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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曰无衣完本——by流水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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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你刁成会做人,我看,你是太会做人了,也罢,住一晚也耽误不了什么事,那就住一晚吧。”燕追风说,“不过我有个事却是要问你。”
“蓝带大人请问。”
“我听说燕白失踪前曾经来过你这儿,不知道他为何而来,又去往何处?”
“蓝带大人问的可是三年前过世的追风剑客燕白?哈哈,不瞒您说,他还真来过我这儿,为的,也不过是劫了谁家的姑娘,去的时候向南走了。”老和尚笑眯眯的说,“向南,当是去了扬州,或者姑苏,具体的我便不太清楚了。”
“那你如何得知他去了扬州?”
“他离开我这儿,就去了三百里外的渡头上了渡船,那艘船,便是开往扬州的。”老和尚摸着胡子,“这位大人我怎么觉得您这般身形有些眼熟呢?”
“是吗。”燕追风不在乎的笑笑,“习武之人大抵如此,难不成你还想说我接过你的生意?”
“怎么会怎么会。”老和尚讪笑,龙阳武卫虽然经营皮肉生意,却不是人人都做的,到了蓝带这个级别,大体就不会接客了,甚至百户接这等生意的都很少,说到底龙阳武卫的生意仍然是走镖,镖师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我还当是我记错了呢。”燕追风笑笑,“我看你这寨子里过得挺滋润啊,大鱼大肉的,近来收成不错?”
“我这地方风水好啊,官道水运都打我这眼皮子底下过,能不发财嘛。”老和尚笑眯眯的说。
“是啊,能不发财嘛,可大统领却听说,你这儿年年捞不到什么东西。”燕追风笑着说,“不知道是我没看清呢,还是大统领没看清呢?”
“这笔账您可不能这么算,以往我与龙阳武卫的合作不假,只是这合作也断了三年了。”老和尚笑眯眯的说,“既然没了合作,我的收成与大统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倒是没有关系。”燕追风笑着说,“只是看你这儿兵强马壮的,感慨良多,燕白死了,你这儿倒是发达了。”
“彼此彼此,燕白死了,不是一样为龙阳武卫扫清了障碍吗?”
“这话没错。”燕追风笑笑,“只是寨主这顺风车搭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话虽如此,可这顺风车也不是你龙阳武卫的,要车费也不该着你们龙阳武卫收不是?”老和尚笑呵呵的说。
“说的是啊,若说顺风车,我们龙阳武卫也该着出一份了。”燕追风笑着喝了口茶,这会儿一个土匪进来,低声说:“寨主,饭菜好了。”
“蓝带大人能否赏光用个饭?”老和尚已经站起身来,向燕追风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燕追风起身笑笑:“寨主客气了,请。”
燕追风起身路过南风的身边,低声说:“少喝酒。”
南风低声应了一声,两人跟着和尚到旁边的厅里去,十几张平常的木头桌子,上面摆着粗犷烹饪的大鱼大肉,南风皱起眉,他饮食一贯精致,这种大瓷碗装的饭菜还有桌上的卫生情况让他不太满意,不过他很识相的没说什么。
“这位小哥看起来不太满意啊,嘿嘿,我们这山野之中民风如此,还望小哥不要介意。”老和尚当然没有忽略了南风,燕追风不在意的笑了笑:“从小吃好的穿好的,养叼了,别理他。”
“对了,还不知这位公子姓名?”
“一个不入流的小辈儿哪能劳烦寨主费心记他的名字。”燕追风客气的一笑,“哎呀,我出来这么些日子,还从没见过这般丰盛的饭菜,寨主待我不薄啊。”燕追风笑着顺手端起一盅酒,“我这儿就就先敬寨主一杯。”
“蓝带大人客气了。”老和尚也拿起一只酒盅,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燕追风放下酒杯,老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才在老和尚旁边坐下来,顺手一拉南风,南风也跟着坐下来,燕追风看了一眼老和尚打量的目光,笑着说:“这孩子不擅饮酒,我这儿还有正事,今儿个怕是不能让寨主尽兴了,改日等有功夫了,我让手底下的过来陪您喝个痛快。”
“自然是蓝带大人的事务重要,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准随意敬酒,耽误了蓝带大人办事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寨主这般体贴入微,我可要再敬寨主一杯。”燕追风笑盈盈的端起酒杯,南风微微蹙眉,这是不是太殷勤了点?
“哎,蓝带大人再敬,刁某便受之不起了,让小辈儿的代敬就行了。”老和尚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已经黏在了南风身上,看的南风一阵一阵犯恶心,他站起来,本身离南风就隔了一个燕追风,这一伸手酒盅就要递到南风鼻子底下。
探到燕追风面前时燕追风却伸手一拦,将酒盅拦下,随即温柔的附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轻轻的将酒盅拿起来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盅放回老和尚手中,笑着说:“我方才说了,他不擅饮酒,寨主这番心意他领了,这酒,我就代他喝了。”他这么说着,手上微微施力一推,老和尚手一合,竟然生生震裂了酒盅,酒盅变成几块碎片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
燕追风立刻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哎呀,寨主,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这酒盅看起来质量不错,却如此的不中用?”
老和尚笑着说:“想来是下面的人偷工减料,让蓝带大人见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木头桩子吗?还不快收拾收拾!”
几个小和尚赶忙跑过来把酒盅的碎片打扫干净,换了新的酒盅上来,给老和尚重新倒上酒退到一边去,这回老和尚学乖了,没有再敬酒,一场宴席算得上宾主尽欢。
吃过饭,二当家的又领他们去了房间里,南风觉得身上的气味实在是难闻,恨不得立刻扒了衣服,转头看到燕追风弯腰铺床,那背影颇有种贤妻良母的味道,于是索性在桌前坐了下来看个过瘾。
燕追风铺好床,转头就看他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你想干嘛?”
“想。”
“啥?”
“咳咳,没什么,今天的事是你做的吧,那个酒杯看着脆,却很瓷实。”南风笑着说道,“你的内功也非常了得啊。”
“我也是习武多年的。”燕追风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来。
“要不要比划比划?”南风兴冲冲的说着右手并指直点向他的茶杯,燕追风伸手一挡抵住他的指尖,南风立刻变招,左手向他的穴位点去,燕追风一侧身避开穴位,顺手拿起茶杯,南风见状,右手变爪抓向他的茶杯,燕追风一松手原本递到唇边的茶杯径直下落,南风左手变掌轻轻接住,抽回自己面前,闻了一口:“好茶。”
“还没喝到嘴里就说是好茶?”燕追风笑了笑,右手迅疾一指,直指他的穴位,南风一僵,燕追风撤手抓住茶碗却被南风右手扣住脉门,往右一拉,燕追风便被他拉过身去,南风笑了笑:“茶好,人更好。”
“好是好,只怕你无福消受。”燕追风右手向上一翻,茶杯飞了起来,南风随即右手去接,却被燕追风一把扣住脉门,拉到自己这边,南风随即左手去接,燕追风却松了他的右手点了他的穴位,然后施施然接了那杯茶,端至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嗅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啊。”
“喂……你……你不是点不到我穴位的吗?”南风噘嘴,这个姿势超难看的!燕追风笑了笑:“若是寻常的点法哪能破的了你移穴换位的功夫?”
“你耍诈!”
“兵不厌诈。”燕追风笑着说,“如何?还要在比试一回吗?”
“来就来,这回不能使诈!”南风说道,燕追风笑笑,解了他的穴道,南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却突然手腕一翻,点了燕追风的穴道。
“嘿嘿,这可是你教的。”他说着拿起燕追风的茶慢慢喝了一口,燕追风忽然笑了起来,将双手放在桌上,完全不似刚刚僵硬的模样,他大笑了起来,南风皱眉:“你分明被我点了穴的!”
“哈哈……”燕追风拍着桌子笑的爽利,南风更加恼羞成怒了:“你,你笑什么!不就会使诈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可没有笑话你的意思。”燕追风摆了摆手收了笑声却收不住笑意,“我本以为这天下已经没有值得我收的弟子,没想到碰见了你,你这孩子有些意思。”
“什么?你想收我为弟子?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耍诈嘛,唬小孩儿的玩意儿。”
“我这可不是唬小孩的玩意儿,此乃千门之道,高深得很。”
“哼,你也就骗骗我,有本事你唬那个老和尚去。”
“我明日便叫他送你一条船。”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嘴上说说谁不会。”
“那你要怎样?”
“你要是骗不来,就给我买一条船,我要一条漂亮的大船,坐着稳稳的,能走运河还能出海的。”南风笑眯眯的说。
“那样的大船这儿可骗不到,但我倒是能给你弄来一条,只是……”燕追风沉吟片刻,“只是我若骗来一条船怎么办?”
“哈,你若是能骗的来,我便给你造一条那样的大船!”
“不必了,我不喜欢那样的船,你不如给我一把好剑。”
“好说好说,你要什么样的剑?”
“我不要什么样的剑,我要童天铸的剑。”燕追风笑着说,“我要童天专程为我铸一把剑,剑的名字……就叫明月吧。”
“哈,你起这么随意的名字他肯定不给你铸。”南风翻了个白眼,童天是天下有名的铸剑师,他铸的一手好剑却不是谁都有那个待遇求的动他铸剑的,首先他铸剑要舍得花重金,这还不算,还要给自己的剑起个名字,若是起的名字他不喜欢那也白瞎,追风剑就是童天所铸,这把剑和童天以往铸的剑逼格完全没得比,然而这把剑的主人是燕白,所以童天破例了,谁也不知道燕白是如何让童天破例的,但与追风这个名字一样,这把剑除了剑身细长之外没有任何特色,甚至上面连花纹都没有,实在是配得上这个名字。
南风不是燕白,他爹也不是,所以他们注定是没办法让童天破例的,南风大大的叹了口气,燕追风此时却笑了:“我们不妨再打个赌?我有办法让他铸这把明月剑。”
“你以为你是谁啊……”南风翻了个白眼,燕追风笑笑:“赌不赌?”
“不赌,一艘船你都敢朝我要童天铸的剑,这么下去我不得被你坑惨了?”
“哎呦,你发现了,你这小子真有意思。”燕追风说,“好吧好吧,明日的赌若是我赢了你便请我到江南楼大吃一顿。”
“我不会让你赢得那么容易。”
“你若是要添乱随意。”燕追风笑了笑,“我不怕你添乱,就怕……你不敢添乱。”
“有什么不敢的!”
“难说喽。”
“你……你给我等着,明天你肯定要不来船!”

第7章 摄政王

山寨的房子比较简单,这间算得上豪华的客房也不过一室一厅,临睡的时候南风才看到那张单人的窄床,此时他已经洗过澡出来了,湿漉漉的坐在凳子上让燕追风给他擦头发,山上的夜里有些凉了,南风皱眉,指着那张床问:“今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就这一张床……”还这么窄……难道真的要贴着睡?
看他眼神飘忽燕追风心知他又想别的了,给他擦好头发把布巾随手一丢扔到脸盆里说道:“你先睡吧,等会儿我打地铺。”
“唔……”南风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挺对不住燕追风的,不过既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南风大少爷一点也不喜欢摸得着吃不着的东西,不理会忙碌的燕追风,南风往床上一坐,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梦周公去了。
燕追风铺好了床回头就看到南风歪在床上,叹了口气,走过去给他把靴子脱下来,摆正身子,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盖到胸口的时候手忽然被捉住,南风眼睛也没睁,仿佛睡着也仿佛醒着:“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我若是对谁都这么好,就活不到现在了。”燕追风笑笑。
“那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呢?”
“你说呢?”
“你对我这么好定然有因由,你要找燕白,你觉得我能帮你找到燕白?”南风坐起来,“还是你打算让我去说服我爹找到燕白?”
“我的好看起来就这么廉价吗?”燕追风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
“那你对我好是为了什么呢?”
“你得记住了,我对你好的时候,不是要你的命,就是要别人的命。”燕追风笑着说。
“当初对你的徒儿们也是如此吗?”南风再度抓住他的手,这一次攥得更紧了,“倘若真是如此,你又怎么会离开他们?”
“当初收他们为徒,不过是不自量力想去寻个答案,如今答案寻着了……”燕追风自嘲的笑笑,“如今,我却如此的悔不当初。”
“你有什么可后悔的?弟子们有出息便是一个成功的师父啊!”南风说道,“而且你不是为他们倾尽了心血吗?你若是后悔了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南风皱眉,他不喜欢燕追风这个表情,就算隔着□□,他也能想象出面具之下是怎样一个无奈的表情,他很不喜欢这个表情。
“你觉得雪嫦如何?”
“祸国殃民,千古罪人,区区一个太监搅得家不家国不国,合该诸他十族,一点根都别剩下!”南风说道。
“是啊,千古罪人。”燕追风忽然笑了笑,“燕雪嫦是我爹。”
南风愣了,燕追风把手抽出来,回到他的地铺上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低声说了句:“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南风见他不动,自己也躺了下来,他今日失言了,而且大大的失言了,谁会想到他竟然是雪嫦的后人?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逃脱朝廷的追杀?而且还是直系后代?这怎么可能!
“燕雪嫦入宫时我才刚出生,被一个叔伯抱走又被一个江湖人收留,一直在江湖上。”燕追风低声说,“出事的时候……也回不了家了。”
“原来如此。”南风翻了个身,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南风闭上眼睛,“能给我讲点你爹的事吗?”
“你在书上还没读够吗?”
“我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南风说,“你不会骗我吧。”
燕追风沉默了好一阵子,南风都以为他要睡着了,谁知道燕追风忽然嗤笑一声说道:“那我到床上和你讲如何?”
“好。”
他往里面挪了挪,燕追风悉悉索索的爬上床来,与他并排躺着,小床显得有些局促不过南风想了想自己也不是睡觉不老实的人,所以就无所谓了。
燕追风瞅了他一眼,说道:“闭上眼睛,我从头给你讲。”
“我叔伯每年两趟进宫去见我爹,打小,我就是听着我爹的故事长大的,我奶奶,是个年老色衰的风尘女子,打他生下来,鸨母就将他当做一个女孩儿培养,读书习字,舞文弄墨,跳舞唱歌,指望着他能卖个好价钱,他也不错,生了一副好皮囊,并一对儿会看人的眼睛,他看中的客人个个都是出手大方,平日里没少赚钱,自己也有不少的私存,十来岁的时候攒了不小的一笔钱,自赎了身去当戏子,没几年就成了红人。
再后来他自立门户,办起了戏班子,生意红火,谁知道一天走夜路的时候,遇见了一位龙公子,我爹是世上最傻的傻瓜,明知道那是绝对不该看上的人,却还是动了心,那之后龙公子时常来听我爹唱曲,他出手极为大方,他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接我爹回去,我爹却知道,若是跟他走了,便是粉身碎骨。
可是,谁也抵不过光阴荏苒,我爹青春不再,他的生意也办的很大,在京城也算得上数得上的人物,尤其,皇上爱听他唱的曲,那首《霓裳谣》我爹唱了三十年,那位龙公子听了三十年,我爹没有娶亲也没有纳妾更没有后人,那年他不想再唱了,却遭太子陷害,通敌卖国,我爹他为了自己的清白,多方奔走寻了太子通敌的人证物证,太子被处斩,皇上立了刚出生三个月的小太子。
那天夜里龙公子在我爹那儿过了夜,听说他看起来老了很多,也是,人到中年遭逢巨变,在所难免,世上最凄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爹他终于没有过了自己的坎儿,他答应龙公子进宫陪伴他,但是有一个条件,我爹他没有后代,他要买一个孩子延续自己的姓氏,龙公子答应为他买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之后他带来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孩儿,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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