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反穿日常完本——by萨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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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衙役又气喘吁吁的跑了来,恭敬的说道:“府尊有请齐县令。”
乌蒙的知府姓梁,两榜进士,寒门出身,在乌蒙已经待了十多年。
齐谨之没有见过梁知府,却也打听了一些他的情况。
梁知府今年五十岁了,关中人,自幼聪慧好学,年纪轻轻便考取了功名。
只可惜,梁知府善读书,却不善做官,性情耿直,不知变通,接连得罪上官,最后干脆被发配到云南这种荒蛮之地做主官,一做就是十几年,连个升迁、调离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梁知府最让人同情的是,哪怕是在偏远、贫瘠的西南做个知府,他也不能真正的当家作主。
乌蒙六部,治下的面积貌似很大,然而土地贫瘠、官道不通,各民族混居,土司、豪族纷纷抢占势力范围,山民、流寇、前朝余孽等等轮番来找麻烦。
梁知府做了这些年的官儿,基本上就没有一日安稳过。
就在前不久,小梁王又带领数千乱兵劫掠县城,将乌蒙治下的三个县祸害得不行,那些地方的豪绅们齐齐跑到府衙,找梁知府要‘说法’。
说法?
什么说法?
老子这儿还一肚子的苦水、满腔的委屈无处倾倒呢。
梁知府疯狂的吐槽着——
还有,你们这些粗鄙的蛮夷,平日里交税、纳粮、服徭役的时候,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更不把本府放在眼里。
哦,如今遭了祸,就想起本府来了。
直娘的,你们当老子是什么?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丢一边?!
齐谨之来的时候,梁知府刚刚送走了一批前来‘哭诉’的豪绅,正暗搓搓的骂娘,忽的听闻乌撒县令来了,他不禁愣怔了下。
还是身边的幕友提醒了两句,梁知府这才记起几个月前吏部发来的公文。
“让他去书房吧,”梁知府叹了口气,心说话:嘿,又来了一个倒霉蛋,只是不知这乌撒县令得罪了哪位贵人。
幕友看到梁知府那杂糅着幸灾乐祸、同病相怜等情绪的复杂眼神,忍不住摇了摇头,之前他还觉得梁知府虽然不通庶务,但到底是个耿直、公正的好官。
但……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那54 个敢梗着脖子和上官据理力争的‘梁铁头’,如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下官齐谨之,拜见府尊大人。”齐谨之深深一揖。
“齐县令无须多礼,”梁知府坐在书案后。上下打量着齐谨之。
见他面皮白皙、五官俊美、身姿挺拔,目光清亮,行动间带着隐隐的文气,站立时又透着一股子武者的彪悍。
单看这幅相貌,竟是个英俊年少、文武双全的好男儿呢。
梁知府先是惊艳,旋即心中又生出丝丝妒忌,同样是年少英才。他梁某人坎坷半生。如今更形同流放。反观这齐家二郎,家中被抄没,家族几近败落。可还能捞到个七品的县令。
好吧,乌撒的县令不当也罢。
可齐谨之的气色太好了,半点没有沦落边陲小县的沮丧、绝望,非但没有。反而有种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勇往直前的果决,让人看了也能感到莫名的激情。
曾经。他梁某人也有这样激情洋溢、热血沸腾的时候啊。
而现在,棱角早已被现实磨平,精神头儿也被一年年的等待、绝望消磨光了。
年方五十,却已像个六七十岁的老翁。如今看到一个朝气蓬勃的俊美青年,他、他竟有种难以抑制的羡慕嫉妒恨!
梁知府在打量齐谨之,齐谨之也在不招痕迹的打量他。
“咦。这梁知府不是探花出身吗,想来应是个姿容秀美、文采斐然的翩翩美男子啊。即便是年华逝去,美男子也当变成美中年,或者美老头儿,而绝非眼前这般充满暮气的糟老头子啊。”
齐谨之暗暗嘀咕着,心说话,早就听说梁知府不会做官,不通人情世故,把自己的仕途弄得一塌糊涂,当时他还觉得传言不可信。
如今见了真人,齐谨之不得不点头:相由心生,估计梁知府十几年的宦海生涯过得太憋屈了,体现到外貌上,也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梁知府原本还想跟‘沦落人’聊几句家常,顺便传授一些在云南为官的经验,但齐谨之的模样儿让他深受刺激,这会儿他半点闲谈的心思都没有,简单的问了问路途可还顺利、县衙可还好、家眷都还好之类的问题,然后有官样十足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草草的打发齐谨之出去了。
齐谨之一一回答了,见梁知府意兴阑珊,却没有丝毫掩饰,心里不由得再次肯定:这位府尊大人,确实不会做官啊,连官场起码的常识都没有,瞧着城府,还不如一个新晋官场的菜鸟呢。
反倒是梁知府身边的幕友,颇为和善,亲自将齐谨之送出衙门,低声说了一些云南的情况,比如匪患、比如梁逆,比如那些难缠的土司和豪族,随后还不招痕迹的提点了几句。
齐谨之很是感激,不管这位幕友提点的是否有用,单看人家这份善意,就让人心里烫贴,至少比那个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的梁知府强太多了。
“还有,前些日子蜀地地动,我们这里也受了些影响,一处山村被滑落的山石毁了大半,有二三百人受了灾,不得不离开原籍——”成为流民,或者干脆落草为寇。
幕友说得很是隐晦,但齐谨之却听明白了。无非是让他回去的途中多加小心,切莫被山匪、流民打劫了。
而至于为何会产生流民,原因也简单,无他,梁知府不作为!
“多谢先生指点!”
齐谨之无声的叹了口气,暗暗为这位幕友可惜——好好一个聪慧明理的人,却跟错了东家,唉,前途堪忧啊。
幕友听出了齐谨之语气中的惋惜,眸光一闪,隐隐冒出一个念头。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含笑与齐谨之告辞。
“大爷,这么快就出来了?”
齐大勇有些纳闷,话说他们大爷来拜见上官,按照官场的旧例,府尊大人好歹该留大爷吃杯茶,或者干脆留个饭呀。
这倒好,大爷进去统共不过两刻钟。这么短的时间,慢说吃茶了,就是正常的问话、训诫也不够啊。
“走吧,趁着天色还早,咱们直接回去。”
齐谨之没有多说,抬眼看了看日头,沉声吩咐道。
“是!”
齐大勇等十来个护卫翻身上马,跟着齐谨之奔向城门。
“大爷,您说咱们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小蟊贼?”相较于来时的疾驰,返回的时候,一行人刻意放缓了速度。齐大勇闲极无聊,随口问了句。
齐谨之目视前方,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着山路两侧的山坡、密林,嘴上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怕什么,就算是遇到梁逆的鞑子,有咱们这些兄弟在,也能顺利了结了!”
心里却嘀咕着:抢劫?当然会有人抢劫!不过他并不担心,非但不担心,他还要加一把火,好好‘帮一帮’那些打劫的‘蟊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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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很狠很暴力
京城,文昌胡同。
一辆朱轮华盖大马车缓缓从街口驶进来。
“四奶奶,咱们到家了!”
碧衣小婢利索的跳下马车,抬来一张条凳放在车门前的空地上,脆生生的说道。
“嗯!”
姚希若应了一声,推开车门,扶着丫鬟的手,慢慢的下了马车。
她习惯性的扫了眼四周,看到隔壁东侧角门处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得问了句:“西府来客人了?”
话一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来的是客人的话,不可能从角门进。
现在西府靠着清河县主和妙真大师,重新杀回了上流社会,然而西齐到底败落了,家里没有爵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官阶,说到底也只是个寻常富贵人家。
即便来访的是个小官小吏,西齐也不能让人从角门进,这样太轻狂了,更容易拉仇恨值。
姚希若相信,依着清河的聪明和圆滑,她断不会作出这种事情来。
门口伺候的门房赶忙回道:“好叫四奶奶知道,那不是来客,而是京郊庄子的庄头,他们送了些果蔬、禽蛋等物什。那什么,这不是要过五月节了嘛,西府大奶奶名下的庄子出息好,便特意摘了上好的送了来。”
门房低着头,垂着手,态度很是恭敬,嘴皮子也利索,“西府方才还命人给咱们这边也送了几筐来,说是让大长公主和几位太太、奶奶们尝尝鲜儿。”
姚希若挑了挑眉,“哦,是这样啊。呵呵,表妹果然孝顺。人都不在京里,还不忘两边的长辈。”
她这话,听着好似在夸奖自家表妹懂事,但细细听来,却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门房的头垂得更低了,也不敢随意答话。心里却暗自嘀咕:听四奶奶这口气,好像对隔壁大奶奶很不以为然啊。两人不是嫡亲的表姐妹嘛。怎么却似仇人一般。
当然是仇人!还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掩在袖子里的手收紧,寸许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儿,姚希若唇边带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
一个多月前,姚希若的表哥寻到京里,当年他与姚希若曾经有过一段过往。后来姚希若丧父,进京投奔外祖父一家。便趁机断了跟表哥的事儿。
那时姚希若为了能断得干脆利索,又不令人发现自己跟表哥有私情。故意设计表哥跟着商队下了西洋,还重金收买了商船上的船员。
几年过去了,姚希若早就忘了这个表哥兼前情人,即便午夜梦回、偶尔想起来。也以为他早就葬身大海,或是流落海外无法返回中土。
所以,那日收到表哥的信时。姚希若整个人都惊呆了,心里更是惊骇地厉害。又是害怕表哥知道了当年的事儿、如今回来寻她报仇。又是担心表哥会胡说八道,将他们的私情说出来。
姚希若好容易有了今日的地位和名声,她可不想被人轻易毁掉了。
惊慌之下,姚希若无法冷静思考,按照表哥留的地址悄悄的寻了过去。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先过去探探底,如果表哥不知道当年的真相,那就算了,如果他知道了,那她就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万万没想到,姚希若刚刚去了表哥投宿的客栈,两人还没有寒暄两句,客栈一楼大堂就发生了意外。
有个客人吃多了酒,胡乱撒酒疯,掌柜和伙计们上去劝阻,拉拉扯扯间,不知怎地,那些人竟跑到了二楼,还一个‘不小心’撞开了姚希若他们的房间。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男的很眼生,可女的却是京中的风云人物——没学过几天医术,却能妙手回春的女神医姚希若!
掌柜的见多识广,一眼认出了姚希若,惊呼一声:“噫!这不是东齐府上的姚四奶奶?莫非勉四爷也来了?”
他这一嗓子,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姚希若当场就急的想跳楼。
偏她的好表哥是个‘猪队友’,不说赶紧想办法撇清此事,居然还‘气愤’的说了句:“表妹,你、你居然成亲了?”
那神情,那语气,还有那颤巍巍的手指,简直太引人遐想了。
还不等姚希若狼狈逃回家里,坊间关于‘某姚姓女神医的风流艳事’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大长公主震怒,宁氏趁机发难,齐勉之更是险些闹着要休妻。若非齐勉之自己也曝出了丑闻,姚希若这个东齐四奶奶或许就真的要下台一鞠躬了呢。
最后,大长公主发话,将姚希若关在了院子,命她闭门思过。没说‘思过’的具体期限,但大家心里都明白,姚希若想要出来,至少要等到外头的流言消散后。
出了这样的事,姚希若先是惊慌,接着是难堪、愤怒,当她一个人被关在房间里‘思过’的时候,她又静了下来,细细的将整件事想了又想,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件事,分明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多年不见的表哥忽然冒了出来,两人见面时客栈又出了意外,更巧的是,一介卑贱的商户掌柜居然认得她这位内宅贵妇?
巧合,巧合,又是巧合?
呸,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姚希若最善阴谋诡计,从小她就顶着一张乖巧、娴静的面孔算计人。
她比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想到这个可能,她又将事情从头至尾的捋了一遍,默默列出几个嫌疑人,最后确定了主谋——她的好表妹,顾伽罗!
当年在赵国公府的时候,她跟顾伽罗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姚希若虽然不会傻到谈及自己的隐私,但交谈间,难免会提到自己的姻亲。姚家的亲戚不算太多,曾经去姚希若家借住的亲戚也就只有表哥一家。
顺着这条线一查。就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那时姚希若年纪还小,算计人的手法算不得多高明。
虽然姚希若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被顾伽罗那个蠢货给算计了,可种种迹象表明,顾伽罗是最有嫌疑、最有资本的那个人!
“顾伽罗,好个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姚希若恨得咬牙切齿。每日里照着三餐的咒骂顾伽罗。全然忘了,是她算计顾伽罗在先,人家现在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幸好姚希若医术了得。她又四处串联,结交了不少贵妇。
虽然赏花宴那日,妙真大师当众让她下不来台,所谓的‘大师弟子’身份也被正主儿扒了个干净。
但姚希若的医术却是极好的。尤其是她针对女人研制出来的养颜汤、养生汤等药膳,在京里大受欢迎。连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很喜欢。
姚希若在院子里待了小半个月,将思路理清楚了,便开始想办法‘解禁’。她的办法很简单,即悄悄命丫鬟去给几家有分量的贵妇送了信。
次日。什么豫王府、永恩伯府、天下首富谢家,纷纷遣了管事妈妈下帖子请姚希若去家中诊脉。
恰好此时流言的风头渐渐过去了,大长公主左右掂量了一下。顺势将姚希若放了出来。
宁氏很不满,却不敢在婆母面前呛声。但她还是找了个机会,当着家里上下管事妈妈的面儿,疾言厉色的将姚希若训斥了一番,措辞非常难听,几乎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她还命令姚希若每日都要抄一遍女诫等等。
姚希若沉着脸听着,心里早已问候了宁氏的十八辈祖宗:每天一遍女诫?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嘛。
女诫字数不算多,可也有一千八百余字,想要工工整整、干干净净的誊抄一遍,怎么着也要一个时辰。
可她姚希若还要出门给人家看病,还要出去交际,另外她还要调查顾伽罗的行踪、底细,以便能找到反击对方的机会。
即便回到家中,她还要想办法去大长公主那儿刷好感度,力求早日获得老祖宗的谅解,继而拿回管家权。
因着这次的丑闻,姚希若被夺走了管家权,当天她就受到了宅斗系统的惩罚——‘雷击’(实际上是电击,姚希若是古人哈)。
那种全身酸麻、毛发直立、如无数根针扎一样的疼痛,她再也不想体验了。
她必须早日完成任务——主持中馈,成为令长辈满意的合格主母!
……她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哪有闲工夫去抄什么狗屁女诫?
偏大长公主难得的站到了宁氏这一边,非但没有训斥宁氏‘多事’,还跟姚希若说:“你母亲说得对,妇人当以贞静为要,每天多读一读先贤们的书,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老祖宗都这么说了,姚希若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每天忙得团团转,她现在吃饭的时候都能打瞌睡。
姚希若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人,就算做了错事,也会将责任推到旁人身上。这次也不例外,她把这些日子受的苦,统统记到了顾伽罗的头上,早已把顾伽罗恨得要死。
近期她制定了一个计划,只等找到那个关键人物,她就开始动手,定要让顾伽罗死无葬身之地!
……
“阿嚏,阿嚏~~”
顾伽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忙拿帕子擦了擦,心道:这是谁在念叨我啊。
紫薇关切的问道:“大奶奶,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燕大夫过来瞧瞧?”
南方湿热,蚊虫多,花儿粉儿什么的也多,她们这些北方人来了,难免会水土不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