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番外篇完本——by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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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兀自感慨着世事无常,听见孝庄后头接着的话,胤祺的目光却忽然一亮,脑海中蓦地腾出一个上好的借口来。
“老祖宗这话说的,佛祖可真是要冤得直念——不对,如来佛自然是念不了阿弥陀佛了,瞧瞧,这当佛祖的又要忙活着救人,又要忙活着赐福,末了连句阿弥陀佛都没得念,可也不知道得憋屈成什么样子……”苏麻喇姑笑着打趣了一句,总算哄得孝庄眼里多了些笑影,胤祺却忽然从碗里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孝庄,不住地指着自己,又挣下榻去双手合十在佛龛前拜了一拜,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阿哥这是说——是说佛祖曾托过梦么?”苏麻喇姑猜测着问了一句,见胤祺笑着点头,不由也惊喜地念了一句佛号,又转向一旁的孝庄:“老祖宗,您可看着了?阿哥这可是有福缘,天大的福缘呐……”
“看着了看着了,这可不是又冤枉佛祖了,得赶紧给佛祖陪个不是才行。”孝庄也已满目都是惊喜的笑意,也不急着问胤祺梦里都说了些什么,由苏麻扶着仔仔细细地拜了三拜,这才将胤祺搂进怀里道:“好孩子,给老祖宗说,佛祖是不是有法子治你的眼睛了?”
要不是知道面前这位孝庄太后可是货真价实的古人,胤祺几乎要赞一句这位老艺术家搭戏搭得实在太好了。只是堂堂如来佛祖这么大的一尊背锅侠,自然不可能只担着治眼睛这种小事,他在心里快速地筛选着各类清穿戏的剧本,瞬息间便已整合起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谁知刚开口就是一阵急咳,面色瞬间跟着苦了下来。
孝庄也才想起来他还不能讲话,神色间也带了几分哭笑不得的尴尬,忙搂在怀中安抚地顺着背哄道:“没事没事,最多三日就能讲话了,不急,咱们不急,啊。”
“老祖宗说得对,福缘的事急不得,倒是得先叫人去寺里头仔仔细细的烧香还愿,奴婢回去就同主子说一声。”苏麻喇姑扶着孝庄坐回榻上,正要抱胤祺也一起坐上去,就听见怀里的小人儿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不由忍俊不禁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阿哥这是饿了,奴婢这就催他们端些正经的吃食过来去。”
胤祺脸上已烧得滚烫,一头撞进孝庄的怀里,郁闷至极地叹了口气。
天可怜见——他从出道以来,一直走的可都是实力派打底的偶像派路线啊……
第5章 托梦
“儿子也说不大清楚,只是迷迷糊糊到了个像是皇阿玛金銮殿似的大殿上头,两边坐着的都是不好好穿衣服的大和尚——和咱们的大和尚不一样,好几个都是光着身子的,手上又不嫌累似的拖着什么东西,脑袋上不知被谁打了一堆的包……”
胤祺站在屋子当间,瞄着这一屋子身份显赫的主儿,毅然决定必须要继续把这场戏完美无缺的演下去,脸上仍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稚气神态,脑子里却已拼命地回忆起前世里童年时每个暑假都要霸屏的西游记来。
事实证明,时势无疑是可以把一个专业十级的演员活生生逼成三流的蹩脚编剧的。
熬过了三天一言不发的日子,他忽然对说话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热情——虽然前世大半的时间都扎在横店,可他毕竟也是皇城根儿底下长大的,又跟着老院长学了一嘴标准的京片子,即使是对着当今圣上也一点儿都不觉着打怵,顺溜至极地满嘴跑起火车来,却不想只说了一半儿,便听见了四处抽气憋笑的动静。
“皇阿玛——儿子这儿说正事儿呢!”胤祺也飙戏飙得上了瘾,委屈至极地对着那个带头忍笑的人跳起了脚,“儿子可是看的真真儿的,那一头的包,堆起来得有这么高!”
他嗓子还没好完全,说的急了就又咳起来,却还顽强地在头顶比划着记忆中的高度。孝庄已笑得直抹泪,赶忙将他搂进怀里安抚地顺着气,又点了点他的脑门:“傻孩子,那些可都是佛爷、菩萨、罗汉,你这是天大的福气,竟见着了他们的真身,可惜你却不识得,还当人家是被打了呢?”
“太皇太后说的正是,想来五阿哥所见的,正是灵山的景象。”边上法源寺的高僧躬身诵了句佛号,脸上带着宽容又慈悲的高深笑意,“由此可见,五阿哥实在福缘极深,这一双眼睛只怕并非是所谓‘鬼眼’,而是大乘佛教中所提及的广目缘法,命中特意有此一遭磨炼才是……”
事实再一次证明,只要帮腔的足够会忽悠,三流的编剧也能编出一流的故事来。
“不对不对,音儿不对,我记得佛祖说的是什么——什么俱耶尼……”
胤祺一边像模像样地咬着梵语的发音,一边忍不住开始怀疑前世那个江湖游医是不是就是法源寺出来的,隔了几百年,这话说的竟一点儿也不差,也不知道大和尚们是不是都早念熟了这一套。
却不知这话一出,高僧竟忽然显而易见地激动起来,连着诵了几句佛号,扑拜在康熙面前喜不自胜道:“启禀圣上,五阿哥方才所言可是真真正正的真佛之音呐……我朝有真佛音传,正是海晏河清,太平盛世之福啊!”
蹩脚编剧呆滞地望着面前的大和尚,只觉得肃然起敬,讷讷了两句竟再不敢开口。
——他是真怕再编下去,这位高僧连罗汉转世都能安在他的头上了。
康熙半信半疑地瞅着这位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得道高僧欢喜的样子,心里竟也已开始有些拿不准。他其实是不大信这些托梦之类虚无之事的,特意来听胤祺说,也不过是为了叫太皇太后高兴,却不知这小子懵懵懂懂的竟真说出这么多有门路可寻的东西来。宫里自然是没人能教他的,莫非还真是天授佛音不成?
父子俩心里头都有些打鼓,不期然对上彼此茫然的目光,竟都忽然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好笑来。康熙索性也抛开心里的念头,笑着冲胤祺招了招手:“老五,来,上皇阿玛这儿来说。”
“诶。”胤祺利索地应了一声,一溜烟钻到康熙身边儿,果断远离了这位比他还入戏的大和尚,歪着头想了一阵儿才又道:“佛祖要儿子念经,可我说我不认识字,把他老人家给气乐了,就把我领到一个装满了经书的小黑屋里头,逼着我抄了三天三夜的经,边抄还得边认字。什么观自在菩萨,什么菠萝蜜的——也真怪,不都说大和尚不重口腹之欲么?可他们还叫着要吃菠萝蜜……”
“什么菠萝蜜,你抄的那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朕看你是真饿坏了,只知道要吃。”
康熙假意虎着脸斥了他一句,语气却没有半点儿训斥的意思,又带着些笑意打发随侍太监道:“去,给五阿哥端盘子菠萝蜜酥来解解馋。”
看着儿子在自己手心里一本正经比划着的汉字,英明神武的康熙爷终于开始自暴自弃地相信这些曾经不屑一顾的神鬼之事了。
把会写字这件事儿也成功栽在佛祖身上的五阿哥心满意足地靠在康熙臂弯里,功德圆满地往嘴里塞着凤梨酥,一双眼睛弯起了个漂亮又乖巧的弧度。
脑后忽然遭了个爆栗,惨呼一声抬头,就撞见了康熙又好气又好笑的目光:“就知道吃,还不快说——你这眼睛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
“诶。”胤祺一缩脖子,放下手里的半块酥,扳着小手一本正经地摇晃着脑袋念道:“朱砂,草木灰,柏子油,白芷粉……以朝露调和成糊敷在眼上,白布裹上十日洗去,则夜间目力与旧日不变,白日亦可视物如常人。”
这方子看着就悬乎得很,他当年拿着了也不觉得会有什么用,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试了,谁知竟真叫那孩子重见了日光,倒是白饶了个明眸夜视的神奇本事。
康熙望向边上候着的太医,后者显然也觉得这方子药性混杂实在离谱,可毕竟整个太医院都已在这位五阿哥性命的事上栽了个大跟头,这时候又哪敢多嘴,只得硬着头皮含糊禀道:“总归大抵无害,不妨,不妨一试……”
“朕本也没指望着你们。”康熙冷哼了一声,总算是没再挑他们的不是,又缓和了神色望向胤祺,显然已经彻底向封建迷信缴械投降,“可还有别的什么规矩,静养念经,贡品祭祀什么的?”
“没有。”胤祺果断摇头,他就听着了一个静养——自己已静养了这么多天了,虽说明知是为了他好,可要是再被圈在这么间小黑屋里头,他早晚得被憋死。
“人不大,心思倒不少。”康熙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顺手又照着这个皮实的儿子脑袋上敲了一把,满意地瞧着他捂着脑袋撞天叫屈,笑着拈起一块凤梨酥自个儿吃了:“既有佛祖开蒙,佛经习字,想来你也用不着发蒙儿先生了,等回头把眼睛治好,就跟着兄弟们一起去上书房吧。”
整段话说得语气笃定理所当然,倒是比胤祺对这个方子的信心还要足上几分。
“诶!”胤祺正闷得发慌呢,一听总算能见着那帮搅风搅雨朝野不宁的皇子兄弟们,一时也是兴奋不已,捂着额头眉开眼笑,欢喜地应了一声,暗自决定回去一定要对着那位功德无量的如来佛好好拜上一拜。
当一国之君打定了主意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其进度无疑是极惊人的。次日一早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胤祺呆滞地坐在榻沿儿上,被一群人上下忙活着穿衣服梳辫子拿帕子净了面,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抗议,就被拿早上的露水浸得冰冰凉的白布按在了眼睛上。
从没用过贴身助理的堂堂影帝也算是体会了一次大明星的感受,不由深深地庆幸起自己过去那二十年里的明智来。
再怎么也曾经是各大代言争相拥簇的一线明星,他自然不是没享过福,却也绝不是没吃过苦。这世上没有享不了福的命,什么人好吃好穿的伺候个十天半月,就都会无师自通的清楚怎么才能活得舒服,可有些福却实在是叫人消受不起,尤其是吃过苦的人,再被奴才主子似的伺候着,就难免浑身上下的不得劲儿。
他自然也逃不掉这个圈子。再怎么也是孤儿院里头苦哈哈熬出来的,哪怕他最后手里的钱已经足够叫一个孤儿院的孩子不再过自己当年的苦日子,也依旧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点头哈腰地伺候着自己。
只可惜啊——生在帝王家,又是清宫这种奴才跟主子界限分明到森严的地方,他还真只能乖乖地摊平了叫人家伺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冒牌五阿哥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正要跳下榻来去用早膳,就被边上早候着的嬷嬷稳稳当当地抱在了怀里。
……这日子没法过了!
终归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就算这几天用飙戏的心态来装嫩装得不亦乐乎,也绝不意味着胤祺会喜欢这样被人抱来抱去——再说了,这几日里白天他也什么都看不着,来回跑得早熟了,这具身体的耳朵又远比旁人灵得多,只靠听的就能猜出哪里站着什么人,连孝庄和苏麻喇姑都由着他乱跑,凭什么现在不被抱着就不会走路了?
悲愤的五阿哥不由分说地扭动着身子从嬷嬷怀里挣了下来,板着小脸背起双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仰头道:“我都这么过了六年了,走路做事都利索着呢。知道你们尽心照顾我,却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只陪着我些也就是了,记住了吗?”
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尚幼镇不住场,刻意叫身上带了几分气势,听着耳边纷纷应了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行了,老祖宗喜静,也用不着这么多人,留一个嬷嬷帮我看着点儿道也就是了,你们都散了吧。”
第6章 图谋
“阿哥身边儿都是仔细重挑的人,可奴才看着五阿哥实在不像是娇养的,虽说眼睛上还有些不便,但自个儿收拾得比几个大点儿的阿哥们都利索,也不乐意身边有人伺候。”
御书房里,梁九功正伺候在康熙边上,笑着给他念叨这几天宫里头的琐事,不期然便说到了胤祺,顿了片刻又笑道:“不瞒万岁爷,那日苏麻喇姑说起五阿哥的杀伐果断,奴才还暗地里不当回事儿,前儿亲眼见了阿哥打发奴才们的气势,才知道苏麻喇姑绝非虚言呐……奴才斗胆多嘴一句,阿哥若真是治好了眼睛,定然有万岁爷当年的几分风采。”
康熙一向是喜欢听人说儿子像自个儿的,听了他的话,眼里原本的沉涩也略去了几分,淡淡笑道:“老五打小懂事,朕瞧他乖巧明理,身上又有残疾,叫他陪着太皇太后,说穿了也不过是想叫他少受些委屈。只当是太皇太后怜惜他才多关照几分,这几日搁在身边宠着护着,才觉出这孩子性子的讨喜来。”
他也有不少的儿子,有的太过鲁莽憨直,有的倔得叫人直犯头疼,倒也有几个懂得逢迎惯会讨好卖乖的,可见上一两回也就罢了,总见着那不大点儿的孩子偷瞄着自己的脸色做事,心里总觉得索然无趣。偏生这个一直被他有意无意忽视的老五,说乖巧懂事,却又有不少自个儿的小性子,偏偏任性起来又从不越界,总在刚刚好叫人觉得开怀的火候上,这几日拢在身旁,竟是一日不见就有些犯想了。
可偏偏——目光落到桌子上那一封密折上头,康熙的神色变换了几遭,刚有的一点儿笑意就尽数散了,眼里光芒变幻不定,终于渐渐显出几分冷意来:“老五的眼睛还有几天能好?”
“算算日子,已过了一半儿了。”梁九功躬身应了一句,显然已看出了康熙眼里的纠结不忍,适时地低声补了一句道:“主子,以奴才愚见,要试探也不一定就要拿五阿哥——当时将太皇太后背出去的那个太监不也还在宫里头呢?叫他去……去那位眼巴前儿绕上几圈,看看会不会遭发落也就是了……”
“蠢材。”康熙没心思发作,只是淡声斥了一句,“算是那奴才走运,被老五逼着救下了太皇太后,已是立了大功,连朕都连升了他三级。这种时候平白的就去发落他,是生怕朕疑心得不够么?”
梁九功连忙扑在地上口称愚钝,康熙却已不愿再多说,只是将那一封密折捏在手里,起身走到了灯厢旁,将折子缓缓烧了:“这些日子你多盯着些老五,朕是要拿他引蛇出洞,却不是要舍孩子套狼。若是他有半点儿闪失,你就去下头陪着先帝爷念经去吧。”
梁九功正要站起来,闻言吓得打了个跌,趴在地上怆声道:“万岁爷放心,奴才就是舍了这个脑袋,也一定守好了五阿哥!”
“多大点儿胆子,朕又不是第一次拿先帝爷吓唬你了。”康熙轻踢了他一脚,心中却当真因为这一句半真半假的慷慨之言松快了些,走到窗边将窗子一把推开,深深吸了口气道:“老五性子好,又是个纯孝的,朕冷淡了他这么些年,他也没和朕生疏,就算这一次……只要日后朕好好补偿他,多疼他宠他,是不会伤了父子之情的,对不对?”
梁九功哪还敢说不对,只是宽慰着低声应道:“自然……万岁爷放心,五阿哥最是明理懂事了,主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太皇太后?五阿哥和太皇太后那般亲近,就算受些委屈,想来也一定是甘之如饴的……”
慈宁宫里,胤祺却还全然不知他老子正满腔纠结地盘算着要坑他,正兴致勃勃地盘在炕上对着蜡烛练眼神。
他前世最得意的就是眼神戏。作为一个实力派演员,目光最起码也要做到凝儿不散,利而不锋,可刚可柔收放自如才算刚进了门儿,能让观众清晰的感受到真情实感,这才算是炉火纯青了。他当年就是盯蜡烛盯出来的本事,再来一次做的自然是驾轻就熟。
虽然晚上能瞧着东西,但人毕竟是夜伏昼出的动物,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本就是人的本能,故而这六年来胤祺闭着眼睛摸索的时间实在要比看东西的时候多,双目无神也是难免的。这方子原本敷三天也就够了,他却特意报了十天,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出七天的功夫来练眼神。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到强迫症的影帝,出现在人前的形象必须是完美的——胤祺理直气壮地替自己的幼稚行为加了个注脚,一把抹了盯蜡烛盯出的泪花,扯开被子把自己摊平在炕上。
还是跟着老祖宗好啊,跟着老祖宗有火炕睡。胤祺惬意地抱着被子打了两个滚,听着外头吹得凛冽至极的寒风,终于第一次诚心诚意地赞美起万恶的封建地主阶级来。
夜里什么都看得清楚也总有个不好,就是这睡意实在太难酝酿出来。胤祺到现在也没玩够这样新奇的体验,正兴致勃勃地眨巴着眼睛四处张望,冷不防瞟到镜子里头的自己,目光忽然滞了一瞬,下意识惨叫了一声,蹿到炕角抱紧了被子,冷汗就顺着额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