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完本——by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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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波恨他不爱惜身子,忍不住翻他一个白眼道:“你倒是视死如归呀,同志。”
温子骞哪有精神说笑,捧着腹部喘气,想揉一揉,看能不能刺激排尿,结果手才轻轻压在上面,身体就跟电打一般让他一哆嗦,他心里黯淡的想:我这辈子命运坎坷,却从不信命,我命由己不由天……可是,这次……不会真的交代在一泡尿上吧……
秦苍低着头沉思,突然抬头对谢波道:“谢医生,你先出去会儿,我想想办法。”
等谢波走了,他把房门反锁,窗帘拉上,坐在床边掀开被子,露出被烫的惨不忍睹的双腿。
……省略几千字,过不了关呀……
谢波一来,就听到这个好消息,松了一大口气,笑着问坐在床旁削水果的秦苍,道:“怎么弄的?”
秦苍玩刀子玩的眼花缭乱,苹果皮削的薄薄一层,头不抬脸不变心不跳,慢慢悠悠道:“自然是有办法的。”
谢波好奇道:“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如果好用,我就把这办法推广出去,也算是治病救人。”
“咳咳……”温子骞干咳几声,好不容易恢复的面色顿时又是一片桃红,回想自己**的叫声,只觉得丢人现眼,皱眉不悦道:“谢医生没有别的病人吗?一天到晚老往我这跑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可是要投诉你了。”他说着偏过脸看向窗外,手不自觉地摸到腿上,忍着下身一阵阵的疼痛。
谢波热脸贴个冷屁股,碰了一鼻子灰,委屈看向秦苍,做了一个口型:“怎么了?”
秦苍放下苹果,坐到床位,双手探入棉被,捏着那人有些萎缩的小腿,果然在小幅度痉挛。温大少心绪难平,双腿也会跟着抽搐难平。他抬眼看见温子骞通红的侧脸,耳廓都是红的,憋着笑朝谢波回了个口型:“害羞。”
谢医生一边往外走,一边纳闷,着实有些想不通,不就尿了个尿,害个鸡毛羞。
第27章 27
27
秦苍再一次看见莫仔的时候,已经不能从外貌分辨出青年原本的样子。
莫仔浑身血污,蜷缩在地上,看见秦苍,爬过去抱住了秦苍的腿,哭喊道:“秦爷,秦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秦苍一脚抖开血葫芦,居高临下看着他,道:“还是不说吗?”
莫仔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恐惧道:“我不能说……秦爷……说了死路一条呀……”
秦苍冷笑:“不说你以为就有活路?”
莫仔很年轻,也很瘦弱,被打的鼻青脸肿,看着十分可怜。他挣扎着爬起来,蜷起身体跪在地上,对着秦苍磕头,“秦爷,可怜我家里还有病重的老母亲……我是真的需要钱……秦爷,你就可怜可怜我……放我一条生路吧。”
秦苍走过去,用鞋尖挑起莫仔的脸,表情阴沉:“规矩就是规矩,破了一个口,就会烂一个洞。你不说可以,我敬你是条汉子,你母亲病重我清楚,做大哥的也不会赶尽杀绝。命我给你留着,但是按规矩,留下右手,滚出b市。”
莫仔浑身一震,有人上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强行把他的一只手放在一块石板上。
石板血迹斑斑,刺骨的寒。
莫仔看见有人拿出来一个斧头,他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嘶喊,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他的手被人牢牢压住,身体无法动弹,斧头拖着地发出胆寒的声响,那声音撞击着心底最后的防线,他浑身痉挛,喊出来的声音都是变了调的。
“是杜爷……杜爷的货……”
秦苍眯了眯眼睛,把这个名字用牙齿碾磨了一遍:“杜斐!”
林峰走过去,覆在他耳边低语:“怎么弄?”
杜斐在道上也算有些名望,以前也是魅瑟的常客,平日里都是互相捧着给面子。不过这些年做大了,难免有些嚣张,竟然在西区开了几家规模不小的夜店,来秦爷地盘分一杯羹。
秦苍讨厌杜斐,根源还在温子熠那件事上,若非杜斐哄骗温子熠吸□□,也不会有两兄弟的争执。温子骞就不会出事故,也不会落得一身伤残。
可是,以杜斐目前的江湖地位,不抓着小辫子是不能随便收拾的。
他冷笑一声,终归是落在了我手上。“规矩不能坏,弄他!”
林峰又问:“莫仔怎么办?”
秦苍道:“给些钱,让他带他妈妈赶紧离开b市,让他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莫仔被人拖了出去,秦苍倚在窗口抽烟,林峰进来时,只见他双眉紧锁,面目在烟雾缭绕中模糊。
“小秦爷,杜斐现在势力大了,剿了他的场子,我怕……”
秦苍掐断烟,往地上一丢,道:“干,老子看他不顺眼好多年,新帐旧账一起算,必须给杜斐长记性。”
林峰见他态度坚决,道:“好,你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
温子暄得知温子骞住院的消息便匆忙赶到医院。
温子骞这段时间成了医院常客,躺的全身骨头疼,心情本不大好。温子暄坐在床旁,闷葫芦一样哭丧着脸,让他心情更加烦躁。
“我没什么?你回去吧。”温子骞道。
温子暄也不说话,低着头闷声摇了摇,取了一个苹果削皮后,切了一半递给温子骞。
温子骞左手输液,只能用右手两指去接。烧了三天,烧的他骨头都酥了,咬了一口,苹果便掉落在床上。
温子暄帮他捡起来,递给他时,看见他右手颤抖着,捏着苹果随时都像会抖落。她抬头看着温子骞苍白的脸,强忍多时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她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对不起……对不起……”
她忍着哭声,在喉头化为呜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反复说对不起。
温子骞细细咀嚼,把苹果吃完了,见她还没止住哭,铁石心肠也被这委屈的哭声搅合的碎了。“哎……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爱哭……关你什么事呢?你为什么道歉?”
温子暄含着泪抬起头,悲凄道:“怎么不管我的事,那是我妈……你是我哥……好好一个家……怎么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温子骞望着她,脑海里突然出现她小时候,偷偷给她送吃的,一块压扁的糕点,他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品尝,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甜的充满辛福。
“是呀……好好一个家……”
有时候他也想,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去背负那些恶名。受伤初期,他觉得自己疯了,祥林嫂似的抓着秦苍说,抓着谢波说,抓着温远航说,抓着一切能抓住的人说:我没有推他……我只是想警告他……让他不要碰毒品……是他推的我……我只是想抓住扶手……错抓成他的手……
可是,后来他明白,人都死了……这些所谓的真相……并不能改变什么……
很多人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在乎结局是什么。
温子熠的死化成诅咒,时刻折磨着他,他那么多恨那么多怨只能打掉牙混血吞。
温子骞伸手抹去妹妹脸上泪痕,轻声道:“子暄……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是什么都要说了清楚明白……你信我,自然不会怀疑我……你不信我,我说的再多对于你们都会觉得是在狡辩。走到今天,也是我不想也不愿看到的,很多事情都很难回去了。”
“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心里还当我是哥哥。在我心中,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这一点不会变。可是,我并不欠你妈什么?请你把我的话带回去告诉潘姨,我不亏欠潘家,反之是潘家亏欠于我。你看看我如今这模样……我还未找她讨债,她却一而再再而三来刁难我……”
温子暄那时还小,她并不了解什么是真相。爸爸说的话,和妈妈所的话截然不同。她只知道,她的妈妈会情绪失控,会打她骂她,她每天都在思考,怎么样能逃脱让她抑郁的家,逃离潘琴整日撕心裂肺的咒骂:“温子骞害死了你哥哥,他不得好死!他是杀人凶手,杀人偿命,他一天不死,我一天不能瞑目。”
她成了潘琴的出气筒,有一次潘琴抑郁症犯了,一边打她一边哭喊:“为什么死掉的是我儿子……谁的可以死……为什么偏偏是我儿子……”
那一刻她觉得,她也是“谁都可以死”里面,那个“谁”的一员。
在她少年成长的时光,她就在一种极度压抑的环境下长大,被潘琴念得久了,她多少对大哥也会心生怨恨。
爷爷为什么要带你回家……你为什么要来……如果一直呆在外面……不曾回来该有多好……
可是命运,谁也无法预测,谁也抗拒不了。
温子骞看她脸色发白,知道她心里难受,可是有些话必须说开,他和潘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子暄逃脱不了如此尴尬的处境。
“子暄,你要清楚,我不会一直忍下去的,再有下次,潘家就从温氏滚出去吧。”他看温子暄咬着下唇,语气缓了缓道:“但是……请记住……无论怎样,你是我最亲的妹妹,这一点不会改变,今后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是你有力的靠山,你懂吗。”
温子暄心里百感交集,道:“我懂……哥,你给我点时间,我劝劝我妈,我们好歹还是一家人,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互相伤害。”
温子骞拍拍她的手道:“如果她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为难她。”
温子骞还有些低烧,情绪波动有些大,此刻平心静气下来,只觉得浑身陷入困意。
温子暄见他精神委顿,起身道:“哥,你休息,我先走了。”
温子骞点了点头,闭上双眼。
温子暄走到门口,轻轻掩上门,抬头时看见秦苍抱着胳膊,靠墙而立,也不知来了多久了。
“秦哥……”她与他对视时,只觉得秦苍的目光特别的锐利,刀片一样刮的她心里生疼。
“秦哥……我妈……”她想解释一下,解释他妈妈因为当年刺激一直不能走出丧子之痛。
很明显,秦苍并不愿听任何解释。他居高临下,用一种难得严肃且陌生的表情看着她,冷漠道:“让你家的人离子骞远点,再有下次,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温子暄抬头望着他,恳求道:“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秦苍表情冷漠,摇了摇头:“谁的面子都不给!只要敢伤害子骞,就别怪我拿她开刀。”
他说完推门而入,掩上了门。
温子暄只觉得寒冷刺骨,两边都是无形的墙,她被夹在中间,又该向谁诉苦。她被疯狂时期的母亲打骂,父亲的股份一丝一毫都没留给她,他的哥哥与他的母亲站在对立面,就连秦苍也将她当做了发气筒。
她也有委屈,也有不甘,可是谁会在乎她的感受?
第28章 28
28
纪涵志的身边不缺人,从来不缺。甚至没有一个男人或女人,能让他保持半年以上的兴趣。
太过顺从的,玩几次他就没了兴致。不识时务的,兴趣个把月就能把他惹怒,然后暴打一顿出气。
他就像冷血的蛇,吐着信子冷眼扫视着四周,寻找和胃口的猎物。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温子暄,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温家少爷。
对了,温子骞好像是个例外。
饭桌上,他玩世不恭坐没坐相,抱着手机刷微博聊微信,全当一桌子人是空气。脑袋里却想着,怎么样能把温子骞那张傲慢的脸掐在掌心,让他心甘情愿的顺从自己。突然脑子里闪过少年温子骞漂亮的身体,那一次若不是秦苍,他早就吃到嘴里了。
潘琴和纪太太肩挨肩亲密的轻声轻语,时不时看着两个孩子微笑。
潘方和纪荣也聊的甚是投机。
温子暄听不清全部,只听见几个关键词“蛮配”“郎才女貌”,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吃的什么饭了。
温子暄食不下咽,手里的筷子都快捏断了,羞辱,愤怒,尴尬让她几乎想掀桌子。可是她没有这个脾气,她只能闷着头坐在原处,任由别人品头论足。
什么年代了,凭什么要对我的感情指手划脚,她想。
回程的路上温子暄靠在椅上,淡淡道:“我是不会嫁给纪涵志的,谁想嫁谁嫁。”
潘琴坐在一旁,看了她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哼一声:“哼,人家看不看的上你还是未知数,就你现在身价,咱们是高攀了纪家。”
潘方一边开车一边抱怨:“温远航那个混蛋,子暄就不是温家的人吗?真是绝情绝义。”
潘琴咬牙道:“我每天伺候他床前,他答应我好好的,不会亏待子暄,就是这样的?? 盐颐桥思业弊鼋谢ㄗ樱咳彼羌柑追孔樱父龀羟俊?br /> 温子暄皱眉道:“父亲的遗产不少……”
“闭嘴吧,你懂个屁,钱再多,比得上温氏的股份!”潘方道:“哥,咱们要赶紧把资产抽出来,温子骞手握温老爷子和温远航的股份,加起来都占股一半多了,加上温远行手里的百分之十六,他们温家也不需要我们潘家了。温子骞那个贱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他躺在病床上也不消停。”
温子骞住院这一个月,远程遥控着公司,换了两个部门的主管,全是潘方的人。他要让潘琴知道,这只是开始,这是她弄伤自己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俩之间没有了温远航,不用再藏着掖着扮演自己的角色,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
“我还是小看了温子骞。”潘琴咬牙道:“最可恶的就是温远航,竟然真的把所有股份给了温子骞。还有那温子骞,把他妈妈的坟迁了过来,真是让我成了大家的笑柄。分分钟都想捏死那残废,若不是那贱种手握大权,他敢那么嚣张。那些理事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看我们潘家失利,一个个舔着脸去迎合那贱种。世态炎凉呀,他温远航还是靠我们潘家发家的,到头来……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真不是东西,我诅咒他!”
温子暄忍无可忍:“妈……那是我爸……”
“什么你爸!哪有如此偏心的爸爸。”潘琴坐直身体,看着女儿道:“女儿,别傻了,如果能和纪四少结为连理,加上我们潘家的基业,才有资本和温子骞抗衡。”
“妈……不要斗了行不行?”温子暄道:“到此结束吧,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二哥不幸,大哥也是不幸的,他现在的样子……”
“现在是老天有眼!”潘琴笑道:“我不会放过那个贱种,也不会放过那个混混!”
“妈……关秦苍什么事?”
“狼狈为奸的家伙,都不得好死。”潘琴咒骂道。
“那个小混混整日打打杀杀,哪天被砍死了还不知道呢。”潘方冷笑道。
“舅舅!”温子暄大声道:“不准你们这么说秦苍!”
潘琴道:“一只看门狗罢了,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你就别想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去找个混混。”
温子暄气的发抖,闷声道:“我不喜欢纪涵志,我不会嫁的。”
潘琴声音尖利,梗着脖子道:“我告诉你,这事没有商量,由不得你!只要纪四少看上你了,你就必须给我嫁!”
……
烫伤引发了褥疮,温子骞这一个月几乎是趴在床上办公。他的大腿内侧,右髋因为皮肤破溃形成了创面,血液循环差导致伤口愈合缓慢,让他无法右侧卧位,也不能长时间坐立,坐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超出时间双腿会不自觉的痉挛疼痛,双脚肿的水萝卜一样,一按一个坑,真真是折磨死人了。
温子骞害怕被禁锢在床上,最初的三年,他真的躺怕了。这一个月,他觉得度日如年,只能逼着自己繁忙起来,用工作驱散胡思乱想。
温远行一进门,就看见温子骞正趴在床上,穿着亚麻色家居服,肚腹到脚背贴着床面,反折起的腰背被双手吃力的撑着,嘴里叼着一支笔,时不时低头在文件上画个圈做着歪歪扭扭的批注。
“哎呀,子骞,我来帮你。”温远行快步走过去,扶着温子骞的肩膀。
温子骞把一半力量靠在他的身上,腾出右手抽了嘴里的笔,腮帮子一阵酸疼,发音含糊道:“二叔?你怎么来了?”
说话的时候口水滴了下来,温子骞赶忙抬手去擦,脸红道:“二叔,纸……”
“哦。”温远行没有照顾瘫痪病人的经验,起身就去拿纸,温子骞突然失去依靠,身子斜着倒下去,脑袋撞在了床头柜上,疼的直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