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悍记完本——by夏末819

赵明澄正色：“我不是你布偶嘛，我在取悦主人。”说话间抓住主人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揽，手滑过左肩的伤疤。
李蔚然不闹了，拉开距离瞪着人看。
赵明澄也停下来，仿佛只是跟友谊特别纯洁的朋友拼了个床。
“说说吧。”李警官开始审讯。
赵医生细长匀停的手指在那块凹凸不平的皮肉上逡巡：“我给你取的子弹，做的固定，缝的针。”
李蔚然不说话，长睫毛眨了几眨。
“我在美国交流学习，你出事那天是我待那儿的最后一天。医院受伤人多，骨科大夫也中了枪。子弹卡在你肩胛骨里，很危险，我就接了这台手术，当时多少还有点儿炫技的心理。”赵明澄语气很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有人的精神可以强大到这种程度。
你朝自己开枪的样子在我心里像一幅梵高的画。
“这么说你在酒吧时已经认出我了？”李蔚然歪着头提问。
赵明澄摇头：“没有，手术时你周身插着管子，还戴着氧气罩，我根本没注意你的脸。手术结束后第二天我就回国了。”
李警官继续不说话，大眼睛里的意思却是：最好别让我一句句问。
赵医生自然是懂的：“后来……后来不是加你微信发现你就是酒吧唱歌的人，想……想追你么，就跟刘法医拉了拉关系，打听了点儿你的消息，还托美国的朋友弄到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李蔚然拍案而起：“赵明澄你敢背后调查我！”
赵叔叔呵呵笑着扣住宝贝儿的细腰把他拉回床上：“追我宝贝儿当然得用心用力啦，不下点工夫怎么行。我这叫爱的追逐，不叫调查。”
李蔚然还在挣扎：“赵明澄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最好现在都说出来，争取个宽大处理！”
赵叔叔费老大劲抱着滑不溜手的小泥鳅，一边安抚一边转移话题：“没了没了，真没了。看在我一片真心追你的份上一定得原谅我啊宝贝儿。倒是你跟咱爸，怎么一看我跟你长得像就那么紧张？有什么内情吧？”
泥鳅不动了。
赵明澄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问错了什么，赶紧救场：“没事儿宝贝儿，反正只要咱俩不是亲兄弟就行，你不乐意说就不说。”
“我爸，他老觉得我还应该有个双胞胎兄弟。”
☆、5常
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老人家一定是个热爱八点档电视剧的业余狗血编剧。
否则无法解释天底下为什么总有这么多戏剧性的巧合。
比如某人和某人长得像亲兄弟。
比如某人的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就怀疑他有个双胞胎兄弟但从来没说过直到他有一天见到儿子名义上的朋友实质上的男朋友。
再比如某人的父母在他跟像亲兄弟的恋人眼看只有一夜春宵好度时，招呼也没打一声就突然从天而降。
赵明澄坐在办公桌前敲头。
“明明啊，我跟你爸爸在海市机场，知道你忙，不用你来接，我们直接打的到你医院找你。”
赵医生马上有一台手术，分|身乏术。
想到家里满屋子李蔚然的痕迹，一颗心跟和路雪一样凉。
这时就要感谢医生这个自带节癖buff的职业了，那些灌满不可描述物品的橡胶小袋子、满是不可描述痕迹的床单被套、扔了一地的卫生纸，总会在功成身退后被及时清理掉。
也许可以说就是朋友来出差，暂住两天。
他拿起手机给李警官通气：“我爸妈忽然来海市参加同学会，要待两天，晚上可能会住我那儿。他们真没提前通知我昂~~~”
“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李警官秒回。
赵明澄心中万般不舍：“不用不用，我就说你是来出差的朋友，暂住两天，他们睡客房，你晚上跟我挤挤……”
“还跟你睡一张床？就算你爸妈在隔壁，我也不保证能忍得住！”李警官气急败坏，“我已经在路上了！”
赵明澄非常痛苦。
蔚然宝贝儿你好狠的心！
这样就要离我而去了？
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让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独守空闺你就放心？！
不过我一定能守住的！宝贝儿你放心！
赵医生在心里给自己握了握拳。
然后揉一把脸，起身嘱咐护士，要是有一对跟自己长得像的中年夫妻找自己，就说在做手术，叫他们到办公室等等。
蔚然宝贝儿我可是尽力帮你拖延时间了，如果你正在作案现场“毁尸灭迹”的时候被逮个正着，神仙也救不了让咱俩关系真相大白的事实。
咦，为什么觉得这个出柜的办法似乎还不错？
要不要尝试一下？
赵医生脑海里浮现出蔚然宝贝恼羞成怒的脸，然后是发誓终生不再见自己的咬牙切齿悲痛欲绝。
顿时一个冷颤。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不能把宝贝儿逼得太紧。
李警官今天的任务是参观警校。
作为小城小市的小警察，对案子起到的帮助也只是间接的，侧面的，上台汇报演讲自然没他什么事。
然而警察虽小，样子却靓，警校男男女女的学员们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目标——
“李前辈，你这么年轻，我可以叫你蔚然哥吗？”这是含蓄款。
“师兄你好，我是刑侦专业的，你以前参与的那起鲜花食人魔的案件我非常关注，你是我偶像，不知道能不能留个偶像的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向你请教专业问题？”这是掩耳盗铃款。
“师兄喝酒么，我们几个兄弟都很佩服你，晚上能不能请你喝个酒？”这是以同性身份为掩护款。
李蔚然正对着手机上的消息发愁，根本没空理会这些狂风浪蝶。
现在警校风气这么开放了？
然而技巧有待提高啊！
这些勾搭人的手段比起赵叔叔来真是差了孙悟空一个筋斗那么远。
话说回来世间像赵叔叔那样的极品又怎么可能再有第二个。
人美声亮身材好专业人士技术过硬还会自己编情诗字谜追人除了穿衣品位差些完全没毛病的你们谁见过？！
李警官不自觉有点小骄傲，然后立刻醒悟，在心里骂自己：李蔚然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跑题！被人一首情诗就勾搭到手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开玩笑，父皇母后齐齐驾到！
这阵势，再住下去就是三堂会审啊！
羊入虎口，兔入狼窝！
龙潭虎穴，九死一生！
走！必须走！还得跑得快点儿！快过博尔特！快成一道闪电！
演讲结束，正是饭点儿，全体警队英模列队到警校食堂用餐。
李蔚然自己就是渝市这一队里级别最高的，拉住小刘吩咐：“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下午参观警校可能回不来。反正没人注意，真有人问就说我在海市的朋友有点事儿我去帮忙处理一下。”
没等小刘点头，人就跑了。
小刘若有所思。
海市的朋友。
从来没听说副队有海市的朋友。
不对，那个赵医生，好像就是海市的！
而且来海市几天副队根本没住局里统一安排的宾馆！
孟瑶说副队对这个赵医生可是紧张得很！
长这么像，难道副队从小当哥哥当久了，也想有个哥哥感受下被关怀的幸福，所以跟赵医生拜了把子，认了人家当哥？
认了哥也不用直接住到哥家里去吧？！
副队这么吃货，大概是这个哥哥做饭太好吃？！
李蔚然可管不了手下脑洞开多大，他正火急火燎朝赵明澄家赶。
抹去一切痕迹！
李副队对自己下命令。
不能留下一丝证据！
路过便利店时，他甚至犹豫了五秒要不要买点84消毒液。
反正医生的房子嘛，有点儿医院的味道也很正常不是？
忙活了两个小时，李警官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最后打量整间屋子，脑袋里将所有清理案发现场的工作再细细过一遍：
卧室，这是重中之重！
套套被发现无所谓，想必父皇母后对赵叔叔的私生活多少有点儿了解，何况31岁的大男人，又长得这么……好看，屋子里没有这东西恐怕二老才要着急。
关键是那些……润滑！
虽然用了这两天，一瓶已经见底……但万一被翻出来，怎么解释？
赵明澄你怎么解释？
你说你爸妈知道你交过男朋友，可是他们知道已经交到需要用到这东西的地步了吗？
就算知道了你保证他们亲眼见到就不会失控？毕竟耳闻不如目见……
还是带走丢掉的好，下次再买新鲜的……
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然后是浴室！
每面墙壁连砖缝里都得仔细擦干净！
万一父皇母后视力绝佳嗅觉又棒，沐浴时热气一蒸发现墙上的某个小白点儿再凑过去闻出某些不方便探讨的味道……
光是想到就想崩溃了！
李警官自己把自己吓出一手心的汗。
应该没什么遗漏吧……
那就快走，说不定圣驾下一秒就到了！
赵明澄打开门，一股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
李警官你不会真在这屋里杀了个人吧！怎么还用上消毒水了？
你怎么不再喷点儿灭害灵呢！
“喔唷，明明啊，你当了医生也不能把家里都搞得跟医院走廊似的吧！这一屋子什么味道！”赵妈妈伸手在鼻子前使劲煽，“快开窗透透气！”
“就你爱大惊小怪，医院里那么多细菌，儿子怕带回家来，消消毒嘛很正常呀。”赵爸爸一边换鞋一边打量屋子，“明明不错，屋子收拾得蛮干净。”
那你得谢谢你儿媳妇……啊不，蔚然宝贝儿会不高兴，那就女婿吧，没关系，只要宝贝儿开心。
赵医生在心里默默回答，嘴上只能谦虚：“医院太忙，在家待的时间少，想把屋子弄乱都没机会。”
拖着爸妈的行李走进客卧，顺便把屋子扫描了一遍。
李副队你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
别说留什么证据了，这屋子干净得就像连我也有一礼拜没回来住了！
“哎哟明明你这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呀，你又不知道我们要来，还能提前做准备呀？”赵妈妈推开客卧门，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那是因为我跟蔚然宝贝儿太激烈，每间房都尝试过了……相信我你们肯定不想知道具体过程的……
赵明澄觉得自己大概马上就会精神分裂：“客卧的寝具我也会定期换洗嘛，有时候招待朋友住两天……”
“朋友？什么朋友？！明明你自小就不喜欢有人进你房间碰你东西的哦！妈妈还不知道你？你这房子买来就从来没带过任何外人回家！什么朋友能让你破戒？是不是女朋友？！”赵妈妈好不激动，儿子啊你长这么惊天动地的好看怎么就总是不想安定下来呢！
完蛋！一紧张把这茬儿给忘了！
“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有一个妈你想不想见见？”赵医生干脆借力打力以毒攻毒。
赵妈妈一愣，随即镇定回答：“断袖之癖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古就有，你大学的时候不是就交过男朋友？这些妈妈都知道。不过你可不要学汉哀帝啊，找男朋友也就算了，找得连儿子也没有生一个，皇帝位置最后都让给别人了。你好歹要让妈妈抱抱小孙子的喽。”
赵明澄不能不说自己是不得不吃惊的。
“我跟你妈妈很开放的，我们嘛就希望你这辈子开开心心地过，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我们也不催你。人家古希腊大哲学家大艺术家很多都是同性恋嘛，也不影响他们对社会做出巨大贡献。同性嘛也可以有真爱，爸爸相信你自己会判断。不过爸爸跟你妈妈一个观点：你就算找了个男朋友，好歹也要给我们赵家生个继承人的呀。国外代孕么又不麻烦，没有钱我跟你妈妈替你出好了呀，为亲孙子出这点钱不算什么的。”
赵妈妈点头：“你爸爸说的是，你要真找了个男朋友嘛，还省了妈妈处理婆媳关系这么头疼的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反正你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不在了，我跟你爸爸也不用跟谁交代，又不在乎外人眼光。但是生孩子的事情不能妥协的呀，一定要是你的孩子懂不懂？实在不行就你跟你男朋友一人生一个好了呀，两个孩子一起长大还有个伴。”
赵明澄几乎是痴呆的！
你们真是我亲爹妈！
你们不愧是高级知识分子绝对的科学家！
我以前随口跟你们提有男朋友的事你们表现那么淡定我以为那是当我开玩笑，反正我也没当真就无所谓喽。
怎么今天你们是天人感应发现我找到真命天子了所以开始长篇大论跟我交心？
你们这些话是逗我玩儿呢还是认真的啊？！
蔚然宝贝儿你为什么不在这儿？！
你要在这儿我就能一鼓作气拉着你正式跟家里出个柜顺便求个婚了！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全心全意攻坚老泰山就可以啦！
未来这么光明美好我怎么就觉得不像真的呢？！
☆、6艺
李蔚然当然没有心思再去参观什么警校，拖着行李回到宾馆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也不知道父皇母后长什么样，跟赵叔叔像不像。
也不知道赵叔叔下了手术没，是不是又累得失魂落魄成了赵又又。
也不知道“案发现场”有没有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让父皇母后勃然大怒。
唉，好想给赵叔叔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也行。
唉，留赵叔叔一个人面对父皇母后似乎不太仗义，赵叔叔一定生气了。
唉，本来今天最后一夜，还想跟赵叔叔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各种意义上的“吃”……
各种程度上的“好”……
各种词性上的“庆祝”……
结果这下倒好,别说在家里关上门用遍动词名词形容词拟声词从轻柔到激烈少儿不宜地“吃顿好的”了,就连在大庭广众之下坐一起正正经经色香味俱全从荷包满满到囊中羞涩地吃顿真正的好的，都成了空头支票。
李蔚然捧着腮帮子叹气。
怎么办，赵叔叔我好像已经开始想你了。
可是这也太琼瑶了吧！
赵叔叔你现在在干什么就不能抽空给我报个平安么？
你千万要顶住父皇母后的天威活着来见我啊!
哦我明天就飞走了你就算活着也见不到我了……
咚咚咚，有人敲门。
难道是赵叔叔？
正在伤春悲秋的小李警官眉花眼笑跳下床来，倒着小碎步跑去开门，自己都没发现那姿态有多少女。
门外不是赵叔叔。
两个小女生，有点眼熟，然而并不认识。
李蔚然皱眉：“请问找哪位？”
小女生眼睛里向外冒着一颗一颗金光灿烂的桃心：“蔚然哥，我是张茜茜，她是李晓敏，上午在警校向你请教过问题的。”
大概可能也许是有这么两个人吧，李蔚然努力回想上午的情形，然而他当时整颗心都在赵叔叔的微信上，根本没注意过围在身边的人有哪些是几男还是几女。
于是挤出一个“我虽然笑了但是你们应该明白那只是出于礼貌其实我并没有想起来你们是谁”的笑：“哦，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路过这里听说这次你们外地来的警官都住这间宾馆所以顺道来看看你。”
“就是忽然想起还有几个专业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呢？”
两人异口异声，像憋着劲儿练了一个通宵的台词就等导演喊一声action，结果脱口而出才发现事先竟然忘了问对方一句“你演的是谁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N了G。
哦，顺便路过就能准确知道我住哪间房。
哦，有问题不去请教专业老师倒要天远地远跑来问一个就见过一次面还只是友情客串打一下酱油的人。
哦，就没想过如果我说没时间你们要怎么办？
李蔚然抱着胳膊看两位追人追得跟过家家似的小女生，好心没有点破。
反正在屋子里待着也是胡思乱想。
李警官掏出手机看了看，赵医生依旧没有消息。
“有问题的话，去楼下咖啡厅聊吧。”回身抽出房卡，锁好门，李蔚然率先向楼下走去。
开玩笑，瓜田李下啊！
你们小女生真是太天真，以为找到我住的地方我就能让你们登堂入室？
赵叔叔知道了能饶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