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卓文静完本——by李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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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非下午回来才知道这件事,不用他打听不明就迫不及待的找过来巴拉巴拉的都说了,等他说完唐非也差不多变成了个冒着烟儿的小螃蟹。
他想找卓文静说一说这件事,结果等到天黑也没见她回来,到门外看了几次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回房间里越想越气闷,越想越委屈,心说那个姓闻的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个子很高吗?模样英俊吗?特别能打吗?家里有钱吗?
总之没一会儿就脑补了个器宇轩昂英俊潇洒有钱还武功高强的假想敌出来,跑到镜子跟前看了看自己,个子不够高,皮肤太白,模样没男子汉气概,掀开衣服才能看到那么一点可怜巴巴的肌肉。
他扁扁嘴,看到镜子里少年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又赶紧使劲儿甩了甩脑袋恢复一脸的严肃稳重,眼神却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好想快点长大。
第63章
陈氏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然后是锁链拖在地上哗啦啦的声响。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阴森凶恶,还有阴风阵阵,吹的她遍体生寒,可她的喉咙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心慌气短浑身无力,根本使不上劲儿来。
陈氏心中惊惧不已,她知道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缠着自己的噩梦又来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鬼影重重,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围绕在她身边,前方摆着一张桌案,桌案后坐着的是面目狰狞的阎罗王。
陈氏看到高堂之上的阎罗王黑色的嘴巴一开一合,飘飘忽忽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善妒成性,阴狠恶毒,欺压仆婢,不敬公婆,鬼神难容……上刑!
听到最后两个字,陈氏颤栗不止,她想说阎君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由着小鬼把她翻了个身,后背和臀部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陈氏猛地睁开眼睛,力气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身体里,可仍然酸软无力,胸口残留着噩梦过后的惊悸和恐惧,她转过头,看到丈夫好端端的躺在身边,于是颤巍巍的伸手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天还没亮。
可这一动,梦里受过刑的地方一阵阵的疼了起来,她反手在后背摸了摸,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伤痕。
这不是梦,她的魂真的被拘到地府去了!
阎王说过的话还在耳边,陈氏又慌又怕,又不敢叫醒丈夫,没主意的呆坐着想了一会儿,眼里噙着泪水悄悄地从床上下来,外衣和鞋子都没有穿,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家门外,想到上次到河边自尽被人给救了,她转了个方向走到几户人家共用的一口井边,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井很深,泛着微光的水面倒映出一个晃动的黑影,多看一眼都瘆得慌。
陈氏心里有些抗拒,退了几步,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嘤嘤的哭出了声,最后把心一横,眼睛一闭跳了进去。
……
英王妃终于下葬,小麦也被证实的确是英王的孩子,由贝夫人送回了英王身边。
这孩子和贝夫人在私底下谈过后,便红着眼圈乖乖的跟着英王走了,贝夫人从来没有刻意的隐瞒过他的身世,一早就让这孩子明白未来某一天他可能会回到家人身边,用卓文静的话说已经打过预防针,所以哭过闹过接受了事实,和英王父子团聚就顺理成章了。
英王决定把小朱麟和小麦兄弟两个带去琼州,谁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卓文静在英王启程之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之后甲十一送她出府,卓文静预感这小子会对自己说点什么。
果不其然,卓文静正要上马的时候甲十一开口了:“我是真心求娶你,和元帅无关。”他怕卓文静误会,以为他是为了帮助英王拉拢她才上门提亲。
“不,不是这样的。”卓文静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甲十一不理解的看着她:“我们可以先定亲。”
卓文静:“……”
甲十一了然:“你有心上人了?”
卓文静无奈:“算是吧。”
甲十一本想问那个人是谁,忽然想到元帅第一次见卓文静之前让他调查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他看着卓文静因为想到了什么人变得温和宁静的恬淡笑容,努力将那种强烈的想要质问她的冲动压了下去,他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有些不甘,沉声说道:“我和元帅一样,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对卓文静一抱拳,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径自转身回去了。
卓文静一脸无语问苍天的表情,这都什么事儿啊,这多桃花来的简直莫名其妙。
她到底没忍住,愁眉苦脸,大大的叹了口气。
不远处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卓文静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抱着一摞书的青年匆匆的跑进了一条巷子里,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被他撞翻在地。
卓文静看着那个少年的身影和衣服有些眼熟,牵着马满脸狐疑走过去,脸色变了:“小非!”
她冲过去扶他起来:“摔哪儿了?”
唐非挣开她,吸着鼻子转身就跑。
卓文静目瞪口呆一脸狗血,脚步一迈踩着个东西,是本书,应该是方才的青年落下的,她顾不得多想,先捡起来骑上马追唐非去了。
唐非拿出赛跑的劲头,两条被寇平强迫着时常锻炼的腿跑的飞快,背影看上去朝气蓬勃充满了青春活力,还赚挑小街小巷马儿难走的地方乱窜。
卓文静看着看着就乐了,也不着急追,保持着不跟丢的距离,等到了一处民居的后巷,唐非终于跑不动扶着两条腿大口喘气的时候,才从马上跳下来,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卓文静手还没挨着他肩膀呢,唐小非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往前走了一大步,继续呼呼的喘气,卓文静紧走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唐小非一下子就炸了,转过头推她,卓文静见招拆招,忍不住故意使坏逗着他玩儿,这孩子闹努力半天连卓文静的衣角都摸不着,那股委屈劲儿就猛地爆发了,气冲冲扭头就走。
“哎,生气啦?”卓文静拉他的胳膊,唐非板着脸呼啦一下甩开,停下来转过头瞪着她,卓文静一脸乐哈哈的表情拉他的手,唐非看着她笑更生气,怒气冲冲的躲开,人却赌气似的站在原地不动,两个人幼稚的把“我要摸你小手”“我就是不给你摸”玩儿了几个来回,卓文静双手张开给唐小非来个热情的熊抱,闷闷的笑起来。
唐非双脚离地,小孩儿似的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反正这地方也没人,卓文静干脆靠着墙根坐下,让唐非坐在自己怀里发泄个痛快。
卓文静一脸忧愁:少年心事什么的,真是太复杂了。
当他们年龄相仿的时候,唐非只是心理上对她依赖更多一点,当外在的年龄差距拉大,卓文静照顾起唐非慢慢变得自然又顺手,唐非在身体和心理两方面对她的依赖性比从前更甚。他一部分继续成长着,另外一部分却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他任性无赖撒娇的权利永远都不会被取消,这是他独有一份的特权。
这时候少年又挺纠结的,因为他觉得不长大也挺好的。
唐非默默地从她怀里退出来,难为情的坐在旁边。
卓文静打趣他:“以后我跟除了我爹以外的所有男性都保持距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行吧?”
唐非闷闷的看着她一眼,知道她在逗自己还是摇了摇头,拍拍衣服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气势汹汹的转过头,恶狠狠地比划:你是我的!
“哎呀。”卓文静吃惊,“真霸气。”
唐非眼睛里燃烧着两团小火苗,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对着一面墙咔嚓一拧,一个核桃似的东西飞出来在半空爆开,上百枚小铁片天女散花一般扎在墙壁里,阳光下密密麻麻的一层闪着寒光,让人看了背后发凉。
这是他改进过的暗器,去掉了火药,然而威力仍然不容小觑。
他一直带着防身用,卓君兰特许的。
卓文静拍拍手:“真帅。”她微微一笑,淡淡的说,“走之前先把嵌在人家墙壁里的铁片回收了吧。”
唐非:“……”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苦逼的唐小哥只好用匕首把铁片一片一片的从墙壁里抠出来,卓文静在旁边替他加油。
唐非泪流满面,这种时候又觉得静静不疼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非终于把所有的铁片都回收,打包装好,转过头看着卓文静大大的松口气:弄好啦。
卓文静身体前倾,歪着脑袋,嘴巴噘成一个可笑的=3=
热血上涌,脸蛋红扑扑眼眸亮晶晶的唐小非矜持的捧着卓文静送上门的脸,小心的香了一口,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他的心情却好的不得了。
唐非笑嘻嘻的摸了摸她的头:乖~
卓文静睁开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清透的光线中,她半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眸子里有细碎的光芒闪动,静静凝视唐非片刻,这才缓缓的直起了腰身:“走吧。”
唐非的耳朵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大脑皮层,在整个脊梁上过了一遍。
然后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心脏无序且剧烈的跳动。
当卓文静疑惑的问他“怎么了”,唐非才惊觉自己一直在盯着她的脸发呆,做贼心虚一般慌忙收回视线,用力摇头摆手,踉踉跄跄的跑过去骑马,结果手软的连缰绳都抓不紧。
两只手从后面固定在他腰侧,轻而易举的把举了起来送上马背,拿起从他手里落下来的缰绳,牵着马从后巷走了出去。
唐非看着她的背影,又开始发呆。
明明天天都能见到,明明关系再亲密不过,为什么还是看不够?为什么还是会紧张?为什么还是会因为她的触碰和注释兴奋、慌乱?
唐非:我果然最喜欢静静了!
他咧咧嘴,无声的乐呵起来。
卓文静用一种关爱傻狍子的眼神满是怜惜的看他一眼,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期综合症……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专心给唐小公子牵马。
卓文静没注意自己走的是哪个方向,不知不觉就到了城东的一片民居,大老远就听到一个方向有人声传来,有两个兵马司的抬着一只桶匆匆的往南边的街道跑。
这是出什么事了?
唐非也好奇,和卓文静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一个意思:过去看看!
街角一块靠近大树的空地被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都使劲儿伸着脖子往同一个方向瞅,唐非个子矮,站在人群后面一蹦一跳的看里面的情况,忽然被人举了起来,抱住双腿坐在对方肩膀上。
唐非:“!!!”
卓文静嘻嘻笑,压低声音说:“快看快看,没人看我们。”
唐非只好满脸纠结的继续坐高高,一抬头,和圈内七八个兵马司的军爷打了个照面。
军爷们==:“……”
唐非:“……”
不坐高高也鹤立鸡群的卓文静:“……”
片刻后,卓文静和唐非被请了进去,卓文静表情严肃,语气淡然的问:“怎么回事?”她目光在场内一扫,七八尺外有一口小井,为什么说它是小井,因为它的井口要比寻常水井的尺寸小,现在这口小井中伸出一根时而紧时而松不断晃动的绳子,吊在井外搭建的一个滑轮机械上,而京中还有个哭哭唧唧的粗犷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出来。
卓文静眼角一抽,总觉得这调调有些熟悉,在哪里听过似的。
军爷们的表情很古怪,一个说道:“头,有名妇人卡在里面,弄不出来,我们正打算用油润滑试试。”
卓文静:“……”
第64章
发现陈氏被卡在井里的是一个汉子,他早上来给媳妇儿打水煮饭,一开始听到井里有人在哭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发现哭声是真的把他吓的不轻,幸好是青天白日的他才敢过去查看,然后就看到窄小的井道中被一个庞大的身体堵的严严实实。
后来这汉子就赶紧叫人去了,弄不出来只好麻烦兵马司的军爷。
开始只来了两个人,发现情况有点复杂,又叫了五六个人过来帮忙,滑轮搭建起来,绳子垂下,好不容易把陈氏绑上,结果一?7 疼啊。
要是疼一疼能把人拉上来也就罢了,可无论他们怎么用力,连滑轮的架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陈氏还是纹丝不动。
没办法,只能让陈氏的家人弄一桶油过来试试,要是还不行,就只能挖井了。
卓文静嘴角微微抽搐:“她怎么掉下去的?”
那个军官无语道:“问了,她说是自己跳下去的……也问过她丈夫,说是早上起床就没看到人,衣服鞋子都在,后来听到仆人说了这边的动静赶过来才知道他婆娘在井里,说是前阵子这陈氏已经自尽过一次,不过没成。”
这件事没人比卓文静更清楚,她挺纳闷儿的,陈氏的样子也不像一心求死生无可恋,怎么没几天有寻短见?
卓文静目光随意在周围扫了一圈,看到井台附近的一个近一人高的围栏,围栏用扁平的木头做成,每一根栏杆之间的空隙只有一根手指的宽度,围栏四角分别有个石头做成的底座,看上去分量不轻。围栏有一个门,门上铁将军把门,卓文静指着它问:“这是怎么回事?”
军官迟疑道:“我们过来它就在这里放着了。”
卓文静皱眉:“户长呢?”
军官听她语气不对,连忙把户长叫过来,户长是个中年男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客气的说:“我就是这一片的户长,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围栏是围在井台周围的?”
户长看了眼,点点头:“是啊,这口井没有井沿,怕小孩子不注意掉下去,所以就用围栏围着,白天取水的人多,锁只是虚扣上,到了晚上才会锁上,开锁的钥匙好几家都有。”
“那是谁把它搬开的?”
“呃。”户长茫然的看着卓文静身边的军官,“不是这几位军爷搬到一边的吗?”
“我们没人动。”那军官一挑眉,显然也发现问题了,吩咐户长,“你把第一个发现陈氏的汉子叫过来问话。”
其他人正顺着井沿往下浇油,有人惊喜的说:“哎,动了!快快快,再多点油!”
唐非好奇,忍不住凑到跟前去看,卓文静没管他,等第一个发现陈氏的汉子过来一问,那围栏果然一开始就被搬到了一边去。
围栏加上底座少说有两百斤重,或许有人能举起两百斤重的东西,可围栏是方方正正中空的一个框架,般的起这头搬不起那头,若是直接掀翻在地肯定会留下痕迹,可地面干干净净无划痕,这围栏分明是被人举着四角离地后挪到旁边去的。
户长:“谁这么缺德啊!”
如果前一阵子卓文静没有碰到陈氏投湖自尽,可能也不会多想,现在啊……她转头看着井边满脸着急的冲着井里不停的安抚陈氏的斯文男人,挑了挑眉,说这里头没问题,鬼才信。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把陈氏从井里拔了上来。
陈家的丫鬟婆子连忙把披风给陈氏盖上遮住头脸,几个人合力勉勉强强的扶着陈氏回家里去了,陈生留下来向众人道谢,然后也急匆匆的回家去了。
陈家人一走,其他人议论起来就更加没有顾忌了,卓文静不用刻意偷听一句句的八卦就不停的往她耳朵里钻。
有意思的是,大多数人对陈氏寻短见所持的都是不可思议的态度,哪怕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些人的态度也都是一个:陈氏绝对没可能自杀,说她在作妖还有人信。
第二类议论却是对陈生的同情,同情他一表人才却要给人家当倒插门,说这陈氏是母夜叉,丑人多作怪,铁公鸡一毛不拔,欺压丈夫,苛待公婆下人,自己不下蛋还不让陈生纳妾之类的。
反正就没一句好话。
卓文静把趁她不注意撩拨唐非玩的下属撵走,马让他们牵回兵马司,让户长带路,打算到陈家去看一看。
卓文静特意放慢了脚步,跟户长打听:“这陈家两口子是怎么凑一块的?”
唐非也满脸好奇的看着户长。
户长见他们感兴趣,也不隐瞒,说道:“您可别听那些长舌妇胡扯,陈氏人长的不好,可真没她们说的那般不堪。她原本姓刘,陈生的爹以前是陈刘氏家的长工,陈生的娘是她家里洗衣扫地的婆子,陈刘氏还是个姑娘那会儿不知怎么就看中陈生,央着刘老爷出钱供陈生读书,这陈生就和他爹娘一块在刘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六七年,和陈刘氏也算青梅竹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