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阎王上岗手册完本——by时三十

两人又回到了酒店里。这一次没了冲动，郑秀芳靠近酒店之后感受到了里面那些鬼差的气息，又飞快地躲远，像是别的鬼一样惧怕着这里，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个鬼影，连她的表情都看不清了。
赵挺无奈地朝她挥了挥手，算作告别，才拉着宋锦瑜进了大门。这两天里，酒店已经被T市的鬼差包了下来，而所有鬼差都聚集在大厅里开会，除了前台的客服，一个人影都没有。开会的大厅门口仍然有几个保安一样的黑衣人守着，只是和他们走的时候不是同一拨人。
赵挺讪讪地笑了笑，举起工作牌示意了一下，见保安点点头，连忙拉开门进去。
里面正好有一个人讲完下台，会场里响满了掌声，将他们开门的动静盖了过去，正如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偷偷出去了一样，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回来了。
大黄还趴在座位上摇着尾巴，见两人回来，顿时怨念地看了过来。
赵挺走的时候太急，只记得拉上宋锦瑜，竟然把它忘在了这里。大黄还在如痴如醉地听着上面鬼差说的故事，在换故事时想要和宋锦瑜说话，一转头就发现旁边的人不见踪影，吓得连尾巴都竖起来了！差点就要当场汪汪出声！
要不是宋锦瑜回来，它都要掏出小挎包里的手机给孟婆婆打个电话，告诉她宋锦瑜逃跑的事情了！
还好宋锦瑜回来了，这样也不会找不到人，孟婆婆他们也不会追究它的责任。大黄松了一口气，尾巴轻柔地拍了拍宋锦瑜，柔声道：“下次出去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会担心的汪。”
“嗯。”
“……”？？？就这么没了？
大黄等了等，却还是没等到他的保证，又耐心地道：“接下来你要好好地待在会场内，不要再出去了，要是紧急的时候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宋锦瑜没有回答，他看了赵挺一眼，没由来地就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郑秀芳的事情至少还要再让他关注一段时间。他犹豫了这么一会儿，也不敢给大黄一个准确的答案。
大黄顿时怒目而视，连尾巴上的毛都快要炸起来了！它的耳朵竖的高高的，眼神凶狠的仿佛在瞪一个恶鬼：“难道你还要逃走？！”
“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宋锦瑜说：“只不过回去的时间恐怕要推迟了。”
“汪？”
宋锦瑜冲它笑了笑，低声道：“你是个鬼差，如果遇到了鬼来向你求助，难道你还会放着不管吗？”
“汪？”大黄茫然。没有鬼来向它求助呀？
更何况，鬼差们之间也是有默认的规则的，谁的管辖区里的鬼就有谁处置，T市的鬼就由T市的鬼差处理，Y市的鬼就由Y事的鬼差处理，谁也不干涉谁，要是处理不当，自然也还有阎王来定夺。除了阎王之外，是不会有人去干涉别的鬼差的做法的。
宋锦瑜难道是要插手T市鬼差的工作？
别说他只是一个代理人，只是代替小阎王过来开会而已，既没有能让鬼转世投胎的能力，也没有阎王的权利，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能看见鬼的普通人，他要怎么干涉？难道是要让自己来？
大黄的狗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它它它……就算它是阎王身边的牛头，也不敢去干涉别的鬼差的事啊！！！
最后一定会在小阎王赶过来救它之前就变成狗肉火锅啦！
大黄飞快地摇头，连带着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头的频率在飞快的甩来甩去。
宋锦瑜摁住了它的脑袋，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赵挺的方向。大黄一愣，顿时明白了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叫做郑秀芳的女鬼的事情。郑秀芳是赵挺管辖区里的鬼，如果是赵挺主动邀请他们一起来处理这件事情，就不存在干涉不干涉的问题了。大黄顿时放下了心来。
“既然这样，你就和小回说一声吧，他没有来成，指不定现在有多伤心呢汪！平时他和你待在一起惯了，没有你和他一起上下学，你又没有按时回去，只怕他还会担心。”
宋锦瑜不说话。
大黄忽然后背一凉，只见得眼前一黑，自己身上也紧跟着一空，待他再低头看去，身上背着的小挎包也不见了踪影，它惊恐地汪了一声，抬头看去，就见小阎王给它买的老年手机出现在了宋锦瑜的手里。
“汪汪！你想干什么汪！”
宋锦瑜翻到通讯录里，从仅有的几个号码里，找到阎回的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声没有响多久，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阎回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大黄？你有什么事吗？”
宋锦瑜挑了挑眉。
这边没有回答，阎回心情很好，也继续说了下去：“你现在是在开会吗？会议的内容是不是我爸爸说的那样？有人要找我吗？你见到张叔叔了吗？奥，我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说。”
“什么事？”
“我从……咦？！”电话里的阎回一惊，沉默了几秒，猛地拔高了声音发出一声惊促的叫声，接着是什么被打翻的声音也从手机里穿了出来。宋锦瑜的嘴角微微弯起，正要继续追问，忽然听到了一声“嘟——”声，电话又被挂断了。
宋锦瑜：“……”
他又打过去，果不其然，阎回又关机了。
趁着他发呆的工夫，大黄狗爪一伸将自己的手机抢了回来，还有小挎包一起，将手机小心翼翼的抓紧了小挎包里，然后又重新背上，这一次它特地收紧了挎包的带子，生怕再一次被抢过去。
“阎回说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宋锦瑜问。
大黄警惕地摇头：“他没有和我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情。”
宋锦瑜的眼皮跳了跳，没由来的又有了新的预感，说不上是好是坏，却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台上的人又换了几轮，等到行程表上早上的时间结束时，也到了午饭的时间。宋锦瑜牵着大黄随着人流往外走，酒店里的自助餐早就准备好了，在会议室听了一早上鬼故事的人也转移到了餐厅里。
简单地解决了午饭，中午还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宋锦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又掏出了手机给阎回打了好几个电话，发了好几条信息，但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就连电话里传来的机械音也是提示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就在这个时候，郑秀芳又来了。
她没有去找赵挺，反而熟门熟路地又穿过了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到了最豪华的房间里，来找宋锦瑜。
女鬼讨好地笑了笑：“小帅哥，你可以带我去找赵挺吗？”
“……”
“你就和他说，说我又看到我丈夫啦！”
“……”
宋锦瑜揉了揉额角，放下手机问道：“这次你又把谁当成你丈夫了？”
“这一次我肯定没有认错，我还追上去看了好几眼，早就确认过了，那肯定是我丈夫没错，虽然他现在变得白了，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很白，看上去就和城里人一样呢！”郑秀芳兴奋地道：“他肯定混出头了，这样就可以把我娃娃接到城里来念书了。”
宋锦瑜试探地问：“你就没看到别的什么人？”
“别的人？”郑秀芳茫然：“还有什么人？……哦，这个我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打电话呢！拿着你手上的这个东西，叫做手机的吧？他应该是被上司骂了，看上去愁眉苦脸的。大城市的日子不好过，一定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回来的吧。我听说大城市的消费很高，他生活一定很辛苦，这才没有寄钱回来。”
女鬼絮絮叨叨地说着，已经自顾自地把所有的不对劲之处都找到了理由补上。
能确认那个是丈夫就已经足够惊喜的了，她擅自补充了理由，更是不敢想象会有比丈夫没有消息还要更坏的事情，本能地往好的方向想。
估计是没看到他的新家庭吧。宋锦瑜心想：也难为她能找到这么多理由，要是知道了真相，她会什么反应呢？
没有去找赵挺，带着这样一个想法，宋锦瑜听着她的话，忽然开口道：“你就没想过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你丈夫没有回来，又大变了样，只有脸一样吧？他在大城市里过的那么好，也没有记得你们母子俩，还没有打过电话，说不定已经有新的家庭了？不但有了新的妻子，说不定还有了新的儿子，因为心虚，才什么都没有说吧。”
房间之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大黄的耳朵抖了抖，忽然站直了身体，朝着宋锦瑜凶狠地汪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是做鬼差，金鱼也不是个好心眼的鬼差呢……
多和你老婆学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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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94章 12.10|
郑秀芳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大黄已经朝宋锦瑜扑了过来，它不敢真的把宋锦瑜扑倒，所以只是汪汪叫着在他的身边绕圈圈：“锦瑜你……胡说什么汪？！”
它没有跟着宋锦瑜出门，但是做了这么久的鬼差，也听赵挺讲了前因后果，不用去看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是知道归知道，像赵挺还小心翼翼地瞒着这件事情，怎么轮到宋锦瑜就直接说出来了？！
要是让郑秀芳知道了真相，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大黄汪汪叫了几声，又用头顶了顶宋锦瑜，示意他赶紧解释清楚，最好将刚才的话收回来，让郑秀芳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宋锦瑜却不听它的，继续毫不留情地道：“如果事实真的像是我说的那样，你要怎么做？”
郑秀芳没有回答。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猜到这个结果了吧？如果你的丈夫生活的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连一个电话都不打，他既没有失忆忘记你们的号码，也没有潦倒到连一个电话都打不起，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大家庭，有重病的父母，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难道他还会忘了你们？”
“……”
“哦，即使真的忘了，像电视剧里说的失忆什么的，那你要怎么做呢？假如就像是我所说的那样，他把你们忘了，有了新的妻子儿子……可你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难道还有什么不联系你们的原因？”宋锦瑜的嘴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认清事实？你丈夫他变心了，有了好日子就看不上你们这些家人，就算是你等再多年，你也等不到了。”
大黄哀嚎一声，身子慢慢伏了下去，绝望地趴在了地上，两只前爪捂住了自己的狗脸，已经不敢再看对面郑秀芳的表情了。
它真是太天真了。
当初孟婆婆将这个任务交给它的时候，它怎么会以为会很轻松？甚至还豁出去了一大包牛肉干来和小黑换？要是让小阎王知道宋锦瑜顶着他的名义做这种事情，估计能气得连高烧都好了！
“现在呢？你还要去找你的丈夫？”
郑秀芳沉默良久，弱弱地道：“你误会了，我丈夫不可能这样做的……”
“如果是真的呢？”宋锦瑜耐心地和她说：“我们来打个比方，如果你的丈夫真的这么做了，你会怎么样？”
张秀芳一时茫然。
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从嫁给赵青开始就一直勤勤恳恳地做一个好妻子，她照顾公公婆婆，将儿子拉扯大，不但要做家务，连家里的农活也全部压到了她的身上，公公婆婆重病在床行动不便，她便一个人咬牙扛起了所有活计。那些日子再苦再累她都受过来了，只是惦记着远在大城市打工的丈夫。
在出嫁前，她长得好看也是出了名的，偷偷看她的小伙子数都数不清，最后还是嫁给了赵青这个穷光蛋，看中的还是他的老实本分，因为相信自己做出的选择，在赵青一个人独自去大城市的时候，即使断了音讯，她也一直相信他，直到自己死为止。
郑秀芳喃喃道：“我的娃娃还在等着爸爸回去，他怎么能没有爸爸呢……”
“可你的丈夫……那个叫赵青的，既然他有了新的儿子，自然也不稀罕在老家的儿子了。”宋锦瑜说：“常年见不到一面，上一次见面时对方还没断奶，哪有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来的亲？”
岂止是这样，连瞧不起他的继女他都能笑颜以对，讨好新妻子和继女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起来在老家的家人？郑秀芳死了这么多年，要是他能想起来，郑秀芳也早就已经投胎去了。
道理她都懂，可她仍然不敢百分百的相信。
听了宋锦瑜这么多花，郑秀芳还是坚定地道：“我要去找赵挺，等找到了我丈夫，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她并没有否认。
宋锦瑜帮大黄打开了门，侧过身子让一鬼一狗出去了。出门时大黄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现在就打开小挎包去告状。
等女鬼亲眼见到了那一家相处，她就能死心了。
为了找自己的丈夫，她在人间逗留了这么久，要是忽然得知自己的丈夫是个忘恩负义的人，那么这么多年的执念积攒下来会发生什么？
宋锦瑜摸着下巴沉思，忽然充满了好奇。他带着这样愉快的心情，又翻出阎回的号码拨了出去，这一次也还是一样，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提示音。宋锦瑜没有停下，持续不断地拨打着那个电话。
阎回出于好奇，没忍住给手机开机，与此同时忽然手机振动起来，吓得他差点就将手机摔了出去，手忙脚乱地拿稳，定神看去，就见屏幕上又出现了宋锦瑜的名字。阎回匆匆忙忙挂断，还没有松一口气，就看到了通话记录里一连串的未接电话……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阎回木然地按下了关机键。
……
郑秀芳再一次找上门，而且还有那只大黄狗陪在旁边，也不再说让他帮忙找丈夫的话，只是直接地开口说让赵挺带她去见赵青。
“去见赵青？”赵挺的瞳孔微微放大，转而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安抚道：“你忘记了？我们还没找到赵青，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
“你知道的。”郑秀芳坚定地道：“跟在你身边的小帅哥什么都和我说了，你们肯定见过，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
赵挺：“……”
他刷地扭头朝着大黄看了过去。
一接触到他投过来的视线，大黄几乎是同时的转过了头，盯着墙上壁纸的花纹瞧，怎么也不敢转回来正对上他的眼神。大黄心底戚戚然，它该怎么说？全都是他们锦瑜惹出来的事，赵挺瞒了这么久，转头就被锦瑜卖了干净，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赵挺咽下一口老血，艰涩地转了回来：“你想多了，我什么也没有瞒着你，你儿子还等着爸爸回来呢……”
郑秀芳打断了他：“赵挺，你答应了要帮我找丈夫了，要什么时候开始找呢？”她连赵大人都不叫了。
“我说了，等我忙完了，就立刻帮你找……”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
“等我开完这个会议……”
“其实你已经买好车票了吧。”郑秀芳冷静地道：“你根本没有打算帮我，你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等这一次的会一结束，就会立刻回到村子里，我也会跟着你回去，下一次过来就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了。”
她这个时候格外的敏锐，咄咄逼人，让赵挺一句话也接不上来，毕竟她说的也都是真的。
“你也知道我的娃娃一直想要爸爸回来，可如果他的爸爸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子，那么你还怎么让他继续等下去？我是个鬼，我生前没犯过什么错，你也不会强制我去投胎，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等到你们都死了，都可以一直等下去……可是啊，我等这么久，等的人都不会回来了，还有什么用呢？”
赵挺一言不发。
郑秀芳抹了一把脸，说：“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去问问别的鬼，这里有这么多鬼，总能找到的。”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赵挺拉住了她，嗫嚅着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郑秀芳眼前一亮。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可以害人。”赵挺嘱咐道：“就算是为了你的儿子也好，你要是害人，我就得让你立刻去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