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完本——by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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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木森也不答言,只微笑着看他,看得柏树渐渐平复了怒火,他才说:“树苗儿……我……”他又笑了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你挺好的就好。”
“你怎么知道我挺好的?”柏树冷眼看着他,“没有我你过得挺好吧?”
秦木森说不出话,柏树一刻不停的追问:“说话,没有我你过得好吗?”
秦木森终于笑不出来,低下头发出声叹息,“不太好。”
柏树得到些安慰,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他也不说话。
秦木森把他带到自己暂时落脚的小旅店里,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台电视机,两个小伙子在里面勉强能转个身。这里的房费才十块钱一天,二楼,靠近火车站,小县城街道上拥挤的车流和人潮在夏日里散发出噪音和灰尘。
“你的烟呢?”柏树在床脚坐了会儿,想起这两天秦木森在对面抽烟的场景,忍不住也犯了烟瘾,像给犯人搜身似的在秦木森身上摸了个遍,摸到烟盒哆嗦着抽出根烟叼在嘴上。
两人相顾无言,大约半支烟的功夫后秦木森才问:“你回去以后,他们有打你吗?”
“没有,”柏树沉寂地低着头道,“我爷爷那天又没去,他们怕我爷爷知道了受不了,不敢在家里闹。后来我爸说要全家搬去市里,我爷爷起初死活不肯……嘁……”他冷笑了声,“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跟老爷子说的,第二天就搬了。你呢?你爸揍你揍得真狠!怎么下得去手?”
秦木森靠着窗户,眼睛一直没从柏树身上离开过,“听说你走以后我就去广州了,从老二那儿知道你的消息……就来看一眼。”
柏树抬头看他,秦木森的这个眼镜又报废了,见他背着光望着自己,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楚。
柏树很想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他在这半年里想过无数回,觉得应该是,可又没信心能确定。他想秦木森如果是喜欢自己的,那两个人就一起走,随便到哪儿去;如果秦木森不喜欢自己,只是为了一点儿情义当初才拦下那个破摊子,那……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就那么欲言又止地看着秦木森,该问的问题没问出口,反倒是心慌意乱的转身面对他,
“咱俩私奔吧?”
秦木森先是愣了下,后又像长辈对待不成熟的小孩子擦掉柏树脸上的汗珠,
“部队呢?”
“不回去了。”柏树急急道。
“家里呢?”
“也没关系!”柏树拉住了他的手。
柏树苗儿真是敢想敢做。秦木森的脸上都是苦涩,接触以后才知道柏树苗儿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不考虑未来,什么都不考虑,只遵从他自己的内心。可是秦木森不是,他有太多顾虑,想要的太多,所以柏树苗儿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孬种。
秦木森的神色已经代替了他的回答,柏树一瞬间落寞下去,烟烧到了手指才烫到似的丢掉。他本想负气地离开,可半个月才放几个小时的假,这次走了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因此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两人思绪纷乱,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直到了要归队的时间柏树才站起来,
“你……”柏树想问他你什么时候走,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不许走……行吗?”
秦木森抬眼看着他,柏树的脸在夕阳将退未退的光线下干净清秀,眼睛都变成了清澈的褐色,定定盯着他。
“我不走。”
秦木森说完这句话柏树就凑上前,额头轻轻抵住了他的肩膀,“我周二站岗。”
“嗯,”秦木森的脸贴在他的头顶,那里仍有汗水的潮湿和温热,“我到时去看你。”
秦木森把柏树送到离部队大门几米外的地方,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苟延残喘地拖着要沉入黑夜的天光。他目送着柏树走远,只几步眼睛就看不清了,剩下一个渐渐缩小的黑影。
从那以后,每回柏树站岗时秦木森都会去陪他,不敢离得太近,就在岗亭斜对面的一个大石头上坐着,隔一条不太宽阔的马路遥遥相望。
有时柏树站岗时是深夜,这段路的路灯间隔很远,照不到秦木森经常坐的那块儿地,那里就会亮起烟蒂猩红的一点微光。柏树就知道他来了,烟蒂忽明忽暗的点亮他在黑夜里站岗的整个时段。无声的注视和陪伴让柏树感到心安的同时又很难过。
再放假时,两个人又滚到一起去,过程中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压抑,但他们委实快活了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有大半年。
那年过年时,柏树的家人来部队看他,新兵未满两年没有年假,柏树只跟家人聚了两个小时,临别时奶奶把他拉到了没人的地方。
她说:“树苗儿啊,你和木头又和好了吧?”
柏树惊愕地看着奶奶,他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我孙子,我能不了解你么?”奶奶握着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自愿的,木头当天那番话不用细想就漏洞百出,你除了去他家从来不会晚归,去不去歌厅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唯一你住院的那次,时间也不对。那次之前你们就经常粘在一起,要说我孙子会被别人威胁我是信的,但是被人威胁那么久,两年了,……那是肯定不会的!”
柏树心虚的没有说话,听到奶奶继续讲:“木头也不错了,甭管他编的那番话靠不靠谱,他能站出来给你担事儿证明他还是重感情的。奶奶不知道你跟他到底怎么个情况,我就有这么几句要跟你交代,你还小,木头也还小,年少时的感情虽然纯粹,但……谁能保证成熟后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样子呢?树苗儿啊,奶奶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没认识你爷爷之前我也跟别人谈过朋友,还谈了很多年,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我一直跟那位先生在一起,我的父母也不同意,闹得比你们还严重,当时也以为我们会相扶到老,可后来……后来才发现一点儿都不快乐,六年后我们两个完全没有感情了。我倒是不后悔,你要是今天和一个姑娘搞在一起,我也不会拦你,毕竟你们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可是今天木头是个男的,我尊重你们的感情。但我希望你们能成熟以后、真正冷静下来再考虑要不要在一起。
真心也是需要时间来考验的。过个几年,如果你要是放下了,这段感情算是你人生中的一段美好的经历,有这么一遭也挺好的。要是还放不下,奶奶也不拦你。
毕竟你爷爷和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了,你就当为了我们试一试,试一试正常人的日子。”
“真心也是需要时间来考验的”,柏树不知道该怎么揣度这句话的真伪。可是他不想和秦木森分开,他想如果秦木森不在乎自己也就不在乎,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挺好的。
秦木森不会不在乎,这大半年他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只不过是混吃等死,他感觉不到朝气。如今的现状跟当时柏树要高考之前一模一样。柏树会有退役的一天,那天之后两人的未来怎么走?柏树的父母一定会把他接回家,一定会为他的未来铺好路,到时家人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又会堵在两人中间。
他给家里打电话,妈妈在家里的处境也一天不如一天,她都不敢提让他回家过年的事,回去后父亲也不会放过自己。
唯一的出路就是出人头地,只有赚钱,有了钱他才有底气,有了钱妈妈也有底气。
可是只要他留在这个小县城里,就放不开手去拼去闯。
冬天还没过去,那天两人照旧滚了次床单,秦木森坐在床边抽烟,一只手抚额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很疲惫。
“你们过年不放大假么?”柏树蹬上皮靴,接过秦木森手里的烟。
秦木森弓着腰,背影像不堪重压的中年男人,“树苗儿。”
“嗯?”
“我决定回广州了。”
柏树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两人背对着靠在一块儿,谁也不看见对方的脸,“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秦木森侧过头,“我自己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木森没说话,柏树把烟头狠狠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你从来没想过回来是吗?”
是想过的,秦木森的确想过,等有了一点钱,时间空了就回来看他,如果那时柏树还想跟自己好。
“树苗儿,你觉得咱们现在这个状态,你满意么?”
“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柏树赌气地斜过眼冷冰冰的瞥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木森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在分辨他话里的真伪,“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状态,你觉得满意?”
“看不到你的未来还是咱俩的未来?你一直想的就只有你自己吧?”
“我不该想吗?我妈还在老家等我,我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难道我应该要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那我呢?你想没想过要带我一起走?”
“你还有家人,”秦木森烦躁地转过头叹了口气,“你跟我走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你就不能只考虑我吗?”柏树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也烦躁地站起身走来走去,他觉得心里那股火怎么也找不到发泄点,他知道秦木森说的都对,可他就是不忿,对他说的未来和家人都嗤之以鼻,因为归根结底秦木森就是个懦夫,他总在这段感情面前一退再退,好像这段感情和他说的那些破事儿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好像自己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总是在牺牲他,总是在抛弃他。
“秦木森,”柏树在他面前站定,强压下身体里的急躁和怒火,低头盯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秦木森仰起头,屋子里拉了窗帘,光线很昏暗,“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
柏树瞬间就噎住了,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秦木森看了会儿,随后才冷笑着反问他:“你不知道吗?你看不出来我为什么想和你在一起么?”
“如果当初那些信落在别人手里,有人跟你提了相同的要求,又或者就是那个飞亮跟你见面,”接下来的话秦木森有些说不出口,可也只是迟疑了片刻,又接着问道:“你会不会也像跟我这样跟他们在一起?”
☆、柏树林
人生有很多问题是不会有答案的,姻缘尤其如此。年少时的人总以为每个问题都有准确的答案,即使对方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仍需要他们用话语精准地告知。否则就不甘。
柏树发狂地把秦木森狠揍了一顿,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首先是他的身体,被迫地沦为秦木森泄愤的工具,不管他俩后来怎么个情况,第一次柏树到底也是不愿意的。他已经犯贱地把身体送上了秦木森的床,现在秦木森要不要是一回事,可他竟然质疑自己的感情?质疑他的所有,从人到心都在质疑。
好像自己真是一个欠|操|的□□,一个缺爱的蠢货,是个人就能上,随便谁都爱。
“你他妈爱滚不滚!”
柏树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秦木森也走了,这段未得到肯定的感情在千百种可能的未来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所谓的未来在秦木森尚短浅的眼光里无非就是个“钱”字,可是想把别人的? Ы约旱目诖锒嗝醇枘选F鸪跏亲銎蹬浼南墼保飧龈睦媳拘泄夜常疽晕岷苋菀祝墒撬男愿癫皇屎献鱿郏紫人换嵝Γ习逅邓ζ鹄刺乇鸸交伲词箍突岢龅拿扛鑫侍馑寄艽鹕侠矗且坏┯辛硗獾木榉岣坏南墼蓖焙退赖プ樱⒙砘岜惶蕴谝挥∠缶筒缓谩?br /> 后来他吸取了一些经验,笑容里有了几分与人亲近的意思,多少赚了些小钱,但是非常倒霉的是他们的厂商有一批货出了大问题,所有销出的配件全部召回,然后就想当然的壮烈倒闭了。
他为了把自己修炼成炉火纯青的伪君子,去一个礼仪学校报了名,包括站姿和走路的姿势都要经过专人指导,在那里他交到了一些朋友,靠他沉默无言的讨好。那就是讨好,秦木森很清楚要不是为了讨好自己是绝对不会管别人的闲事的。幸而他有个高冷的外表,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不多话只真心待人的实在人。
再次和柏树见面是八个月以后,他在广州的礼品店里徘徊了很久,到最后什么也没买。
他实在太穷了,穷得只剩下可悲的自尊,把大部分的钱都汇给了家里,只为了证明他在外面有出息了。
和柏树见面时北方又开始下雪,八个月没见,两人的变化都很大。柏树一言不发地跟他进了旅馆,直接去洗澡。
秦木森独自靠着暖气片,心里是无限的悲凉,不住的想笑。自己怀揣着真心来找他,结果人家不在乎心,只想上床。好像两人之间从始至终就只为了床上那点破事儿!
眼巴巴地找过来是为了什么呢?千里送屌?自取其辱吧!
柏树出来后在床上玩儿手机,很久不见秦木森有动静,他放下手机问:“做不做?”
做,要做。秦木森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柏树的身体变得有些陌生,肌肉更紧实了,皮肤却有些糙,掌心刚摸到他他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特敏感。
就是没话讲,怎么也不肯跟他说话,甚至闭着眼睛别过头不肯看他。
秦木森凑上前咬了下他的嘴唇,两个人又毫无间隙地接吻,柏树凉凉的唇舌大方而热烈的回应他。于是这个吻的时间无限度地延长,柏树又像以前那样兴奋地缠绕他,勾引他,不停有难耐的呻|吟催促他进入。
秦木森却在他的反应下越来越心酸,难过的硬不起来,只追着柏树的嘴巴吻他,柏树把他推开了,眼睛在旅馆暧昧的红色壁灯下没有一点儿情意,
“你行不行?不行我走了。”
秦木森在他身上皱起眉,捂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孔,在他身上掐出了好多青紫的印子才凶狠地进入他。柏树觉得自己快被他捂死了,一劲儿地挣扎,后又捶打,但他的力量在那股疼痛和快感交错的混乱下很快丧失。那天他像条狗一样被秦木森翻来覆去的折腾,他泻了三次,秦木森只有一次。
下床后两人照旧不说话,柏树后面很不舒服,因此表情也依然冷硬。出了旅馆,路边已经有迎接新年到来的照相摊子,几个印有“年年有余”“新春快乐”的俗气的背景墙,挂着俗不可耐的破灯笼。
秦木森拉住柏树,“拍张合影吧!”
柏树向街对过瞥了眼,本来是不想同意的,但拒绝的前一秒看到秦木森对他笑了下,才冷着张全世界欠了他千儿八百万的臭脸站到背景墙前面。
“来,两位帅哥儿,笑一个来!”老板捧着相机蹲在他俩前面。
柏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肩膀突然被秦木森搭住,“柏树苗儿,笑一个。”
柏树的心又软了,牵强的扬了扬嘴角,余光又瞥见秦木森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直绷紧的身体,对着镜头笑了下。
照片每人一张,秦木森夹在了钱包里,瞧着姿态挺珍惜。柏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等快到部队时柏树站住脚,
“你……过年……”他想问他你过年留下来吗?一时又想起上次秦木森那个尖刻的问题,顿时就憋回去了。
“我还要回广州,那边最近挺忙的,明年过年我回来,保证回来。”
但是第二年秦木森失约了,年轻人最初在外面闯荡时不懂得注意身体,先是低烧,然后是高烧,接着晕倒在家里,还要死不死的一直开着煤气。邻居闻到味道破门而入,送到医院时已经呼吸衰竭,在气管开了个小口|插|了管子。辛苦赚了一年的钱全部送给了医院,那段时间幸好他朋友多,不管是用什么手段还是真心假心换来的朋友吧,反正那些人挺照顾他。
后来他隔壁床的病人是做医疗器械的,跟他好一顿吹嘘画饼充饥,秦木森想着反正要从头再来,那就跟着他干吧!
别说这个活儿还真有前景,他们这个外资品牌刚进入国内市场,前期忙得脚不沾地,后期的收获也是很富足。
赚了第一笔钱后,他又去了礼品商店,这回花了大价钱给柏树买了个吊坠,就一个小环儿,白金的,特意刻了“树”“森”两个字,他好容易有资本浪漫一把,风尘仆仆地赶去找柏树,然后他看到柏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男的站在他之前陪伴柏树站岗的地方,起初秦木森没在意,掐点儿等到柏树放假,看到柏树对那个男的灿烂地挥着胳膊,笑容特别真心,眼睛也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