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谜困完本——by巫女的低语

“夫人……”梅森对这样的局面完全不知所措。但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也许蒂尔达也无法完全评判。他只知道自己并不后悔。他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目光明净地望着蒂尔达，“关于神液的事，不能告诉洛卡。”
这是蒂尔达刚刚想要叮嘱梅森的话。她微微颔首，回应给梅森一个默契的微笑。
“梅森，你真是个天才。你放心，你永远是我们的梅森。” 她肯定的目光安抚了梅森的惊慌失措的气息。“既然你为洛卡解除了秘咒印记，那你能找到下秘咒的人吗？”蒂尔达问道。
梅森稳住心神以后很快想明白了前后所有。他不易察觉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夫人，我…没有发现。”梅森迟疑着回答。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现在的秘咒术已经达到教尊级别，完全可以夺取印记。不过你现在很安全。长老会如果知道他们的眼皮底下出现过一位新的教尊。梅森，你早就变成神殿花园蔷薇下的肥料了。”蒂尔达的笑容带着淡淡的讥讽。她想起刚才梅森脸上精彩的变幻，一位气势凌厉的教尊瞬间变成羞怯文静的小囚徒。梅森这孩子可比自己家那个小笨蛋有趣多了。
梅森察言观色，这才完全安心。他这时才放松下来，“夫人，我回到神殿后一直留意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但是，”他疑惑地思索着，“阿尔泰并不是下秘咒的人，他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发现他也中了秘咒，是一个低级秘咒。帕尔默殿下，我也曾经怀疑过他，但是他也没有秘咒的气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会不会下秘咒的人并不在神殿中？”
蒂尔达沉吟道，“也许甚至不在秘境中。”她语气有些凝重，“梅森，也许你才是他的目标！”
“我？！”梅森愣住了。
蒂尔达轻叹了一声，“抱歉，既然你已经打破了记忆的封印，应该知道，你是复活恶魔之眼的最佳‘容器’。你是‘圣使’。”
她说完后立刻施展法力包裹住梅森，因为梅森不出所料开始浑身颤抖起来。蒂尔达知道这不可避免地又唤起了他童年最恐怖的回忆。但梅森片刻后就恢复了平静。虽然他周身还散发出孤惶凄怆的气息，但他已经稳住了心神。“谢谢，夫人。”他的声音也恢复平稳。
蒂尔达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梅森，你的处境很危险，不但长老会想要清除你。关于你的流言也在神殿蔓延，现在整个亚兰蒂人心惶惶，你是最合适的迁怒对象。利贝塔丝都保不住你了。而且在暗处，也不知道有多少妄想恢复尅狄勒山幂罗教的余孽在找你。”
梅森面色沉静，并没有太多慌张。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翻覆无常的命运。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事实上，处决令早已生效了。在亚兰蒂秘境中的梅森已经不治身亡了。就在一个月前，梅森，你已经死了。”蒂尔达眼中闪着慧黠的光。她转身打开窗户，梅森向窗外望去，蓝天下是一层层一排排屋顶，色彩鲜明的各色房屋错落分布。这是秘境中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遥遥传来市井人烟的各色声音气息，还有微带咸腥的充沛水汽。
“这里是？”梅森迟疑地望这蒂尔达。“难道，这里罗曼亚帝国？”
“是的，罗曼亚帝国早已统一了大陆各国，这里帝国南部的亚宁港。而我们现在是在卢纳商行的总部。”
作者有话要说：
梅森的演技终于得到专家认可
卢纳商行 是谐音 西班牙语“月亮”的意思
月亮代表隐形的力量，有魔法之力的隐喻。
很适合这个天然会魔法的神奇种族

第67章 真相调查

蒂尔达一面在调查中采取了一系列严厉果断的手段，同时她亲自暗中奔走确认每个疑点。在整个过程中，她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包括洛卡。
蒂尔达首先秘密前往所有谜团都指向的地方——溶洞。她悄然更换了一身利落的猎装，来到伊枚基落山北麓山腹。她没有采用任何照明，在黑暗中依然行走无碍，完全无惧崎岖险峻的沟壑。
悉心感应没有人跟踪，她又在那个溶洞附近的岔路布下了一些警戒禁制，然后素手一扬，刷刷刷飞出数十块照明魔晶嵌入各处岩壁中。
她曾和三大祭司反复研究过从水潭到这个溶洞的一路踪迹。如今亲临现场勘察感应一番已确认无疑。这确实是洛卡神秘失踪前最后出现的痕迹。虽然通向水潭的路已经被人为制造的小型塌方所掩盖。和巨蝎战斗的痕迹也已化为焦痕。但正是这种掩盖本身更有力地指向这个真相——洛卡被人谋害了。
蒂尔达又循着已干涸的带血的脚印回到这个洞穴中。岩层顶部那个诡异的魔法阵所有的符文都被照亮得纤毫毕现。此时独自一人，她再也不用伪装，巨大的悲伤和软弱已让她无法自持，她跪倒在那突起的岩石边压抑地啜泣起来。她知道这里洛卡最后停留的地方，是那个魔法阵的阵眼。这个阵法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秘咒，那是当年亚兰蒂人的灾难——祭魂秘咒！
蒂尔达刚回到秘境中时就惊喜地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的奇遇。在失去阿布索伦长老后，亚兰蒂高层其实相当期待长老会能早日恢复为七人组。只是洛卡太年轻，阅历太少，长老会决定等秘境的通道能再次打开，把他派往秘境外游历几年，增长阅历见识。然后才能正式赐予帕莱赫神杖，成为七人长老会的一员。四位长老已经开始提前祝贺她了。
但她发现洛卡完全丢失了失踪那段时间的记忆，就已经心生警觉。她研究从水潭到溶洞的踪迹时，尤其是从水潭中发现残留的血迹和高浓度致幻药剂，让她产生非常不妙的预感。
在秘密会议中，蒂尔达不动声色下花了好一番苦心才淡化了长老会对这个魔法阵的关注。尤其是埃布尔森那个老顽固。
蒂尔达当年在尅狄勒山中卧底，她在幂罗教中的地位接近副教宗。她熟知尅狄勒山幂罗教的所有秘咒符文的运用。看到这个阵法时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最坏的猜想被验证了。她瞬间应激出全部潜能，把当年卧底时的全部解数都完美发挥出来。那时是为了骗过幂罗教徒们，而这次是为了瞒过长老会。
蒂尔达在议事殿中侃侃而谈时，她观察留意着每个人的神态，拿捏着每个人心理，调整出最合适的态度。
她用故作轻松来掩饰心中激起的惊涛骇浪，竭尽全力用轻描淡写来混淆埃布尔森的思路。当时她解说道：“这是一种祈祷符文，幂罗教徒常常借此提升精神力。”她淡淡略过，似乎这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她指点着这个图案，“这显然是一种低级教徒常用的阵法。汉密尔顿，你还记得吗，我们突袭过几次幂罗教的外围据点。那些小喽啰在墙上到处画这种，喏，这样的。”她涂着丹寇的手指在影像中指点勾勒着这个繁复图案的内部大致结构，帮助在座的理解。
她不屑地笑道，“高级阵法这些喽啰可驾驭不了。”
她察言观色，除了利贝塔丝还在若有所思，她知道其他人都已被瞒过。
作为洛卡的母亲，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孩子，无论他变成什么！她都要不惜一切拯救他。即使无法救回，也要保住他最后的尊严。蒂尓达在议事殿中谈笑自若时，她的心却在滴血。
这是她无比熟悉祭魂秘咒。他们夫妇研究至今都没有攻克的难题。不同于其他的普通秘咒。这种秘咒会把一个人变成活生生的行尸走肉。这种秘咒几乎不可能彻底清除，只要有所残留，还会随时被重新控制。
当年蒂尔达自己就亲手了结了不少身中秘咒的战友和同胞。即使他们还没有出现异常举动，但一发现可疑征兆就不得不含泪把他们都“净化”掉。
为了避免更多悲剧，利文斯顿和蒂尔达怀着必死之心卧底尅狄勒山，以期能找出彻底清除秘咒的方法。但他们研究至今都没有找到。
从水潭中残留的血迹和高浓度致幻药剂就可以确定无疑。这种秘咒的实施需要受害人心甘情愿地全然放开心神走入魔法阵才能成功。否则会当场死亡。幂罗教中教尊、教宗级人物以强大的精神力迷惑受害人就范，而那些法力低微的低级教徒则需要借助精神致幻药剂才能实施。
她非常清楚自己儿子的实力。对付一只巨蝎哪里用得着苦战。而那时就已经战斗得如此艰辛，说明他的神智已经受到影响。水潭中残留的致幻药剂是必然是从伤口的血液中渗出。甚至那时已经在他体内种下“印记”，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也会在“印记”和魔法阵的感应下自己走到阵眼中来。
现场的风暴显然是伪造的。有人在背后偷袭了洛卡，伪造了风暴。藏宝库失窃一定就是那个人干的，因为失窃物中有一支“风之暴怒”魔法卷轴。
蒂尔达颤抖着抚摸那岩石上干涸的血迹，没有想到当年浴血奋战，付出如此多惨烈的代价才终止那场灾难，竟在多年后，在她认为最安宁的时代，最安全的地方，那邪术竟夺走了她心爱的孩子。蒂尔达泪流满面，她的心在哀嚎泣血。
忽然她警惕地站起身，整个洞穴中立刻充斥着一触即发的魔法能量。禁制被人动了！有人跟踪！
“蒂尔达！是我！”利贝塔丝的声音从岩石缝隙中传来。
利贝塔丝出现在她面前时，蒂尔达已拭去泪痕，她仍然全神戒备着。
利贝塔丝叹息道，“你果然骗了埃布尔森他们。”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蒂尔达颓然地后退一步。她已无力掩饰哀伤。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了解你，每次你有所图谋就会特别神采奕奕，看上去光彩照人，有一种特别的魅力，让人不知不觉想要信服你，跟随你。”利贝塔丝望着哀痛欲绝的蒂尔达。她走上前，安慰地拍拍蒂尔达紧握的拳。蒂尔达终于抑制不住，伏在好友的肩头哀泣。
“蒂尔达，不要失去信念。事情也许没有到这么糟糕。”利贝塔丝为她拭去泪水，“我相信洛卡。”
“你只是…在…安慰我…罢了。我的…孩子…我的洛卡…他被夺走了…”蒂尔达泣不成声。
“不，不，”利贝塔丝道，“我真的相信他。他可以驾驭帕莱赫神杖。我亲眼见到的。他和我们一起镇守大六芒星阵。他救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他的灵力，全身气息完全和阵法相连。所有守阵的人都能彼此感应到。洛卡的体内流淌着亚兰蒂古老的本源力量。充满神圣的生命之源的气息。”
蒂尔达疑惑地望着她，“但是这阵法，这里的一切，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是的。”
“为什么还是相信他？你见到的还少吗？”
利贝塔丝叹道，“也许是一种直觉。我还是选择相信洛卡。我也一直相信梅森。”她握着蒂尔达的手道，“就是因为看到太多了。我才决定不要活在恐惧的支配下。那些年我们杀死了多少自己的同胞，仅仅因为怀疑。那个时代已经被我们亲手终结了。过去的悲剧不能因为我们的心魔再次回到下一代的身上。”她的声音充满哀悯和坚定。
在溶洞中，利贝塔丝的那番话提醒了蒂尔达，瞬间照亮了所有迷雾。
秘密会议刚结束时，蒂尔达心中离那个绝望的猜测越来越近，但她心底还残留着一丝希望，她要亲自检查洛卡的情况。但需要洛卡完全放开心神配合。
她知道之前长老会对洛卡的检查，洛卡委屈地向她倾诉过他心中不适感，虽然他能够理解，但还是难以消除强烈的屈辱感。在蒂尔达心目中这种小打小闹的检查都让他如此不适，她的探查手段，如果洛卡还依然是洛卡的话，也许将来会在他心中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
只有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施法才行。
据长老会说洛卡的境界竟忽然突破到接近长老的程度了。这让蒂尔达惊疑不定。她没法确定洛卡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毕竟以前也有高阶祭司被人下秘咒的情况。洛卡的境界至少达到是高阶祭司以上了，他的感应力，精神力都十分强悍，一般很难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施法。
于是蒂尔达只有请萃丝塔帮忙了。她告诉萃丝塔，她怀疑洛卡在遇袭时中了毒，这种毒潜伏很深，如果被察觉就很难清除，只有在洛卡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完全清除。作为德高望重的“尅狄勒山幂罗教研究学”资深专家，又是洛卡的亲生母亲，萃丝塔自然对她深信不疑。她悄悄交给萃丝塔一个布满阵纹的冰晶。教给她如何让洛卡毫不知情地把这个魔法阵摄入体内的方法。
她特意在月光神殿洛卡的居所中没收魔钥，宣布处决梅森的消息，让洛卡处于极度失落的心情中。这样萃丝塔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以换换心情为理由提议洛卡回到童年的旧居。那里充满洛卡最温馨的回忆，那个环境让洛卡充满安全感，他会全然放松身心，又有最心爱的人的陪伴在侧，自然轻而易举地被放倒了。
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在辉月神殿之外建造自己的小居，一开始是为了享受田园生活，不受打扰的两人世界。但后来这里成为他们的“尅狄勒山幂罗教研究学”秘密实验室。蒂尔达可以方便地采用尅狄勒山幂罗教的高阶秘术直接查探洛卡的情况。
那一夜，蒂尔达很忙。
她秘密试探了梅森之后又赶回旧居检查洛卡。她发现了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奇怪情况。
蒂尔达假扮作幂罗教徒先去试探了梅森一番。她怀疑梅森可能受到恶魔之眼邪魂的部分入侵，也许他一直在挣扎和困扰中，不然他为什么会设计重重禁锢把自己封锁起来。如果他已经变成恶魔之眼弗伦奇，刚刚复苏的时刻，又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会急需忠诚的教徒供奉自己的灵力，驱使教徒为他奔走服务。
但梅森却在摄取幂罗教徒的灵力时，在和那灵力气息完全相通的时刻陡然发动全力一击。没想到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梅森竟能运用刚刚摄取到的灵力猛然发出那样激烈的暴击，还附带着精神力冲击。直接摧毁了蒂尔达多年前精心炼制的法器。她涂在指甲上的丹寇并不仅仅是装饰，也是一种防护，竟也被那暴击震毁。
蒂尔达猝然遭到梅森激烈的反击，条件反射地激起法力防御对抗，竟把自己布下的结界破了，惊动了当值的祭司，她只得仓促离去。
梅森的反应很只得玩味。他当时虽然充满弗伦奇的气息，但却做出了如此奇怪的举动。虽然那暴击并算不强。但时机，力度都非常精准。但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幂罗教徒，在周身的灵力气息和他完全联结的情况下忽然受到爆裂性的攻击，又伴随着精神力的冲击，法力稍强者会当场昏迷，法力低微者会瞬间毙命。同时也会惊动外面的看守。隐藏的幂罗教徒会直接暴露。
如果是弗伦奇的话，他不会如此自断生路。
虽然那些是弗伦奇的气息和手段，但却是梅森的选择！
蒂尔达一番查探发现梅森还是原来的梅森。
那么洛卡呢，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洛卡吗？
受到尅狄勒山幂罗教的特殊秘咒——祭魂秘咒控制的人，很难形容他们的生命状态。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从外表看来他们有呼吸，心跳，温度，甚至还有日常的惯性行为举止。但他们已经没有灵魂了，他们的生命依赖着体内的印记维持。
蒂尔达赶回旧居时，萃丝塔还不知所措地抱着沉睡地不省人事的洛卡。她早已依照蒂尔达所教的顺利迷倒了洛卡。可蒂尔达迟迟不归，洛卡也一直没有醒来，让她害怕起来。蒂尔达不敢告诉她关于对洛卡的怀疑，只是说她需要施法检查和治疗，不能受到干扰，便把忐忑不安的萃丝塔关在密室门外。
蒂尔达设置了结界，隔绝了动静和魔法能量波动。她直接动用幂罗教的高阶秘术查探洛卡。这是当年教宗级别的法力才能施展的秘术，能直接查探出是否有印记，以及印记属于哪位掌控者，法力强大者甚至可以直接夺取印记的控制权。
蒂尔达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洛卡真的已经被那邪术夺去了灵魂，她就直接夺取印记的控制权。她会施法一直维持着他的躯壳，让他的日常行为没有丝毫破绽。再借口带他出去历练，把他带到秘境外，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让他得到真正的安息。
这是她身为长老，身为一位母亲能为洛卡做到的极限了。这样不但能直接查出下秘咒的那个人，同时也能保住洛卡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