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厂花基情录完本——by狐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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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
顾怀清仰起脸,眉心微皱,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
在记忆里,这曾经是先帝的一位宠妃住过的地方,那个妃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庄妃柳媛贞。
顾怀清也有点奇怪,距离庄妃逝世,已经过去四五年,但自己居然还能清晰的记得她的音容相貌,明明他是有点脸盲症的。
不过,之所以记忆如此深刻,恐怕也跟庄妃此人有关。
在皇宫里,倾国倾城的女子比比皆是,庄妃自然也是个美人,但她并不是那种夺目张扬的美,而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韵味,让人感觉特别的亲切和舒服,不知不觉之中就将她记入心底,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大约就是这样子。
顾怀清记得庄妃得宠时,举宫上下的宫人,就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的,其他妃嫔即便是嫉妒,也没有人挑的出她的刺来。庄妃进宫一年,先帝椒房独宠,还特地为她重修琼华殿,然而庄妃却丝毫没有恃宠而骄,处事依然低调稳重,贤良淑德,上至太后皇后,下至宫女内监,无不对她交口称赞。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美人,结局却令人唏嘘。先帝对她盛宠了一年之后,不知为何突然龙颜大怒,将她软禁在琼华殿,甚至不顾惜她身怀龙种,自软禁之后,先帝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琼华殿,据说,庄妃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死后也只是一卷薄帛裹着,火化了事。
没有人知道庄妃到底因为何事而获罪于先帝,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只知道,从那之后,庄妃柳媛贞就成了宫里的禁忌,先帝下令禁止提及这个名字,违者斩首,昔日奢华的琼华殿也门庭冷落,成了一座冷宫。
不过,顾怀清却记得,先帝临终弥留之际,他陪着义父万臻在龙床前伺病,先帝在昏迷之中嘴里一直念叨着贞儿贞儿。
顾怀清盯着那块金字匾额上蒙着的蛛网,不禁轻叹一声。
这宫里面,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或许都躺着一条冤魂。
顾怀清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冷的风,身后的宫殿里竟然传来一阵如诉如泣的呜咽声。
大半夜的听到这种声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顾怀清不由得想起琼华殿闹鬼的传闻,有人说看见庄妃的冤魂在宫殿里游荡,传得活灵活现的。
顾怀清是不信怪力乱神的,但奇怪的是,荒废多年的宫殿里怎么会有哭声?
顾怀清又仔细停了一下,那哭声似有似无的,断断续续的,他忍不住大声喝道:“什么人在里面?”
顾怀清发问后,哭声就戛然而止,顾怀清不死心,将头凑到上了锁的宫门,透过门缝往里面望去,只见大殿里隐隐有橙色的火光跳动,不过只晃了几下,很快就熄灭了。
看来里面肯定有人,顾怀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好奇,纵身跃过高高的宫墙,穿过破败的庭院,走入内殿。
内殿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顾怀清点亮火折子,四处查看,就看到一个小小的铁盆,里面有未烧尽的纸钱,看来方才是有人在祭奠?
虽然庄妃死了许多年,但说不定还有什么人惦记着她呢,顾怀清心中释然,只要不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就好。
见这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顾怀清便离开了琼华殿,说实话,虽然他不信鬼神,但这宫殿阴森森的,带着一种不祥的氛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顾怀清转身朝东厂的方向行去,走出去大约百丈的距离,又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琼华殿,阴森颓败、长着苔藓的宫墙尽头,有一道纤细的红影一闪而过,旋即消失,速度快得几乎让人难以捕捉。
也许方才在琼华殿里烧纸钱哭泣的就是这个人,看身形像是个女子,顾怀清有意想追过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却被人叫住了。
“怀清,这么晚了还不睡?”
万臻那张白白胖胖的圆脸陡然出现在眼前,倒是把顾怀清吓了一跳。
“义父,您老怎么也没睡啊?”顾怀清摸着扑腾乱跳的心口,问道。
“人老了,就容易起夜啊,一夜要起好几回,尤其宦官就更……”万臻说了半句,突然想想到什么,略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算了,反正你不会有这烦恼,说了你也不懂。”
顾怀清的俊脸红了一红,当初多亏了万臻,他才没有被阉净身,因此即使别人眼里万臻是玩弄权势的奸臣,他对于万臻还是打从心底感激的。
顾怀清伸手替万臻系好身上的狐裘,道:“义父,您为何不用恭桶?外面这么冷,小心别着了凉。”
万臻挑眉道:“我老是老了,但还不至于是个废人!放心,义父身子骨好着呢,改天咱们切磋切磋?”
“好啊!”顾怀清也跟着笑起来,太久不见万臻动手,天天跟个老佛爷一样被人伺候着,差点都忘了万臻也是个高手。本来嘛,鼎鼎大名的东厂督主,怎么可能是个不懂武功的人?只不过万臻深藏不露,等闲时候无需他出手罢了。
顾怀清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人影,忍不住问道:“义父,你方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的人在琼华殿中走出?”
“没有啊!”万臻诧异道,“琼华殿不是早就无人居住,而且上了锁,怎么会有人出入?你莫不是看花了眼吧?”
被万臻这么一说,顾怀清也有点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毕竟离得那么远,然而那火光和哭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此时就算追过去,估计人也走掉了,顾怀清想了想就放下了。这宫里秘密太多,谁没点**,只要无碍大局,就不要细究了,在这宫里,通常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安全。
顾怀清溜溜达达的往回走,经过宁贵妃的景阳宫,发现宫外竟冷冷清清的,没有悬挂那熟悉的大红灯笼。
按照宫里的惯例,皇帝若是在妃嫔的宫里留宿,就会在外头挂一盏特制的大灯笼。门口悬挂大红灯笼,宫妃们无不以此为荣。
宁贵妃刚传出怀孕的喜讯,萧璟也赶去探望了,竟没有留宿在景阳宫陪伴她?
要知道往常宁贵妃还派人到宣德殿,用各种借口邀请萧璟过去,还常常截其他妃嫔的胡,为此没少被人编排诟病,骂她没有教养不知羞耻,不过贵妃就是贵妃,争宠也争得光明正大,别人再气恼,也没人敢当面叫板的。
顾怀清有点不解,随后想到,可能是因为贵妃怀了孕,无法伺候圣驾吧?那么,萧璟今晚去了哪个宫,临幸了哪个妃嫔?
顾怀清以前未经□□,还不会多想,但自从跟段明臣在一起,尤其是在闻香岛两人初试**之后,他的心思也活络了,不免浮想联翩起来。
他跟段明臣的第一次,虽然他是中了媚药,但是神智犹在,他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画面,男人有力的怀抱,缠绵的深吻,亲密的结合,疼痛中交杂着快意,激情的汗水交汇在一起……
顾怀清的脸滚烫起来,下腹涌动着一股热流,竟然有情动的迹象。真要命了!在外面就乱发/情,顾怀清简直想狠狠揍一顿自己不听话的小兄弟。
顾怀清深吸了两口冷气,扶着墙冷静了半天,才按捺下蠢动的欲/望,匆匆的跑回东厂的屋子,掀开被子蒙头就睡。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脑子里跑马灯似的,全是段明臣的身影,他热情的吻着自己说着喜欢,他温暖有力的大手抚摸自己的身体,他跪在地宫外痛苦的嘶吼,他在灵堂前麻木的神情,他被自己扇了耳光后痛楚的眼神……
天蒙蒙亮,顾怀清就醒了过来,掰着手指算了算,竟有十二个时辰没见到他了。
那一晚自己一时激愤,动手打了他耳光,如今越想越后悔。段明臣刚刚经历丧母之痛,虽然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但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恢复,从悲痛中走出来的,自己本该温柔的陪伴他,开导安慰他,可是自己却失去耐心,还打了他……
要不,回去道个歉?
可是另一个傲娇的声音却说,别犯贱了,他根本就不稀罕你的陪伴,不然也不会把粥泼到你身上!
顾怀清摸了摸胸口被烫起的几个水泡,虽然抹了烫伤药,可是还是很疼的哩!
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顾怀清心里有点委屈。
这样纠结着,到底还是躺不住了,顾怀清起身洗漱。
今儿是百官休沐的日子,顾怀清也不用上朝,等到宫门一开,便骑马冲出去,虽然只外宿了一晚,却颇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木有很粗长,但是伦家有日更吖,不可以嫌弃伦家哦,伦家会哭泣哒,嘤嘤嘤~
☆、第136章 振作精神
顾怀清一路策马疾驰,很快就到了狮子胡同。
经过段家时,他刻意放缓速度,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发现竟然没有和尚敲木鱼诵经的声音了。
顾怀清眉心略舒,持续了一个月的法事结束,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
顾怀清将马儿交给小厮,推门进屋,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喵呜声。
“妞妞,过来!”顾怀清闻声望去,笑着对虎妞招招手。
往常虎妞见到顾怀清回家,都会第一时间奔过来,又是蹭裤腿又是打滚翻肚皮,还会发出欢快的呼噜声,亲热得不得了。
可是今日却有些反常,顾怀清朝虎妞招呼之后,虎妞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待在窝里没动,没有像平时一样靠过来。
“妞妞,你怎么了?”顾怀清心中奇怪,难道虎妞生病了?
顾怀清走到虎妞的身边,蹲下来摸她的小脑袋:“小乖乖,怎么了?”
虎妞如今已有五个月大小,是一只半大的狸花猫了,因为伙食好,长得圆嘟嘟的,毛皮油光水滑,结实健壮,神气十足,尤其是一对绿油油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虎妞嗅了嗅主人的手指,在顾怀清的手掌心蹭了两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开一点,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又回过头来对顾怀清叫了一声。
顾怀清顺着虎妞露出的那道缝隙往里看,看到一个雪白的毛团,赫然是一只小猫崽,只有巴掌那么大,估计也就一两个月的样子。
小猫崽也发现了顾怀清,身体瑟缩着颤抖了几下,似乎有些畏惧生人。虎妞上前用头拱了拱它,在虎妞的鼓励下,它迈开小短腿,朝窝外面挪了几步,仰起小脑袋,发出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
顾怀清第一反应是,虎妞生崽了?但一想这是不可能的,虎妞还幼小,而且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怀孕生仔,自己不可能不发现。
那么,这一只小白猫就是虎妞捡回来的了?
顾怀清看了看虎妞,虎妞也瞪着圆溜溜的绿眼睛看看他,眼神中竟有几分央求的意味。
顾怀清失笑道:“你倒是挺有爱心的啊,你把它弄回来,它娘亲找不到它怎么办?”
虎妞甩了甩尾巴,不满的瞄了一声,似乎在辩解。
顾怀清猜想,这只小白猫可能是跟母猫失散了,或者是被丢弃了,无家可归,虎妞才会把它捡回来。
顾怀清捏着小白猫的颈皮,将它提溜起来,小白猫在顾怀清手里蜷成一团,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顾怀清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只小公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最有趣的是长了一对鸳鸯眼,一蓝一黄异色双瞳,很精神也很健康。
顾怀清叫小厮送来一点虎妞吃剩的鱼肉和鱼汤,装在小瓦盆里,小白猫立刻冲上去,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望着吃得正香的小白猫,再看看隔壁的围墙,顾怀清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顾怀清用柔软的厚棉布包着小白猫,抱着它跃过围墙,悄悄的朝段家的灵堂望去。
出人意料的是,段明臣竟然不在灵堂里,念经做法事的僧人都撤了,纸钱、花圈和白幡也收了起来,只有门头上挂着白色的挽联,堂前燃烧着一对白蜡烛。
正当他猜测段明臣去了哪儿的时候,听到段家的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呼喝声,夹杂着拳掌破空的声音,顾怀清的嘴角微微扬起来,看来段明臣在练功呢!
顾怀清心里还别扭着,不想让段明臣发现自己主动来找他,就站得远远的偷听了一会儿,直到练武的动静停止下来,段明臣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朝后堂走来。
顾怀清心里一惊,赶紧将小白猫放在段明臣行走的必经之路上,然后迅速的翻身越过围墙,做贼似的溜回自己家里。
段明臣听到院子里有衣袂翻动的声音,加快步伐赶过来,却已是人去院空,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明明来了都不肯现身,怀清心里还在怨着自己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追过去,突然听到一声尖细的喵呜声。
段明臣循声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个棉布包,一只小白猫悉悉索索的从里面爬了出来,它倒也不怕生,抬起小脑袋,一对鸳鸯眼好奇的瞪着段明臣。
哟,好可爱的猫咪!
段明臣呆了一呆,然后慢慢的弯下腰,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小猫的头,叹道:“你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小猫毫不客气的抱住段明臣的手指啃了两下,不过它乳牙都没长齐,咬人也只是跟挠痒痒一样,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段明臣几乎没有做心理挣扎,将小猫一把抱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家的围墙,然后慢悠悠的走回屋里。
围墙的那一头,顾怀清亲了亲虎妞的脑袋,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顾怀清没有贸然跑去跟段明臣见面,上一次闹得不欢而散,虽然自己打人也有错,让他拉下面子主动道歉,也不是不可以,但万一段明臣不接受,还摆个臭脸呢?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太丢份儿了,他才不干呢!
不过,也许自己的那一巴掌还是有用的,看上去段明臣已经从低谷走出来,再给他一点时间,应该就能彻底恢复了吧?到时候再去找他也不迟。
休沐过后,顾怀清忙得脚不点地,几乎没有碰到段明臣的机会。
太后娘娘每年都会在这个季节召开赏菊会,受邀请的不仅有宫里的妃嫔,还有朝廷命妇和贵女们,可谓是一年一度的盛事。
顾怀清身为东厂提督太监,要负责赏菊会的安全保障工作,加上宁贵妃怀孕,萧璟也要求加强宫里的监管,他身上的活儿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相反的,段明臣丁忧在家,倒是闲得发慌。他是忙惯了的人,突然清闲下来,着实不适应。顾怀清也整日见不着人影,以前他们也都很忙,不过上朝的时候总归能碰上一面,但如今他丁忧在家,不用上朝,自然也见不着顾怀清了,这让他倍感失落。
深夜,天上飘着雨,顾怀清拖着疲惫的身子,骑马回到家里。虽然身上穿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但还是淋湿了衣裳。
管家将顾怀清迎进门,赶紧让小厮给他打来热水擦脸,准备干净的衣服给他换。
顾怀清换好衣服,摸着饿瘪的肚子走出来,只见桌上放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汤,那鸡汤金黄色的,却一点不油腻,仔细闻还带着中药的清香味儿。
他是了解自己家的厨娘的,鸡汤是会炖,但手艺却没这么好,也不会用这么考究的佐料。
顾怀清抬眼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一边给他盛鸡汤,一边咧嘴笑道:“是隔壁段大人亲自送过来的,还特地嘱咐我,要一直用小火炖着,等您回来趁热喝。”
顾怀清嘴角微翘,鼻子里嗯了一声,又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只是要了一些新鲜的小杂鱼回去,说是做给小猫吃的。”管家说着,又一拍脑袋,“啊,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段大人还给了这支药膏,让您记得涂伤口。”
顾怀清懒洋洋的接过药膏来,打开闻了闻,应该是治烫伤的好药:“哼,伤都好了才送,马后炮!”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难以掩饰带上了几分喜悦。
管家偷觑顾怀清的脸色,心里都替他们着急。这两位爷本来好得如胶似漆,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谁知这一趟差事回来,竟然闹僵成那样,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顾怀清成日阴沉着脸,让他们这些下人也战战兢兢的,生怕踩了雷。照他看来,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这送来送去的有啥意思,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哦不,太监不急急死管家啊!
不过管家到底只是管家,主人的事儿不容他置喙,也只能在心里面腹诽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