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卓文静完本——by李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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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还留在京城,必然逃脱不了时家的控制,他不可能单方面的和时家断绝关系,而皇帝下令“放逐”他的圣旨就不一样了。
这个结果比时彦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他别无所求。
时彦出狱的当日接他的还是卓文静,时府也派了个下人过来,不过时彦直接上了卓文静赶来的车,并没有理会时相派来接他的人。
卓文静等时彦上车,问道:“我明天就出发去琼州,你一起走吗?”
时彦点点头,轻声道:“多谢。”
卓文静“嗯”了一声,撑着下巴望向窗外,淡淡的说道:“我亲自确认了他的尸首,亲手把他烧成灰,可有时候我仍然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会不会没死。我爹娘觉得我伤心过度。”
时彦抬头看着她的侧脸,语气稍显迟疑:“你爹娘?”
卓文静:“……”
假装没听到。
时彦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对旁人想要隐瞒的私事刨根究底,见卓文静沉默,他没继续问下去。
到了京兆府后时相又派人来要时彦回去,全都被卓文静挡回去,后来再来连京兆府的门都没进去过。
晚上文弗来给卓文静送衣物,和她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她和卓君兰暂时不会离开,所以明天出发的只有卓文静和时彦两个人。
卓文静叮嘱文弗:“你和我爹来之前给我写信,我回来接你们。”
文弗明白她是不放心他们路上的安全,虽然她觉得没必要,可这种时候不想拂了卓文静的好意,便应下了。
卓文静睡下之前到小池塘边对着那条大红鱼说了会儿话,路途遥远,她不可能带着这条鱼一起走,只能把它留下,拜托不明时常过来看一看。
卓文静来这边的次数还没唐非多,但时常听唐非夸这条鱼聪明,通人性,她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除了个头大比较聪明之外这条鱼没有其他变异的迹象,就没再管它了。
大红鱼不经常看到卓文静,可对她的亲近程度却不亚于对唐非,听到卓文静说要离开京城,可能很多年之后才会回来,着急的绕着池塘游了好几圈,抗议似的在水中扑腾,卓文静好说歹说它才安静下来。
“你是条小鱼我还能试着找只鱼缸带你走,你太大了,我怕你死在半路。”卓文静手伸到水里,摸了摸大红鱼冰凉坚硬的鳞片,低声说道,“小非很喜欢你,你死了他会伤心的。”
大红鱼安静的沉在水中吐泡泡,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卓文静又呆了一会儿,正要回去,大红鱼的身体忽然侧翻,像是无知觉一样慢慢的沉到了水底,卓文静连忙蹲下去,半跪在水边努力的朝水底看。
幽幽的池水中泛起冰蓝的光芒,这阵光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就消失了,卓文静皱眉看了一会儿,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忽然一圈圈的荡开涟漪,一条成人手指大小的小鱼从水中跳跃起来,又落回了水中,在靠近岸边的水域欢快的游了好几圈,摆动着身体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合的对着卓文静。
卓文静:“大红鱼?”
小小一条的“大红鱼”一跃而起,噗通一声掉进水里,算是回答卓文静的问题了。
卓文静愣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半天,忍无可忍的吐出一个字:“槽。”
她万万没想到,那次重伤自我修复后的变化居然是短期的,大红鱼会变小,那么她迟早也会变成原来十三四岁的样子,而且这一天恐怕很快就会来临。
这真够坑爹的。
小红鱼在水里吐着泡泡,满是期待的等着卓文静说带自己一起走。
卓文静扶额:“行了,明天带你走。”
她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顾不得已经很晚了,立刻起身去找卓君兰和文弗说这件事。卓君兰和文弗也料不到还会有这样的变故,但卓文静并不想推迟启程的日子,认为走越快越好,而且走的时候还要把“京兆府尹千金”给一并带走求医问药,这样一来日后她真的变回去也好解释。
“那时彦呢?你打算怎么给她解释?”
卓文静没有犹豫:“瞒不了,我有分寸,你们别担心。”
第二日出发时彦听说要把“大小姐”一起带走,有些不解,可卓君兰和文弗都没有反对,他自然不会去质疑这个临时做出的决定,只是纳闷儿为什么没看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大小姐”挪到马车里的,而且为什么不带任何随从,也不带侍女照顾“大小姐”。
启程后走了大半日,停下来吃饭的时候时彦方才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
他愕然:“大小姐呢?”
卓文静抬头瞥他一眼:“不是在这儿么,看不到?”
时彦更加迷惑。
卓文静难得生出一丝坏心眼,故作神秘,高深莫测的瞧他片刻,一言不发的低头啃自己的干粮。
没过多久时彦就明白当日卓文静那意味深长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走到半途的时候,卓文静等待的那一刻姗姗来迟,她当着时彦的面从一个成人的模样变成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时彦一脸懵逼。
卓文静抬头看着他,一下子稚嫩好多的小脸上仍然是“卓非”式的冷静成熟的表情,淡定的说道:“到了琼州英王问起,就说‘卓校尉’突然有重要的事情离开,不知道去哪儿了。”交代完她也不管时彦能不能接受,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似的,身后的地上拖着长长的衣摆爬到马车里换了身合适的衣服,过了一会儿脑袋从车里钻出来,面无表情声音稚气的说,“时哥哥,你来驾车哦,静静要睡一会儿。”
时彦:= =
他打了个哆嗦,表情僵硬且诡异的盯着已经放下的车帘,过了一会儿,满脸崩溃的赶车去了。
车厢内。
卓文静并没有睡,她出神的望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景物,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羊皮卷轴,卷轴上用端正小楷书写的内容,还有页首几个笔墨浓重的六个大字都是唐非的笔迹,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每一笔支出和收入,背面有唐非的随笔画,画的全都是一个人,写的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卓文静的拇指轻轻抚摸的地方,有一行写的格外工整用心的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此部分完结)
第100章
五淮镇是隶属兖州的一座小镇,地理位置偏僻,前后百里之地都没有村舍,是途经此地的旅人唯一能够修整过夜的地方。
从昨天晚上起五淮镇就下起了大雨,到了下午镇子上的旅店几乎每一家都住满了,只有位于镇子边缘与其他房屋单独分隔开的一家小旅店因为偏僻破旧还有空余的房间。
掌柜撑着下巴在柜台后打瞌睡,小二无聊的坐在门口看着雨幕,大堂内也坐着几个客人,或看书,或饮酒,或发呆,互不认识,互无干扰,也互相没有交流。所以整个客栈都显得十分安静。
“哎哟,客官,您里边请!”小二忽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原来是有新的客人从雨幕中撑着伞匆匆走进来。
进来的似乎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待二人收起伞往大堂内张望时,在座的众人全都眼前一亮。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对小夫妻相貌生的太好看。
那男子大约二十三四,面白无须,俊美绝伦,神色颇为冷傲,一只手拿着伞,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没有温度的目光在大堂内扫了一圈,开口问小二:“可还有空房间?”
就连声音也如同带着金石一般的冰冷质感。
而他身旁梳着妇人发誓的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肌肤雪白,明眸善睐,两条修长的眉毛看来很有几分英气明朗的感觉,一如她从容自若的姿态。虽然衣服头发被大雨打湿,在一个破旧的小客栈里被一群陌生人盯着,也丝毫不露惬意,神态闲适,一边用手绢擦拭头发上的水滴,一边随意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听到她丈夫问小二有没有房间,便也跟着看向小二40 。
小二忽觉压力山大,在二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道:“有、有的,还有两间客房,一间上房,一间下房,通铺也有位置。”
那女子莞尔一笑:“麻烦给我们来一间上——”
“我要了!”雨中传来一个清朗有力的男声盖过女子的声音,一个全身都笼罩在斗篷里的高大男子撑着伞从雨中缓缓的走进客栈内,兜帽下唯一能够看得清楚的红唇弯着,语气轻佻又懒洋洋的说道,“小二,上房我要了,给你双倍的价钱。”
众人精神一震,顿觉有好戏看。
掌柜的最怕客人在他店里起争执,瞌睡劲儿一下子没了,从柜台后走过来试图调解。
而这对先来的年轻夫妻看向兜帽黑袍男的表情也各不相同,那男子神色不变,好像有人来抢客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表情依然冷冰冰的,却未动怒。
他妻子就不一样了,原本带笑的表情迅速冷淡下来,挑着眉毛斜了兜帽男一眼,语气不冷不热的慢慢说道:“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这位壮士,上房已经被我们定了。”
兜帽男轻哼一声,微微侧头看着女子,声音带着疑惑,认真的问:“是吗?”
他的轻佻慵懒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得意洋洋的感觉,由于兜帽很大,雨天光线暗,所以旁人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和下巴。他唇形好看色泽涂了胭脂一般红润漂亮,嘴角总勾着笑,牙齿整齐洁白,下巴的形状也十分漂亮优雅,不难想象他整张脸应该不会难看。
女子不理他,对掌柜道:“上房我们要了,麻烦登记一下。”
兜帽男宽大的袍袖下伸出手来,竖着三根手指,依旧不紧不慢,语气轻快的说:“三十倍的价钱。”他嘴角上翘的更厉害,双手扶着兜帽的边沿,缓缓的拉开,露出了全貌。
正面他的掌柜眼神瞬间直了。
如果说年轻夫妻中的丈夫容貌俊美的让人眼前一亮,赏心悦目的话,那么兜帽的男人容貌似乎让整个黯淡又破旧的客栈生出了熠熠光辉,他就像一个发光体,兜帽揭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一层柔和又圣洁的光芒,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便是古书中流传的美男子也比不上他一根小拇指。
兜帽男翘着嘴角,盯着掌柜的眼睛:“上房给我。”
掌柜一脸痴呆的连连点头,殷勤的说:“好好好,公子您请跟我来,我带您到客房去。”
小二也连忙跑到前面:“我我我来带路!”
其他客人也像被黏住眼珠子似的,兜帽男走到哪儿,他们的视线就跟到哪儿,一直到兜帽男的身影消失都没回过神来。
女子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大爷的!”
幸好大堂里剩下的人都没回神,没人听到她爆粗口,否则还不得惊掉下巴:谁能想到看上去如此貌美气质特别的“夫人”居然会说这样的粗话。
她身边的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下房就下房吧,反正住一个晚上就走了,叫店家换床新被子,和上房没太大区别。”
女子郁闷的抱着手臂:“真想揍那个小白脸一顿。”
男子道:“坐吧,店家一时半会儿大概不会回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手绢擦干净椅子,让女子坐下来,自己也在她旁边坐着。
女子并没有继续为房间被抢耿耿于怀,她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小声和身边的男子说着话。
“不知道明天雨会不会停,前面有一段山路,雨天不能走,如果明天还是这么大的雨,只能等后天再走了。”她转过头问他,“你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子摇了摇头:“还好,没有着凉。”
女子摸了摸他的手,蹙眉道:“手这么凉,怕晚上肚子又疼,待会儿到客房我给你扎两针。”
“嗯。”
两个人关系虽然亲密,女子也只是摸了一下男子的手就放开了,这放在夫妻身上并没有什么,结果这就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不知廉耻,哼。”
一个书生打扮手里拿着书在看的年轻人很看不惯他们两个亲密神态,嘀咕了一句。
大堂内本就安静,何况书生压根没刻意压低声音,外面的雨声根本掩盖不了他的声音,这句话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一个的耳朵里。
男子闻言蹙眉,冷冷的看向书生,严厉的质问道:“你说谁不知廉耻?!”
书生背对着他们没有转回去,因为男子的严厉表情略显心虚,这时候不闭嘴还死撑着又嘀咕一句:“谁不检点说的就是谁,我又没说错,哪个贤惠识礼的女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自己丈夫动手动脚——”
他话没说完,耳边传来一声破空之声,一个东西紧擦着他的帽子飞过,“咄”的一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书生身边的楼梯栏杆上有一根筷子正颤巍巍的晃动着。
那女子缓缓的收回手,撑着下巴往门外看去,漫不经心的说道:“手滑了,抱歉。”
不光是出言不逊的书生,旁人看到她露的这一手,没有不吓的一身冷汗的。
男子转过头去背对着人,微微一笑。
女子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嘴角也带着笑容。
过了很长时间掌柜的才回来,一脸尴尬的给夫妻俩道歉,说是已经让小二好好收拾那间客房了,被褥都会换上新的,不用加钱,免费提供热水云云……
二人没有和他计较,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对夫妻二人道:“请二位稍等片刻,待房间打扫干净了就带二位过去。额,您二位要不要喝茶吗?”
女子道:“不用茶,两杯热水即可。”
“好的好的。”
“掌柜的!还有空房间吗?”店外走进来一个仆从打扮的壮汉,在他身后有一对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妇,男子器宇轩昂,脸上留着胡子,模样粗犷阳刚,而他夫人端庄秀美,只是神色过于冷漠,牵着孩子的手与她丈夫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另外还有一个丫鬟是给这对母子撑伞的。
掌柜的转身瞧见那中年男人,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秦二爷,有的有的,您和尊夫人的房间一直都有给你们留着呢,没想到你们这时候过来了,幸好没把房间租出去……请跟我来。”
“掌柜的。”先前来的年轻女子忽然好奇的发问,“你们这儿的房间还可以预定啊?不是说没上房了吗?”
掌柜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不自然和尴尬的神色,呵呵笑着并没有正面回答。
倒是那秦二爷看到这对年轻夫妻俩,没忍住多看了片刻,眼睛里露出欣赏的神色,问掌柜:“钱掌柜给我预留了几间房?”
钱掌柜不自在的小声说道:“额,秦二爷,是三间上房。”
秦二爷笑道:“分给这位公子和他夫人一间,我们要两间便足够了。”
钱掌柜忙道:“哎,好。”
虽然这位秦二爷给他们夫妻换了上房,可两个人谁都没站起身来,那年轻男子只是微微颔首,矜持的说了声:“多谢。”态度并不热忱,非常有距离感。
秦夫人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她的小孩儿抱着她的手臂,露出一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年轻男子。
秦二爷对他的态度浑然不在意,爽朗的笑了两声,走上前对二人行了个抱拳礼,道:“在下秦道杰,想和公子交个朋友,敢问公子贵姓?”
年轻男子看他一眼,这才缓缓的站起来:“免贵姓唐。”年轻男子转过身来,认真的介绍他的妻子,“这是在下的妻子。”
秦道杰眼神闪了闪,他注意到这位唐公子介绍自己的妻子时没用“贱内”之类的称呼,而且很郑重其事,似乎十分重视他这位夫人。
秦道杰笑道:“原来是唐兄和唐夫人。”他并没有介绍自己家人的打算,“秦某先带家人安置下去,稍后再来和唐兄说话,失陪。”
唐公子僵硬的点点头,待秦道杰一家人全都离开,微微蹙起了眉头。
唐夫人小声问他:“怎么了,不高兴?”
唐公子也小声道:“我不想待会儿和他说话。”
唐夫人一脸无语:“人家跟你客气的。”
唐公子皱眉:“可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唐夫人想了下:“我也觉得他有点自来熟,你看他介绍自己连名带姓,问你却只问姓氏,先前还是公子,开口就变成了唐兄,对他家里人只字不提,而且夫妻关系似乎不怎么亲近,总觉得是比较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呢。”她皱眉,“等掌柜回来我们就回客房呆着,晚饭也在房间里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