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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厂花基情录完本——by狐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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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万府的主人万臻终于出现了。
万臻大约六十岁,生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看起来一团和气,像个富贵乡绅,光看外貌,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厂督主。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万臻穿着一袭奢华的大红蟒袍,满是皱纹的眼角洋溢着喜气。
纳妾不同于娶妻,不需要行礼拜天地,新娘子不能穿红色礼服,只能穿粉色,由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就成了。
不过,万臻地位非同一般,纳的又是安国公之女,因此还是大张旗鼓的摆了酒席宴客,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万臻见宾客都来齐了,便端了一杯酒,向大家拱手道:“今日下官纳妾之喜,诸位贵客临门,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酒菜已上桌,大家不用客气,尽情享用,吃完可以去后堂看戏,特地请了庆春班,包场唱一整天。”
庆春班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戏班,去年太后寿诞,曾经入宫表演,太后看完大加赞赏,钦赐“梨园翘楚”牌匾,庆春班自此名声大噪。
庆春班在外演出,戏票千金难求,要想请庆春班到私邸演出,那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酒席正式开始,宾客纷纷上前给万臻敬酒,顾怀清陪在万臻身边,不动声色的为他挡掉一些酒水。
一时间后台锣鼓喧天,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然而,就在这一片和谐喜庆的气氛中,变故陡生!
四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手脚利落的撂翻几个挡路的宾客,瞬间包围了万臻。
“阉狗,纳命来!”
剑气如长虹贯日,剑光如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奔万臻的咽喉。
刺客出现得非常突然,大伙儿喝得醉醺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锦衣卫虽武功出众,可惜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眼看着万臻就要血溅五步,喜事变成丧事,斜刺里突然横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掷出一只玉瓷杯,撞歪刺客的剑尖,将那夺命的招数化解了去。
紧接着,只见顾怀清素手连弹,他的手指每弹一下,便有一个刺客应声倒地,简直跟变戏法一般。
倒下的刺客捂着脖子,双目凸出,在地上抽搐几下,血才慢慢的从咽喉处流出来,死相十分恐怖。
离得最远的那名刺客见势不好,立刻掉头奔向窗口,企图逃走。
顾怀清冷笑一声,抓起一根筷子激射过去。
只听笃地一声,那根普通的木筷穿透刺客的肩胛骨,将他硬生生的钉在墙壁上,刺客发出痛苦的哀嚎,鲜血溅在雪白的窗纸上,立刻晕染开来。
顾怀清须臾之间连杀三人,重创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东厂的人如梦初醒,迅速包围了重伤的刺客,企图逼问他口供,不料那刺客早有准备,咬破藏于牙齿中的□□,登时七窍流血而亡。
顾怀清见刺客自尽,转身回到万臻身边,单膝跪下请罪道:“义父受惊了,孩儿一时不查,让这贼人自尽了。”
血溅婚堂,视为不吉,闹出这么一出,万臻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在总算有惊无险,没有人受伤。
万臻向来好面子,更不愿在大喜的日子里失了脸面,便扶起顾怀清道:“你做得很好!今天先算了,回头再慢慢彻查。”
说到“彻查”二字时,万臻和气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阴郁,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怀清点头称是。
席间乱作一团,桌椅东倒西歪,珍馐佳肴流了一地。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显然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顾怀清便拱手道:“抱歉,出此意外,令诸位贵宾受惊了,实在过意不去!请大家移步到后堂听戏,顺便休息一下。”
在座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都吓得面如土色,有胆子小的两腿抖得如筛糠,恨不得立刻告辞走人,可如果现在就走,未免扫了东厂督主的脸面,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移到后堂去。
唯有锦衣卫一众人,依然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没有露出胆怯惊慌之色。
不过,镇定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心中翻涌着惊涛巨浪。适才顾怀清扑杀刺客的身手,着实让他们震惊不已。
在呼吸之间连杀三名刺客,还不算稀罕,段明臣自问自己也能做到,只不过,顾怀清的出手之狠辣迅疾,却委实罕见。
普通人恐怕都看不清顾怀清是如何杀刺客的,但逃不过段明臣等高手锐利的眼睛。
顾怀清杀人的武器竟是一根透明的细线,那不是普通的细线,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蚕丝,细如牛毛,却异常坚韧,普通刀剑都无法砍断。他平时将天蚕丝藏于袖中,对战时以内力灌注于丝线上,随着指尖挥动弹射出去,瞬间刺穿敌人的咽喉。
由于天蚕丝非常细,穿透咽喉的速度非常快,刺客来不及闪避,就倒地气绝了,随后,血才慢慢从伤口处流出来。
段明臣先前听母亲说顾怀清武艺高强,心中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顾怀清的武功之高,足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段明臣自幼习武,天分极高,年纪轻轻就罕有敌手,平时若是遇到高手,他都会忍不住手痒,找那人切磋一番。
只不过,这顾怀清身份特殊,在东厂之中地位仅次于万臻,又深受皇帝的宠信,段明臣对他,只有深深忌惮,却不可轻易招惹。
段明臣望着顾怀清,目光中透出几分探究之意,恰巧顾怀清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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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交锋
“哟,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们!”顾怀清一脸意外,好像才发现了锦衣卫这群人。他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霜雪般的容颜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妖艳。
段明臣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淡淡的一拱手道:“顾公公,久仰。”
顾怀清脸上笑容未减,眼神却冷了几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公公,所以一般人都会恭敬地叫一声顾大人。
段明臣有意无意地戳了顾怀清的逆鳞,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高陆见状赶紧充当起和事佬,赔笑道:“顾大人好身手,转眼之间就让刺客授首,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哈哈!”
谁知顾怀清并不领情,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呵,哪里比得上诸位大人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果然不愧为锦衣卫高手呢!”
这是明晃晃的讽刺锦衣卫袖手旁观了,锦衣卫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虽然他们确实乐得看东厂的笑话,但当时变故太快,距离太远,来不及出手,却也是实情,可是顾怀清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故意见死不救似的。
段明臣被当面挑衅,也不生气,只淡淡的道:“有公公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督主,自然是万无一失。我等又何必班门弄斧,徒惹笑话?”
“呵……是么?”顾怀清笑得越发妖艳,倏然贴近段明臣,墨玉般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明臣,“班门弄斧么?”
余音未落,顾怀清突然伸手探向段明臣的腰间,二人距离仅有数寸,他的动作又极快,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段明臣佩带的绣春刀就到了顾怀清手中。
顾怀清一脸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们这绣春刀只是装饰品,原来竟是真刀啊!”
顾怀清潇洒的摆了个姿势,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段明臣的鼻尖。
锦衣卫众人都勃然变色,纷纷把手探向兵器,想要上前助阵,却被段明臣以手势制止。
被刀尖指着鼻子,段明臣依然沉着冷静,丝毫不见惊慌,只冷着一张俊脸,伸出食指和中指,稳稳的夹住绣春刀的刀尖。
“顾公公,绣春刀乃是御赐兵器,不是用来玩耍的。”
段明臣说话间,顾怀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刀上传来,他脸色微变,不甘示弱的用内力回击。
两大高手不动声色的交锋一轮,小试牛刀之下,竟是旗鼓相当,彼此心中都暗暗吃惊。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顾怀清不至于太过份,虚晃一枪,便松了手,段明臣顺势把刀收回,潇洒利落的还刀入鞘。
“顾大人!”万府的管家跑了过来,打断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峙,“老爷让您去后堂检查一番,以免有刺客惊扰了女眷。”
顾怀清抚了抚衣冠,转身走往后堂巡查去了。
顾怀清一走,锦衣卫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这顾怀清年纪轻轻,却有一股子慑人的气势,而且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委实令人吃不消。
锦衣卫一帮糙爷们,对听戏这种大众娱乐没有兴趣,喜酒也喝了,贺礼也送到了,段明臣便跟万府管家告辞,领着手下一帮子弟兄离开了万府。
万府的后堂搭了个华丽的戏台,男宾和女宾分成两拨,中间隔着厚厚的卷帘,以隔断彼此的视线。
万臻的正妻原是一名普通宫女,是他还未发迹前在宫中的对食,早已过世多年。
这位宫女去世之后,万臻便没有再续弦,即使是身份尊贵的安国公之女,也只给了一个滕妾的名份,足见其对亡妻的深情。
今日前来贺喜的达官贵人都携着妻室,于是万家请来新娘的亲姐姐,内阁首辅沈君儒的续弦夫人谢蕙兰,过来帮忙招呼女客。
首辅沈君儒位高权重,门生遍天下,连当今天子都是他的学生,他的夫人谢氏自然是女眷们巴结的对象,毕竟女眷们的丈夫或儿子都是在朝为官的,若能得到沈首辅的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谢蕙兰新嫁不久,打扮得十分庄重,头戴金丝狄髻,鬓角贴着花钿,穿着白绫袄儿,系着蓝锻马面裙,显得端庄而娴雅。
谢蕙兰不愧是大家出身,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位夫人,只不过,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的眉宇之间似笼着一层轻愁。
这也难怪,风华正茂的亲妹妹嫁给一个老太监为妾,即使这老太监是权势熏天的东厂督主,也算不得是好姻缘,做姐姐的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在座的夫人们个个门儿清,自然不会没眼色的戳谢氏的痛处,便故意拉着她扯东扯西。
一位满头珠翠的妇人笑道:“您家沈姑娘和魏状元的婚事,就在三日之后,想必最近府里应该很忙吧?”
她口中的沈姑娘,就是首辅沈君儒唯一的嫡女沈意婵。这沈意婵是京城贵女圈中首屈一指的名媛闺秀,不仅生得极美,更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谢蕙兰淡淡一笑,道:“有劳牵挂,确实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
那妇人道:“您家沈姑娘的品貌,在京城里真是独一份儿的,也只有状元郎才足以相配呢!”
旁边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吗?状元郎年少英俊,才华横溢,跟沈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谢蕙兰无声的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有几分勉强,眉宇间的忧郁似是更重了。
这时,庆春班班主上前问道:“请问各位贵人,今儿想点哪出戏?”
众人不愿喧宾夺主,点戏的任务就交给了谢蕙兰。
谢蕙兰美目流转,目光划过一长溜戏曲名目,最后停在一行小字上。
戏班班主也是个人精,顺着谢蕙兰的目光望去,立刻哟了一声:“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一出《怜香伴》可是我们的拿手曲目,去年在宫里演出时,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哦?真有这么好?”众人一听太后赞赏,立刻也来了兴趣。
谢蕙兰颔首道:“好,就点这一出《怜香伴》。”
顾怀清担心还有刺客躲在后堂,在男宾那边检查一番后,又转到女宾这一边。
男女有别,男宾不得进入女宾区,不过顾怀清是公公,自然没有这等忌讳。
顾怀清掀开珠帘,大剌剌的走入女宾包厢。
戏台上庆春班的两名当红花旦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咿咿呀呀的深情对唱,俨然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
酒席间发生的刺客事件,还没有传到女眷这一边,所以女眷们都沉浸在喜庆之中,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欣赏戏剧。
突然看见有陌生男子走进门,女眷们露出诧异的神色。
顾怀清没有穿宦官服饰,看起来俨然是个俊秀贵气的公子哥儿,年轻的女眷都羞红了脸,拿起扇子或绢帕掩面,个别大胆的却偷偷的拿眼瞄他。
几位年长的夫人露出严重的不满,眼看就要出声斥喝。
顾怀清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东厂顾怀清,这厢有礼了!”
东厂顾怀清的鼎鼎大名,真是响彻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座的夫人们也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俊秀的人物。这么出色的人物竟然是个公公,不少夫人的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顾怀清坦然面对女眷们好奇的目光,仿佛对众人的审视早已习以为常。他一边跟女眷们寒暄,一边迅速的在屋子里巡逻一圈,确认没有刺客藏身,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一番搜寻,虽然没有发现刺客,却有一个有趣的发现。
从顾怀清进门开始,谢蕙兰自始至终都没有朝他看一眼。她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戏台上,戏中人物的一颦一怒一喜一嗔都牵挂着她。
谢蕙兰痴迷的望着戏台,纤纤玉指随着弦乐的节奏轻轻敲打,显然对戏剧的词曲烂熟于心。看到动情处,她十指紧紧捏着手绢,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美人梨花带雨,别有一番凄楚的美态。
一幕终了,谢蕙兰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用手绢拭干眼角的泪水,掩饰道:“我……我先失陪一会,到后面去看看新娘子。”说罢,领着丫鬟往新房走去。
众人都以为她是触景伤情,怜悯妹妹的遭遇,不由得对她报以同情的目光。
望着谢蕙兰略显仓皇的背影,顾怀清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粽子节快乐~今天更两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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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夜谈
顾怀清从万家回到宫中,已过了亥时。
月上中天,他喝多了几杯,身上带了一丝酒气,不过脚步还是很稳健,眼神依然清澈,不见醉意。
顾怀清刚一踏入宫门,早有一名小内监在寒风中等候多时,一见他,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顾大人,您可回来了!皇上已经催问过好几回了。”
顾怀清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小内监佝偻着背,挑着风灯,将顾怀清带到皇帝起居的乾清宫。
顾怀清理了理仪容,一级一级登上高高的台阶,走入威仪庄严的宫殿。
远远的望见,少年天子萧璟坐在明黄色的龙案前批阅奏章。只见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展颜颔首,表情甚是丰富。
萧璟尚未及冠,修眉俊目,五官还带着几分稚气,但绣着五爪云龙的龙袍穿在身上,隐隐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一见到顾怀清,萧璟立刻搁下笔,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你总算回来了!”
“皇上万安!”顾怀清一撩长袍,跪下行君臣之礼。
萧璟手臂微抬,道:“平身。”
顾怀清站起身来,萧璟挥手秉退了左右,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君臣二人。
一旦没了外人,萧璟端着的皇帝架子立马消失了,乐颠颠的从抽屉里捧出一碟精致的点心,献宝般的笑道:“怀清,朕给你留了你最爱的桃花酥,等得太久都凉了!来,快过来尝尝!”
“可是我在酒席上已经吃得很饱了。”顾怀清为难的皱眉。
萧璟立马垮下俊脸,一脸失望的表情。
顾怀清拗不过他,捏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宫廷点心毕竟不同凡响,香甜酥口,更有一股子桃花的清香,轻轻咬下去,满口留芳。
萧璟含笑望着顾怀清,把剩下的那半块酥捻起放进自己嘴里,跟他一起细细品尝。
君臣两人分食一块桃花酥,若是传出去,必定又是满城风雨,不过他们俩倒是心中坦荡。
萧璟道:“怀清,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你被淑妃责罚,不给你饭吃,朕偷偷去御膳房偷了一盘桃花酥,半夜翻墙送给你?”
顾怀清慢悠悠的咽下嘴里的点心,斜了萧璟一眼,道:“唔,桃花酥我是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陛下好像不是翻墙来的,而是钻那什么洞进来的,把衣服都勾破了,那样子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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