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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恶如流完本——by江湖一支小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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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君无衣便知此下是再也瞒他不住,轻叹出一口气来。
“单司渺啊单司渺,你可知道,有时候,太过聪明的人,往往也死的越快。”
单司渺却是没理会他话中的威胁,依然说的不急不慢,“你在竹林便一眼认出了我来,知道那日破庙一夜缠绵,我或许识得你的那颗痣是假的,才会出手偷袭,想将我灭口。”
君无衣听他说到缠绵二字时,陡然站起身来,以手撑桌,凑过了身去,在他耳旁沉声道,“你今晚,怕是活着走不出去了。”
“不见得吧。”单司渺拍开他的手来,笑了笑,“留着我,或许还有更好的用处。”
“哦?比如?”君无衣手中折扇捏的咯吱作响,半响,终是再一次坐下身来,门外的动静也跟着小了些。
“比如,我帮你救人。相思门以惑人之术著称,你就算再小心谨慎,使手段时也不免会露出一二来。我能想到,李鸿英不会想不到,怕是夜宴上吕思捷一死,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吧。”
“我凭什么信你?我可是上过你一次当的。”
“救人于我没有坏处,你知道的。”
“可我偏偏不想给你这好处,你也知道的。”君无衣摇着扇子挑了挑眉。
“那君公子可就是意气用事了。”单司渺笑道,拿起了他的那一只茶杯来,饮了一口。
“意气用事又如何,你是觉得,本公子没这本事?”君无衣也跟着扬起了一边嘴角。
“那倒不是,只是……”
“小心,又玩火自焚。”单司渺语重心长地道,一个“又”字说得十分欠揍。
君无衣努力保持着嘴角的弧度,桌下的指节却已经捏的咯咯作响,手一摆,刚想让人出手先将他拿下,却忽地闻人来报。
“公子,楚修来了。”
“你看,我就说你需要我的。”单司渺说罢往后倚了倚身子,将手中茶杯递还给了他。
“我知道了。”
半响,君无衣应了门外一声,又转身接过了单司渺手中的杯子,用力一捏,便碎成了两半。
“入阁之事,我自会考虑,你此下最好安分些,别给我添乱,不然……”
单司渺目光一哂,瞧了瞧那地上的两个可怜的杯子,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君无衣虽不信他,可此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确实已经覆面受敌,自顾不暇了,若是此时再跟单司渺扯破了脸,倒不如为了双方利益迁就一下。
可是,理智虽告诉他该是如此,心中一团怒火却是高涨不下。
每次碰到这人,总觉得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十分讨厌这种感觉。
长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焦躁的心情,才迈步走了出去。单司渺瞧着那离去的背影,莞尔一笑,眼中算计却是越发的深了去。
“楚大阁主,竟也喜来这种地方。”君无衣扶梯而下,清雅大堂中瞬间众多目光冲他聚集而来,而他却习以为常的展扇一笑,与下方的楚修四目而对。
“君公子能来,难道我不能来么?”
“哪里的话,楚阁主这么说,倒像是我不欢迎你来似的。”君无衣走了下来,“大家同为寻欢之客,君某和楚阁主,不是一样么?”
楚修狐眼一眯,走至他身旁,“既然一样,遇到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也好。”君无衣虽是应下了,却没急着让人腾出房间来,反而在大厅里寻了个视野敞亮的桌儿,随意的坐了下来。
“君公子喜在大堂?”楚修见他如此,也只得跟着坐下,四下打量起来,这二位人物往当中一坐,顿时六宫粉黛均失了色彩,寥寥恩客,正勾着脖子欲瞧仔细些,却一一被姑娘们赶出了门去。
“也不算,只是今日怕错过了好戏罢了。”
“哦?什么好戏,楚某可有幸一睹为快?”
“自然。”君无衣眼色一瞥,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款款而上,丝乐声起,附一曲轻舞绝艳,着实精彩。
可精彩的,还在后头。
背着弓的汉子脚步实沉,还未进门,便见君楚二人停下了手中小酌来。附耳密言几句,楚修神色一变,瞄向了一旁的君无衣。
“楚阁主若有急事,自可先行一步。”君无衣的目光未从台上美人的身上移开,嘴角的弧度却是恼人的紧。
楚修脸色十分难看,连道别的话也没说出口,便匆匆离去。
阁楼上,单司渺放下了手中帘幕,眉眼一挑,对前头似有若无盯着他的一个丫头招了招手,递过手中的蝴蝶坠去。
“替我交还你们公子吧,还是戴着好看。”
丫头脸一低,接过坠子,福了个身。眼角间却瞧见,男子神色慵懒地瞥了瞥下头大堂中独坐的那人,才转身回了里屋之中。

第74章 第二十章

第二日一早,单司渺二人便被赶出了榭香小筑。昨夜里还客客气气,言语周到的小厮,今日却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将二人打发了出去。问其原因,也不答,只说是他家主人的吩咐。
单司渺心道一声小气,回头瞧了瞧那块雅致的招牌,便带着梓欣回到了杜家别院内。
二人回到杜家,只闻素颜雅香二人出来相迎,开口一问,才知叶盟主率人去了楚修所住的乾坤阁中,而白楚楚,则不辞而别了。
“单大哥……” 梓欣见他面有思容,忍不住开口道。
白楚楚意图暴露,会走是自然,单司渺反倒担心玉蝉子那头,相思门的人蛰伏其旁,不知会作何盘算。
“你身上毒伤刚愈,不易走动,先在杜先生这里好好修养。”单司渺扭头对一旁的梓欣道,继而转向了雅香问,“杜先生呢?”
“杜先生说,在城南的弄月小楼备了酒菜,等门主你去。”
单司渺闻言嘴角一勾,这个杜习墨,倒比他还心急。
“门主,我也去!”素颜叫出声来。
“……怕是不行。”
“为什么?”素颜不悦。
“因为,那地方素不接待女客。”
“……”
“人是怎么跑的?楚修面上虽冷,语气之中却已掩不住怒气。
“那女人似是会些邪魅之术,属下到的时候很多兄弟都被迷了心智,神情恍惚。”
“人是从老地方带进来的?”
“是,还是那老地方。”
“相思门的人,当真不容小觑。”楚修冷哼了一声,“君无衣这一步棋,是想顺水推舟,同我卖个两相无事。”
“属下不明白,他这么做,当真不怕阁主同他翻脸,供出那榭香小筑?”
“他知道我不会,李鸿英对他尚有兴趣,我此时同他翻脸,对我并无好处,何况,以叶宫明的性子,定会咬住我不放。”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既然他想顺水推舟,那我就遂了他的愿。”楚修瞥了他一眼, “你们几个,去请王爷过来一趟,就说楚修这里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想请他也见上一见。”
“是!”
叶宫明只身一人,进了现下楚修所住的乾坤阁。
乾坤阁虽不在滕王阁内阁,却依旧是李鸿英的地方,叶宫明这一进去,滕王阁上下便都得了消息。
“公子,李长升此时约莫已动身去了弄月小楼,可要派人跟着?”简雨替坐在榻上的君无衣按着肩,问道。
“跟着做什么,这出戏,左右结局都定了。”君无衣松了筋骨,舒服地眯起眼,索性往简雨腿上一仰,闭目小憩起来。
“公子当真肯定,那楚修一定会供出弄月小楼?”
“他一定会。”君无衣陡然睁开了眼,道。
“叶盟主,此内乃是我家阁主练箭的地方,任何人不得擅闯。”
“既然只是练箭之处,你家阁主此时又不在其内,我为何不能进去?”叶宫明眼色一转,瞥向了这长长的走廊两旁。
只见那角落处虽被洗刷的十分干净,但仍留有一些暗色的痕迹,那是血水长时间所浸而形成的。
“你这练箭的地方,倒是煞气重的很。”叶宫明笑了笑,“听说你家阁主,从不射死物?”
那下属闻言抬眼瞧他,却答道,“我家阁主是有这等规矩,不知叶盟主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这等小小癖好,也可惊动缚焰盟不成?”
“小小癖好?”叶宫明沉下脸来,“若是拿活人为靶,滥杀无辜也算的上是小小癖好,那叶某可就要好好同你们楚阁主谈一谈了。”
叶宫明说罢这句,便一招劈山劲攻入了那箭场之内。叶宫明身怀至纯内功,力道之刚,无人可挡,那些人根本拦他不住,几招便被击飞了去。
一入箭场,叶宫明便心中一凉。
血腥味扑面而来,硕大的铁笼内,关了至少五十余人。男女皆有,甚至还有双髻小童,锁在角落瑟瑟发抖。更甚之,有些人身上翎羽未除,尸身却已残破不堪,瞧那上头痕迹,竟是被活着生生分食了去。
修罗地狱,不过如是。
“尔等如此恶行,实在令人发指!”叶宫明红了眼,不忍再瞧,对身后的几个神弓阁弟子怒道,内力震慑之下,硬生生将那几名背弓弟子震伤了内脏,七窍流出血来。
“叶盟主。”
回头一瞧,正是那李鸿英,身后跟了一个冷面如冰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那楚家小子。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何况滕王阁向来邪大于正,为缚焰盟所不齿。
“王爷,别来无恙。”
“叶盟主,多年不见,本王可甚是想念啊。”李鸿英哈哈笑道,面上客气的很,可任谁也能瞧出,这二人之间的间隙。
“王爷也算是一方枭雄,任由手下之人为非做歹,草菅人命,非大家所为。”叶宫明朗声质问。
“哦?我怎么没瞧见这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人啊?”李鸿英笑道,“修儿你说说。”
“义父明鉴,楚修这些人,都是用银子买来的奴籍,可算不得是草菅人命吧。”
“哼,花言巧辩,那你倒说说,这些人,是从哪里买来的?”
“此事楚修也正想同义父禀告,经楚修多日查探,发现城中一处楼子里有着桩特别的买卖,同阁中宝物失窃有关。”
李鸿英闻言面上倒是饶有兴趣,可叶宫明却是不买账,“你阁中失窃,和这买卖人命有何关联?”
“巧就巧在,这楼子里不仅宝贝甚多,还做着人口的买卖。若是叶盟主不信,不如一同前往一瞧究竟。”楚修神色冷静,看来不像是故意敷衍。
叶宫明同那李鸿英对视了一眼,勉强应承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楚修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杜先生选的这阁间,当真是不二之处。”单司渺捧了一盏热茶,瞧了瞧外头喧闹的院子,只见绿柳环莺,一拦无余。
“瞧这时辰,叶兄当已经从楚修那里出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一个华服男子率了几个家仆匆匆往外走,与正进门的李鸿英和叶宫明正巧打了个照面,身后还跟着一脸冷漠的楚修。
“父……父王?!”男子见了李鸿英,吓的心胆具裂,面色如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就是不经省问,也自己露了怯。
李鸿英见到他,眼一眯,抬眼望向了里楼中。
阁楼之上,分明写着“弄月小楼”四个字。
城中的秦楼楚馆,因为相思门的事儿几乎都被抄了个遍,如今尚存的几块完璧,定是背后之人同那滕王阁有些牵扯的,榭香小筑是一处,这弄月小楼自也是一处。
可明显这处的主人,来的要倒霉的多。
“看李鸿英的神色,看来他也未曾想到,楚修带他来的地方,竟不是那榭香小筑。”杜习墨说着将那窗谨慎地掩了半面去。
“楚修聪明就聪明在这处,现下君无衣依然是李鸿英的心头好,他若在此时同君无衣一拍两散,对他并没有好处。”单司渺瞥了下头一眼,“可李长升,就不同了。”
“这李长升也是可怜,明明是亲生的,却还不如外头捡来的亲近,好处也只捡了些末子,锅倒是背的勤快。”
“滕王阁失窃,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君无衣既然将李长升挡在了前面,又何不顺水推舟,让楚修唱了这个白面儿,也好趁机挑拨一番。”
“如此算来,这楚修到底还是吃亏了些,不仅得罪了李长升,还被缚焰盟给盯上了,看来楚修已露败相。”
“先生这话说早了,我看不见得。”
“哦?家主以为如何”
“我倒觉得这楚修,不像是会吃亏的主。”
二人在楼上谈的畅快,楼下却是一片寂静。
李鸿英是何等心思,一来二去便猜到了其中原委。楚修自知他心中不悦,却是已回不得头,沉声道,“义父,叶盟主,楚修所买之人,皆是出自这楼里,押据纸证均齐,绝无半句虚言。”
“你刚刚说,这楼里的买卖同我滕王阁失窃有关?”李鸿英沉声问道,只见地上跪着的李长升又抖了一抖。
“是,义父进去一瞧便知。”楚修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李长升,走上前去,将人扶了起来,“小王爷,还跪着做什么?楚修不过是拜托了小王爷前来此处先行查探,怎么反倒把小王爷给吓着了。”
“……”李长升头一抬,见楚修一双狐眼微微眯起,赶紧会意地站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先行查探?”李鸿英哼了一声,任谁都能看出来楚修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罢了。
“义父,请吧。”楚修抬手将人引进了门,李长升颤颤巍巍地跟在后头,只见那馆中伶人众多,男女不忌,李鸿英只大约这么一瞧,面色便又冷了几分。
大到馆中的摆设,小到伶人身上的饰物,几乎都来自他滕王阁中。
“你这楼中主事是何人?”李鸿英大袖一挥,低下跪着的老鸨子闻言一抖,偷偷瞄向了一旁同样慌张的李长升面上。
“说,你这楼子的主人,是谁?”李长升也跟着呵斥道,却同那老鸨儿使了个眼色。
“这……”
“你可想清楚了再答,若是说的不对,本王可不会轻饶。”李鸿英是何等人也,这一句话,就让老鸨儿明白了轻重。
“这……”
“王爷这话说的奇怪,这供词只分真假,难不成还分对错不成。”叶宫明也不是傻子,他话中的威胁自然听的真切。
“你若今日说了真话,或许缚焰盟还可保你一条性命,可若你有意包庇你家主子,就算你把这罪名全扛上了身,”叶宫明笑了笑,收了脸道,“你觉得你家主子可会放一条生路?”
“叶盟主,”李鸿英见他咬着不放,复又瞪了眼一旁的李长升,道,“洪州地界,出了这等贩卖人口的丑事,本王确实责无旁贷,可朝廷奴制依在,楚阁主虽买途不规,却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小楼里的买卖,就交予本王处理,如何?”
“不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叶宫明拒道,“买卖家奴的事叶某自是没权管,可那姑娘乃是我江湖中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奴级吧。”
“说!你们楼子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何人?”叶宫明一声叱喝,便让楼中众人丧了胆。
“王爷饶命啊,这,这楼子是妇人家的小本买卖,又哪里有什么背后主人。”那老鸨儿到底还是惧滕王阁多些,叶宫明再正气,也只能逞一时英雄,一旦出了这洪州,到底还是滕王阁说了算。
“看来,你今日是不打算说实话了?”叶宫明负手道。
“叶盟主真是有意思,你怎么就知,她刚刚说的不是实话。”李鸿英话音刚落,便手一抬,身后楚修一掌拍出,当场将那老鸨儿毙在了地上。
“你!”
“这阁子里的人,一个不留。”李鸿英一语令下,原本的莺燕之地瞬间就成了修罗场,叶宫明抬手欲拦,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此番毕竟身在洪州,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不可鲁莽。

第75章 第二十一章

“这李鸿英,当真是心狠手辣,老奸巨猾。”阁楼上的单司渺见了,小声叹道。
这么一遭,证据已毁,既保全了李长升,又替楚修当下了缚焰盟的责问。
“居高位者,向来视命草贱,手掌生死,自是以弄权为重。”杜习墨附和。
“先生瞧瞧,我就说这楚修不会是肯吃亏的主,”单司渺莞尔,“此番一来,他既卖了李长升一个人情,又不曾得罪李鸿英。”
“但老夫却觉得,君无衣这一步棋,走的更妙些。”杜习墨笑着捋了捋胡须,又给单司渺添了一盏茶,“此下一闹,楚修手中把柄已去,更重要的是,李鸿英心中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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