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反穿日常完本——by萨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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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年纪相仿,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唯一的区别,则是马翰泽常年在外带兵,风餐露宿的,看起来略显老态,四十多岁的年纪,鬓边已经有了白霜,皮肤也黝黑粗糙得紧。
而楚氏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养尊处优的生活,她又注重保养,整个人从外表上看只有三十出头,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挽了个高髻,都不用带假髻。
赤金翠玉的首饰插了满头,端得是富贵已极。
顾伽罗看来却有些过了,又不是什么大型的宴集,更不是宫中赴宴,不过是见两个晚辈,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当然,顾伽罗也能理解楚氏这么做的原因:娘家衰败了,马家却如日中天,她虽然有儿女傍身,却也不想被人小瞧了。
尤其是面对间接害得楚家衰败的仇人(也就是顾伽罗啦),楚氏更不想弱了势头!
行完礼,寒暄了几句,马翰泽便领着齐谨之和两个小儿子去书房说话。
楚氏则和几个女人去后堂吃茶聊天。
刚刚坐定,楚玉便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听说东齐的兄弟两个也来水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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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各有计较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淬着慢慢的恶意。
东齐两兄弟,不就是齐勤之和齐勉之嘛。
齐勤之也就罢了,齐勉之是谁?
那可是曾经跟顾伽罗传出过绯闻的奸夫啊。
当年顾伽罗更是因为这件事而被送入了铁槛庵,若不是她自己够折腾,硬是将一件宅门秘事炒得满京城都知道,用舆论威逼,这会子,顾伽罗没准儿还在大齐贵族女子监狱——铁槛庵里苦哈哈的服刑咧。
“听说顾大奶奶与东齐的四、四,呃,是四奶奶关系极好,如今好容易来一趟水西,要不要去拜会一下‘故友’?”
楚玉噙着一抹冷笑,语气极尽嘲讽之能事,就差指着顾伽罗的鼻子问她:嘿,你的奸夫来了,你就不去会一会?
顾伽罗用力掐了把掌心,神色不动,只拿目光扫了眼在场的众人。
坐在罗汉床上的楚氏,此时正眯着眼睛,仿佛没有听到侄女的挑衅。
而坐在下手的两个马家小姐,一个十三岁,一个才十岁,年长些的还好,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低下头强力忍着。
年纪小的那个,则直接喷笑出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反复在顾伽罗身上转来转去。
那模样,仿佛在好奇‘yin妇’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所以说,天真烂漫什么的,伤人最狠了!
顾伽罗无语的扫过全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楚氏身上。作为长辈,又是主人家,楚氏却放任自家的侄女来挤兑客人,足见其态度。
如果楚氏继续装什么都听不到。那顾伽罗也要考虑,该调整一下对这位舅母的态度。
顾伽罗身为传统的大齐贵女,注重自己的名声和形象,所以尊敬长辈是应该的,恭顺娴静也是必须的,但却不是无条件、无底线。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堂堂赵国公府的小姐。舅父是一部尚书。背后还有妙真大师这样的隐形大/boss……这么多强硬的靠山,顾伽罗却还要像个苦哈哈的小媳妇,被一个家族不知破落到什么地步的小丫头挤兑。她、顾伽罗也没脸再去做什么世家贵女了!
太丢份!
当然,如果楚氏还有一丝理智,懂得适时制止楚玉,并帮顾伽罗解围。顾伽罗还能继续将她当做‘舅母’看待。
否则的话……呵呵,舅母虽是长辈。可又不是婆母,就是清河县主,也绝不会跟顾伽罗使脸子。
果然,顾伽罗沉默不语。楚氏再也装不下去了,轻咳一声,不轻不重的训斥了楚玉一句:“玉儿。又混说什么?什么东齐,什么故友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当以贞静贤淑为要,作甚像个好事的村姑般打听事儿?!”
这话,颇有些深意啊。
楚氏明着是在教训自家侄女,可话里话外却满是指点顾伽罗的意思。
什么贞静贤淑,什么好事(比如帮情敌找夫家),怎么听怎么不入耳!
顾伽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只是那笑容并没有多少温度。
很好,她已经知道了楚氏的态度,以后对马家这几位姻亲,她绝不会失了礼数,但也仅止于此了。
“舅母说的是,有些事闺中小姐确实不好多掺和,倘或养成了‘爱犯口舌’的习惯,以后嫁了人,不知有多少麻烦呢。”
楚玉不给顾伽罗面子,顾伽罗也不会再客气,直接笑盈盈的报复回来。
楚氏和楚玉齐齐变了脸色。
楚氏方才说了那么多,并没有明确指出楚玉的错处,反而像是对不懂事的小姑娘般,不痛不痒的笑骂了两句。
顾伽罗就不同了,她直接给楚玉按了个‘犯口舌’的罪名,就差明明白白的说楚玉喜欢搬弄是非了。
这可不是小过小错,而是足以让夫家休妻的‘七出之罪’啊。
尤其是楚玉前不久刚被人退了亲,官方说法是八字不合,但暗地里,夫家为了洗清自己‘趋利避害’的恶名,曾悄悄的在坊间散布谣言,直说楚玉太活泼,喜欢说笑。
唔,楚玉的前任夫家还算厚道,没有把话说得太绝。
但听话听音儿,京城上流社会混得好的,基本上都是人精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
人家会和楚家退亲,固然有避祸的嫌疑,可楚家小姐也不是完美无缺。
至少‘喜欢说’这一点,就不是什么好毛病。
说得难听些,就是喜欢搬弄口舌,将这样一个‘话唠’娶回家,家里还不整日里鸡吵鹅斗的没个消停啊。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楚玉拿顾伽罗的‘风流艳事’做靶子攻击,顾伽罗就用她的‘退亲风波’来说事儿。你来我便往,端得是公平、互不相欠!
“你、你……”
楚玉到底年轻,城府不够深,她猛地站起身,恨恨的瞪着顾伽罗,小胸脯剧烈起伏着,一大堆的怒骂全都涌上了口腔。
“好了,玉儿,忠言逆耳,你表嫂虽说得严苛了些,但到底是为了你好,你还不赶紧谢过表嫂!”
楚氏坐直了身子,明明是对侄女儿说话,两只眼睛却冷然的看着顾伽罗。
方才楚氏也是在试探顾伽罗,想看看这个便宜外甥媳妇的底线在哪里。
面对楚玉的挑衅,如果顾伽罗忍了下来,那么楚氏便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楚佩还在京郊的庵堂呢,想要再嫁入门第相当的人家很难,与其这样,倒不如嫁到齐家去,哪怕是做个平妻呢!
毕竟不管怎么说,楚佩今日的悲剧是顾伽罗一手造成的,就是齐谨之也不是全然无辜。
靠着齐家的这份愧疚,楚佩即便名分上吃了亏,但实际上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楚氏有信心说动清河县主。唯一不确定的便是顾伽罗。
但今日一瞧,顾伽罗不但脾气不好,底气还恁般足,她居然敢间接得跟自己这个舅母呛声。
她、她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是靠着顾家的权势,还是齐谨之给她的?
楚氏暗暗将这些疑问藏在心底,换了副笑脸,比方才态度亲昵好几倍的问道:“都说西南是蛮荒之地。气候也与京中大不相同。我来这几日,发现其他的都还好,惟独这天气。啧啧,算着日子,京里都开始落雪了,这里居然还下雨。”
顾伽罗对楚氏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见她摆出一副‘大齐好舅母’的姿态跟她聊家常,她也乐得配合。
不就是演戏吗。这个技能点她还是有的!
“舅母说的是,我也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冬天。”
顾伽罗依然浅笑盈盈,只是说话的语气柔和了点,她直接忽视掉一旁气得像只河豚的楚玉。跟楚氏闲聊起来,“这里的冬天虽然暖和些,可一场雨下过。就湿冷湿冷的。尤其是我们乌蒙,四面环山。湿气重,气温还低一些……”
顾伽罗像个寻常的内宅妇人,拉拉杂杂的跟楚氏说着。
提到了乌蒙,楚氏眼中眸光一闪,状似无意的问了句:“没来之前就听人说,乌蒙那边早些年备受鞑子的侵扰,几座县城都被祸害的不成样子。不知乌蒙府怎样?你们年轻,手边也没有带太多的人,倘或有个什么要帮忙的,像修缮房屋啦,家具器皿啦,都可以寻你舅舅和我来帮忙。”
楚氏微微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情绪波动,继续慈爱的说道:“来之前哪,你们母亲特意寻我说话。其实哪用她特意叮嘱啊,你舅舅和我都是你们的长辈,看护你们还不是应当的。对了,听说大郎还在修缮城墙和护城河?这都大冬天了,好动土吗?”
其实,她更想问顾伽罗知不知道火器的事儿。
不过这样太直接了,楚氏怕引起顾伽罗的警觉。
然而她还是小瞧顾伽罗了,她一提到什么‘城墙’、‘护城河’,顾伽罗心里便咯噔一下。
当日齐谨之是如何击退鞑子的,顾伽罗心知肚明。
那些火药包,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她命人采购来的原料。
硝石这玩意儿,不但可以制冰,它更是制造黑火药的主要成分。
楚氏一个内宅妇人,好好的忽然提到了护城河和城墙,这如何不让顾伽罗心生疑惑?
但此刻,顾伽罗还没有想太多,只是悄悄在楚氏的名字记在了心上。
在马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饭后又闲聊了几句,齐谨之和顾伽罗便起身告辞了。
水西距离乌蒙还有段距离,想要天黑前赶回家,就不得不早点时间上路了。
“表哥,过几日我们就去乌蒙,你可别忘了带我们去山里打猎啊。”
马家的几个小家伙跳着朝齐谨之挥手,嘴里不停的叫着,唯恐自家表兄真的忘了自己的承诺。
“好,表哥等着你们!”
齐谨之扶着顾伽罗上了马车,自己也一撩衣摆跳上了马车,推开车窗,他用力朝台阶上的亲戚摆手。
马鞭一甩,马车缓缓驶出了马家大宅。
应付了这一日,夫妻两个都有些累。顾伽罗抱着手炉,慵懒的倚在车厢壁上,看都不看齐谨之一眼。
齐谨之喝了口热茶,觑着顾伽罗的脸色,小心的赔礼,“那、那啥,阿罗啊,楚玉那丫头最是个口没遮拦的,如果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顾伽罗撩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大爷倒是很了解楚家的姑娘啊。”这里就有点儿暗指楚佩的意思了。
得,还真吃醋了!
齐谨之又郁闷又欣喜,郁闷的是平白让妻子对他起了误会,欣喜的是,妻子吃醋了。
吼吼,吃醋是不是就意味着阿罗在意他、心仪他?
齐谨之陪着笑脸,眼睛偷偷的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唔,季先生说了,这两日必有大雨。
下雨好啊,下了雨,有些事就好办了。
齐谨之暗搓搓的想着,回去他就去爬书房的屋顶,再敲碎几块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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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是她?!
夫妻两个笑闹了几句,然后回归正题。
顾伽罗有些迟疑的说道:“大爷,不知为何,我、我总觉得舅母说话的时候怪怪的,她一个世家夫人,操心家长里短、人情往来才是正经,可、可她却对咱们乌蒙的重建工作很是关心。”
顾伽罗一边觑着齐谨之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我也不是背地里非议长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修缮城墙、加固护城河之类的事情太枯燥了,若不是大爷您做着这个乌蒙知府,我根本就没兴趣去关注。可舅母——”
顾伽罗摇摇头,一脸的疑惑和不赞同,“她却似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觉得她那般有些违和。”
顾伽罗顾忌马家是齐谨之的嫡亲外家,不想让他误会,所以才尽量说得婉转些。
其实她那些话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亲,你舅母有些反常哦,她(或者干脆说你舅舅)好像盯上了齐家的杀手锏,约莫想知道火器的秘密!
齐谨之敛住了笑容,轻轻放下茶碗,左右看了看,凑到顾伽罗的耳边,悄声说道:“是舅舅,他好像对我们家的火器很感兴趣。上次他带兵来乌蒙的时候,就曾经多方打探过,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顾伽罗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也小小声的说:“莫非是——”
她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往上指了指。
齐谨之颔首,“马家是最坚定的保皇党,眼中心里只有御座上的圣人!”
为了对皇帝尽忠,大义灭亲什么的。马家绝对做得出来。
虽然自己的亲娘也姓马,和齐家休戚与共,但马家对齐谨之而言,仍是二姓旁人!
该防备的,他半点都不敢疏忽。
顾伽罗情绪有些低落,细若蚊蝇的低喃了一句:“何必呢,都是一家子亲戚!”
语气中仍带着几分对马家的抵触。
不怪顾伽罗会这般。马家是齐家的姻亲。两家素来亲厚。
如今齐家败落。马家却不离不弃,齐家跟着受益颇多,而马家则在人前赚足了名声。
实际上。让顾伽罗来说,却是马家沾了齐家的光。
如果马翰泽不是清河县主的兄长、不是齐家的姻亲,圣人根本不会将他派到水西,执掌一营的兵权。
因为西南大营是齐家一手打造出来的。几十年的经营,大营里从上到下全都打上了齐家的烙印。
换做任何一个将军来接管。哪怕这人能力再高、威信再强,西南大营的将士们也不会买账。
即便过来做了主帅,也是个空架子,根本无法指挥大军。
马翰泽正是靠着齐家姻亲的身份。又有齐令先父子帮忙说项,这才勉强在大营里呆了下来。
饶是如此,时至今日。马翰泽也只掌握了一半的兵权。
另外一半的将领们,过去是根本不屑搭理马翰泽。但随着齐令源伏诛,他们没了主心骨,这才开始观望起来。
但距离马翰泽彻底将他们收服,还有的时间磨呢。
……不管怎么说,马翰泽一介赋闲的武将,能成为握有实权的大将军,说到底还是全赖齐家。
现在他却暗中打探齐家压箱底的杀手锏,这……说句难听的话,他是在恩将仇报啊。
齐谨之的眼神转冷,语气也跟着淡了几分,低声说道:“你也说了,他们只是咱们的‘亲戚’,并不是亲人。日后对他们,咱们做足了礼数也就是了。”
马翰泽这一房,也就只是他齐谨之的亲戚了。
顾伽罗秒懂,点了下头,“好,我明白了!”
如此,她就不再为自己‘冒犯’了舅母而感到自责了。反正就是个普通亲戚,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对了,既然来水西了,咱们也去看看那两兄弟吧。”
齐谨之沉默了片刻,忽的想起一事,斟酌着词句,小心的问着顾伽罗。
好吧,对于顾伽罗和齐勉之的那段‘过往’,齐谨之还是心有芥蒂。
夫妻相处这么多日子,又共同经历了生死,齐谨之对顾伽罗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然而,事关感情,再理智、冷静的男人也忍不住心里嘀咕啊。
心里别扭,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子别扭。
顾伽罗权当没听出来,故意一副说陌生人的口吻道:“哦?那就去看看吧。正巧我也去看看我的好表姐。”
相较于什么齐勉之,顾伽罗更在意姚希若,她很想知道,这位好表姐又在谋划什么‘大事’。
“就只看你的表姐?”
齐谨之虽然强令自己不要去想齐勉之,可他现在太在意妻子了,实在容不得两人之间有介入者,哪怕是一粒尘埃,他都觉得碍眼,就更不用说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了。
顾伽罗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当然,如果有时间的话,还可以去看看阿卓的聪明姐姐。”
展阿朵此人,顾伽罗闻名已久啊。
自从入了乌蒙,结识了阿卓后,‘展阿朵’这三个字就没少在她的耳边徘徊,有关展阿朵的各种故事她更是听了不知多少。
什么聪明啦,什么漂亮啊,什么敢爱敢恨啦,什么外柔内刚啦,反正在阿卓描述中,展阿朵就是他们彝家寨子里最耀眼的明珠,是展家最出色的大小姐!
然而,顾伽罗想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彝家公主,怎么就瞧上齐勤之那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