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番外篇完本——by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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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这个死倔的儿子终于略略开了窍,康熙心里也总算好受了些,示意胤禛过去把地上跪着的小哥俩扶起来:“起来罢,你们毕竟都是朕的儿子,只要你们真心拿朕当阿玛,就没什么不能谅解的错处……梁九功,叫人过来把东西收拾收拾,老四这帐子也叫朕弄得住不成了,今儿就跟老十四挤一挤歇着吧,朕回头再叫人陪你一顶。”
胤禛忙扑跪在地连道不敢,康熙却也不再多说,由梁九功扶着起了身。在经过八阿哥身旁时步子略略一顿,却只是极轻地叹了一声,便接着往帐子外头走去。
见着事态总算缓和了下来,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收拾的收拾打圆场的打圆场,忙忙碌碌地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残局。胤禩怔怔地跪在地上,只觉着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皇阿玛的那一声叹息更是冰锥一样狠狠扎在心上,下意识想要追上去解释些什么,却又觉着仿佛早已再没什么好说的,咬着牙深深低下头去,眼底的光芒便一寸寸晦暗了下来。
老十三本就是凭着一股子闯劲儿冲了进来,到了这时候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涨红着脸低喃了一声告罪,就快步追着皇阿玛的步子往外走去。胤禛望着那个双目通红梗着脖子立在原地的弟弟,无奈地叹了一声,缓步走过去替他理了理衣裳,正要开口,却忽然听着帐子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这时候本不该再有什么事闹起来才是,胤禛心里头莫名的一紧,扯了老十四快步走出去,却见着自家皇阿玛正站在帐子口,手里头捏着一封折子,面色竟是一片沉涩凝重。边儿上跪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差,身上穿的是侍卫的衣裳,显然是打京里头刚送过来的信儿。
这么晚了还送信过来,显然是极要紧的事——可这一回留守在京城里的是五弟,得是多大的事儿,才能叫那个一向举重若轻,无论遇着什么难事都仿佛能?6 嵋谆獾娜朔⒄庋囊环饧毙殴矗?br /> 胤禛越想心里头越觉着不安,犹豫着想要上前询问,康熙却忽然转身,将手里的折子狠狠摔在了八阿哥的身上:“你们都给朕好好儿看看!在你们动那些心思的时候,老五都在做些什么——他替这你们尽着做儿子做臣子的本分,呕心沥血地帮着朕守着这个国家,就为了叫你们能有闲工夫算计那些个见不得光的阴损心思,为了丁点儿的事儿就跟朕歇斯底里的胡闹!”
八阿哥僵硬地跪在地上没动弹,胤禛顾不得许多,快步过去将那份折子捡了起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心中越发沉了几分,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急声道:“皇阿玛,京中人手不够,请准儿臣先赶回去,好歹帮衬五弟一二……”
“你一个人不够——明日一早,你带南书房大臣都回去,随驾的太医只留一个,剩下的也都回京里去。”康熙揉了揉额角,四下里一扫,忍不住微蹙了眉道:“太子呢?”
“回万岁爷,太子——太子今日射猎,实在太过疲惫,在帐子里歇下了……”
马齐硬着头皮上前应了一句,本已做好了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谁知等了半晌都没听着动静。战战兢兢抬头一望,万岁爷的神色隐没在阴影里头看不大清,只是隐隐的透出一股子叫人心灰意冷的意味,心里头便蓦地生出了些不祥的预感来:“万岁爷,太子他——”
“不必说了,太子既然累了,就叫他歇着吧。”
康熙淡声打断了他的话,扫了一眼下头各怀心思面色各异的大臣们,只觉着仿佛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子难言的疲倦:“散了罢。明日回銮,都早点儿歇下,免得明日再有哪个累了的起不来……”
万岁爷回去了,原本静得几乎凝滞的气氛也总算为之一松。那份折子里头的内容很快就在人群里头传开了,京中爆发瘟疫,虽说不是立时就要人命的恶病,却直到现在都没能把涨势控制下来。在场的没有几个蠢人,都知道京中现在空到了什么地步,一个有了名身子不好的五爷,一个尚未及而立的张廷玉,一个瘸子施不全——满打满算就剩下了这么三个人,只怕如今早已忙的焦头烂额了,他们这儿却还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打得不可开交,也实在怪不得万岁爷这般的大动肝火。
老十三一出去就被胤禟扯到了一边,两个小阿哥虽然也知道了京里头的情形,却都对着自家五哥有着近乎迷信的崇拜,谁也不觉着五哥会应付不来这小小的疫病。胤祥还沉浸在刚才莫名其妙就把架给劝开了的深切迷茫里,自个儿琢磨了好一阵,才终于认命地对着这个在人情练达上一下子就比自个儿强出不少来的小哥哥低了头:“我还是想不通——我觉得我选的应该是中策,可皇阿玛的反应像是下策,我明明没说八哥的阴谋啊……”
“你还真当皇阿玛看不出来啊?”
胤禟总算找到了当哥哥的威风,迫不及待地学着自家哥哥的样儿,照着老十三的脑袋狠狠敲了一把:“叫你去就是为了给个台阶下,你还真当你多有本事呢,一劝皇阿玛就不生气了?其实皇阿玛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你知道八哥最蠢的地方在哪儿吗?”
胤祥向来都是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揉了揉脑袋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被弟弟这么眼巴巴地瞅着,胤禟只觉着越发的飘飘然,连回头还得回八爷党里头去卧底都不觉着有多难熬了,故作高深地背负了双手,一本正经地缓声道:“他最蠢的地方,就是他把皇阿玛当成跟你一样傻,可其实皇阿玛比我还聪明。”
“……”乖宝宝老十三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发现了他这话里头的问题,“九哥,我总觉得你这不是什么好话。”
“当然不是好话,是好话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胤禟老成地拍了拍他的额顶,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远处仍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八阿哥身上,眼底闪过些许困惑的思索,却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扯着胤祥头也不抬地往回走去:“走吧,你赶紧回去睡觉。明儿一早你跟四哥一块儿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我哥帮上忙的,别把我哥累着了……”
——
“主子,您不能再这么累着了——先前那几次本就都埋下了隐患,您也始终都没好好儿的调理过。若是这一回再这么点灯熬油地跟着熬下去,等真熬得垮了,说不得要遭上多少的罪……”
扶着胤祺倒在榻上,贪狼缓声劝了一句,眼中已是一片难抑的担忧。他常年陪在胤祺身边,也没见着过几回那人把自个儿累到这个地步——即使不叫廉贞来诊脉,他都能觉出脉象的细弱虚促来。先是蝗灾,再是刑部的案子,紧接着弘晖就又出了事儿,自打回了京身边的事就始终不断,这么劳心劳神地熬下来,寻常人都难撑得住,更何况是这么个素来多病多灾的身子骨?
“不行——只这一回绝不行……”
胤祺低声应了一句,一手无力地攥着胸口的衣物,眼皮沉得睁都睁不开,身上的冷汗水浇似的一阵阵往外冒。他其实感觉不到有多难受,头脑也异常的清醒,只是浑身空荡荡的乏力,像是全然无法指挥自个儿的身体似的,只能木然地任凭身边的人把他搬来挪去,使尽了力气才能勉强把话说得清楚:“如今……他们都不在京中,虽是为了秋狝,百姓却难免恐慌,以为是为避疫……只施大人一个在下头奔走,压不住几日,我必须也得下去走一走……”
“主子,您如今这个样子,下去走了又能顶什么用?”贪狼忍不住急了一句,只觉着喉间隐隐的发干,终于忍不住脱力地伏在了榻边,哽咽着低声道:“咱要家国天下,可也得要自个儿的命啊……这么下去不成的,您就不能听我一回,别再勉强自个儿了?”
“你看你,急什么——廉贞不是有那个药么?我就撑过三日,最多三日,他们再怎么也能赶回来了……”
胤祺无奈一笑,抬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安抚地扯了两下:“这回到底跟以往不同,我可是监国的王爷啊——监国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已经够我喝一壶的了。若是再不管不顾地一头倒下去,万一再来个什么胜什么广的趁机起义的,叫我如何能对得起皇阿玛……”
贪狼究竟拗不过他,也只能咬着牙默不作声将他扶起来靠在自个儿怀里,运起内力替他慢慢按揉着身上的各个大穴。胤祺的身上冷得吓人,单薄的寝衣早已被冷汗浸得湿透了,半阖了眸似睡非睡地靠在他颈间,连按到檀中穴也不过是微微的一颤,缓缓睁开眼轻笑道:“对了,上回你趁乱点我穴的事儿,我可还没跟你计较呢……”
贪狼心里头堵得厉害,却又实在不忍心不理他,抿了抿嘴还是低声道:“等主子好了,想怎么计较就怎么计较。”
“好,等回头叫廉贞他们把你绑在榻上,我去学学那传说中‘一阳指’的功夫,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点,看你受不受得了……”
胤祺轻笑了一句,忽然止不住的低咳了起来。贪狼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抱紧了怀里头的人,蹙紧了眉急声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叫廉贞过来……”
“不妨事,先叫他熬药罢。”
胤祺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浅笑了一句,微阖了眼平复着胸口隐隐翻腾的血气。他这一回绝非是任性,而是实在赶鸭子上架——其实清朝的办公地点远比前朝随意太多,这些年赶上夏日太过炎热的时候,直接把所有的摊子都迁到热河行宫去,京城里头不留人也是常有的事儿,故而这一回也没人觉着京中留三个人会有什么不妥。可偏偏就赶在他留守的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若是没摊上也就罢了,正好摊在了自个儿的脑袋上,他也实在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撂挑子撒手不管。
再怎么说,瘟疫也毕竟是瘟疫,就算是一时不致命,拖久了却也会出问题——更不要说那些个体弱的老幼妇孺,本就连活命都不易,着个凉伤个风都可能一病没了,更难扛得过这足以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疟疾。再加上这一回种种蹊跷在人群里头制造出来的恐慌,还有无论怎么说都不肯相信,非要把病人关起来甚至掩埋焚烧的,只叫施大人在下头一趟趟的跑,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有他亲自下去一趟来得管用。
“主子,这药只能用一次,只能撑三天——不可动肝火,不可过劳过思,一定要记准了。”
正沉思间,廉贞已打外头端了一碗药进来。一见着贪狼刀子似的目光,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把那一碗药递在了他的手里:“主子想做的事,你就叫他去做。活蹦乱跳的忙上三日,再倒头睡上三日恢复元气,也比绑在榻上养病,心里却一刻不停地挂念着外面的事,郁结于胸劳损伤神得好。”
贪狼无言以对,低了头沉默地将那一碗药喂到胤祺嘴边。胤祺冲着廉贞递了个多谢仗义相救的目光,却才抿了一口药面色便瞬间扭曲,屏息凝神地忍了几息,终于还是一口喷了出去,只觉着自个儿还没喝下这药呢,竟就仿佛已恢复了大半的精神头:“廉贞——这是什么鬼东西!”
“适当的在口味上做了一些调整——看来效果不错,主子现在就比刚才有精神多了。”
廉贞淡然地应了一句,抹了一把脸上的药汁,满意地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只是味道变了,效用还是没什么差别的……”
第148章 刺杀
次日一早,銮驾虽还照常启程还京,有心人却都已发现了不对——万岁爷的仪仗虽然还在最前头,可不像每回那样一骑当先,更是连个例行的对诸位阿哥臣子的点评勉励都没有,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上路了。
梁九功跑前跑后地忙个不停,眼里带着无措的焦急惶恐。本该带人先回京的四阿哥竟也还不曾走,蹙紧了眉在马车边寸步不离地跟着。看着满面愁容的太医来来回回地折腾,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显然不难猜得出来,万岁爷这一回怕是当真龙体欠安了。
康熙合了双目靠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头,只觉着身上酸懒乏力,头也隐隐地发昏,却总算是没了昨儿晚上忽冷忽热的煎熬。听着梁九功小心翼翼地轻唤,睁开眼接过了那一碗看着就叫人舌根发苦的汤药,蹙了蹙眉便一气喝了下去,将空碗搁在一旁,揉着额角低声道:“到哪儿了,老四在吗?”
“皇阿玛,儿臣在这儿。”
听着里头的声音,胤禛忙快走了几步靠近了车窗,微俯了身轻声道:“刚出了木兰围场,约摸着一日便能到热河行宫——皇阿玛感觉如何,可比昨夜好些了?”
“只是有些乏,不妨事了……你昨儿也累了一宿,回头找个地儿歇一歇,别熬坏了身子。”
康熙昨夜退烧后便已觉着舒坦了许多,今晨又歇了这一阵,已自觉精神好了不少。略略撑起身子温声交代了一句。听着外头应过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才又缓声道:“这事儿就别叫你五弟知道了,省得他挂心。”
胤禛下意识想要应声,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苦笑着低声道:“皇阿玛,咱们这儿的动静怕是瞒不住五弟的……”
饶是他这些年都和五弟走得很近,却也闹不清他身边究竟有多少个看上去仿佛都没什么区别的黑衣暗卫,又都会在什么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只知道那些个暗卫仿佛无孔不入,没什么他们到不了的地方,也没什么他们打听不到的消息,就算他们这儿不传信回京,只怕皇阿玛这边才一病倒,消息就已经往京城里头递过去了。
“罢了……九功,替朕拟一道口谕送回去。就说朕一切都好,叫老五不必担心,好好儿的帮朕看着京城,朕过几日就回去了。”
胤禛说的话,康熙心里头其实也是有数的——甚至那些个暗卫还有不少是他这些年有事没事就往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儿子身边塞过去的,如今却闹得想瞒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都瞒不住,却也实在是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自个儿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康熙自然比谁都要清楚,若是叫那个孩子知道了自己也没能逃过那疟疾,定然会不眠不休地将京中一应事务安排妥当,也不顾他自己的身子就仓促赶过来——原本这一回秋狝没把他带出来就是为了叫他好好的养一养身子,谁也不曾想到竟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安心修养已指望不上,却也不能再一味地奔波劳碌透支身体,既然瞒已瞒不过去,也只能拿着这家国天下的担子压一压那个孩子,叫他安安生生地待在京城里头了。
“喳。”梁九功俯身应了一声,快步派人传旨去了。胤禛沉默地跟了片刻,终于还是低声劝道:“皇阿玛还是以身体为重,不如还是先在热河行宫歇下,养好了身子再回京城去。等护送着皇阿玛到了热河,儿臣就赶回京中去帮五弟的忙,想来是不会误事的……”
“如此也好——你带着老十三一块儿回去,朕这儿用不着那么多的人。”
康熙略一斟酌便微微颔首,心里却仍隐隐觉着放心不下,揉了揉额角轻叹道:“老五那个性子,朕到底还是担心……你回去便轰他去歇着,不听话就给他灌药,就说是朕让的。别回头折腾了这么久,京中的百姓没事,朕也没事,反倒是他自个儿给累得垮了。”
一想起自家五弟的那个性子,胤禛心里便觉着隐隐的担忧,却还是勉强低声应了一句是。康熙自然也已听出了这个儿子的言不由衷,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苦笑道:“朕又何尝不知道,这话只怕说了也是白说?也不过是想着日日念叨嘱咐,总能多少叫他听进去些罢了……”
“儿臣昨夜看过了施大人跟衡臣的奏报,京中瘟疫来势极凶,若不是有五弟调度安排,只怕绝非是现在这个光景。随着折子附上来的条陈章程,儿臣也已同南书房诸位大人琢磨过,以其细致周全,非殚精竭虑而不可得……”
听着自家皇阿玛都已将话挑明了,胤禛索性也不再隐瞒,直白地道出了自个儿心中的忧虑:“以五弟的性子,既是留守的时候发生了这等变故,是绝不会哪怕有丝毫懈怠的。儿臣担心——五弟这一回耗损的心神,怕是得要好好修养一阵才能补回来了。”
“他原本在江南过得好好儿的,本就不该被圈在京里头,没完没了操心这些个事儿……太子若能懂事些,又何至于叫老五替他背这些个担子?”
康熙目光微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竟仿佛意有所指般缓声道:“一国之太子,应当是为君父分忧,为家国谋福的才是。朕记得他少时也是兢兢业业,无论监国政务无不尽心竭力,谁知这些年下来,竟变成了这么个不成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