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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谜困完本——by巫女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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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蒂尔达重重叹息了一声,“是我不对,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但是,这,这是……”洛卡摊开掌心,那个小小的金发人偶上浮现出淡淡的柔光。
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对视一眼,蒂尔达一扬手,直接凌空摄入掌中,她闭目凝神感应了片刻,略微松了一口气,“梅森还活着。”
“应该可以通过‘印记’追踪到他的气息。”利文斯顿思索道。
“印记,什么印记?”洛卡的心高高悬起,他惊疑不定地望着蒂尔达手中的金发人偶,这果然是用来控制自己的印记么。
蒂尔达的轻叹充满哀怜,她招招手,示意洛卡走到近前,“把手伸过来。”她命令道。
蒂尔达长长的丹寇冷不丁在洛卡的指尖一划,立刻出现一道血痕。洛卡一惊,“妈妈!”
“别吵,看。”蒂尔达淡淡道。
就在蒂尔达话音刚落,洛卡指尖的伤口已经平复,他疑惑地拈了拈手指,擦去血迹,表皮平整光洁,恢复仿佛从来不曾被划破过。
“洛卡,达到长老级别,体魄也更强健,恢复力更强,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有这么快自愈能力。”利文斯顿解释道,“这是替身术。是尅狄勒山幂罗教的一种秘术,可以把伤害转嫁到其他人身上。通常这些邪徒会用‘祭品’来代替他们承受战斗中受到的伤害。而梅森开创性地逆转了这一秘术的用法。你所受到的一切伤害,最终都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蒂尔达忧虑地望着黑暗的远方,“梅森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一切。他盗窃了整个亚兰蒂仅存的神液,全部用来救你了。他犯下重罪已经不容于亚兰蒂。而这么多年,整个大陆上的幂罗教余孽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他。此生,他只能行走于黑暗中。”
一时间,如同天地初始的滂沱洪流滚滚而来,轰然冲涤着全部身心,仿佛把这世间所有的迷雾尘霾都一扫而净。洛卡被冲击地摇摇欲坠,他的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明澈起来——仓促逃走的牧羊人背上的渗出的大片血迹,梅森说话时难以抑制的喘息,那在喘促中飘零破碎的喑哑嘶声。
是那一剑!激战中,洛卡的背部曾被深深刺入的那一剑,洛卡当时清晰地感觉到肺部受到了重创。但随后所有的行动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还曾把这惊人的自愈力归结为修为进阶的缘故。
洛卡想起漫布原野的野牛群大潮中,各处都有魔法阵的波动气息,应该是梅森用来引导野牛群用的。而当洛卡发现那个伏倒在地的牧羊人时,他的样子似乎刚刚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野牛群不分敌我肆意践踏,其实是梅森陡然遭到重创才会失控的。
他的心间又浮现出梅森艰难匍匐在他脚下的样子,那双泪水迷蒙的紫眸,纯净的泪光中盈满破碎的悔恨、歉疚和绝望。洛卡忽然间明白了梅森的心。原来,他一直都不知道,梅森沉静的外表下隐忍着那样浓烈的爱,和辽阔无垠的镜湖一样深沉,和雄浑的伊枚基落山一样深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爱,他的渴求,他的痛苦,溶洞中那几乎要撕碎一切的狂暴和他压抑的爱意原是一体,都在某个时刻如同火山爆喷的岩浆,融合为炽烈爆发的滚滚热流,毁灭般地淹没了所有的理智,淹没了爱与被爱。
洛卡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产生这样的爱、欲,他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他不知道怎样理解这样的感情,他毫无知晓,却已如此深切浓烈。
但洛卡明白——爱,本身,没有对错可言。
爱,不是罪。
而那个因深爱而伤痕累累的人,如今却已被黑暗攥去。却是自己亲手把他推向真正的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错爱
但爱,本身没有对错

第79章 荆棘崖

神圣教会总部所在地,巍峨的圣殿山后方。
三个修道士装束、戴着兜帽的神秘人抬着一口大铁箱行色匆匆。
凝神吟诵着多年不曾念出口的秘语,穿过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森林,帕尔默带着两名随从来到波涛汹涌的岸崖边,等待着对岸城门放下吊桥。
嘭,两名随从把沉重的大铁箱搁置在地上。帕尔默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荆棘崖,时隔多年后,他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眼前就是雄伟陡峭的荆棘崖了,雕饰典雅的古堡建筑群依山势错落有致地盘桓分布,气势恢宏,如同一篇激昂的乐章,随着山势的提升,一个又一个咏叹调不断拔高,仿佛无数灵魂会随着这华彩壮丽升入永生的天堂。
帕尔默却知道,这圣洁的白雾结界遮蔽了地狱入口的真容。
缥缈的薄雾后已能望见对岸壁垒森严的城墙。威严高耸的城墙被魔法加持过,散发出令人生畏的可怖气息,帕尔默即便遥遥站在宽阔的河对岸,两腿还是有些发软。
巨大的吊桥发出沉闷的轰鸣,一寸寸缓缓放下,露出幽深的黑暗门洞,帕尔默感到自己仿佛站在地狱巨魔缓缓张开的黑沉沉的大口前。
对岸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亡者的迷梦”特有的气息,如此柔糜芬芳,他深深吸了一口,呵,这久违的气息,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连同恐怖的威吓,不堪的回忆都染上迷-幻色彩,让人越发黏恋流连。
帕尔默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割舍这蚀骨的渴求,虽然他在秘境中培育出依蜜花来提炼出类似功效,但在长老会查禁之后,依蜜花也越来越难以获取。他不得不对总侍卫长阿尔泰暗中下药,让阿尔泰也对这让人沉迷的滋味产生依赖。又设计让阿尔泰无意中发现关于依蜜花功效的资料,暗中引导他发现依蜜花的秘密生长地。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在阿尔泰微醺之际献身色|诱,让阿尔泰不但对依蜜花,更让他对自己不可自拔。
阿尔泰自以为把帕尔默慢慢诱入掌心,殊不知,他本人才是早已深陷网罟的猎物。
柔风拂过发际,帕尔默有一刻不禁沉湎在这让人全身松软的气息中,仿佛空气中依稀残留着被阿尔泰紧拥着的汹涌爱意和那揉碎神魂的热欲。是啊,如此卑弱的身心,却强烈渴求着爱,帕尔默知道阿尔泰虽是在迷-幻药效中对自己动了情,但这些年却也是有几分真心的,阿尔泰一直都知道,帕尔默心中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渴望,却一直甘愿默默守护在侧。帕尔默嘴角浮现出一丝迷醉的笑意,这个笨蛋,竟然自以为发现了祭魂秘咒的秘密。这可是幂罗教的至高秘术,连长老会都没有弄清楚。还妄想对洛卡下手,甚至对自己下手。阿尔泰却不知道,在他意乱情迷之时,帕尔默早已对他下了一个低级秘咒。这个秘咒并没有很大威力,只是增幅情绪波动而已。这只不过是让阿尔泰更加离不开自己的手段罢了。这些年阿尔泰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性情倒是越来越狂妄了。原本以阿尔泰强悍的体魄和意志力,这个小小的秘咒要不了他的命。可是在长老会的刑讯折磨下,这低微的秘咒之力还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惜了,帕尔默想,他本不想灭口,但是阿尔泰不死,迟早会牵出自己来。到那时,自己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既然如此深爱我,就当是用你的生命为这份爱作最后的献祭吧,阿尔泰。这时,帕尔默才感觉到心中有一丝细痛,他发现自己对阿尔泰还是有几分依恋的。
执政王之子,帕尔默冷笑,多么讽刺。当他来到亚兰蒂时,神殿中那个最耀眼的新星比他更像一个真正的执政王之子。光芒四射让帕尔默几乎不敢直视,但他却又不由自主被那正直明亮的热情活力所吸引,是啊,即便是来自阴暗的地缝中的蛇虫,也有向光的生命本能,他无比渴望阳光的温暖,却又害怕被这灼灼光芒炙伤。他多么渴望被这光明所呵护,他多么渴望被拯救,渴求越久就越是憎恨,他恨那光芒,他恨自己,他恨命运。他多么想被这个世界所爱,但他却被怨恨所煎熬。
帕尔默多么希望自己是真正的执政王之子啊。
这些睿智英明的长老们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埃布尔森长老千辛万苦寻回的执政王之子却只是个冒牌货。
帕尔默在亚兰蒂神殿中享受尊荣,他是执政王失散多年的爱子,被埃布尔森长老亲自寻回。没错他确是奥古斯塔的爱妻——克里斯汀的儿子,但他的生父却不是亚兰蒂的执政王奥古斯塔。而是——
罗曼亚帝国的开国功臣,
神圣教会最慷慨的捐助者,
在大陆开设数百间孤儿收容院的大慈善家,
也是荆棘崖城堡的主人——蒂莫西公爵。
因为与母亲酷似的外貌,埃布尔森一眼就确认无疑他是克里斯汀的孩子,他也确实有着亚兰蒂血统特有的气息。亚兰蒂人中最纯正高贵血统——辉月族的后裔成年后会逐渐唤醒血脉中的力量,但帕尔默却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企及,只勉强达到普通亚兰蒂人的水准。因为他只有一半的亚兰蒂人血统。他是混血。
“轰——!” 长长的吊桥稳稳停当。这巨响让帕尔默收敛起纷繁的思绪,在他糅合着依恋、渴欲、畏惧的复杂目光中,黑沉宽阔的路从他的脚下延伸向那幽暗的巨大门洞。
帕尔默大步踏上黑沉阴冷的桥面,他一扬手,两位随从抬起沉重的铁箱紧随其后。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幽深的门洞,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中,他曾度过了整个暗无天日的童年,但如今,他却依然回到了这里。回归了真正属于他的故土。
蒂莫西公爵大人,我的父亲大人,我带回了您渴望已久的礼物,我终于能再次站在您的脚下,终于有资格获得您的认可。帕尔默心潮澎湃,他紧紧握着双拳,才能克制住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向来优雅从容的步履也不由自主有些急切。
记忆中那让人战栗的气息越来越近,曾经带给他折磨和痛苦,而此时帕尔默却感到久违的熟悉,这气息让他感到放松。这么多年来,他终于可以真正安心,他感到自己一步一步重回了原本的归宿。
他终于接近了全身心都贪恋的渴求,自从他接受了蒂莫西公爵赏赐的“迷梦之酒”,尝过那忘却世间一切苦楚的滋味,他知道,无论离开多远,他都无法切断这深入灵魂的渴欲了。
帕尔默离开这里时还是少年,他依然记得蒂莫西公爵优雅淡然的笑意,他轻抚着帕尔默的头发,周身气场散发出掌控自如的笃定。“去吧,我的孩子,总有那一天,你会回来的。”
这数十年来,在亚兰蒂神殿的每一天,帕尔默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他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都在噩梦中惊醒。在每个噩梦中,他都被炼狱之火煎熬,在痛楚模糊的视野中,埃布尔森严苛的面容,奥古斯塔痛恨的神情在摇曳的火光中明晦不定。私生子,杂种,混血,奸细,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如同无数蝇虫嘤嘤扰扰啃噬着他破碎的身心。
这么多年来,他只有在依蜜花的迷醉中才能获得片刻解脱。
帕尔默没有到想过自己竟还有机会能再次回到这里,这幽深的门洞后面,承载着童年的黑暗记忆,在那幽禁的塔楼中,日复一日被看守卫士辱骂,甚至拳脚相加,连伺候起居的仆人也对他报以嗤笑,当年幼的帕尔默希望从母亲克里斯汀的怀抱寻求庇护,却被她远远推开,母亲冰冷愤恨的目光,却比那些鄙夷的辱骂更让他感到刺痛。
是的,他是一个罪孽之子。他不应该来到这世上。
帕尔默记得,半疯癫的克里斯汀常常会倚在窗边,喃喃自语,在陷入回忆时痴痴地笑,她笑起来很美,她会告诉帕尔默她在亚兰蒂秘境中的美好光景,和奥古斯塔浪漫邂逅的时光。当她说起她曾失去的那个孩子时,帕尔默多么希望那温柔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然而当她终于记起眼前的帕尔默,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精致美丽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她推开年幼的帕尔默,惊恐地躲向角落,蓝色眼眸中溢满恐惧和怨恨。
帕尔默这个名字,是奥古斯塔起的,属于奥古斯塔和克里斯汀爱的结晶,属于那个还未出生就不幸失去的孩子。
“帕尔默”他嘲讽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常常困惑,自己究竟是谁,连这个名字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另一个名字却让他感到更熟悉,他常常觉得这才是自己最合适的名字——私生子——是的,他是强|暴的产物,罪孽之子,是蒂莫西公爵和女俘的私生子,他代替未出生的哥哥回到亚兰蒂,每时每刻都担心被人识破他原来只是个冒牌货。
长长的吊桥很快走到尽头。盔甲鲜明的卫队在大门两侧严整列队,寒光闪闪的长矛如同这庞然怪魔巨口中寒意森然的利齿。
帕尔默顿住脚步,望着迎面走来的两鬓斑白的骑士,帕尔默认出他是当年看守塔楼的托克特骑士,他的样子可真老。他们毕竟不像亚兰蒂人有漫长的寿命,数十年的时光已经完全带走了一个普通人的青春。
帕尔默冷眼望着托克特衰暮褶皱的脸,只见托克特露出惊讶之色,接着他又看到记忆中那熟悉的猥琐笑意。
“私生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么细嫩,你们亚兰蒂人的青春可真是漫长啊。呵呵呵呵。”托克特说着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回味曾经销魂的滋味。
帕尔默强忍着怒意正视着托克特,他知道自己继承了克里斯汀的美貌,而这美貌给他带来的却是更多凌|辱。
“托克特!我已向父亲大人传讯,完成了使命。”帕尔默用尽全力将身姿挺得笔直。
托克特的目光在帕尔默身后那只大铁箱上转了一下,又瞟了帕尔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真的假的?这私生子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略一躬身,带着一丝薄笑,“帕尔默少爷,请,大人已恭候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荆棘崖 是向《美国恐怖故事》第二部 疯人院 致敬。那个荆棘崖精神病院蒂莫西 是剧中那个教会医院的大主教
大铁箱里是什么?

第80章 弃子(一)

从修道院离开后,洛卡一直在强烈的追悔和自责中沉默。他只是埋头追踪梅森的气息,再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过话。
乳白色的浓雾如同圣洁的白纱笼罩着郁郁森林。步入林中,触目皆是一片洁白,身周的林木只有团团浓雾中影影憧憧的暗影,再远几步已完全不可见。
这被团团迷雾包裹,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感觉,让洛卡不禁想起重伤后,生死徘徊之际经历的幻境。虽然四野茫茫皆不可见,但洛卡的心中的迷雾已拨开,却代价惨重。洛卡此时可以确认这是一个障人耳目的结界,能迷惑普通人的感官。对精神力强大有魔法修为的人,时间久了也会产生干扰。而一路追踪梅森的感应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洛卡忍下心中纠痛,谨慎地暂时退出林地,沿着森林边缘勘察地形。大致确定了结界的能量波动范围后,悄然回到圣殿山中。
利文斯顿曾在多年前培植了一批属下进入教会,如今在教会中已有相当地位,通过运作,利文斯顿和蒂尔达带领着部下以朝圣者的身份,分批陆续进入了神圣教会的总部——圣殿山。
由于帕尔默的叛变,亚兰蒂长老会在大陆经营多年的势力遭受惨重打击。许多亚兰蒂人中的高阶祭司、侍卫都牺牲或失踪。就连埃布尔森长老也生死不明。几位长老中,汉密尔顿部也暂时失去联系,只有利文斯顿和蒂尔达的一支凭借常年谨慎的习惯,敏锐地察觉危机,转移保留了大部分力量。他们还及时援救了沃尔德伦和沃什伯恩部。如今都通过利文斯顿的关系安置在圣殿山附近。
神圣教会总部圣殿山中,座落着大大小小精美的殿堂屋宇,在一处僻静的朝圣者居所内,院落中分布着扮作仆从、园丁的亚兰蒂侍卫在警戒。小型殿宇内设下了结界隔绝声响和魔法能量波动。
从书房的窗外就可以俯瞰那片常年迷雾笼罩的森林。洛卡凝视着窗外,沉默不语。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梅森还活着。”蒂尔达凝神感应着掌中金发人偶微弱的魔法能量波动。见洛卡落寞消沉,她没有忍心说出口,她担心多年的事终于发生了,从亚兰蒂的立场来说,也许梅森活着比死去更糟糕。
“为什么?为什么是梅森?”洛卡蹙眉,“那个邪教团不是已经覆灭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有人处心积虑想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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