上。还有桑塞尔。”
“他在打斗时看起来与平时相差极大,而且动作的连贯性也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拔尖的存在。”亚文说,“他当时跟现在比起来是什么样的?”
“你这样说起来的话,其实也弱不了多少。”卡斯帕回答道,“我猜测他那强得可怕的打斗能力,应该是在认识我之前那就连起来的。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很可能和那个叫莫霍拉的老杂毛有关。”
亚文点了下头,“挺合理的。”
“他出刀的速度很快,虽然那只是把市面上相当常见的短刀而已,但是在他手里就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刀一般,割破敌人皮肉和喉管的时候比我见过最凶猛的野狼还要果断。”卡斯帕形容着,“我们船上只有几个人而已,但却凭借着他的能力打赢了对方一整艘船的人。后来我们的雇主从船舱里出来后,看着他两眼放光,希望他能够一直待在船上,并且答应支付他足够的金钱。”
“比起钱,他大概更想要那艘敌人的船吧?”亚文挑了下眉,随口猜测道。
“你倒是有够了解他的。”卡斯帕略显讶异地看了看亚文,点头说,“没错,桑塞尔告诉那个雇主,说他不想要那笔钱了,他只希望雇主能够给他一些食物和清水,然后把敌人的那艘船让给他——在雇主正犹豫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指向了我。”
亚文嗤笑了一声,“他这个随便抢人的习惯,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