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影帝重生帝王家 番外篇完本——by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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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偏殿的门给朕劈开!”康熙厉喝了一声,抱着胤祺大步向宫门紧闭的偏殿走去。怀里小小的身体没了前几日的叫人欢喜的活气儿,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冰得叫人心里直发颤,恨不得狠狠揉进骨血里去,把自个儿的温度分给他一份儿。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着这个孩子了无生气的模样,可唯独这一次,却叫他生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惶恐来——这原本是个被他始终忽视遗忘的孩子,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自个儿好好地长大着,不怨不恨,不骄不纵,又带着皇宫里难得一见的纯粹心性,叫人心甘情愿地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念着,哪怕只是放在身边作陪,都觉着心情无端舒畅了不少。
可他……又究竟都做了什么?
这孩子几乎是死了一次,才得到了父亲几乎是头一次全心全意的注视。难道非要再死一次,才能叫他这个不负责任的阿玛认清——这是他的儿子,可就算是他的儿子,也终究只有一条命来叫他折腾?
这些年的忽视所积累下的莫名歉疚,加上这几日父慈子孝血浓于水培养出的情分,无疑已叫尚且年轻的康熙帝陷入了与君王无关,却唯属于人父的深刻自责里。
胤祺却其实早已醒了。
他没演过匪兵乙,更不是从演尸体一天管两顿盒饭的群演爬上来的,但就算是主演也总有死来死去的镜头,死得多了也就总结出了门道。怎么放松肌肉和四肢,怎么不着痕迹地憋气换气,更不要说是在这样混乱的当口,短暂地装个半死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何况——他也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池水冰得叫人打颤,身体早已冻得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护着他的怀抱温热有力,因紧张和大步奔走而越发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甚至能听见那一颗心急促的跳动声。
隐约记得前世里少时胡闹,约摸着也是掉进了个冰窟窿里,捞上来的时候已只剩了半口气儿。老院长抱着他往最近的医院赶,天冷路滑,路上雪又积得厚,老院长深一脚浅一脚地趔趄着往前跑,跑得连喘带咳,却半步都不肯停下……
鼻子忽然有些发酸,胤祺不着痕迹地侧了侧头,滚烫的泪水混着脸上的冰水和呛出来的白沫,无声无息地顺着惨白的脸颊淌落。
那是最后一个能打开他心扉的人。他还记得十七岁时长跪在老院长灵前的那一整宿——从那之后,世界之大,茫茫天地,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再没有半分退路,不剩半寸故乡。
胤祺被从水里捞上来之后就再没醒过,呼吸也微弱得时有时无。康熙坐在炕沿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医匆匆来去诊脉熬药,梁九功扑跪在他面前,声音已带了哽咽:“主子,奴才万死,奴才愿以死抵罪!可主子毕竟万金之躯,还请速速更衣,这万一要是着了凉——”
“朕再冷,还能有小五冷么?”
康熙淡淡扫了他一眼,话音里带着的冰碴几乎能冻死一屋子的人。不知是不是被梁九功引动了一直强压着的火气,声色愈发凌厉,到最后竟已近乎暴怒:“朕明明叫你看住了人,这是连你也不拿朕的话当回事儿了,是不是?这些个狗奴才……朕亲眼看着!看着小五在水里头扑腾,看着那群反天的奴才还生怕他不死,一个劲儿的把他往水里按!他们怎么敢?这是朕的儿子,是堂堂大清皇子,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一屋子人惶恐地扑倒告罪,门口却忽然传来女子无喜无怒的清淡嗓音:“万岁爷有火气,冲臣妾发作也就是了,何苦要牵累这些不相干的人呢?”
康熙猛地抬头望去,双目通红的几乎滴出血来,却仍是沉默了半晌,强自将火气压下了才沉声缓缓道:“朕不想见你,你先出去,受皇子们的恭贺罢。”
“反正没一个是臣妾亲生的,何必强装作母慈子孝的模样给人看呢?”贵妃嫣然一笑,竟不以为意地缓步走到炕边,将替换的衣物轻轻放在康熙身旁,“万岁爷是个念旧情的人,臣妾又何尝不是呢?走到这一步,万岁爷就敢说——自个儿心里头当真什么都不清楚?”
“朕叫你出去!”康熙一把将那些衣物撇在地上,语气终于难以自控地转为暴戾。贵妃却依然只是淡淡地笑着,将衣服一件件捡了起来,耐心地抖落了上头沾的灰尘放在一旁,凑近康熙耳边悄声道:“还是小时候一般脾气,可母后又不在了,又耍给谁看呢?哦……对了,臣妾可是忘了,皇上与老祖宗感情深厚——那就看在老祖宗的份儿上,把衣服换了罢,多大的事儿,总不至于拿自个儿的身子赌气的。”
……这女人简直疯了!边上装晕的胤祺几乎都已惊得再装不下去,这些日子他自以为在清宫里头适应得极好,只当这一切不过就是布置精致点儿,群演敬业点儿的清装剧罢了,却不想自打沾上了这位传说中的皇贵妃,整个剧情都往宫斗作大死的狗血方向一去不复返地疾驰而去,叫他几乎以为自己就地换了个剧本儿。
都已过了这么半天了,他也早已捋顺了这位皇贵妃的身份——整个康熙朝也就这么一位盛宠深厚的“一日皇后”,康熙爷的表妹,佟国维的闺女,雍正爷的养母,满康熙朝的独一份儿的皇贵妃。这样特殊且尊贵的待遇养出来的主儿,蠢些张扬些跋扈些他都能理解,可这么神经病地一而再再而三找死,他就显然不是很能适应了。
康熙显然也适应得不怎么好,愕然地瞪着眼前性情骤然大变的爱妃,竟是连火都忘了发,脸色已被气得煞白,连手已都微微发抖,半晌都说不出个完整的字来。
——情形不妙!胤祺心下一颤,他早已敏锐地意识到,这样脆弱的平静下很可能酝酿着一场能将这屋子里所有人撕碎的风暴,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无疑已经被逼到临界的爆点了。
于是,即使被屋子里盘旋的低气压吓得站不起来,却依然始终装聋作哑只顾拼了老命救人的太医忽然脸色大变,颤着手探到五阿哥鼻下反复试了几次,忽然扑倒在康熙脚边凄声道:“老臣无能……五阿哥,五阿哥气息已绝……”
“混账东西!”康熙怒吼了一声,一脚将那抖成一团的太医踢开,起身时却是猛地打了个晃。贵妃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炕上惨白冰冷气息全无的孩子,眼里仿佛闪过隐约不忍,却最终彻底归于快意的恨意。
康熙扑在胤祺身边,勉强定了定心神,拿捏准了力气攥紧拳朝着胤祺的胸口砸了下去。他也只是少时听过侍卫间传过这种救人的法子,据说成与不成都只能捶三下,要是这三下不能把人散了的三魂七魄逼回去,也就彻底没救了——可这么小小的一个孩子躺在眼前,柔弱得仿佛一拳就能把肋骨擂断,若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却也是绝不敢胡乱用的。
疼!胤祺险些失声惨叫出来,暗暗腹诽着这位爷居然还懂得急救常识,却也十分应景地颤了一颤,头微微偏向一侧,呛咳出了些刺眼的白沫子——他自然也想好好地吐两口水,总不至于被这白沫糊上一脸,可呛进去的水却是货真价实的灌进了肺里,眼下正火烧火燎的难受着,要咳要呕也就是这些个东西了。
他这里自顾自地怨念着,却不知这境况叫康熙看在眼里,早已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勉强逼着自己又捶了两下,便将那颓软冰冷的孩子狠狠搂在怀里,轻颤着哑声道:“老五,你睁开眼看一看皇阿玛……朕不准你死,这是圣旨,你听到没有?只要你醒过来,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佛祖不是给你拖过梦么?有佛祖的庇佑,你的魂魄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拘走的,有皇阿玛在,别害怕……”
话音未尽,竟已泣不成声。
第9章 父子
听着他话音里头的哽咽,原本正演得起劲儿的胤祺,心里忽然就漫过一阵陌生的酸涩来。
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虽说这个身体的原主儿确实是被忽视被冷落了六年,可是——至少就在此刻,只在此刻,那个人的眼泪……或许也是真心的罢?
真心的懊悔,真心的愧疚,真心的恐惧。明明嘴里念叨着的是叫他别怕,可话音却已颤得叫人心酸,抱着他的手臂不住地打着颤,却仍将他勒得死紧,是不是也在害怕……只要一松手,他的所谓“三魂七魄”就会彻底消散干净?
——罢了罢了,管他什么剧本什么后招,姑且先都扔到一边儿罢,现在大抵是他自个儿即兴发挥的时候了。
怀里小小的身子忽然动了动,紧跟着便连呛带咳地往外吐着白沫子。康熙早已顾不上什么干净不干净,一边拿袖子仔仔细细地一遍遍抹着,一边柔声哄着他全吐出来,眼看着白沫子变成了一口连一口的清水,看着那个柔弱又苍白的孩子直吐得浑身不住痉挛抽搐,最后连着干呕了几声,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康熙几乎散了的魂儿,仿佛也被这一声啼哭囫囵着扯了回来。
他紧紧地将胤祺搂在怀里,身子却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抖得几乎停不住——他眼前忽然恍惚着现出那个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画面来,京外破旧的“避痘所”里头,不过两三岁的孩子烧得浑身滚烫,病痛的折磨叫他不住啼哭着,哀声喊着皇阿玛,可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生生烧昏过去,心心念念着的皇阿玛却始终不曾看过他一眼。
避痘所破旧不堪,乳母无助地在城门口磕破了额头,堂堂皇子却连一口好药都吃不上。若不是那时祖母毅然带人出宫,亲自将他纳在怀里悉心照料,只怕他早已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那恶魔般的疫病之中。
他曾暗自发过誓的——绝不做那样冷酷绝情的阿玛,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重病的儿子。他要好好地照顾他的每一个儿子,那是大清国最尊贵的儿郎们,他要叫他们有阿玛疼爱,能享天伦之乐,能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地长大……
可他又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现在所做的事,难道不是比他的皇阿玛更冷酷,更无情?莫非这样的一份绝情,就是根植在爱新觉罗血脉里的不成?
胤祺将脸藏在康熙的怀里,却忍不住悄悄皱起了眉头。他毕竟也曾经读到了心理学硕士,虽然那些弗洛伊德苏格拉底都早已还给了教授,但真正实用的那些东西,他却是实实在在地记在了心里,也确确实实受益匪浅的。
眼下康熙的状况显然不对,非常不对。他拿不准这是不是由自个儿刺激的,或许那个疯了的女人也有份,亦或许从他穿来的那一场火灾,就恰好戳中了康熙心里深藏着的某块绝不肯轻易示之于人,却也因此从没有机会好好愈合,早已彻底溃烂发炎的深重伤口。
来不及考虑得太多,救命要紧,无论是救谁的命——胤祺一点儿都不怀疑,要是不管不顾地放任康熙这么把自个儿逼到身心崩溃,到时候要掉脑袋的绝不是一两个人这么简单。
嗓子咳得生疼,一吸气就是一片火辣,简直像是要渗出血来。胤祺却早已顾不上这么多,逼着自己使上了仅剩的全部力气,紧紧搂住了康熙不肯撒手,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皇阿玛”。
康熙仿佛也被这一声皇阿玛从无边无际的梦魇中倏然惊醒,怀里的孩子这功夫已经缓了过来,细弱的手臂像是拼尽全力想要抱紧他,却偏偏什么力气也使不上,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着,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口中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害怕。
小小的身体依然冰冷得像是没有半点的暖和气儿,可这样毫无芥蒂的信任和仿佛是源自本能的依赖却像是一股暖流直灌进胸口,叫他从森寒黑暗的深渊里挣脱出来。康熙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儿子,放柔了声音一遍遍耐心地哄着,仿佛心里深深锁着的那一个充斥着绝望和恐惧的怪兽,也在这样一遍遍的安抚声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还不是个糟透了的阿玛,他的儿子还愿意信赖他,还会本能地向他寻求庇护——那孩子还活着,还好好地被他抱在怀里,他还有很多的机会,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他慢慢的弥补,好好地宠溺……
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他好好地宠着这个孩子,一切都是可以好起来的。
胤祺哭了一阵子,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和咳喘。如逢大赦的太医早已来回跑得脚不沾地,这功夫已端了碗驱寒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却还不待开口,便被康熙抬手接过,亲自喂到胤祺嘴边:“松昆罗,先把药喝了,听话。”
胤祺望着那碗内容不明的药汤,小脸儿忽然就皱成了包子,不情不愿地把头埋进康熙的怀里耍赖:“苦……”
实在不怪他拼命装嫩借机耍赖,他这位便宜皇阿玛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这功夫连乳名都叫上了。他若是不应景儿地跟着闹闹小脾气,反而借机发作沉闷冷淡,只怕反倒要叫康熙觉得心寒失望,一时半刻纵然无碍,日后心里却总归是要梗着根刺的。
人心大抵都是如此,主动的亲近必然期望着同等的回应,姿态的放低一定藏着拉近距离的渴望。恃宠而骄实在是个要命的毛病,有多少真心热忱,都一分分消磨在了被宠溺的一方或无视或冷淡的骄纵任性里,泯灭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与落空中——就如前世的他从不会冷落任何一个粉丝,也绝不会叫任何一个愿意对他释出善意的人失落一样,他实在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只有当真心换来亲近,体贴换来信赖的时候,人们才会真正得到满足。
一个在娱乐圈里有着好名声的演员并不难做,但一个在三教九流间都能轻松称兄道弟,甚至连风浪最深的粉丝圈都管理得一片祥和其乐融融的演员,却绝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会做人”三个字能说得清的。
康熙也显然正吃这一套,本就纵容宠溺的目光仿佛更柔和了三分,竟也不顾边上还跪着一圈的太医内侍,更是连半分目光都不曾落在一旁沉默着的贵妃身上,只是搂着怀里的儿子笨拙地轻轻拍抚着,温声哄道:“听话,吃了药,阿玛带你回去吃京八件儿——准你挑着吃,想吃哪个就吃哪个,好不好?”
胤祺闻言目光一亮,精神抖擞地扒住了康熙的胳膊,也不用他喂,几口就将那棕黑色的苦涩药汁一气儿喝干了,用小手抹了把嘴,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盯着他看。康熙被他的动作引得微怔,茫然地望着怀里一脸吃货相的儿子,半晌忽然大笑起来,眼里的阴霾竟也被驱散了大半:“瞧瞧,朕的千万句好话,倒还不如那几件吃食好使……”
梁九功陪了他多年,早已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插话,感激地望了一眼那位正茫然眨巴着眼睛的小阿哥,陪笑着凑话道:“看奴才这该死的,倒叫阿哥饿到现在——万岁爷,不如先由奴才带着阿哥去吃些东西……”
“不必了,小五受了惊吓,朕多陪他一会儿。”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虽不曾应允,可毕竟是没了之前犹如实质的杀气。梁九功暗暗松了口气,正盘算着怎么趁机哄这位万岁爷把湿衣服先换下来,胤祺却忽然拉住了康熙的袖子,晃了两下一本正经道:“皇阿玛也要喝药!”
康熙闻言却是一怔,只当是胤祺孩子心性和他耍赖,笑着和缓了语气哄道:“皇阿玛又不曾着凉,用不着喝药。过会儿朕陪着你吃京八件儿,你不爱吃的都给朕,啊。”
除了当年太子生病那一阵子,梁九功还从未见过康熙这么耐心又慈祥的一面。再一仔细琢磨,竟隐约觉着此时的主子眼里的笑意与宠溺竟要比当年更深切真实了几分,心里也是暗自惊诧不已。胤祺却仿若未觉,只是认认真真地摇头道:“儿子掉在水里头,虽然昏昏沉沉,却清楚的记着是皇阿玛把儿子救出来的——要不是皇阿玛,儿子现在只怕已经死了。皇阿玛身上也都湿透了,又着了风,就该喝药,也该换干衣裳才行。”
他这一段话说的目光清澈声音诚挚,末了竟还在康熙怀里折腾着,想要去捞那几件衣服。康熙心里早已软得几乎化开,原本仍泛着隐痛的心口仿佛? 脖荒且痪洹耙皇腔拾⒙辏酉衷谥慌乱丫懒恕崩椿氐撵偬牛皇迸眉负趼淅幔从忠塘讼氯ィ皇墙致湓谪缝魍飞希昧Φ厝嗔巳啵骸昂茫∥宓模拾⒙暾饩突灰路纫?br /> 梁九功在边上听着,喜得几乎要给这位小主子磕上两个响头,连忙打着手势示意太医把另一碗驱寒药送上来,又亲自捧着衣服侍奉在一侧。康熙却只是将那套衣裳从他手里拿过来,淡淡道:“朕自己来。你伺候阿哥再换一套保暖的衣裳,再换一床厚的被子——这药里朱砂下得重,睡一觉发发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