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染江山完本——by笑无欺

“……”林叶寒哭诉道，“现在断绝父子关系还来得及吗？”
冬天来了，浅心私塾每天上课的时间少了，云水遥天天带着孩子们去户外踏着雪捡柴、打猎、野炊，而林掌柜和云先生天天在私塾里呆着，至于他们在干嘛，孩子们不知道，就算想知道云水遥前辈也不乐意呀。
眼看着年关将近，林掌柜给大宅里雇佣的下人们放了带薪年假，酒楼也是半关门的状态，他自己则每日赖在私塾里。由于学生们都被云水遥带出去了，他和云先生二人独处的时间变多了。
云间月说:“天天和我待在一块儿。你也不觉得腻歪？”
林叶寒笑了:“和你在一块一辈子都不觉得腻，我们家阿月多好啊，你就想天天看到你。”
林叶寒不进说，还上下其手，把云间月拦在怀里，两人额头相抵，眼睛注视着对方。
正在这时，前院里一阵嘈杂，是云水遥领着孩子们回来了。云间月一个闪身，站起身来，立即去外面迎接，而林叶寒险些撞到墙上。
鲁婶儿熬了一锅红枣莲子粥，孩子们都去饭堂喝粥暖身子了，云水遥却叫住了云间月，他问:“阿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这里住这么长时间吗？”
云间月摇头:“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云水遥叹气:“其实，我一直有个心愿，不看到自己心愿实现，实在是无法安心离开。”
云间月问:“什么心愿？”
云水遥说:“我想看到阿月娶媳妇！”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林叶寒:“我是不会让阿月离开我的！”
☆、心愿
云间月觉着自己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实现自家兄长的心愿了，可又不能明说，只好匆匆告辞，去找林叶寒想办法。
林叶寒笑道:“你家哥哥是想看着你娶媳妇，又不是看着你生孩子，不如弄个假媳妇应付一下。”
“假媳妇？”云间月琢磨，“可是咱们认识的唯一一个成年了的女子就是……就是鲁婶儿啊，她老人家今年已经五十一了！”
林叶寒耸耸肩：“又没说让你从你认识的女人中挑个娘子，我是说我可以穿着裙子梳着辫子去骗骗你哥。”
云间月：“……你当我哥瞎还是傻？”
“就是因为兄长大人不瞎也不傻呀。”林叶寒说，“所以他一定也不想看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愁眉苦脸地过一辈子吧？”
云间月点头:“是这个道理，可长兄如父，我不能让他实现心愿实属不孝。”
“你们家不就剩你们兄弟俩了吗，哪来那么多讲究？”林叶寒叹气，“而且，凡事不还要有个先来后到吗，你哥哥都还没有成亲，怎么就轮到你娶媳妇了？”
“这话有理。”云间月眼前一亮，又暗淡了下来，“可这话我要怎么跟我哥哥讲呢？”
林叶寒拍了拍他是肩膀，笑得特别像奸商:“这还不容易吗？”
第二天一早，沁雪园里收到了一封信，是寄给云水遥的，信上的落款是谢潋。
云间月和林叶寒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云水遥行踪难定，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会在哪里落脚，可谓是武林中的一大传说。可是，这个落款是谢潋的人却知道云水遥在哪里，还寄了一封信过来，再看看云水遥古怪的神色，云间月等人忽然觉得事情不妙了。
云水遥啥也没说，拿着信会自个儿屋了，但他却没有拆开，即使他不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但是，一想到那人写信时的表情，他不禁笑了起来。
云先生和林掌柜站在院子里商讨计划，没过多久彦欢从院子里路过，他刚要跟自家先生打招呼就被林叶寒拽住了。
林叶寒跟彦欢说了几句，还塞给他一盒凉糕，于是彦欢欢欢喜喜地跑到云水遥面前，笑着问:“云前辈，有件事儿我们都想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啥时候成亲呀？”
对于没有对象儿的人来说，这个话题是大禁忌，可童言无忌，谁也不会记恨一个孩子戳到自己的痛处，再说云水遥心大的很，怎么会责怪阿欢。只不过，林叶寒还指望阿欢这么一句提醒了云水遥他自己还没有成亲这件事。
谁想到云水遥一听这话居然笑了，他拍了拍阿欢的脑袋，笑着说:“有啊，我喜欢的那个人呀，现在估计正在山里教孩子打猎呢。”
“是谁是谁？”彦欢可从没听说过云前辈有啥准媳妇。
云水遥说:“是个妙人儿啊。”
彦欢回去复命，云云间月和林叶寒不置可否，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一计不成，二人又去找云水遥，云间月问:“听阿欢说，哥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那我未来嫂子是怎么样的人？”
云水遥笑了:“怪不得阿欢会忽然问我什么时候成亲，原来是你们俩唆使的。”
云间月说:“别岔开话题，咱们说说我未来嫂子的事儿。”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云水遥苦笑，“咱们还是再谈谈我未来弟妹的事儿吧。”
云间月说:“还是嫂子要紧。”
云水遥说:“还是弟妹要紧。”
“可是这嫂子的事儿……”
“这么跟你说吧，你未来不可能有什么嫂子。”云水遥正色道，“因为我跟阿欢说的那个心上人，其实是个男的！”
“……”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无比，气氛沉重。
其实也云间月有一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只不过他家兄长大人一直阴着脸，他也就不好意思表现得多么明显。
谁承想，林叶寒忽然抓住了云间月的手腕，高高举起:“其实兄长大人你也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你的弟妹了，因为他的心上人就是我！”
沉默半晌后，云间月开口:“哥哥，就是因为这样，我不会成亲，你也没弟妹了，但是我这一辈子都会开心，所以请哥哥谅解。”
从小到大，他最憧憬自己的兄长，他希望长成兄长那样的人，只可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他所遇到的一切致使他成了如今的云先生，这也没什么不好。
云间月在林叶寒拉着他的手像云水遥坦白的时候，忽然想明白了，那读书读迂了的脑袋因为林叶寒而开窍了。
“你其实也可以成亲啊，跟林贤弟在家里小办一场酒席。”云间月还没反应过来，云水遥先了出了声:“那我就当林贤弟是我弟妹不就好了吗？”
“……”
“其实，我们云家每个长辈都会给儿媳留一对儿鸳鸯金镯，我想我是用不上了，没想到阿月也用不上了。”云水遥完全没有怒意，反而笑得很开心，“反正现在云家也没有了，不如就把镯子给林贤弟你吧，也不枉费你一直叫我兄长大人。”
林叶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神情激动:“兄长放心，我一后一定会一心一意对阿月好的！”
一旁的云间月掐了掐他的手背儿，林叶寒不明所以，转头看他，只见云间月说:“这话该是我说的吧。”
云水遥没留到除夕，他收到信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路了。
彦欢缠着柳萧问云前辈为什么走到这么急，是不是信里写了什么。
柳萧本来是懒得搭理彦欢的，但是一说到关于寄信人那事儿他难得来了点儿兴致，才回答道:“师父他急着去跟人家约架。”
浅心私塾师生众人把云水遥师徒送到门口，云水遥忽然问:“阿月呀，你知道什么是牵挂吗？”
云间月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对他来说，牵挂的人和事儿太多太多了，明明刚来到世间的那一刻是孑然一身，可随着时光流逝，他居然有了那么多放不下的东西。
云水遥笑了:“其实，牵挂你的人不一定是喜欢你的人，但是比起喜欢的心情，羁绊更为稳固，我一生能要是找到这种羁绊，何求其他。阿月，有阿寒在你身边，我很放心，以后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
云间月也笑了:“大哥，你这是想起谁了，表情居然这么温柔。”
云水遥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眼前浮现出的事是那个人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没谁，不过是以前的朋友。”
“不会是未来的大嫂吧？”林叶寒也笑了，“还是说，是给兄长大人您写那封信的人？”
“是，是那个人没错。”相对于读书人，江湖人更坦诚一些，云水遥习惯有话直说，“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了，不真把他变成你们大嫂我是不会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云水遥表情释然，他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儿，眼前豁然开朗。
自家弟弟都可以大胆的追求自己的爱，身为兄长，他在半路退缩也太丢脸了。
云水遥带着柳萧踏上了旅程，在那一天，雪落在东华的北域，大地之上被一片纯白覆盖，没有温度的白色淹没了多少往事。风吹过，卷起片片雪花，带着它们去了远离故土的遥远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云间月:“捉贼得见脏，捉奸要在床！”
☆、新春
东华大地的传统节日都十分隆重，但是由于地域的不同，庆祝的方式也不一样。拿除夕来说吧，秋芜人喜欢安安静静，而迦凌人喜欢热热闹闹，但是，全家人要聚在一起的传统都是一样。
除夕夜近在眼前，雪佑镇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云先生这几天忙着写春联，他写的春联不仅要贴在浅心在私塾门口贴上，还有镇上的许多百姓需要，也因为这样，云先生在镇里的口碑一向不错。
阿秋负责研磨，云先生每写好一副春联，私塾里的其他男孩们就争先恐后地要给邻里们送去，而彦恬带着阿兰和阿梅在剪窗花，每个人都在忙活。
除了林叶寒。
林掌柜表示，自己每到过年的时候应该是最忙的，虽然酒楼里的没什么生意，但是他家开的其他铺子却很忙。但是，今年他把要处理的事儿交代一遍就走了，还让自己的伙计们忙完今天就全部休假，自己则更加无所事事。
其实，他不想这么清闲的，他留出时间完全是想要陪阿月的，可谁知道今年找云先生写春联的人这么多，从林叶寒到沁雪园里开始算起，整整两天他们俩都没什么时间亲密共处。
云间月嫌他太烦，就把林叶寒踢了出去，于是，林掌柜就跑去给自己找事做了，他先去找男孩们:“阿欢，你这副春联要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吧。”
彦欢小脸儿严肃:“还是算了吧林掌柜，要是您跑丢了，先生一定会怪罪我的。”
“……”
之后林叶寒又跑去女孩儿那边:“阿恬，我和你一块儿剪窗花吧，你来教我好不好？”
彦恬叹气:“林掌柜还是算了吧，我们刚做好几朵，您再给碰坏喽可就遭了。”
“……”
再然后，林叶寒去找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的鲁婶儿:“鲁婶儿，你做什么呢，需要我来帮忙吗？”
鲁婶儿原本上扬的嘴角飞速下垂:“掌柜啊，? “……”
在这一天，林叶寒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儿，原来自己除了做生意以外，真就什么都不会了。
郁闷无比的林叶寒回到了云间月的书房。
此时云先生已经写完了最后一张春联，见林叶寒来了，就把春联递给了他:“正好，把这个给对面街的老孙家送去。”
“你让我送去？”林叶寒大喜，“不怕我走丢喽？”
云间月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个了，还会走丢？”
林叶寒扑过去抱住他家阿月:“我还以为你们都没功夫搭理我，阿月你真是太好了！”
云间月苦笑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有功夫，以后我每时每刻都是给你留出来的还不行吗？”
除夕夜，由于鲁婶儿也回家了，沁雪园里只剩下云先生和林掌柜带孩子，不过因为年味很浓，就连树枝上落了白雪的灯笼也显得格外热闹。
鲁婶儿在回家之前还准备了许多糕点，饭菜的话林掌柜也让自己酒楼里的厨子准备好了，但是孩子们表示饺子还是要自己包的。阿秋和阿雪和面，彦恬和彦欢剁馅儿，云先生和林掌柜擀皮儿，其他孩子负责包，配合的相当默契。
一切准备就绪后师生众人回沁雪园的大厅里守岁。
“时间真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林叶寒给自己和云间月到了一杯酒，感慨道，“也不知道明年今天咱们会在哪儿，但是古有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阿月，愿咱们岁岁年年都能相伴，来，我敬你。”
云间月接过酒盅，满脸笑意:“只要你不离开，那我就许你岁岁年年都与你在此守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先生，林掌柜，还有我们呢。”彦欢拱手，“别忘了还有我们呢，以后我们每一年也都会一起过年的呀。”
云间月笑道:“你们早晚会离开。”就如同他们当年，明明也不想离开私塾，离开尚老先生，却又不可能当一辈子学生。
彦欢说:“那等学生长大了以后，不管去哪里，每年都会回来跟先生和林掌柜守岁，绝不食言。”
孩子们都凑了上来:“学生长大以后一定不会忘记云先生和林掌柜的！”他们这样保证道。
云间月和林叶寒相视一笑，好像有些无奈，好像又都明白彼此在乐些什么。
一岁一年如白驹过隙，旧人旧事入旧梦，而新的一年总会来到。
时光飞逝，初春到来，残雪未融，还不见暖意。
今儿个下午学生们放假，云先生闲着无聊，正准备再睡个午后觉，就发现自家宝贝学生们正鬼鬼祟祟的在自己书房晃悠。
“干嘛呢？”云间月立即叫住了他们。
“先生，今天早上有一封信寄到了林掌柜那里，然后他就慌慌张张的出门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呀。”彦欢回答。
云间月无奈摇了摇头：“他认识的人多，自然也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彦欢补充道：“可是我瞄了一眼，信上写着夕阳西落之时，西桥鹊仙亭，一叙旧情，不见不散。重点是旧情呀，先生！”
雪佑镇上风景甚少，但是鹊仙亭到很有名。
西桥连着的是一座湖心小岛，岛上有座亭子，名叫鹊仙亭，每逢佳节，这里都会有许多小情侣幽会，可谓是情侣胜地。只是现在正值初春时节，人们忙碌，鹊仙亭也没人什么人。
云间月都走到西桥了，远远地就能看到鹊仙亭里有两个人影，但却又停下了脚步。
他心里的林叶寒可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赖，没准儿就是见个普通朋友，他这么跟过去算怎么回事儿？
于是，云间月又转身打算离开。
“哎呀先生，林掌柜就在那里了，你干嘛停下来呀！”彦欢的声音在云间月背后响起。
云间月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不仅彦欢，就连阿雪、知了等私塾的学生都来了，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我来看看风景不行么？今天下午没安排课，我闲着也是闲着，难道你想再加堂课？”
“先生饶命啊，我那些诗文还没抄完呢。”彦欢嘟着嘴，“不过，信上都说了他们时间约在傍晚，您怎么这么早就冲过来了？”
云间月沉声道：“你们不懂，捉奸得在床。”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李风华:“我登场啦，哈哈哈哈哈！”
众:“so，你谁呀？”
☆、旧友
西桥鹊仙亭旁，凉风行吹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
彦欢：“捉奸？”
云间月支支吾吾：“我……
“云先生用不着解释什么。”彦欢笑着说道，“先生您既然都来了，那就过去看看吧，没准儿能有意外的惊喜！”
云间月苦笑：“我只怕有意外的惊吓。”
“云先生您就算去搅合我林掌柜约会，我他也一定不会生气的！”说着，彦欢已经推着云间月走到了西桥桥头，离鹊仙亭不过一桥之隔。
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前方是行迹古怪的林叶寒，后方是唯恐事情闹不大的彦欢等人，云间月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往鹊仙亭走去。
都怪那林叶寒，好端端的约什么会啊！
坐在鹊仙亭的两人早就听到了刚才的说话声，等到云间月走进了才都回过头。云间月一愣，原来林叶寒旁边的人并不是女子，而是个三十上下的男子，他一身蓝色衣衫，散着头发，身高虽然不及林叶寒，却也比云间月高出了半头。
“李风华？”云间月试探性的叫着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