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恶如流完本——by江湖一支小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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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慌张与惊恐使得灼痛感更甚,君无衣刚打算撑起身子,却忽地被胸前的手掌按住了。
“别动。”男人的声音因为刚刚睡醒带了些惑人的慵懒,君无衣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耳根后的气息使得他体内的温度又高了一些。
“热了?”单司渺伸手在他额上抚了抚,抱着人坐起身来。
“你……”君无衣刚勉强吐出一个字,便觉得内息一乱,漫天的疼痛铺盖而来,使得他瞬间绷紧了身子。
“忍一忍。”身后的男人打了个哈欠,重新将他圈入怀中,紧贴着自己背部的胸膛明显变凉了,体内本是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变的凉爽起来。君无衣讶异地回头瞥了他一眼,体内的灼痛渐渐被抚平。
“内力尽散是正常的,顺利的话,七天后就会重新凝聚。”单司渺漫不经心地解释了一句,便又没了声响。
“你怎么会在这儿?”君无衣其实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若不来,你又怎么赢得了李鸿英。”单司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记得我在村子里同你说过,要对付李鸿英,还差一样东西,只有我能给你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却不是这本无相诀,而是你体内的无相内功。”君无衣说得咬牙切齿,“你明知道这本秘籍我拿了也没用,却还故意做出一副视如性命的宝贝模样,从头到尾你都是在耍我!”
君无衣就是最讨厌他这种似乎无所不在其掌控的样子。离李鸿英大寿之日已不足半月,自己已然是没有退路,孤注一掷了,他凭什么还能如此儿戏……
“你就不怕,舍了一身功力给我,我先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恨?”
“嗯……”
“单司渺?”君无衣一回头,便见男人竟是又睡着了。
“单司渺?”君无衣又唤了他一声。
“嗯?”半响,单司渺缓缓睁开眼,却掩不住眼中的疲惫。
“你……”君无衣瞬间明白过来,对方是打算以己为介,通过渡息来助自己功力大成。可内息是练武之人的根本,就如同泉水之眼,生兮取兮,若是过度消耗,对人损伤极大,甚至枯竭而亡也不为过。
“……你打算渡几成功力与我?”君无衣问。
“不知道,渡完七日再说吧。”
“……”七日?君无衣几乎嗤笑出声,渡功一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武林翘楚,七甲之辈,也不敢轻言七日,何况这才一日,对方就一副快内息耗尽的模样,连续渡气七日,对方岂不是命都没了?
话虽没问出口,可君无衣心中却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明知道对方不过是打算利用他对付李鸿英,换了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对方的慷慨,并且过河拆桥,弃之若履。
“我先睡会儿,一会儿冷了叫我。”单司渺交代了一声,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到了晌午。
单司渺睡的随意,君无衣却是心事重重。七日,足足七日,他就算舍了一身功力给自己,自己也不会是李鸿英的对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成功杀了李鸿英,救出了凌云和相思门众人,于他单司渺,又有什么好处?
他想借滕王阁树立名声,平步青云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人。
身后的人微微侧过了身,看来是醒了。
“我饿了……”
“你饿不饿?”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继而又沉默了下去。
“那让人送饭进来。”
“先穿衣服。”君无衣道。
“不行,内息不能断,你撑不住的。”
“……”君无衣觉得对方是在嘲讽他武功不济,至少有一半是。
“有人么?”还没等他再开口,单司渺便喊了起来。
“闭嘴!这样子怎么让她们进来!外头的都可是姑娘家。”
何况…这幅样子,他单司渺不觉得丢脸,自己却是丢不起这个面子。
“不是还有个小子在么。”单司渺瞥了他一眼。
君无衣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狗蛋。
小孩子,总不怕尴尬。
第96章 第四十二章
“君爹爹,32 啊————”狗蛋举着小手一勺一勺地喂着榻上倚着的两个大男人,模样十分认真。
君无衣吃的尴尬无比,身后的单司渺倒是自在,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示意这小子不要太过偏心。
“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姿势吗!?”君无衣抗议道,为什么他一定要被圈在对方怀中,运功渡气难道不该是手掌对手掌吗?!
“这样比较舒服,举着手,多累。”单司渺答得理所当然。
“……”
“不然,换你抱我?”
“……当我没说…”君无衣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与其抱个大男人在怀里,他宁可舒舒服服地躺着。
姑射山中,叶落草枯,万赖寂寥。
转眼间,单司渺已走了有三日之久,梓欣与凌霄仙子勉强在这茅屋里安顿了下来。
茅屋虽不大,倒也有三间房,此下凌霄占了最大的一间,梓欣则单独住在隔壁的小屋内。
山中日子清廖,又少了往日同门的陪伴,梓欣自然是觉得有些寂寞的紧。回头瞧了眼师傅紧闭的房门,梓欣眉一蹙,终是下定决心,拎了自己的佩剑,抄了小路往山下走。
如果她见到了单司渺,一定要说出自己的心意来,不管他会不会接受自己。
梓欣如是想着,脚下加快了步伐。只是,刚行到一半,却听见那密林深处传来一丝幽幽的笛声。
梓欣下意识地往那林中瞧去,却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鬼魅而至。片刻前还不见身影的人,如同幽魂一般片刻便飘到跟前。仔细瞧去,男人发已花白,却梳地极其讲究,丝毫不见乱。手中玉笛碧翠,瞧来便不是平凡之物,见了梓欣,男人伸出手来,对她招了招。
“丫头,过来。”
“你是何人?”梓欣警惕地拔出手中佩剑,瞧着来人。
“我是你师傅的故人。”男人微微一笑,低头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再一抬头间,双眸中闪过的凌厉神色,让梓欣冷不防地一惊。
“师傅的故人?”梓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姓谁名谁,怎知我师傅在此地?”
“小丫头,问题还不少。”男人嘴角一勾,还未待梓欣反应过来,便落在了她身后,一把扭住了她的双手,长剑应声落地。
“你!”梓欣瞬间被制,却挣脱不得,心中大骇,此人武功别说在她之上,怕是再多十个她,也未必能接住对方一招。
“放开她!”带着怒气的声音自远处飘来,转瞬即至的身形已迅雷之势攻向了男人。
男人反身拍出一掌,山石崩塌而下,硬将凌霄逼退了两丈,二人对立而视。
“凌霄,好久不见。”男人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爬满两颊的伤疤如今只剩下了淡淡的烫印,依稀可见其当年俊容。
梓欣第一次瞧见自家师傅如此失态的模样,执着拂尘的手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着,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惊慌。
“玉——洛——成。”见凌霄仙子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梓欣便明白过来。
玉洛成,他就是当年的武林第一人,无相宫宫主玉洛成?
“放开我徒儿!”凌霄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住心神。
却不料,男人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几乎俯下身子,“凌霄,这么多年了,你怎还是如此糊涂。”
“徒儿?她可是你我的血脉。”
玉洛成的一句话,让凌霄平生踉跄了两步。
“你说什么?”
“凌云那小妮子,糊弄了你这么多年,你却浑然不知,真是可悲。”
“你放屁!”凌霄怒发冲冠,挥袖而上,却又哪里是玉洛成的敌手,只见那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伎俩,竟凭空带着梓欣消失在跟前,等到凌霄回首之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梓欣瞪着眼瞧着她硬生生受了一掌,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却还没从男人刚刚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你…你想如何?”凌霄趴在地上,仰头望着那男人被阳光所隐的面庞,满腔的恨意却又无能为力。
“放心,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我不杀你。”玉洛成蹲下身子执起了凌霄的下巴,“可当初背叛过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包括你,凌霄。”
耳旁的轻语让凌霄也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背叛?你也敢说背叛?老娘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这贼寇!”一口血沫被喷在了那半张所掩的面具上,玉洛成淡定地收了收手指,从凌霄下颚传来的咔嚓声似的她扭曲了整张面庞,直到再也忍不住那剧痛,眼前一黑。
男人解了气,收回手来重新戴上了面具,转而看向了手中的梓欣。
“从这一刻开始,你便是我玉洛成的女儿,你从前的喜怒哀乐,悲欢得失,将不复存在。我会帮你得到你所希冀的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的人,你所有的欲望,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
梓欣本是惊惧交加,脑中一片空白,可男人的话语种似乎有种难以抵御的蛊惑力,让她竟是茫然地开口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不知怎的,梓欣脑中就冒出了单司渺的样子来。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便感觉脑中一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尊上,李鸿英的人又折回来了。”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在仆人的搀扶下伏在了地上,语气之中显得有些焦急。
男人微微回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楚修带的人?”
“不是,是万财神。”
“哦?”男人沉吟片刻,重新覆上了面具,“罢了,凌霄留下,先把这丫头带走。”
“那…楚修那里,可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不用,他李鸿英气数已尽。”男人眯起眼来,回头去瞧那山下看似平静的洪洲城。
在夕阳的笼罩下,整个主城都染上了一层黄晕,可本该是安详谧晚,炊烟袅升的城内,此时实际上却已是一片狼藉。
君无衣的出逃让李鸿英大怒,下令全城搜捕,百姓上下均被牵连。洪州城里谁不知滕王阁的手段,盘问两句,稍有犹疑者便杀,错杀者数千,以致商铺不敢迎客,妇孺不敢揭门,一时间饿殍遍野,人人自危。
可此时,始作俑者的滕王阁内,却依旧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
“义父,寿宴当天的菜谱已经准备妥当,义父可要过目?”楚修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座山上目养神的男人,递上了手中的竹简。
男人睁开眼来,大袖一挥,直了直身子,“可有寻到那单司渺和君儿的下落?”
“还没。”楚修见男人眼眸一转,寒意森森,赶紧又道,“不过义父也不用着急,至少,我们也不算一无所获。”
一拍掌,便见以玉蝉子为首的一众人被缚着上了殿。
“老贼!”玉蝉子见了李鸿英,忍不住呸了一声。
李鸿英并未搭理她,她还不够资格。
“寿宴之前,我要见到人。” 李鸿英并没有说如果找不到人,会如何惩罚自己,可楚修心里却清楚的很,若是在寿宴之前,他还没有擒住那二人,怕是性命不保。
可这些日子,他几乎倾尽了全力,也没有寻到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这二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王爷!”万财神的大嗓门一路自大殿外而来,楚修眉头一蹙,俯身退下几步。
“王爷,那凌霄…那凌霄被人救走了!”
“你说什么?”李鸿英的脸色让大殿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万财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李鸿英的大腿哭了起来。
“属下,属下明明已率人寻到了那凌霄仙子的藏身处,只是就好像有人事先知道我们的行动一般,被人抢先了一步,把人带走了。”
“修儿,我刚刚的话,你明白了么?”李鸿英一脚将人踹开,却是留了他一口气,眼眸一转,又转到了一旁的楚修身上。
“楚修知道该怎么做。”楚修微微颔首,心中却是忐忑,擒凌霄一事,他毫不知情,这是不是代表,李鸿英不再信任于他?
“菜谱拿来,我瞧瞧。”李鸿英在一瞬间收了满脸的怒气,悠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那份菜谱细细查看,模样甚是满意,一时间,让楚修不敢开口再问。
“今年的祭礼还未到全,若是少了数,便从二门中这些人里替了吧。”手中一合,李鸿英抬眼瞧向面前楚修,那如炬的目光让他心中一惊,赶紧收敛了神色。
走出大殿时,内衫已被尽数汗湿,偏寒的体质让他冷得一个哆嗦。抬头瞧了瞧那如血的夕阳,楚修明白,自己已无退路。
“去把长生门的人全吊在外阁的城楼之上,我就不信他单司渺不出现。”楚修冷森道,“还有,把之前相思门的那些丫头,也全提出来,一并吊了。”
“是!”
第97章 第四十三章
凌霄醒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张不认识的脸,腆着脸,笑得十分欠扁。眉头一皱,袖子一甩,凌霄下意识地给了对方一巴掌。
秦渊本来是挺高兴的,刚刚完成了自家门主的差事,还没寻思着回去领赏呢,就被这一巴掌抽懵了。
“你……”
“你不是玉洛成的人?”凌霄瞧了瞧面前的状况,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秦渊的衣领,“梓欣呢?梓欣被那老贼带走了?”
“仙子稍安勿躁,秦某乃是长生门舵主,是奉门主之命来搭救仙子的。”秦渊一皱眉,委屈地摸了摸被抽痛的脸颊,欲挥开对方的手。
啪——
只是没等到对方的答谢,反而左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触感让他意识到他怕是此时整张脸都是肿的……
“你怎么又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秦渊也怒了。
“你们为何不早些来!为何不救我女儿!”凌霄仙子何尝又是讲理的人,只是秦渊这次学聪明了,见她袖子刚举起来,就立马拔开了几步远,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那单司渺是让他先去滕王阁悄悄送信,利用李鸿英的人马引开玉洛成,自己再见机行事半路截人,可没说要跟对方硬碰硬啊,何况他也不是人家对手不是。
“仙子莫要急,一切等见到门主再说,啊?”秦渊见她眼中噙泪,也不好跟女人一般见识,只得先哄着。
凌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终是站起身来,勉强按住了情绪。秦渊刚刚松下一口气来,却不知,折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罢了。
单司渺这几日不知所踪,别说见到人了,话都没来传过一句,凌霄天生一副急性子,又哪里按捺的住,秦渊左拦右挡,好不容易勉强阻止了对方,脸上却不知吃了多少个巴掌。
下头的弟子也不知是第几次瞧见自家舵主被人一巴掌拍了出来,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硬生生憋住了笑。
“妈的,死婆娘,凭什么老子要伺候她!早知道是这差事,我还不如跟钱哲换呢!”秦渊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
只是话刚说完,就见那房中忽地又飞出一个什物,由于速度太快,小弟子并没有看清是什么,只听见砰地一声,直到自家舵主再一次倒在了地上,定睛一瞧,才知是一个吃剩的桃核。
“你奶奶的……”秦渊觉得,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当初死也不会去得罪单司渺。
这小子一定是在公报私仇……
“阿嚏。”带着人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的钱哲,忽然就打了个喷嚏。
“堂主?”
“无碍,不知是哪个小人在我背后嚼舌根子。”钱哲摆了摆手,回头瞧了瞧车上实沉沉的箱子,又驱马往前行去。
远远的,便瞧见了路边的茶寮里,坐着十来个侍卫,走近了一瞧,当中一布衣,青冠儒须,虽衣着简朴,却举止风雅,礼字当先,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带着十足的“京”味儿。
“哎呀,小二哥,来几壶好茶,些许干粮,动作麻利些,哥儿几个可还要赶着把这物资送进滕王阁的。”
钱哲故意嚷嚷道,手一挥,让人走上前去。
那些侍卫见他们带着刀剑,刚打算出手,便被当中的布衣制止了。勉强让开了一半的位子,各自相安无事。
“这位大侠,你们,刚刚可是说要去滕王阁送礼的?”那人对钱哲行了一揖,开口问道。
“可不是么,滕王爷大寿,那可是非同小可,举国欢庆的大事儿,这些东西,都是王爷亲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