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墙角画圈圈 番外篇完本——by四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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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一叠信纸,少说也有二三十张,比起上一次寄来的页数又翻了一倍。陈静捏着那叠厚实的信纸,心情复杂。
听众喜欢主持人很平常,但再怎么喜欢,也没必要每周固定寄来一封长信,隔天送来一束鲜花和小礼物吧?被粉丝如此厚爱,陈静真是受宠若惊。
这个粉丝应该练过书法,字迹狷狂刚健,力透纸背,估计是个男生。信里所写的内容很杂乱,既有自己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也有对上司和同事的抱怨,在发泄完满腔怨愤后,往往笔锋一转,大篇幅地讲述自己是怎样喜爱陈静的声音,欣赏陈静的主持风格以及她机智幽默的语言。
陈静没少被人夸赞,她以为自己早已免疫,但在看到这个粉丝的遣词造句时,仍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些夸张到极致的赞美没有让人产生半点愉悦,反而令人感到非常恶心。
陈静心血来潮时会给粉丝回信,但从来? 挥谢毓飧鋈税敫鲎郑踔亮屠吹睦裎锒荚獠欢胤沤镜拇⑽锕窭铮龆疾辉付嗯鲆幌隆?br /> 这个人的来信让陈静感到不舒服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他滥用赞美之词,如果对方只是表现出脑残粉对偶像的盲目崇拜,陈静顶多只是觉得无聊和肉麻,对他的幼稚报以一笑。但那个人却在上一封信里叙述了一件让人发指的事——他做了一段绮梦。
陈静没有看下去,她感到反胃,差一点就吐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现在又来了一封……陈静没有把信纸打开来看,她把它们重新塞回信封里,和那些小礼物一起锁紧储物柜。
果然是人怕出名,以前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新来的实习生曾无意中看到过她储物柜里成堆的礼物,表情羡慕得不得了,陈静只是淡淡地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同事们都在说陈静运气绝佳,何其有幸和目前最受欢迎的歌坛小天王同台互动,一炮而红。
陈静没有想过要红,也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是红,以前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
dave做完那一期电台节目后次日便匆匆离开,他的行程表排得密密麻麻,别说出来吃饭,连正常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陈静没把他短信里的邀约当回事,他们其实并没有那么熟,只是曾经的高中同学,陈静比他大两级,相识的契机是两人都是学生会成员,搞活动的时候经常碰面,接触时间久了,偶尔会聊一两句。
dave家境不好,穷小子一个,但因为长得帅,很多女生都愿意塞钱给他,而他也丝毫不觉得花女人的钱有伤自尊,大大方方地接受,心安理得地挥霍,厚颜无耻到极点。
男生们自然看不起这样的小白脸,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五六个人一起守在dave回家的必经之路,扬言给他点教训尝尝。
陈静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多想,几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dave,让他放学后绕道而行。
“学姐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也对我有意思?”dave别有深意地笑笑,伸手去摸陈静的脸,陈静往后一步躲开,也不恼怒,只是淡然地笑笑。
“我知道穷的滋味。”陈静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这个学弟没有玩弄女生的感情,只是用女生的钱显得有点不要脸,尚不至于欠揍。
那一次之后,dave看她的眼神似乎不一样了,眼睛里似乎藏着一团火,又明亮又炽热。陈静对他却还是那样,疏远而礼貌。
后来陈静毕业了,没再见过dave,直到出来工作后突然收到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函,莫名其妙地就去参加了,dave居然也在那里,彼此寒暄几句,交换了手机号码,也没有过多的详谈,一晃眼,又是几度寒暑,大家都快忘记了大家。
这一次久别重逢,感觉彼此的变化都不是很大,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在校园里度过的时光,明明没有太美好,却依旧触碰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许只是因为最美好的年月我们都在读书,所以我们回顾青春,就必须连同学生时代也一起缅怀。
整日阴冷潮湿的雨季终于过去,五月份很多朋友结婚,陈静用麦克笔在台历上圈圈钩钩,几乎每个礼拜都有一对新人完婚,如果他们恰好彼此相识,就能弄出一个集体婚礼,盛大又浪漫,没必要因为订不到酒店而苦恼。
陈静答应了其中一个朋友替她做伴娘,大家约好了下午三点钟一起去试婚纱。因为是休息,陈静没有调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摸出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上面显示五六个未接来电,都是钟璇打来的。
这段时间钟璇要考试,两人基本已经中断了隔天一次的电话聊天,现在突然打来,应该意味着对方已经考完试了。
陈静回电过去,却是关机,想回一条信息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她考试是否顺利?还是直接问她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犹豫了一下,终归什么都没有发。
失忆后的钟璇,和她所认识的钟璇变化太大,现在这个人既不是她刚认识时那个粗暴强硬、老是出其不意打乱她生活步调的讨厌家伙,也不是在一起后的那个细心体贴、总变着方法讨她欢心的笨拙恋人。
那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人,没什么主见、思想幼稚、而且婆婆妈妈,披着钟璇的皮囊,却不是她。
陈静其实也觉得自己十分过分,对钟璇太过刻薄,她都失忆了啊,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从幼年时期开始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生活经历、那些从跌跌撞撞到意气风发所走出来的成长足迹,这些不断丰富着一个人的思想和性格的东西她都忘记了,她当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这些道理陈静都知道,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不能心急,不能苛责,钟璇变成这样子不是她的错,她也不想这样——但是,你能不能快点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你能不能快点想起来我是谁?我不想爱得那么痛苦,你以前一直都是让我体验爱的甜蜜,为什么现在却给我这么多苦涩?
连陈静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幸而她的自制力还算不错,每次面对钟璇时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维持一贯的风度。
需要维持风度的场合实在太多,工作的时候、交际的时候,还有陪新娘拍婚纱照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对自己的外形都特别严苛,明明已经美得无可挑剔,却仍是觉得欠缺了一点什么。
新娘不断地更换婚纱,每穿上一件,都在试衣镜前注视良久,先是问新郎好不好看,然后问陈静,接着问服务员,问完了所有可以问的人,最后在心里问自己。
陈静一直在旁边陪着新娘,非常耐心。
整套婚纱照拍完下来,已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三个人一起到附近的餐厅吃晚餐,在新娘上洗手间的时候,新郎打趣地笑道:“你脾气真好,她啊,老说我不体贴她,没有耐性,还说如果你是男的话就嫁给你了,没有我什么事。”
陈静也笑:“那你是不是该庆幸我不是男的?”
“万分庆幸,不过刚才试婚纱的时候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你们女人是不是都那么吹毛求疵?”新郎好奇地问。
“是,一生只有那么一次,挑剔一点,无可厚非。”
女人如花,绽放的时候,当然都希望自己能美到极致。
回去的时候陈静没有打车,今晚月色迷人,适宜散步。她掏出手机,趁着心情不错,给钟璇打个电话。
手机屏幕漆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的,陈静唯有把手机塞回兜里,苦笑一声。
她们好像总是这样,不是你错过,就是我错过,最终是不是就错成了平行线?
陈静拐进了一条小路,她想,是不是可以争取一下,早点回家,换一块电池,赶在对方睡觉前打过去给她。
爱情不是守株待兔。
十点还不到,街道却空荡荡,这里不是商业区,没有店铺,自然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在身边疾驰,车头灯在狭窄的路面上扫过,把两旁树木的影子拖拉延长。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过敏,陈静感觉身后不远处有隐约的脚步声,从刚才到现在,似乎有个人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
陈静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但路灯隔得太远,还有一盏被砸坏了,根本看不清五六米远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
脑中闪过那些堆放在储物柜里的小礼物,还有信件上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听说狂热的粉丝有跟踪自己喜爱的偶像回家的习惯,不知道是真是假。
陈静加快了脚步,不料鞋尖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凸起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
身后没有丝毫动静,陈静从地上爬起来,再回头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根本没有人。
陈静笑了起来,真是疑神疑鬼。
摔倒的时候膝盖撞到地面,火辣辣的痛,陈静待那阵疼痛过去后,才继续慢慢往前。
走进小区大门,整个人终于放下心来,值班室的门卫叫了她一声,递给她一个包裹和一封信:“陈小姐,这是寄给您的东西。”
陈静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寄件人姓名和只写了“西城广场”这四个字的寄件人地址,一阵寒意从背脊升起,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
☆、第三十四章
手里的包裹和信件如同烫手山芋,是该直接扔掉还是拿回家里?不,应该在意的是,那个人怎么知道她住哪里?
陈静低头又重新浏览了一遍收件人地址那栏,居然详细到几幢几单元几号房,收件人也不再是写“晨钟”,而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真实姓名。
心头不禁有点发毛,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陈静实在不愿意将这些东西带回家,几乎没有犹豫就把它们全部扔进了楼梯口的那个垃圾桶里。
这个小区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陈静住在八楼,当爬到五楼时,竟发现上面几层楼的电灯都没有亮。小区楼道刚开始用的是感应灯,但因为经常失灵,后来物业就统一换成了节能灯。
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烧掉?
黑暗仿佛一下子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向陈静压过来。
陈静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来适应明暗的变换,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小跑着冲上楼梯。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台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在楼道内分外响亮。
六楼、七楼、八楼……
一口气冲到家门前,刚要摸出钥匙开门,一团深色的影子却突然从角落处走了出来!
陈静倏然瞪大双眼,反射性地往后退去,却忘了身后就是长长的楼梯,左脚一下子踩空,整个人立刻向后摔下去。
“小心!”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及时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了回来。
陈静惊魂未定,没能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魔掌之中,顿时又惊又怒,抬脚狠狠地往那黑影踹去。
“呃……是我,我是钟璇。”对方躲避不及,小腿被又细又长的鞋跟扎了一下,痛得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这一回,陈静终于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先前压抑着的惊吓和慌乱一股脑涌了出来,近乎失控地一把搂住对方,将头埋进对方的怀里,身子微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钟璇双肩微僵了一下,随即便放松下来,抬臂轻轻地圈住陈静纤细得让人心疼的腰身,闭上眼,深深地嗅着那抹让自己梦牵魂绕的玫瑰清香。
“吓到你了,抱歉,现在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钟璇强忍着小腿处的刺痛,低声地哄着,手掌温柔地抚摸陈静的头发。
刚才明明表现得那么凶悍,现在却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脆弱。钟璇搂在陈静腰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些,毕竟是女孩子,就算外表再冷静坚强,内心还是非常柔软。
这样全身心依赖着她的陈静,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的陈静,让钟璇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黑暗中不知道相拥了多久,陈静的情绪才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打开房门走进屋内,陈静第一件事便是找急救箱。
自己刚才抱着誓死反抗的决心所踹出的那一脚到底有多大威力陈静心中有数,凶器还是十二厘米细长的鞋跟,光是想象都觉得疼痛。
钟璇跟在陈静身后走进屋内,还没等她摸到电灯开关,一团黑影便挟带着风声扑了过来,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灯光亮起,陈静踢掉鞋子脚步生风地走向卧室,钟璇则低头朝脚边看去,一只棕色的卷毛贵宾犬正绕着她的一条腿不断转圈。
钟璇与小狗对视了两秒钟,小狗突然退后几步,紧张地弓起身子冲着她拼命狂吠。
“嘘,安静,狗狗,嘘,我不是坏人。”
小狗龇牙咧嘴:“汪汪汪汪汪!”
这时陈静已经拎着急救箱从卧室里走出来,冲小狗招了招手:“冰冰,过来。”
小狗一边回头仍冲着钟璇狂吠,一边飞快跑到主人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脚。
钟璇扫了一眼急救箱,笑着摇头:“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不痛了。”
“来,让我看看。”陈静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话,一眼看去,她裤子上还残留着她的鞋印,并且纹路清晰。
钟璇只得坐到沙发上,挽起裤腿让她检查。
小狗在主人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不敢再叫,安静地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璇,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
钟璇在家养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不再是皮包骨的样子,脸颊也长了点肉,肤色红润,精神饱满,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清秀水嫩的小美女。
陈静在灯光下乍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竟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又把视线挪开,落到她受伤的小腿上。伤势并没有想象中严重,陈静高估了自己的力气,还以为至少扎出了一个血洞,但事实上却只是中间破了点皮,旁边一片青瘀。
拿在手上的创可贴没有派上用场,陈静挑了瓶红花油,用棉花棒沾了些,小心翼翼地涂在她的伤口上。
钟璇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自己来吧。”语毕,便倒了些药油在手心,相互搓热了才按到瘀伤处揉擦。
陈静看着她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用处,默默地起身替她倒了杯水,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来的,吃过饭了吗?”
钟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舔舔嘴角道:“中午的时候坐飞机过来的,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
陈静在空杯子里又添满了水,想起这附近根本没什么店铺,就小区门口旁边有个卖早点的小铺子,中午应该没什么糕点剩下。
“我去煮个面条给你吃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饿。”钟璇说的是实话,她中午买的那两块蛋糕中间夹了层奶油,又甜又腻,没吃完就扔了,直到现在都还有点反胃。
“不麻烦,反正冰冰也要吃。”
冰冰:“嗷呜。”
钟璇:“……”
陈静打开电视机,然后走去厨房。留下钟璇和小贵宾大眼瞪小眼。
钟璇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遥控器,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在黑暗中的那个拥抱,似乎有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考完试就迫不及待地赶往这个城市的原因。
在飞机上的时候,她还在犹豫挣扎,自己就这样跑来,没能事先跟陈静说一声,会不会打扰她的生活?
然而就在刚才陈静用力地搂住她的那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对方同样的焦渴和想念,似乎并非她单方面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不多会儿,淡淡的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小狗的耳朵动了一下,仰起头在空气里用力地嗅来嗅去,然后欢天喜地的跑进厨房。
陈静端着一碗面条从里面出来,小狗一边发出撒娇的哼哼声一边绕着她的脚不断转圈,等到陈静将食物放到钟璇面前的茶几上时,小狗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主人替它做的宵夜,顿时失望透顶,耷拉着脑袋趴在地上。
钟璇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条送进嘴里,盐放得有点多,面条中间部分还有点硬。但钟璇的眼底却泛起柔和的笑意,连汤带面一点不剩地吃个干净。
在此期间,陈静用开水泡了点狗粮喂冰冰,非常到位地抚慰了小狗原本失落的心情。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待一人一狗都饱餐餍足后,陈静收拾了一下碗筷,洗干净手,又替钟璇倒了杯温水,才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