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谜困完本——by巫女的低语

梅森实在没想到阿尔泰看着魁梧，却这么经不住折磨。梅森知道长老们对供词依然有许多疑问，阿尔泰胡言乱语招供越多，破绽也会越来越多。现在死无对证正合他的心意。
梅森送出去的那颗镜梦水晶珠也成为重要证据之一。萃丝塔把记录下来的影像的某些部分做了些模糊处理，以免长老会对洛卡和梅森有不利的联想。洛卡很明智地把这一证据归功于萃丝塔的调查。因为来自“恶魔之眼”证据无法让草木皆兵的长老会采信。
离开囚室后，梅森甚至没有再看过洛卡一眼。他只是表现出一个受到大剂量精神□□剂毒害的病人应该有的神智迷蒙的状态。
在孤寂的宁静中，除了冥想之外的时间，梅森在黑暗中常常想念着洛卡的声音，思念着洛卡的气息，洛卡说过的每句话，他们曾经相处的所有细节都历历呈现。但洛卡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洛卡。他只能这样“沉睡”着。他甚至有些庆幸这重重禁锢让他不用继续面对洛卡，面对所有这一切。
由于远离自生光辉的主宫殿群，没有月光和星光的黑夜让这个幽僻的院落阴森而黑暗。黑森森的小屋轮廓中，只有窗口透出的朦胧的光晕，仿佛是黑暗中指引。
每个夜晚依然是晦暗无明的无月之夜。秘境中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皎洁的月光了。梅森感觉到秘境中灵能破碎而稀薄。这场动荡几乎没有可能完全修复。这里已不适合亚兰蒂族栖居。但秘境对外的出口又从外面封闭了。这里已经成为一方困地。
梅森知道还有恢复灵能源泉的最后手段，但长老会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轻易使用。梅森十分庆幸他们的瞻前顾后，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发现事实上已经没有所谓最后的手段了。恢复秘境最后的希望已经不复存在。梅森虽然对秘境的状况有些感叹，但他丝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自从唤醒了恶魔之眼的力量，他只想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把整个世界的希望毁灭也在所不惜。
似乎一阵风吹过，院中刺柏枝桠随风摇曳，细枝碎叶发出细微的莎莎声，让这个小院更添幽静。梅森知道是谁来了。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叹息。
黑暗的卧室中，梅森的床边立着一道黑影。依稀是一个斗篷人影，似乎在专注地凝望着沉睡中的梅森。忽然黑暗中亮起一小团暗弱的光，这是来自一块小小的照明魔晶的光芒。
黑衣人脱下斗篷，露出一头金发。赫然是一身戎装的洛卡。
洛卡现在已经能够施行“盖亚之书”中的高阶法术了。
他扬手布置了一个结界，隔绝声息外泄。然后上前掀开兔绒毯，看见梅森依然在沉重的手足镣铐的束缚中沉眠，洛卡利剑般的双眉不满地蹙起，随着哗啦声响，镣铐松开，锁链滑落。他又揭开蒙眼的黑布，只见梅森双目紧闭着，面容恬静。
“梅森，醒醒！梅森！”即使知道结界能隔绝声音，洛卡还是压低了声音。“梅森，醒醒！我是洛卡。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梅森还是一动不动。洛卡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胸口，施加柔和的灵力帮助他稍稍恢复体温。梅森确实生机迟缓如同进入冬眠的动物一般。即便稍加治疗，他的生命律动还是十分低微。
洛卡不知道梅森到底是什么情况，囚室中虚弱而神智不清的梅森却恰到好处地给他暗示和配合。这些日子梅森却昏睡地更多。连他的暗示都没有回应。洛卡也不确定在大剂量依蜜花汁的毒害下一般能维持多少清醒的时刻。帕尔默被从密室中救出后昏睡至今都没有清醒。
他有太多疑问需要梅森解答，都快憋疯了。
梅森皱了皱眉，他感觉到洛卡温暖的手掌散发出柔和温煦的能量波动，让自己从严寒冰冷中渐渐舒缓开。如同沐浴在暖阳之中，洛卡现在的灵力充满滋养生命本源的神圣气息，梅森舒服地想要流泪。但他依然面无表情地“沉睡”着。他感应到洛卡在房间中布下结界。洛卡现在竟然已经能随手布置高阶结界了，是啊，他快要成为最年轻的长老了。他果然是亚兰蒂最后的希望。

第51章 寻求答案

洛卡折腾了一番，却见梅森一直不醒。他思索起来，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限制？他忽然想到了！于是洛卡伸手探上梅森的脖颈，把手伸进衣领下，果然触碰到那冰冷的项圈。原来如此！梅森一定是被项圈的禁制压制着才睡的这么沉，洛卡解开丝质睡衣的几颗衣扣，一掀开衣领的遮蔽，项圈就完全显露出来，洛卡抚上项圈，泛着金属光泽的项圈和梅森的肌肤一样冰冷。洛卡施加灵力探查，开始研究怎样解开禁制。
这时，一只苍白而修长手搭上了洛卡抚着项圈的手，洛卡感到手背触感冰凉。
“不，洛卡，不要。”
梅森纤睫微微一抖，悠悠睁开双眼，淡紫色的双眸清澈明净。
洛卡剑眉一扬，“你是担心这个？”他不知从哪里取出镶嵌着紫色魔晶的指环，在手中一抛一接，“没关系，利贝塔丝大人说现在交给我全权处置。”
“不！”梅森语气坚决。他吃力地坐起身，向洛卡伸出手。洛卡立刻把指环递到他手中，又在梅森的后背垫好枕头，让他可以倚靠地舒服些。
梅森牵过洛卡的手，把指环套在他的大拇指上。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洛卡万分不解。他竟然产生一种梅森郑重地为他戴上婚戒的错觉。洛卡被自己吓到了，赶紧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中。
“洛卡，你不懂，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梅森望着他，眼神清亮。“这样就好。”
梅森的样子让洛卡无比心酸。
“长老们说你可能唤醒了‘恶魔之眼’的力量。不过，即使你拥有恶魔之力，我还是相信你是梅森，不是‘恶魔之眼’。”洛卡心痛地看着他。“人们应该根据一个人的行为来裁决善恶，而不是他所拥有的力量。”
梅森眼眶一热，但他很快收敛情绪，退避开几分，态度变得冷淡而疏离。他心中自嘲，洛卡你是不知道恶魔之眼对你做过什么。不记得这一切真好。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梅森，是你救了我。”洛卡定定地看着他。
梅森低下头，以免让洛卡看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洛卡目光灼灼看着梅森 “根本没有什么‘空间裂变’对不对？你是怕我受到尅狄勒山幂罗教的秘咒牵连是吗？”
“梅森，我中了秘咒是吗？”洛卡满脸迷惑而痛苦“我是祭品，是吗？”
梅森瑟缩一抖。
洛卡苦笑起来，“梅森，我全都想起来了。”
梅森的气息有一瞬惊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洛卡是在套话，心中又酸楚又庆幸。
“洛卡，你快要进入长老会了，应该了解和尅狄勒山幂罗教有关的资料。如果你真的中了秘咒，长老们会看不出来吗？埃布尔森大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梅森沉静地望着他，“你和秘咒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你只是经历了空间裂变。你要相信长老们！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没有遇见过任何人。”梅森斩钉截铁道。你的秘咒印记都在我这里，谁也不会找到，梅森在心中冷笑。
洛卡抽出“晨露”，随着他的心念，他手中的“晨露”瞬间变成一柄阔大的长剑，整个剑刃散发出莹莹辉彩。
“我从神奇的空间裂变中出来后，不但重伤痊愈。还突破境界。连‘晨露’也突破境界。难道空间裂变除了为我疗伤还会为我重新炼制魔法武器吗？梅森，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阿布索伦大人却在我眼前活生生被空间裂变撕成粉碎？”
洛卡为了演示“晨露”，稍稍释放出平日收敛的气势，整个空间充斥着浑厚沛然的气场，梅森现在虚弱的状况有些经受不住，不禁向床里边退了退，他感到周围的空气都让他透不过气来。“晨露”是他的心血之作。梅森知道洛卡迟早会察觉“晨露”的变化，对于这个难以掩盖的破绽，他并不后悔，因为当时他把重新炼制晨露当成此生能为洛卡做的最后一件事。
洛卡注意到梅森摇摇欲坠的样子，立刻收起“晨露”同时收敛起气息。他扶住梅森的双臂，“你看到了，我一回来就成为全亚兰蒂的英雄，是长老会的预备人选，而我最好的朋友，救了我性命，却沦为囚犯，不！这一切太不公平了！”洛卡目光炽诚地望着梅森，“梅森！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知！”
梅森很想装作虚弱倒下，这样洛卡就不忍心再逼问下去了。事实也如他所愿，他确实难以支撑自己，他完全依靠洛卡扶着他的双臂，才能勉强坐稳。他本想顺势闭上眼睛，但洛卡如此义愤填膺，又让他十分不放心。梅森抬眼凝视着眼前的洛卡，他一直是那么英俊夺目，宝蓝色的戎装衬得他英武飒爽，金发如金色阳光般耀眼，更添迷人的风姿。让人永远也看不厌。洛卡周身散发出刚健果敢和充满正义感的力量。他那蓝宝石般的眼眸清亮澄澈，有着被世态炎凉和险恶磨难摧折过的人，所不敢直视的正直的辉光。
“总之，洛卡，也许是天意。我当年炼制的‘晨露’本来就接近‘盖亚之书’的奥义，你自己也体会到了，它会随着你境界的提升而成长。现在你已经能领悟‘盖亚之书’的神谕了，它当然也能成长到完全形态。”梅森摆出一副炼制大师的嘴脸，但洛卡还是将信将疑。
梅森喘了几口气，缓了缓，“你就是被空间裂变带到那里的，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没有见过任何人！”梅森的语气罕见地冷酷刚硬。
“不，这不公平！”洛卡激动地反对。
“洛卡！”梅森忽然严厉起来。“想想阿尔泰！他一直叫嚣着说你是‘祭品’，说你中了‘秘咒’，但没有人会相信他。这就是和幂罗教的秘术扯上关系的下场！会被整个亚兰蒂抛弃！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你！即使是受害者！”
洛卡怔怔地望着梅森，他太了解梅森从小到大的遭遇了，对此完全无法反驳。
“这是天意，你是亚兰蒂的希望。亚兰蒂需要你！想想你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不要被无谓的猜忌拖累了。”梅森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但洛卡却感到他低微的声音中有一种坚韧的力量。
“你走吧，别再来看我了。我是恶魔之眼，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梅森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他摸索着镣铐，要给自己重新戴上。
洛卡握着梅森的手，阻止了他。“不，恶魔之眼是暗箭伤人的人，恶魔之眼不会救我。梅森，这一切太不公平了！”洛卡激愤道。
梅森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狷狂的笑意，“阿尔泰？他也配称恶魔之眼？他所谓秘咒不过些是低级咒术，哼！拙劣模仿的把戏！”梅森面色一冷，挣开洛卡的手，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洛卡感到眼前的梅森瞬间变得十分陌生。让他想起噩梦中的梅森。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梅森慢斯条理地给自己重新套上脚镣，手镣。“洛卡，千万记住，你是亚兰蒂新的希望。你和秘咒一点关系也没有。”梅森的声音渐渐有些悲哀，“恶魔之眼已经完全苏醒了。就在我的体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其实他想说的是‘我不想伤害你’。
重新戴好镣铐后，梅森顿时显得十分疲惫。他刚才说的话似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他虚脱地歪倒在洛卡怀中。
洛卡感到眼眶酸涩，他小心地扶着梅森躺下。“梅森，你放心，我不会冲动。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把你从恶魔之眼手里救出来。”他轻柔地为梅森戴上蒙眼的黑布。“梅森，你要撑住。”
梅森似乎因为疲倦很快陷入睡眠中。洛卡并不知道梅森依然保持着清醒。洛卡从窗口离开后，梅森感觉外面似乎又起风了，幽静的院子里草木枝叶在风中微微的莎莎作响。
梅森在黑暗中静静流下眼泪。泪水沾湿了蒙眼的黑布。他感到自己完全沉溺在眼泪的沼泽中——对不起，洛卡。你不可能把我救出来。因为我已经成为真正的恶魔之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梅森真是演技盖世

第52章 恶魔之眼的觉醒

在神殿中秘密使用秘咒的人终于找到了。但梅森心中却依然不安。理论上，只要靠近他的身边，他就可以感应到对洛卡使用秘咒的人。
但奇怪的是，阿尔泰的灵魂中并没有那个秘咒的气息。帕尔默也没有。梅森感应到帕尔默只是服用过多精神-致-幻-药-物而已。
梅森却感应到阿尔泰身上也被下了秘咒，并不是“祭魂秘咒”，而只是一个简单的入门级秘咒，能加剧情绪波动，甚至可以让人的情绪激烈到极点导致心脏破裂而死。
阿尔泰竟然经受不住拷问就死了。以梅森的切身体验，和他童年在尅狄勒山的经历相比，长老们的手段还算“仁慈”。梅森有一种感觉——阿尔泰被“灭口”了。
这些日子在梅森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梅森甚至感应到一个低阶侍卫身上也中了秘咒。但在洛卡身上施行“祭魂秘咒”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这人究竟是谁？阿尔泰和帕尔默是受害者还是同谋？
如果不找出这个人，以后他还会对洛卡下手！
除了阿尔泰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处心积虑谋害洛卡？梅森感到那个神秘人对洛卡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梅森回顾出事那天的情形，确实再也没有比那天更好的下手机会了。
梅森在黑暗中惨笑起来，就是在那一天，恶魔之眼真正觉醒了。
秘境开始出现危机的那些日子，梅森整日埋头于他的秘密实验室中。可是那一天，他却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法力控制不住爆了好几只魔晶。他只得作罢回到躺椅上抱着靠枕冥想，却始终无法进入冥想状态，梅森感到莫名心惊肉跳。难道是因为最近秘境中灵能不稳定的影响吗？
梅森倚坐在这张洛卡曾经躺过的躺椅上，幻想着被洛卡拥抱着的感觉，希望能在幻想中得到些安抚。
梅森知道自己对洛卡的依恋已经不可救药，他狂热地依恋着洛卡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活力、他滚烫的热情、他的一切。但梅森精神力深处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能量让他越来越害怕，他那时常常悲哀地想，埃布尔森长老说得对——我果然是被恶魔污染过的灵魂，迟早会伤害洛卡。
他无意间又望向那天炼制的泪滴。忽然一惊。那颗泪滴的光芒暗淡了许多，闪烁不定。梅森立刻凝神感应，顿时惊骇不已——洛卡的生命力竟然在衰退！洛卡一直那么强，遇到什么危险会让他变成这样？！洛卡，他在哪里？
梅森的精神力完全包裹起这颗明灭不定的泪滴，他更清晰地感应到，洛卡受伤了，有好几处伤口，最让人心惊的是洛卡神魂状态越来越困顿迷乱，这是高浓度精神-致-幻-药-剂的作用。洛卡究竟遇到了什么？如果只是中毒，洛卡也有随身的解毒药剂，但他竟在不断受伤，生命力不断衰退。也许他正在和什么战斗！
洛卡此时应该在调查小队中，他们的任务并不比以往危险。已经出发第三天了，他们现在会在哪里？
梅森在脑海中快速排查所有他们可能出现的地点。如果是中了迷-幻-剂的毒，很可能是伊枚基落山北麓，那里有曼陀罗树，山体内溶洞内巨蝎的毒汁也有强力致幻作用！梅森立刻翻箱倒柜，风卷残云一般把各种各样的魔法材料、药剂都搜刮出来。架子上的零碎全都抖落一地。梅森手忙脚乱地把这些珍贵的魔晶、法宝、原料胡乱装箱，冲出藏书库。
但梅森从没参加过狩猎小队的历练，这时才发现体力太弱，他又被镜梦封印术束缚了生命律动，只是跑出辉月山就已经心跳如擂鼓。梅森感到眼前一阵阵金光闪烁，什么都看不清了。情急之下，平日里克制的精神力全然释放，浩浩荡荡弥漫山野，麋鹿群从林间慢慢走出，驯服地跪在梅森面前。梅森驾驭其中最健壮的一只飞快向伊枚基落山奔去。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吗？如果可以救洛卡”，梅森想，“我宁愿化身恶魔。”
梅森在山岩间搜索无果，感应着闪烁不定的泪滴，他知道洛卡就在这附近。难道在溶洞中？梅森放走麋鹿。从感应最强烈的一处岩缝进入。
梅森在溶洞中又释放精神力迷惑了一只巨蝎，载着他在曲折往复的溶洞中寻找。他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来。施法抽取了巨蝎的毒汁和血液，又取了几片鳞甲，这些都可以制成解毒原料。他感应到离洛卡越来越近了。连续施法让梅森感到阵阵疲惫。他松开精神力的钳制，巨蝎一获得自由便立刻惊慌失措地爬进一个岩洞，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惊呼！梅森闻声急忙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