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郎完本——by思苟

栾昇不是人，以及天生自带的天赋，使他对周围的气息特别敏感。几日相处下来，他也发现，穆天齐一个人的时候，身上不夹带半分戾气的，平稳安宁干干净净的。
穆天齐现下是睡着，根本不知道栾昇在胡乱想些什么。其实穆天齐最初那两天装的也挺累的。但好在就装了两天他就装不下去了。感觉着罗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给他换人的打算。那他装的了一时，他还能装多久。索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想看的折子就不看，逗不了鸟他种会儿花总行了吧，再不济看书画画练字，他做点什么不能打发时间，穆天齐他可是自己跟自己下棋都能下两个时辰的。
穆天齐觉得他就是前几年拼的太过了，现在什么都得到了，他也什么都不想要了。不对啊，他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要啊。
外面偶有小风吹过，带来的空气确实热的。
穆天齐睡的不太舒服，连着换了几个姿势，眉头微蹙着，但就是不睁眼。
“好热。”小声嘀咕着，说不清是不是呓语。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穆天齐最初还是侧身躺着，现下已经不知怎么的就蜷在了一起。额角和脖子上都有汗珠，栾昇看着他也是真热。心下只得微微叹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他微微施咒，降低了他周围的温度穆天齐是有感知的，他知道周围凉了下来，可却根本顾不得去思考，只觉得很舒服，然后睡的就更沉了。
那小小的光晕只覆盖在了穆天齐身周，甚至连栾昇自己这里都没有包括进去。这种事他果然还是不大擅长，即使这一人大小，这样长时间维持下去也要消耗不少内力。
汗珠开始顺着他鬓角留下来，后来呼吸开始便的凌乱，身子也开始变得乏力起来。
他有些希望他快些醒来，却未曾想过要收回法术。早知道小时候就好好练练了，栾昇如是想。
在这样的条件下，穆天齐睡的真的特别安稳。直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
穆天齐眯着眼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根本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睡了这么久啊。”穆天齐挺了挺身子，顺势伸了个懒腰。而后下意识的扭头看去，果然栾昇还在。
“是不是又该吃饭了。”穆天齐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说给谁听。
穆天齐看了看身后的人，果然还在啊。他不知道栾昇松了一口气，但将法术收回来时，却险些因着透支太大昏了过去。
栾昇甩了甩脑袋，不让穆天齐发现他有什么不妥。
“怎么了吗。”
“没什么。”
穆天齐揉了揉眼睛，最后还是没太多考虑这些。

第19章 章·拾玖

当晚外面下了好大雨，声音大的本就吵人，穆天齐还因为下午睡太久而无法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别说睡了，就是眼都不想闭上。穆天齐还在暗自懊恼之时，竟然已经睁眼到了后半夜。
他此时醒着已经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发现，外面又打了起来。
穆天齐没动身，仅听声音就知道对方的人不多。应当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拾干净。穆天齐盘算着这又是哪儿的人，想来想去觉得仇家太多了，谁来都没准。
不多时，听到有人叩门，他这才穿了衣服出去，还想什么，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嗯？”
“外面这么吵，你也睡的着。”果不其然的是罗可。
“没睡。”穆天齐随意应了句，目光环视着院中的其余人。“哪的人。”
罗可抬手指了指院中那几个被擒住的人，“还没审呢。”
“让良哲他们带下去审吧。”
“怎么。”
“想睡了。”穆天齐摆了摆手，准备退回屋去。
罗可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疲惫的样子还是没说出口，反正人也抓到了，剩下的也确实不用他费心。
“没事了吧。”
“没了，我看着他们把这儿清理了，你回去吧。”
“嗯。”话音刚落穆天齐就转身进屋把门关了。
也就罗可把他当个孩子惯着，乐意睡就睡去吧，这动静能睡着算他心大。
罗可也准备离开，去找良哲和涵映商量着怎么处理。但前脚刚离开，后脚听着身后的门又响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又想干点什么。
“栾昇没在外面？”穆天齐开口问道。
“没啊。我还以为他先一步来你屋里守着呢。合着没在你这儿啊。”
“嗯…”穆天齐看罗可，罗可也看穆天齐。
“去看看？”还是穆天齐先开了口。
“自己去，我忙着呢。”
“快点着。”穆天齐哪里管他这些，罗可无奈的跟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就跟上了他。
“那群刺客都没靠近过栾昇的屋子。”
“我知道。”
“那你着急什么。”
“我没着急，栾昇今天晚上那会儿有点不对劲。更何况院里来了这么多人，按道理他不可能没动静。”
“你不放心他？”
“有点。”
两人一言一语的来到栾昇屋前，罗可上前轻叩了叩门，发现并未有人回应。罗可心想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眼神示意了穆天齐一下，就推门进去。
屋里也黑，但好在这两人夜视都不算差，还能辨清周围景物。
绕进栾昇里屋，发现他正以狼形趴卧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熟睡的样子，其余的倒是看不真切。
穆天齐向前去，想看他莫不是被人下了药点了穴之类。走上前去，欲弯腰探他，却听着身后大叫了一声小心，罗可上前伸手将他向后扯了回来。而同时，栾昇猛的睁开了眼睛，一个起身向着穆天齐扑去。
不得不说，穆天齐那时没反应过来，对上他那泛着绿光的眼睛着实吓的不轻。但好在反应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穆天齐在他跳起后瞬时一个侧身，而栾昇也在自己跳起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顿时也收了力。
到最后栾昇也被把穆天齐怎么样，就是跳的太猛一下子扎进他怀里，撞得他有点疼。二人互看了一眼，随后穆天齐弯腰把他放了下去。
“你没事吧。”罗可一边点着蜡，一边试探性问像栾昇。
栾昇眼带疑惑，罗可却读不出来。但看他摇了摇头，也就知道无事发生。
“先变回来。”穆天齐道，声音清清冷冷的不似来时担心的模样。
栾昇依言，化回人形。却依旧疑惑，还在思索二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强烈的生人气息并混杂着血腥味道。
“外面——”栾昇这才知道外面出了事。
“没事，解决了。见你没出去，就来看看你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没事就好，接着睡吧。”
“抱歉。”
罗可听到他道歉，刚想说什么，却被穆天齐抢了话。
“施法很费体力吧。”
栾昇没想到他知道，但他还是点了头。
“麻烦你了。”穆天齐浅浅笑了笑，道出这么一句。
栾昇却开始不知所措。
“接着睡吧，外面没事了。明天身子要是还不舒服，就歇一天吧。”说完就带着罗可离开，留着栾昇在屋里继续不知所措。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罗可出来后颇为好奇。
“我中午在院里睡着了，他也用法力给我降温来着。”
“睡着了你还知道。”
“你睡着了对周围环境变化也会有感觉的吧。但我当时是真的没注意，觉得挺舒服就接着睡了。过去的路上想了想没准是这么回事。而且看他晚上那会儿一直晕晕乎乎的，想来是消耗挺大。”穆天齐歪过头看他，满脸的无辜，但又补充了一句。“真的特别舒服，我这一夏天就今天中午睡的最舒服。”
“你这话要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自家庄主呢。”罗可撇嘴不屑说道。
再回来时院子里也就剩寥寥几人，穆天齐回屋的路上又有人来禀报，说是问出了人是黩武阁的。
“又一家。”穆天齐小声对罗可说着，语气颇为无奈。
“知道也没用，又不知道下单子的人是谁。”
“嗯…反正也不知道，让大家放宽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查吗。”
“不查。”
穆天齐有时候心大的让罗可都不能理解。
“回了回了。”
最后穆天齐也没睡多久，在与平常差不多的时候就醒来了。而与此同时，栾昇也已经在等候在门口了。穆天齐开门让他进来，对昨天晚上的事只字未提。而后一整天，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穆天齐想打发他去歇着，但他执意不肯。穆天齐自己也想歇着，但早上罗可过来命令他今天必须把这着急要的几本折子看完。
人生真是无趣。
穆天齐这一天频频发出这样的感慨。
前夜那场大雨过后，天气就真的开始转凉了。穆天齐那几日是真的挺忙的，然而忙过了那几日，这几天又闲了下来，闲的他有点发虚。
栾昇见他搬来了棋盘，坐在矮凳上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栾昇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己跟自己下棋的。而下棋的过程中，黑白两方却又步步相逼，只看棋面，着实是两人对峙的局面。
接连几盘都是白子以微弱的优势赢下来。
穆天齐停下来，盯着棋盘，眉头紧锁。手中的黑子在两指之间，几次欲落，都又收了回来。
“七，十三那点。”
穆天齐本是全神贯注的思考着，此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险些把棋子甩了出去。穆天齐幽幽扭过头去，对上栾昇的双眼。眼神中意为不明。又幽幽的把头扭了回去。把手中的棋子落到了方才他说过的地方。
黑子并未扭转颓势，却成功的封住了白子的一条路。
穆天齐没再把头扭过去，却因着思索他原来会下棋这件事，迟迟没有再落子。
那你早说啊，我为什么要自己下。
栾昇感受不到他的怨念，依然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却歪着脑袋视线穿过穆天齐，看着棋盘。
再怎么落子明明很清楚了啊。
栾昇不知道为什么他举着棋子又不动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要再出声提醒他一下。
最后还是以白子的胜利结束了这一盘，收了棋子，穆天齐转过身子仰头看他。
“你会下？”
“会一点。”
一点是多少，穆天齐不知道。但他觉得他肯定会的不只这一点。
以后打发时间，似乎又有的做了。穆天齐如是想。
“那以后你来陪我下棋啊”
栾昇垂着头看他，稍稍思索。
“好。”
随即就见穆天齐浅浅笑了。栾昇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见他笑了，总觉得有几分释然。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下棋…

第20章 章·贰拾

罗可最近没事就过来，穆天齐虽是不烦他，但也不代表就盼着他来。不过这几日罗可一来就拽着栾昇跟他过招。栾昇每次都先看穆天齐，穆天齐最开始以为他不喜欢被罗可纠缠，还跟他说不想去就别跟他去。而后他发现，栾昇并没有不想去，反而对罗可的每次到来都充满期待。但他还是会先征询下穆天齐的意思。
与第一次不同，这之后栾昇输多赢少。
栾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好战情绪，感觉被罗可又激了出来。穆天齐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今天不错啊，知道看看折子。”罗可大剌剌的走进来。
穆天齐把手中折子一摔，向后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满。
“又来？”
“又不找你，栾昇走。”罗可越过穆天齐，向着栾昇挑了挑下巴。
身后的人低头看着他却又不说话，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穆天齐这次连头都没扭，伸手向前把方才摔在桌上的折子又捡了起来。
“去吧去吧。”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走啦。”罗可催促道。
栾昇目光还在穆天齐身上，似乎又有些犹豫，好像生怕他不开心似的。
他若是轴起来，穆天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穆天齐只好又补了一句，“去吧，赢了他再回来。”
栾昇这才点了点头，跟着罗可出去。
穆天齐耳力不差，听得清外面叮叮当当刀剑碰撞的声音。几天下来，他甚至能分清谁占了上风。
又要输。
穆天齐没在听下去，把注意力转回眼前这堆折子上。
陈家又要走镖？不是什么困难任务，让罗可去吧。好让他这地方清静两天。
穆天齐如是想。
栾昇死死盯住罗可，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罗可稍闪身形，却并未骗到他。
越来越不好骗了。
罗可索性直接向他猛攻去，栾昇一边向后退，一边挥刀抵挡着他的攻击。罗可刀刀都向着要害，栾昇只能先以防守为主，试着找找时机。然而这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这种猛攻，罗可并不能持续太久。时间稍长，速度就会慢下来。
栾昇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时机。
果不其然，罗可果然降了速度，甚至连刀法都显得有一瞬的杂乱。
就是现在。
栾昇一个侧身躲开了穆天齐的攻击，顺势收刀在身前，紧接着横刀出去，欲横砍在罗可腰上。
然而刀已经挥了出去，却发现罗可并不在身前，下一刻就感觉到罗可已经将刀背抵在颈间。
“认输吗。”栾昇背后传出嬉笑的声音。
栾昇没答话，但把刀收回到了刀鞘中。罗可见状，也就收了刀。
“再来？”
“嗯。”
屋内穆天齐好不容易能看进去会儿，就会被外面的动静惊的回神。除了武器的碰撞声，外面时常还会有瓦片掉落的声音，花盆碎掉的声音，昨天还砍了棵树。两个人有时候还不好好在地上打，偶尔还会上个房，每次都是罗可带的头，穆天齐还不得不忍受着头顶传来的声音。
他就是觉得罗可是故意的。
天色还早，两人一时半儿会儿肯定也不会结束。更何况栾昇那好胜性子，越输越来劲。
穆天齐摇了摇头，随他们吧。自己只想清静待着。
已经不知道这是栾昇输的第几次。
罗可挑着眉问他，“还行吗。”
栾昇点头。
“歇会儿吧。”罗可看着他那汗滴顺着额角流进脖子里。
“不用。”栾昇站得笔直，不服输的盯向罗可。
“你不用我可用。我回去歇会儿。”罗可说罢就向屋里迈去，栾昇想了想也跟上了他。
“水水水。”刚进了屋，罗可就向着穆天齐叫嚷着。
穆天齐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就真给他倒了杯水。同时也给栾昇倒了一杯。
罗可抢过来一饮而尽，但仍觉得不解渴，探过身子拿了茶壶过来。
“栾昇也过来喝点水。”穆天齐看着栾昇就在罗可身后安安静静站着，一步都不向前的。
栾昇听到，这才也来到桌前，罗可把水递给他。栾昇看了看穆天齐，见他点了头，这才喝了。
“谢庄主。”
栾昇说的郑重，穆天齐倒是有些惊讶，毕竟他没给谁倒过水，那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让他倒水的人，从来没说过谢这个字。
罗可眨巴了两下眼睛，很正经的看向穆天齐。
“嗯嗯嗯，谢谢庄主啊。”
“谢我啊，谢我就少来两天吧。”
“这你就不对了，那我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栾昇这几天进步多快。”
“他好像本来就不比你差吧。”
罗可不想反驳，反正他说的也是实话。但又因栾昇在身后，所以罗可向穆天齐做了个颇为嘲讽的表情。
没办法，那他也赢不了我。
穆天齐是这么读的，罗可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穆天齐不想跟他讨论这些，索性转了话题。
“这个活，你接了吧。”边说着，边从桌子上扒拉出要的那本折子，然后抛给他。
罗可接住，摊开来看。
“这啊，行吧。”罗可扫了两眼，重要的地方穆天齐已经给他勾了出来，而且看了委托人，就知道这单生意是做什么的。
陈家是老主顾了，按道理说走镖随便找个镖局就行，但他们偏不，非要舍近求远。
这其中原因，不言而喻。
走镖本不是什么困难任务，风险相对小一些，毕竟遇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土匪草寇。但关于这家，出去一次，被劫一次，那劫他们的可就各路人马都有了。穆天齐也就不敢掉以轻心，前两次也是罗可带人去的，也都算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