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完本——by江湖一支小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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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单司渺微微一笑,这个钱哲,果真是聪明人。
“那几个女子都是风月之人,本是洪州城里有名的歌姬,只是前些日子犯了事,才逃到了留城。”
“就算犯了事,也不会劳动到君无衣亲自带人去抓吧。”一旁的秦渊不解道。
“本是不会,可怪就怪在,这些女子都身怀武艺,甚至会些鼓弄人心的邪法,秦堂主想想,能从君无衣手下逃出洪洲城,又怎么会是寻常歌女。”
“这些女子,犯的是什么事?”单司渺问着,却忽地瞥见一旁的玉蝉子面色有些奇怪,不免多瞧了几眼。
“在妓馆里杀了一个人。”
“谁?”
“滕王阁,季万全。”
“季万全?”玉蝉子惊讶道,这个人,是李鸿英心腹,李氏江山,当年有一半都是他打回来的,沙场中人不知李鸿英者尚有,可若提到季万全季大将军,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李鸿英折了他,就如同失了左膀,怪不得会出动到君无衣。
“这倒是奇怪了,既然都追到了人,连君无衣都没有拿下的人,偏偏被那神弓阁拿了去,这神弓阁,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堂主不知道?”单司渺好笑地瞧了瞧他,复又瞄了一眼身旁的玉蝉子,只见她若有所思地搅着裙摆,怕是已经神游于外了。
“难不成,门主知道?”一旁的秦渊问道。
“自然……不知道,”单司渺顿了顿,“不过,我倒是还凑巧知道些,秦堂主之前与妙音楼妙莲姑娘的一些韵事。”
“……”秦渊这一听,赶紧闭了嘴去,一旁众人也就此哄笑了开来,一改之前的咄咄之色。
不多片刻,单司渺便将这六堂十二舵的人问候了个遍,无一不清,无一不识,众人此下一番话被问下来,均都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玉蝉子见他片刻便镇住了这些人,面上喜怒不露,只道,“单公子乃是老门主临终前受命所托,尔等若再非议妄言,便是对老门主不敬。”
单司渺也趁机道:“单某虽是外人,却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下长生门内忧外患,滕王阁李鸿英又对长生诀虎视眈眈,就算你们再不服我,也得先把这口气咽下去。”
“明白么?”这一句带了十成内力,震得殿中回声朗朗,连素颜雅香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手上捧着的长明灯,都忽地一暗,众人这一下,可算是彻底被他震慑了去,当下全都跪了下来。
“属下必当殚心竭力,与新门主共进退。”
单司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见玉蝉子正盯着他,忽地展颜一笑。
玉蝉子心中没由来的一个激灵,再抬眼时,只见他侧颜如画,以手撑面,一派悠闲之色,若说像江湖中人,倒更似贵门公子一般。
也不知,自己将他带回来,这一步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
第57章 第三章
几月后,杨家别院。烟柳画桥中,只见一青衣男子临阁而立,伸着脖子对着门口张望着什么。仔细瞧去,那男子玉冠儒袍,眉眼清俊,瞧来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什么原因,不停抖动的膝盖生生透出了几分市井气息来。
“孟公子!”小三子老远地就瞧见了桥头的孟筠庭,挥着手朝他跑来。
“回…回来了…”
“回来了?”孟筠庭闻言一喜,从桥头上跳了下来。
“嗯…回…回来了。”小三子毕竟身子弱,练武不久气息不够,跑一跑就喘地厉害,只能忙不迭地点头。
孟筠庭赶紧提了衣摆往外跑,跑到门口,果见一辆马车停着,马车旁站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俏丽少女,一左一右地伸着手去扶里头的人。而这头的杨家弟子,都跑出来凑了一堆,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迎接他们久违的新家主。
半响,里头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骨节分明,葱白如玉,轻轻地往少女手上一搭,便又探出一张淡然的俊脸来。面上三分慵懒七分疲惫,瞧见孟筠庭,却是眼神微微一亮,扯开了一丝笑容来。
“单司渺!”孟筠庭见了友人,撒欢似的奔了过去,却被继而钻出马车的蒋莺莺给挡了回去。
“别闹,单大哥昨日又忙了一宿,素颜,雅香,先扶单大哥进去休息。”蒋莺莺依旧是一身俏丽的黄衫,此时手一指,腰一叉,却是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特别是瞥见了一旁同样兴奋的小三子,更是气势大涨。
“……你怎么也跟来了。”孟筠庭见了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顿时头大起来。
“我怎么不能跟来,就你们杨家事儿多,单大哥平日里处理长生门事务已经够累了,还非得把他叫回来。”蒋莺莺说罢瞪了他一眼,又道,“没干系的人也跑来凑热闹,不知道单大哥没空搭理闲人么。”
“……恩…不,家主…”小三子轻唤了一声,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红着眼低下头来。
头顶上传来了手心的温度,小三子一抬眼,便瞧见面前的单司渺虽是眼眶微青,却依旧神采不减,在他头上揉了揉,道,“以后跟着叫我单大哥就行。”
“嗯。”小三子顿时又开心了起来。
蒋莺莺却是嘟着嘴,冷不防被单司渺打了下手背,“别闹了,你也知道我累,还这么闹腾,先去梳洗下,我跟孟筠庭说些话,晚点一起吃饭。”
“知道啦知道啦,家主大人。”蒋莺莺应了声,带着双胞胎姐妹率先走了进去。
“杨家怎么样了?上次一别匆忙,也没来得及多交代。”
“还成吧,前些日子闹这么大,有些人自然是安分不得,不过或许是怕了你的手腕,才没这么快作怪起来。”孟筠庭悄眼打量着他,二人一别不过数月,可感觉身边这人变化颇大,语气之中不仅更为老练沉稳,连举手投足间都带上了一丝高门贵主的风范来。
上次杨家一役,死伤众多,而杨映松更是失了踪迹,杨家大乱,所谓同道者争相来访,想从中捞些好处。
可惜好事多磨,来的人越多,就越是分赃不均,互相牵制,却偏偏让单司渺这个可笑的挂名姑爷得了空子,不仅趁机当上了杨家家主,更将那些小人整的里外不是人。这几个月他虽身在长生门内,也不乏通过传信,让孟筠庭代为在杨家稳固人心。也不知这小子究竟是运气好呢还是本事大,这两头还真都给他顾上了,而且依依当当,没有添上丝毫的事端。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单司渺见他不听地瞄自己,心下好笑。
“没…没什么,长生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当是聊公差啊。”单司渺一把搂过他的脖子,调侃的模样让孟筠庭瞬间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是以前他认识的单司渺。
“你小子还好意思跟我提公差,把小爷我一人打发来这杨家就算了,还天天这么多破事,今天这个来明访,明天那个来挑事儿,搞的我头都大!”孟筠庭一把挥开了他,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这些个宝贝,平时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都快发霉了!别说想算上一卦,上个茅房都有人来催!”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赶来了么,瞧你这点出息。”单司渺拍了拍衣摆,“何况,长生门的好手我给你挑了这么多来,你还怕什么?”
“哎?你去哪儿啊,给你收拾好的房间在主屋!”
“我去书房查查账目。”单司渺也没来得及去休息,就钻进了书房,孟筠庭拦也没拦住,只得随他去了。
再见单司渺时,已是入了夜。
晚饭时没见着人,蒋莺莺又免不了发了一通脾气,孟筠庭只得在一旁哄着,还不容易把这姑奶奶忽悠走了,亲自端了一碗汤进了书房。
书桌后,那人眉头微皱,趁着昏黄的烛光侧颜如画,只眼下两团黑青,又加重了几分。
“喂,歇一会儿吧,你也不怕过劳猝死。”
单司渺接过汤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从前你我只身二人时,我觉得富贵不过是武功盖世,金玉满堂,可如今站在高处,才瞧得清这江湖之大,其中关系盘综错杂,绝不是我们从前想的如此简单。”
“怎么,长生门的人不好应付?”孟筠庭问道。
单司渺抿了一口汤,长舒出一口气来。
“长生门倒尚且安稳,倒是杨家这头,怕是要麻烦了。”
“哈?”孟筠庭摸了摸脑袋,这和他几个月前说的不一样啊。
“我这些天见了长生门所有六堂十二舵的主事,长生门虽然神秘,其中关系却不复杂,加上玉蝉子的提点,好在尚且能掌控住局势。”
单司渺缓了缓,又喝了一口汤,道,“反瞧这杨家这头,怕是要出事端。我们在里头管得再好,也免不了被外头的人盯上。”
“外头的人?”
“你忘了康流和欧阳晟吗,死了一个康流,还会有很多个。这些日子,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竟相来访,表面上是同咱们客套,背地里怕是想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新家主给弄下去。”
“那你此番回来,打算怎么办?”孟筠庭听他这么说,倒是也不由地担心起来,这些天不管是什么人来,他都是照着单司渺的吩咐,神神叨叨地瞎忽悠,倒真如这小子所言,那些人被他这么一弄,反倒探不清虚实,只得悻央央地回去了。
可糊涂一时尚可,时间一久,那些人必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怕是就不会这么好糊弄了。
“怎么办?如今长生门人心已稳,我又何必怕那些假君子真小人。能谈得拢的,不妨戴上面具跟他们客套客套,虚伪下也就罢了,谈不来的那些,索性就一拍两散。杨家如今除了一些名不见传的外戚偏房,根本无人可扶,就算他们眼馋杨家这块肥肉,怕是也寻不到油头了。”
“那这位子,算是坐稳了?”孟筠庭问。
“稳?”单司渺嘴角扯开了一丝笑意,“你别忘了外头是怎么评价于我的,江湖莽夫,浪荡之徒。”
“他们那是眼红咱们!”
“眼红归眼红,他们说的倒也没错。于杨家,我少的是名气,于长生门,我少的是威望,若我同时得了这两样东西,这位置,才算是真的坐稳了。”
孟筠庭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只得跟着点头,其实其中厉害关系,他也没大听懂。
“眼下,倒是要给杨家寻个新管事了。”单司渺说着又皱起眉来,一代天子一朝臣,杨家毕竟家大业大,茶叶瓷器古董钱庄,几乎掌握着大半个淮阳城的命脉,如今事无巨细,全都光靠他一人,又怎么忙得过来。
“管事?你可别指望我。”孟筠庭听这名头就知道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位子,赶紧摆了摆手。
“你?让你帮我管事,那倒不如直接把杨家卖了来的划算。”单司渺笑道。
“啊呸,小爷我还不稀罕呢!”孟筠庭白了他一眼。
“管事一事,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忙完这阵子,应是可以休息休息,我们找个地方游山玩水去如何?”单司渺提议着。
游山玩水?孟筠庭一听这个便来了劲,忙不迭地问,“去哪儿?”
“洪州。”
“洪州?”
“不过,你先得帮我把蒋莺莺甩了。”单司渺小声说道。
“什么?!不是你……你还没跟她说清楚呐!”孟筠庭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带自己出去玩,根本就是又想拿他当挡箭牌嘛。
“说?说什么?说我虽然不喜欢她,却要靠着她娘当稳这个门主?”单司渺一手托着腮道。
无耻…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无耻……孟筠庭抖了抖嘴角,瞧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心想着,就算这厮当上了什么门主家主,也抹不掉那与身俱来的那一分狡诈的恶性。
第58章 第四章
忙活了一晚,第二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
单司渺打着哈欠刚出房门,就被蒋莺莺一把给揪住了。
“单大哥,我亲手熬了粥,快去趁热吃。”
一路被拉到了饭堂内,却见桌上放了两碗白粥。一碗有些微焦,碗内放了好些莲子红枣,大补的食材堆在那小小的碗中看来不伦不类,一瞧便是出自蒋大小姐之手,而另一碗则是素雅的多,几片杏仁撒在面上,还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单司渺一瞧这架势便知不妙,眼瞧着孟筠庭也进了饭堂,赶紧拉了人坐下。
“咦,怎么有两碗?丫头你良心发现了?”孟筠庭嘴上问着,手却是自觉地伸向了看似味美的那一碗。
“啊…那…那是我做的。”小三子端了几碟小菜走了过来,咽下了没说完的半句,自然那碗是特地做给单司渺的。
“……”
蒋莺莺面色开始冷了下来,盯着单司渺道,“单大哥,你先选,你要吃哪碗?”
单司渺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伸出手去,最后还是没委屈了自己,拿起了那碗香甜可口的桂花杏仁粥。
“……”单司渺这一拿,孟筠庭便苦下脸来,刚准备脚底抹油,便被蒋莺莺拎了回去,将那实沉沉的浓粥放他面前一丢,瞪着眼吼了一声,“吃!”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孟筠庭可怜兮兮地瞥了单司渺一眼,准确来说是瞥着他手中的那碗粥,继而认命地端起面前那碗来。
单司渺见他用那勺子一挖,便见那粥几乎同浆糊一般糊在了一起,根本难以下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可没少吃这些东西。
“单大哥!吃完饭我们去城里转转吧。”蒋莺莺回过头道。
单司渺皱起眉,刚待想个借口搪塞,便见门口素颜雅香两个丫头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了一封信。
看来是出事了。
“怎么?”单司渺边问着,边展开那封信,果见是玉蝉子的字迹。
“什么什么?带我瞧瞧。”孟筠庭见状赶紧丢了手中那碗粥,跟着凑了过去,“说什么了?”
“玉长老让我去一趟玉真观。”单司渺道。
“玉真观?”孟筠庭听的有些莫名,好端端地跑去个道姑观里做什么。
“说是故人下落不明,想让我前去相帮。”
“故人?你娘在道观里还有故人?”孟筠庭转头问一旁的蒋莺莺。
“何止,这位故人的失踪,好像还跟滕王阁有关系。”单司渺说着,眼睛却也跟着瞥向了一旁的蒋莺莺。
一旁的蒋莺莺见他俩瞧自己,神色便得意起来,咯咯的笑道,“想知道啊,你们求我啊。”
“……”单司渺自是不会开口,只对一旁的孟筠庭使了个眼色。
孟筠庭咧了咧嘴角,勉强行了一揖,“姑奶奶,求求你了,说吧。”
“哼,”蒋莺莺轻哼了一声,瞄了一眼低头喝粥的单司渺,悻然道,“这玉真观呀,位列江湖六大派之中,地位仅次佛家之首的千叶寺,那可是个风光地方。当年观中曾有三仙子,传言,这三位仙子个个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且以姐妹相持,在十三年前可是人人争相往之的美人儿。”
“三仙子?道观中的三仙子…哪三仙?”孟筠庭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蒋莺莺一手背着,伸出一指在胸前绕着一缕墨发,“大师姐凌霄,艳绝天下,耀如朝阳;二师姐凌云,温婉雅致,清丽绝尘;小师妹凌霞,娇媚可人,机灵刁钻。其中,本以大师姐凌霄武功最为高强,十八岁时便接任了玉真观掌门一职。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年少轻狂,偏偏被一个男人骗了去,听说呀,那男人在她产子之时遗弃了她,当真禽兽不如。后来她胎死腹中,情殇心死,便干脆放纵了自己,成日在观中寻欢作乐,惹得江湖一片非议。之后幸好凌云仙子云游回观,主持大局,才将观中风云给压了下来。”
“哇,哪个男人,这么本事?”
“这就不晓得了,陈年旧事,又是这等丑闻,本就听完便罢了。何况,知道这事儿的,也没几个人。”
“这么精彩的陈年旧事……那个凌霞仙子呢?”孟筠庭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道观里,也会有如此纷争。
“凌霞仙子嘛……不告诉你!”蒋莺莺杏眼一转,冲他做了个鬼脸。
“……死丫头,话说一半,哪有这样的!”孟筠庭没好气地骂道,却听一旁的单司渺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若我没猜错,那位娇媚可人的凌霞仙子,应是也为了一个男人叛出了玉真观,现在还在一个老不死的门派里当上了长老,还与那男人生了一个同样娇媚可人,刁钻机灵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