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完本——by江湖一支小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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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蝉子见了这二人,心中隐觉不妙,眼色一转,想行遁而去,却被那皇甫祈给拦住了。
“玉长老,我家主人想请长老过船一叙。”皇甫祈一开口,杨映松便明白了。他二人,是冲着血琉璃来的。所谓主人,大约才是这场会面的主使者。
可这主人,又是何人?
杨映松心中已有些头绪。
“玉长老是在下的客人,阁下如此强人所难,怕是不妥当吧”杨映松故意问道。
皇甫祈闻言冷哼了一声,将离则直接挥开仅剩的左臂,再一次同那胡不归缠斗起来。
屋内狭小,二人很快转到了船舱外,而皇甫祈,则直冲着玉蝉子而来。
皇甫手中□□将出,玉蝉子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似乎还在考量对方的身份,杨映松眼一眯,瞥了瞥屋里一直站着的那一对男女,手中一动。
那本木偶似的二人,便就此动了起来,如同受了主人的诏令,重新寻回了魂魄,手下凌厉,不输一等高手。
皇甫没想到有此一变,当下退了两步,手中银枪恍若长虹,冲着那两具傀儡而去,谁知那傀儡似是铜墙铁壁所铸,被捅了个透心凉,依旧不减厉害,以肉身相博,手脚即使被戳得支离破碎,也不见皱一下眉。皇甫大喝一声,□□一扬,对着那两具似人似鬼的怪物毫不留情地捅了下去,直直地将那女人钉在了□□之上。
砰!
阁楼的窗户被皇甫的动作揭穿了去,皇甫连人带枪,将那女人捅下了阁楼。
杨映松与玉蝉子也跟了下去,这样一来,阁楼中,便无人了。
片刻间,酒窖的木板被顶了开来,君无衣提着被他点了穴的单司渺迅速掩入了茫茫夜色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船上。
嗡——
若有若无的琴声忽的发出了什么指令一般,继而开始急促起来,仔细听来,奏得俨然是一曲将军令。
“皇甫,撤。”
将离二人听到了那琴音,再不留恋手上的动作,唰唰两下甩开了纠缠的敌人,转身跳入了湖水深处。
“不好,水上有埋伏。”胡不归回头瞧了眼轮椅上的杨映松,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盯着黑暗中的湖面,而立在一旁的玉蝉子,则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是滕王阁的鸳鸯偃月阵,我终是知道,给我的那封信,是出自谁的手了。”玉蝉子瞧着湖水中悄然而来的一众高手,沉声道。
“君无衣!”杨映松掌心一沉,拍碎了面前一方栏杆,只见水中之人身着鲛衣,三五成型,随着琴音高低,不停变换位置,井然有序,合纵使然,一瞧便是经过训练与编排的将士。
单司渺被丢进冰冷的湖水中时,心中闪过一丝惶恐,特别是当君无衣踏在他背上,借力上了临船的时候。
全身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自己越沉越深,他只能下意识地用内力去冲被封住的穴道。
“公子……”船上抚琴的女子见到君无衣,急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她身后的将离与皇甫也跟着欠了欠身。
“简雨,做的好。”君无衣从她手中接过琴来,指尖一勾,凑出一缕潇音。
对面船上的杨映松,只闻那琴声忽转,微风起伏间,缕缕呜咽扣弦而来,几乎让人喘息不得,自之前相比,更是犹如青蛇绕林,毒蝎过隙,听之心惊。
水面的阵法愈演愈近,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杨映松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地盯着水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这明知不是对方敌手的情况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哪怕是再多一丁点儿动静,怕是就会让他们崩溃。
胡不归较他更为沉不住气,早被这琴声同阵法弄的神情大燥,举刀便要相拼,杨映松见状感觉叱住了他。
“别乱来!!”这话叫的急,胡不归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你这莽夫,你此时若是敢动一招,定会死无全尸。”玉蝉子轻声道,“鸳鸯偃月阵,此阵出自当年天阙之战,分合不常,久离不待,闻音而聚,闻音而散,继而分合数变,然纵击之,以此辄胜。当年我朝军师就是以此阵大败数倍外寇,得保江山,此下君无衣用来,必是高手环伺,以一敌十,就算你此刻手中有十把血刃,怕也是有去无回。”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不成?”胡不归听她娓娓道来,心中自也慌神。
咚——
就在此刻,那琴声,却是戛然而止,余音尚在,江中却已无人,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悄然归于平静。
“这……”
“看来今日不是商谈的时机了,你们且好自为之。”玉蝉子道了一句,便带人撤了走,只留下胡不归同杨映松二人心有余悸。
“他君无衣什么意思?”气氛稍缓,胡不归怒上心头。
“他是在提醒我们,若他出手,我们必败无疑……”杨映松浑此时身已被汗水浸透,犹如虚弱一般靠在轮椅之中,“滕王阁……果真不容小觑。”
第31章 第三十章
“你说,那女人说的…会不会……”半响后,胡不归回忆起玉蝉子的那番话,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哼,几句胡话,也能把你吓成这样。”杨映松再一次睁开眼时,已回复了往日的神情。
“可是…那尸身…当真是不见了……”
“那女人就算拿走了尸身,也救不活人,九转阴阳阵中,那最后一刀可是你捅进去的,你会不清楚?”杨映松反问道。
“这……”
“何况,如果老家伙真的没死,又怎么会一直不露面,她要拿浮云印,又何必和我们多费口舌。”
胡不归听了这话,才心下稍安。
“放心,那女人得意不了多久,滕王阁的插手,对我们来说或许不是坏事,只要日后的比试顺利……”
“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
“咳咳……”
单司渺爬上楼船的时候,几乎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仰面呕出了几口湖水,终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哟,竟然还没死。”
被脚尖踢到了软骨上,单司渺疼得眉头一皱,抬眼去瞧那上方的人。那人舍了平日的轻袍缓带,此时穿着件窄袖束腰的劲装,瞧来身段更是诱人,只是那微微昂起的下巴,带着不怀好意的弧度。
“霍大人。”君无衣懒懒地唤了一声,就见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人赶紧爬上前来。
霍大人?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单司渺撑开手勉强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这楼船可不就是自己刚刚一开始混入的那一艘,此时船上站满了护卫兵士,俨然似是一艘军船。
“这船上的人,似乎有些多了,丢几个下去,免得一会儿驶回岸上的时候太慢,让人心烦。”君无衣缓缓道来,不忘对地上的单司渺展颜一笑。
“是是是,君公子说的是,君公子可别忘了在王爷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那霍大人甚是狗腿,一边说着,一边想让人上来绑那单司渺,却实在又怕了他,被他眼角一瞥,又吓退了去。
“你们几个!还不把那些个闲杂人等,都给扔下去!”
单司渺回头一瞧,就见几个家奴压着那名叫小三子的少年便要往江里丢。
“慢着,不用麻烦了,他指的是我。”单司渺拧了拧袖中的水,站起身来,“放了他吧。”
那霍大人一听,面带喜色的又转了回来。
“这种时候,还想着英雄救美,倒真是让人钦佩。”
“哦~我倒是忘了,单兄水性可好着呢。”君无衣冷笑了一声,一掌将那少年拍入了水中,那少年似乎不通水性,一沾到湖面,就哗啦啦沉了下去。
单司渺见状赶紧跟着往下跳了去,一把拎住了人,扑通扑通往岸上划。
“嘿嘿,公子,要想让他到不了岸,只需将船驶得近些,那水涡儿一打转儿,人就得给吸进去,半刻便没了。”那霍大人想着法子讨君无衣的欢心,却没想到,换来一个冷眼,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霍大人可知道,滕王阁中大部分的死人,不是死于太蠢,就是死于话多。”
那霍大人一听膝盖一弯跪了下去,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半响,君无衣又瞥了一眼那江中的身影,转身进了船舱。
单司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游了多久,反正到岸边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目前的情况全部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目前他所知道的,无论是先前的杨映松,胡不归,还是君无衣和杨家那些人,甚至包括蒋莺莺,他们所要寻的东西,都是那血琉璃……血琉璃是四门之一长生门的信物,而看他们日前所为,似乎认定那血琉璃藏在了杨家慑楼。
蒋莺莺说血琉璃乃是他父亲蒋维所有,那么说明蒋维应是长生门中人,而且身份不低。胡不归杀蒋维,是为了夺那珠子,而那珠子能开启慑楼的桃源密室。
这么说来…那血琉璃应是在杨夫人墓室之中无疑……
再说杨家,杨映泉分明心有所系,却被逼无奈嫁与了自己,而更在新婚之夜,惨死在了洞房内。
杨映泉曾经想传书给君无衣,告知血琉璃的下落。
二叔杨严宁野心勃勃妄图□□于杨家并且染指过亲侄杨映松。
杨映松扮猪吃虎,与胡不归有所图谋……而胡不归几日后与杨家的比试,更是关键所在。
这些事看起来各有诡异,可如果连在一起加以推测,那么似乎一切又隐隐有所联系。
可以肯定是,杨映松杀了杨映泉,并将她同船舱里那一男一女一样制成了可□□控的人偶,所以才会有了洞房花烛的那一幕,而从那位名唤玉蝉子的女人嘴中,可以判断其父杨严风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杨映松,可谓是心狠手辣,深藏不露。
“恩…恩公?”小三子却生生地喊了一声,才见单司渺回过神来。
“没事了,你且回家去吧。”单司渺放开了他,脱下了上身的湿衣服,拧了拧。
小三子见他露出一袭匀称的肌肉,羡慕地瞧了一眼,脸上一红,又道,“恩公大恩大德,小三子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
“恩,不必了。”单司渺随口应了一声,套上湿衣,往杨家走去。
再说这头,单司渺倒霉,孟筠庭却比他更倒霉,亏他出门前还特地替自己算了一卦。
一路跟着杨映竹二人到了勾栏院,买通了老鸨儿给自己弄了身龟公的衣服,在面上抹了一层灰,点了几颗痣,便大摇大摆地端着酒壶,跟着几个姑娘进了那上好的厢房内。
一进去,就瞧见屋内一共四人。
此时杨映竹身边还坐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里头箭袖紧裹,外头宽袖广袍,袍上绣着银蛟暗纹,看上去倒是个讲究人,只是面上带了一个雕花面具,看不到长相,正端着酒杯轻啜着。
而一旁轻覆面纱的美艳魁角儿正抚着琴助兴,虽只露了一双眼,却一下子吸引了孟筠庭的目光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
烟色朦胧中,似又染了一片的清明。一双眸子色彩比常人稍淡,似是淡墨被水晕开,生生碾出一派山水情怀。眼角微微下垂,弯出了几许笑意,却又瞬间随着一个低头的动作,被垂下的额发所掩盖,只留了额发垂落间的半个额头,肌白如雪,点半点红妆。
“若兮姑娘这一曲《弄梅》,只应天上有才是。”那黑衣男人一开口,便露出了几分赞许来,声音却是低沉好听。
“阁主喜欢便好。”一旁的连一硕谄媚地替他续了一杯酒,示意那美人儿过来伺候。
那名唤若兮的人儿微微欠了欠身,也不急着摘下那面纱来,便落座到那男子身旁。男子自然而然的搂过美人的肩膀,将戴着面具的脸往那酥颈间凑了凑,狠狠地嗅了一口。
“呵,阁主,不知我那事……”杨映竹见况稳当,便开口提到了正事。孟筠庭这头正站在二人身后听的入神,却忽地见他挥了挥手,竟是赶人了。
除了男人怀中搂着的美人儿,其余人都鱼贯而出,孟筠庭愣在原地,忽地计上心来。
“你怎么还不出去?”果见那杨映竹回过头来赶他,孟筠庭忽地摊了摊手,面上装着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聋子?”杨映竹皱起眉来。
“既是聋子,就别管他了。”连一硕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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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筠庭心中一喜,就见那陌生男子面具后的一双眼瞥了过来,孟筠庭虽装的像,也经不住浑身一抖,不小心对上了眼,才发觉这男人眼光端的锐利,刺在人身上仿佛能把人看穿了似得。
硬着头皮又比划了一会儿,忽闻那男子道,“你给价钱,不够。”
连一硕同那杨映竹一听,顿时都变了脸色。
“阁主这是何意?我杨映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好歹也是杨家的二少爷,这些,难道还不够买两条人命的么?”杨映竹面上有些不悦,将那带着的包裹一摊开,便让一旁的孟筠庭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头,足足装了十几条黄灿灿的金条子,每一条都约莫着有三两重,若按现价,一两黄金可兑十两白银,那这包裹里,至少装了……三百两银子??!!
孟筠庭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目光瞬间就从那娇艳的美人儿身上转向了金灿灿的包裹,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瞧见金子。
孟筠庭这头留着口水直打颤,对面那阁主却是瞄也不瞄一眼,冷冷道,“若换了寻常人,倒也罢了,你要杀的人,不止这个价。”
“呵,七刹阁,倒是好大的架子。”
“哎,杨兄切莫动气,大家有话好好说嘛。”连一硕见气氛不对,赶紧出言相劝。
“一个,只能选一个。”那男人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孟筠庭听的迷糊,刚想着你倒是再说仔细些,却又听见那人真的心有灵犀般,怕他听不明白,补充道,“杨严宁,还是胡不归?”
“……”那头杨映竹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胡不归?杨严宁?
孟筠庭心中一惊,心想着这小子倒也狠辣,竟是跑来□□了。而且这所谓七刹阁也端的厉害,这一票买卖,都够他皇帝似的花一辈子了。
“我劝你快些选,不然,怕是来不及了。”见对方还在犹豫不决,那男子抬眼又道,似是别有深意。
“……”杨映竹面上开始冒出些冷汗来,倒不是真的难以抉择,而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口气,听上去实在是危险的很。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杨映竹心中隐感不妙。
“你的命虽不值钱,不过有的人,出手可比你大方多了。”男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却依然听着让人冷彻心扉。
唰————
鲜血是在一瞬间喷薄而出的,孟筠庭看着面前骤然倒下的杨映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尖锐的匕首准确地插在了他心口的位置上,他竟然隐约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
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杨映竹死不瞑目。而他身后手执匕首的美人儿,却是遮下了面上的面纱,笑的倾绝天下。
那连一硕似是没料到有此一变,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早让你快些选了。”男人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在他身上擦了擦被血渐脏的鞋底。
“主上,那他的买卖?”那美人瞥了一眼地上的杨映竹,继而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那个包裹收了起来。
“他要杀的人,随便死一个,也算是交差了。”男子的口气,就似乎是在菜市场随便卖了几颗白菜一般敷衍。
孟筠庭瞧了一眼一旁面色青白的连一硕,脚跟开始慢慢地往门口挪去,要是再不走,说不定这血光之灾,就得到他这儿了。
“是,主人。”那美人应了一声,出门时手中匕首一转,便直直地朝着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孟筠庭插了过来。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孟筠庭瞧着朝他心口飞来的匕首,闭上了眼等死,却听见叮地一声,那匕首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被弹开了。
就算如此,孟筠庭还是被那一下震的胸口一痛,倒在了地上。
一脚跨出门槛的男人见状,忽地收回脚来,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地上的孟筠庭,忽地蹲下了身子,在他身上摸索了几下,将他胸口的硬物取了出来。
拿在手中一瞧,竟是个古怪的命盘。
“你会算命?”男子开口问道。
见孟筠庭闭着眼装死,仔细打量了几眼,便伸出手去,在他脸上细细摸了摸,就见露出了一张俊白的面孔来。连一硕见是单司渺身旁的那个神叨的小子,也是跟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