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完本——by流水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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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很高兴,给我起了名字,与我住了一个月,就托叔伯悄悄把我送走了,听说龙公子还发了火,叔伯说那是龙公子第一次对我爹发脾气,然而最终没有找到我,就不了了之了,自从我爹入了宫,皇上便不理朝政,2 叔伯们说他每日都和我爹在一起,听他唱曲,四处出游,我爹也很快成了妖孽,他……活该做个妖孽。
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皇上遇刺驾崩,叔伯说刺客的目标原本是我爹,皇上是为了保护我爹才死的,说来可笑,皇上入殓的第二天我爹就殉情了,叔伯将他的尸体偷出来,悄悄的安葬,再后来,摄政王登基,追究我爹诛十族的罪名,可是我爹除了那些江湖朋友再无其他人了,最后被抓走不外乎那些叔伯,以逆反大罪下了大牢,最终处死了,谁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那段时间朝廷曾经贴出告示通缉我,只是我被送走的时候太小了,又……是个抱来的孩子,就算是逼问我叔伯也没什么结果,就算他们知道我的长相,也是多年前的了,纵然细究,也不过是海底捞针……告示贴出来没多久,江湖上也发出了各路江湖帖,只是那时候我还跟着师父躲在世外桃源学艺,谁也没见过我,知道我身份的就只有我师父,可惜……不久前他忽然失踪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江湖帖发出来第二年,赏金涨到五万两,甚至有帖子还分了活人,死人,首级和消息四种不同的方式选上,江湖上精英尽出,但是找一个谁都没见过的人何其困难?再一年,朝廷忽然说我已经被赐死了,此事才结束。”
“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爹说不过是朝廷的一出闹剧,就草草翻过了。”
“这种事载入史册不过是一段笑话,还不如不写。”燕追风说,“就算找也不过在野史中找到三两句,这个故事听着如何?”
“真有趣。”
“那就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燕追风说着翻了个身,南风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两匹快马在路上一前一后飞奔,铁面人与黑袍人一前一后飞驰在官道上,这个点天已经相当黑了,这等快马加鞭比起八百里加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吁”两人忽然拉住马,千里宝驹不满的打着响鼻在原地烦躁的踱起步子,面前一辆马车挡住去路,车夫靠在门上,抄着手盘着腿,似乎在睡觉,车里点了一盏灯,透过珠帘可以瞧得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和里面借着灯烛读书的人。
“两位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啊?”车里的人朗声问。
“此事与摄政王无关吧。”铁面人问。
“与本王是否有关自然是本王说了算。”车里的人不在意的说道,“你只管回答问题,本王自有定论。”
“这是在下的家事恕不奉陪!”铁面人皱眉,完全不想和他说话的感觉,一扯马缰绳就要绕过去。
“嗤……”车里的人忽然笑了起来,“左护法看起来有什么急事,在下是不是挡了左护法的路了?”
“这条路是官家的,愿意挡在哪儿自然由你这个官家说了算。”铁面人的语气非常客气,说出的话却格外刺耳,但是车里的人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朗声笑着说:“没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左护法,你说是不是?”
“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得了您的高估。”铁面人说道。
“左护法这等软硬不吃的人在下还真是头疼啊,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交换个情报如何,说不定能省了左护法这一趟呢。”
“我手上的消息与你何干?”
“我说过了,是不是与我有关,本王说了算,你只管换还是不换,至于本王拿它有没有用,就是另一码事了。”车夫正睡得磕头,突然清醒过来,麻利的跳下车打起帘子,摄政王走下车来到他的马前,“如何?”
左护法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那条假的不能更假的玉佩递给他,摄政王笑了笑,将一只竹筒递给他,之后拆下玉佩的绳子,那条绳子其实是红绸布卷成的,慢慢摊开,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手下递来火折子,摄政王扫了一遍递还给左护法。
左护法一把扯过那条丝带,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一扯马缰扬长而去,黑袍人对摄政王做了个揖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车夫皱眉:“殿下,他们也太……”
“无妨。”摄政王笑着说,“有这条消息,再无礼也是值得的,走,回城。”
“是不是太子有消息了?”车夫给他打起帘子,摄政王正往里面钻,忽然愣了愣,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上一回看到您露出这个表情还是两年前,殿下,什么消息这么开心?”
摄政王笑着点了点他,回到车上坐下来,车夫放下帘子跳上车,催促着快要睡着的马儿慢慢往城里走去,摄政王吹了灯烛,手撑在矮桌上,拨弄着手上的珠串:“燕白还活着。”
“两年前您曾经说过太子还活着。”
“能找到太子的只有燕白。”摄政王说道,“把他找回来,让他去找太子。”
“殿下,又不是只有他有能耐。”车夫不满,摄政王微微一笑:“诚然,世上有能耐的又不是他一个,可管得了这等奇事的却只有他一个。”
“殿下,皇室宗祠一抓一大把,先皇留下的二十个皇子都被你折腾死了七八个,我觉得你有这份能耐早点即位多好,你等那个什么太子都等了三十几年了,说不定早就死透了。”
“我这条命,是大哥给的,从我出生起,只有大哥把我当人看。”摄政王闭上眼睛,车夫皱眉,这事他听说过一点,没想到这么严重。
“摄政王自小虽然长在宫里,又被封为了皇子,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风光。”黑袍人说道,“摄政王龙烈河是皇帝宫里的小宫女生的,那时的皇上与皇后感情甚笃,因此皇后迫害后宫的女人他也视而不见,摄政王差点被整死在娘胎里,可惜他命硬,生下来母亲就难产死了,他一直没有名字,小时候叫小狗儿,因为他就像只宫里的流浪狗,没人疼没人爱,只有一个带过他娘的老嬷嬷看他可怜收留了他。
原本,皇后是要放过他了,对他不闻不问,皇后的独子,也就是先皇,自小聪明受尽宠爱,还在娘胎里就被封为太子,又身为嫡长,是个正统的不能更正统的继承人,从来没人敢得罪他,更没人敢来他这儿偷书,可是摄政王想读书,他实在太想读书了,但他生活的小院子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读书,很快他就被发现了,被人打骂,惊扰了太子,于是被太子要了去,皇后起初并不乐意,但是架不住太子软磨硬泡,就当给他养了个宠物,虽然说养了个宠物,却还是趁着太子不在被拖去了敬事房,那之后他一直被太子带在身边,和太子同食同寝,虽然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把他当一条狗,一只猫看待,太子却将他视作自己唯一的玩伴,或许因为他被保护的太好,太孤独了吧,摄政王从小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八岁的时候太子求着皇帝给了他龙烈河这个名字,又磨着被应允跟去了理事堂念书,保护他不被人欺负,太子小的时候就是个很得人心的孩子,人人都说他有帝王之相,巴结他的人排出宫门,就是其他皇子也不得不讨好他希望换个好点的封王,自然不会有人得罪他眼前的红人,就是摄政王,小时候的摄政王熟读兵法,学识不凡,太傅很喜欢他,再后来他初次上朝议事,奇谋巧计,艳惊四座,占尽了风头,当然,也抢走了太子的风头,皇上不满随便封了个王把他发配边疆,太子求情不成,不得以将他私自扣留在东宫,将他视为幕僚,每日与他商讨国家大事,长期留宿同食同寝,直到后来,摄政王提出自己要到边关带兵打仗,太子这才为他谋了个将军的职务将他派到边关,而他却去了太华山,他在边关呆了二十年,直到雪嫦为祸,皇帝遇刺,他才回到朝中,听说皇上留了两份遗诏,一份指明由他任摄政王,主持朝政,另一份由他保管,听说上面写了太子的名字。”
“他不是挺厉害嘛?为什么不直接登基呢?”铁面人问。
“他不敢,皇帝这个位置,坐上去就别想下来。”黑袍人说道,“他怕,怕自己万一也下不来了,所以这个傻瓜空守了几十年,为了等一个连死活都不知道的人。”
“他到底为了什么呢?为情?为义?”铁面人困惑的问,“我不懂,我实在不明白。”
“你这么聪明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
“我自然也有,凡人的事我都能想得明白,可世上偏偏有那么几个人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想不通他为什么等了这么久,也想不通师父到底为了什么愁眉不展,更不明白太华山的火神祝融到底有什么可拜的,我去太华山的时候可一次都没被烧过。”
“旁的我不知道,可摄政王的事我还真知道一点。”黑袍人笑着说。
第8章 摄政王2
“怎么可以这样,母后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大几岁的哥哥死死的抱着他,眼泪已经把他的肩膀全都浸湿了,龙烈河完全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明明疼的是他,难道哥哥也疼吗?
龙烈河小心的伸出纤细的手腕,摸了摸龙烈宇的头:“哥哥你哪儿疼吗?要不要我给你吹吹?嬷嬷说吹吹就不疼了。”
“哥哥不疼,小狗儿疼吗?”龙烈宇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疼就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找点冰凉一凉就不疼了。”
“哥哥好长时间没睡觉了。”不是不疼,钻心的疼,稍一动弹就疼,疼的让人不想活,可是如果他喊疼的话哥哥又要忙的不敢睡觉了,龙烈河仰着脸,看着哥哥哭得红肿的眼睛,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这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连读书都不去了。
皇上来过两次,皇后更是天天都来,每次来的时候哥哥都像发疯了一样抱着他和皇上皇后吵闹,龙烈河从来没见过那个九五之尊的皇上被气得直跺脚,更没见过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被气得只能坐在墙边抹泪,指着哥哥骂白眼狼。
“哥哥才不是白眼狼!”每当这时候龙烈河就会很生气,白眼狼是不好的词,哥哥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不会和这种不好的词有牵扯!
他还记得那是他恢复了力气之后第一次跟皇后顶嘴,皇后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那之后就离开了,再也不来管他,看到也当没看见,他始终记得宫里的人的眼神都怪怪的,轻蔑的不屑的,连皇后那两只狗待遇都比他好。
但是哥哥不同,哥哥会仔细的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写错了也不会骂他,写对了还会夸他,哥哥还会送给他很多很漂亮的摆设,装饰,还会让人给他裁很好看很舒服的衣服,他可以穿和哥哥一样的衣服在宫里走来走去,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也无所谓,只有他哥哥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
后来哥哥忙起来仍没有忘记送他去读书,偶尔还会去学堂检查他的作业,警告那些欺负他的人,哥哥总是很忙但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事,甚至还让他上朝,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表现好,一定不能给哥哥丢脸!于是他花了三天三夜彻夜复习兵书熟读四书五经,深怕一个不小心被问住,他本就聪明又肯下苦功,在朝堂上一语惊四座,他看到大臣们都露出惊讶和赞赏的表情,看到哥哥眼中满意的神色,他很开心,回去的路上他和哥哥并排走在一起,听到大臣们夸赞他聪明,听到哥哥骄傲的说他是他的弟弟,那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可是紧接着封王就下来了,朝廷的封王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他明白了,父亲不喜欢他,他表现越好父亲越不喜欢他,他记得那段时间哥哥每天都去见父皇,终于把他留了下来,那段时间哥哥非常的不安,走到哪儿都要带着他,睡觉也要拉着他的手,一刻找不到他就像丢了魂一样紧张的喊他的名字。
哥哥再也经不起一次敬事房了。
所幸这次皇上终于没有狠下心,皇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平安的留了下来,住在哥哥身边给他出谋划策,他和其他幕僚一样每天读书,交际,人脉越来越广,因为那天出色的表现他征服了很多大臣的心,何况透过他又能搭上未来储君的船,何乐而不为呢?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听到别人说他是太监。
就连皇后也只是对他视而不见,再也没有人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十四皇子,就算皇上皇后不承认,也是天下人口中的十四皇子,后来哥哥登基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入了皇籍拜了祖庙,那时候龙烈河一直在下面偷笑,如果祖先在天有灵一定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指着哥哥的鼻子骂不孝子!
当然他们不可能跳出来,哥哥也没有挨骂,他是十四皇子,皇家承认的十四皇子,偶尔有一两个刻薄的隐晦的说他身有残疾,也绝不敢当着他的面,侮辱皇家威严可是重罪,谁也不想为了一句没什么卵用的酸话折了自己的阳寿。
那是哥哥给他的,是哥哥花了一生给他准备的礼物,那是百年来他这样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作为一个男人活下去。
“殿下?殿下您醒醒。”车夫轻轻摇醒龙烈河,龙烈河醒过来,摸了一把眼睛,有水:“怎么了?”
“到了。”车夫低声说,龙烈河毕竟自小被阉割,虽然他平时生活都和寻常男人无异,但声音毕竟没有经历过变声期,始终是有点软的童音,半梦半醒间尤其迷人……
车夫黑线,从车厢里钻出去,龙烈河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皱着眉掀起窗帘瞅了一眼,不满的下了车:“林洛,给刺史府去个信。”
“你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吗?”早上燕追风已经早早起来更衣了,南风还在打哈欠。
“你会说吗?”
“当然不会,咱们两个好歹算是同患难,我怎么会害你杀头?”南风说道,“而且江湖上的逃犯多的去了,不照样活的风风光光的?”
“是啊。”燕追风笑了笑,“江湖上谁身上没几条人命呢。”
“蓝带大人,你醒了吗?”外面有人问,燕追风瞅了地铺一眼,朗声说:“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两个侍女向他问过安,低着头开始收拾地铺,二当家的笑嘻嘻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南风,南风正不耐烦的嘟囔着下了床,穿上袍子,南风长这么大自己穿衣服的本事还是有的,没一会儿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蓝带大人,早饭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吃啊,还是……”
“现在就去吧。”燕追风这么说,却看了南风一眼,南风点了点头,他平时在家里练功也差不多这时候醒来,加上昨天的饭不合胃口,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南风坐下来就后悔了,他早该想到的,昨天晚上的晚饭那么糟糕今天的早饭又能好到哪儿去呢?哀怨的看了燕追风一眼,燕追风笑了笑,起身说:“你在这儿等会儿。”说完便出了房门,南风看着桌上的东西,不想动筷子,索性倒了杯茶水等燕追风回来。
燕追风一去就是半个时辰,回来的时候端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粥盆,一盘包子还有几样小菜,燕追风把托盘放在桌上:“我看厨房里有熬好的白粥和发好的白面,就随便做了点,想着你口味清淡所以没放什么佐料,你尝尝?”
南风掀开粥盆的盖子,鸡茸蘑菇粥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南风闻了闻,大概料放的少,味道稍淡些,不过他原本口味就清淡,南风的口味奇怪,他既喜欢淡的几乎吃不出味道的菜,又喜欢重麻重辣的菜,所以家里的厨子没少被他折腾。
南风满意的抓了个包子咬了一口,素馅的包子吃起来比较清爽,配上咸菜倒也不觉得太淡,南风点了点头:“你手艺可真好。”
“以前跟一个朋友学过。”燕追风笑笑,在他旁边坐下来,也拿了一只包子吃。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太好了……”南风盛了碗粥,“又做饭又讲故事的,你就那么想收我为徒?”
“哦?你还知道我对你好?”
“别人拜师都是弟子追着师父到处跑,你可倒好,求着别人拜你为师,真不知道你那两个弟子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他们两个也是还不懂事的时候被我看中收为弟子的。”燕追风笑笑,“拜师礼的时候连茶碗都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