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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番外篇完本——by食饼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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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烟诺诺应是,让张氏搭着往住处去了。
张氏走在路上,软底的绣鞋穿着,觉着底下的石子怎么踩怎么膈脚。
这些日子她在那又偏又小的院子里养着,躺得她心烦意乱不能安生。开始两天确实魇着了,但两碗安神汤下去就好了大半了,除了夜里会梦到那个死了的小太监死灰的脸在她眼前晃悠,但也是很偶尔的事。
可她不敢好起来,生怕一好起来就要去给太子侍疾。
那病真的是会过人的,她还年轻,还不想死。一旦染上了,太医一定不会像用尽一切办法拖着太子的命一样来拖着她,那时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博富贵博富贵,前提有那个命去花博来的富贵。
可她一边怕,一边又在犹豫。一直这么躲着,就没机会让殿下看到自己的忠心了。又觉着自己冒了险让殿下看到也无用,这疫病这样汹涌,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谁知殿下到底能撑多久?
机会就在犹豫不决中消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殿下这就大好了,她又慌忙也跟着“好了”,亲手做了这茯苓饼来请安,就这么被挡了回去。
也是,殿下这会心里只有日夜辛苦侍疾的太子妃,哪还会有她的位置?
可她连怨恨都不知道该冲着谁。是她自己胆小,怪不得旁人。
那么太子妃呢?太子妃带她来此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提携她还是根本就为毁了她?
虽然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娘娘怎么可能在意自己这么个小小的孺子,但她一遍遍回想刚到行宫那一日的情景,恰巧娘娘不堪路途颠簸身体不适,只有她一人去服侍太子,恰巧小太监的尸首被抬出来,又那么恰巧就被她看见了,这世上真有那么恰巧的事吗?
心里想着事,脚下就走不稳。一步没有踩好,骨头错位的声音伴随着脚踝的剧痛,含烟一声惊呼:“主子!”
☆、第17章 报应
晚膳后的消食时间,太子站着练字,许莲被自愿地在旁陪练,理由是那手字实在拿不出手,需要紧急加训。
许莲自己也承认,如果有什么场合需要秀一下书法,自己的狗爬字实在拿不出手,为了防止丢脸,还是有练一下的必要。但是练了没两张,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手酸,而且一张不如一张的感觉,硬笔都没练好呢,软笔太可怕了。
如今想起来,也不知高考作文的阅卷老师们,都还好吗?
她的字虽然烂,但还属于烂得泯然众人毫不出彩的那种,阅卷老师看了她的卷子最多就是心烦,两眼瞟过给个大众分,有一些同志的字就不一样了,网上有过一些截图,许莲曾有幸看过几眼,相信这种以坨来计算的墨点,来上几张,阅卷老师就该吐血了。
新任书法老师太子殿下的教学方法是走量的,甭管写得有多差,每日必须写完十张,许莲就报着完成任务地心态在写,就像前世做完作业才能去玩一样,如今是写完才可以用夜宵,如见天气渐热,膳房准备了酸梅汤,拿冰镇了,酸酸凉凉的一碗下去,许莲想着口水都快出来了。
太子见她停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笔尖一顿咳了一声,许莲立时回神低头作认真状。
那日疫病起源之事,被张氏打断了,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来传话,张氏扭伤了脚。
许莲觉得这次张氏肯定不是故意的,以伤邀宠这种事得分时机,刚被不待见过,这是得有多二傻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次不行又来一出。
不过太子明显不太高兴,说了句“让她好好养着吧。”也不说赐个药什么的,一日之内来了这么两出,估计在宫人们眼中,张氏失宠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日后有关她的消息轻易都不会往太子面前递了。
太子在她面前拒绝了姬妾的邀宠,许莲兴奋归兴奋,倒也不至于傻到认为这是因为她的缘故,两人目前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谈爱有点可笑,太子在她面前不怎么端着,实则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不待见张氏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对她正妻身份的尊重,另外他的寝居,姬妾也是不能随便闯的,即便是在行宫。
这要是在外边某个水榭亭台里来个偶遇,没准他就欣然了。
不过许莲不愿意这么去设想,能有尊重,不让她当面恶心也是好的,身处封建社会,嫁的又是这么个身份的人,要求不能太高。
之后他还和她细细讲起了那病是如何染过的始末。
那个小太监是自己不知从何处染上了病,又恰好住的是单间没人发现,每日拿凉水浸面,不让人看出发热来,在太子身边伺候了两日,将病过了自己也受不住了,太子一病他也倒下了,症状与比太子只重不轻。
陈宝看出不对来,太子又病得不省人事,当机立断将人拿了用刑,当时太子倒下没了主心骨,行事多少有些不够周全,得了口供不久那小太监就熬不住刑去了,如此死无对证得了口供也是无用。
对于他愿意告知,许莲还是觉得挺开心的,但他讲述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的态度十分消极,就好像明明知道下手的是谁,但是有些顾忌不好出手反击。
既然是人为,撇开那个小太监出于“报社”的心理决定一举干票大的这种万分之一的几率,幕后主使一定是存在的,太子不提,她首先猜的就是淑妃。
按照正常逻辑,一件事出自谁手,看看谁能从这件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基本就□□不离十了。
要是太子这位嫡长一死,得益的自然就是其他庶出的皇子,延平帝子嗣不丰,膝下皇子除了皇后所出的太子就只有柔嫔的二皇子和淑妃的三皇子。
比起皇后来这二位的出身挺不够看的,柔嫔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淑妃更不济,宫乐坊舞女出身,论起身份柔嫔还比淑妃要略高一筹,但是淑妃位分高又得圣宠,母妃出身方面,这两位皇子堪堪打了个平手。
再者就是年龄和才干了,二皇子十七,前有沉稳的兄长,后有聪慧的幼弟,延平帝既然防着太子就不好越过太子给他派差事,所以才能也显不出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三皇子不同,年仅八岁已有早慧之名,生的聪明伶俐,深得帝心。这一点三皇子胜。
除了皇位替补者本人,还得看他们母妃的彪悍程度,柔嫔人如封号,是个性子很柔的女人,许莲曾在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都给人一种不扎眼但很舒服的感觉,皇后要是不发话绝不敢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把茶水喝得一点都不剩,几乎是把顺刻到骨子里去的一个人。
不过不是柔顺,而是卑顺。
当初皇后会推她出去分淑妃的宠,想也是看重了她这样的性子,还许她生下一个皇子,但淑妃视她做仇敌,皇后对她有拉拢也有防备,柔嫔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淑妃的性子就不用说了,看看生出什么样的女儿就可以猜测一二,当然不排除柔嫔是个演技派,隐忍了那么多年决定憋着劲来个大的,但是综合来看,三皇子出位的可能性略高一些,还是淑妃下手几率最大。
但许莲想不明白,如果是淑妃,太子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想不明白就不纠结了,她知道里面的门道太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告诉她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效率特别高,许莲很快就写完了十张,叠好压在一边,默默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去翻,许莲偷偷地去瞥太子,小声地说:“我写完了。”
太子“唔”了一声没再搭理她,许莲悄没声响地往门外蹭,想让馒头把她的酸梅汤端过来,太子正好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神来一句:“待会你躺里侧。”
许莲“啊?”了一声,太子又道:“孤可不想睡到半夜还得从踏脚上捞人。”
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件事。昨夜她睡着睡着卷了被子从床上掉下来了,滚到踏脚上,腰正好磕到踏脚边沿,她下意识地一声惊叫吵醒边上的太子,被他半夜从踏脚上拯救了上来。
她瞬间就囧得无言以对,睡相差这种事也不是她能控制好吗。
菱镜里映出的脸妆容精致,顾盼生辉,朱唇半点,眉如柳叶,淑妃揽镜自顾,梨涡浅浅,容貌一途她自负是从不输人的。
贴身侍女桐言走近,俯低身子在淑妃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淑妃脸色骤变,描眉的青黛“啪”地一声被她丢回盒里。
侍候梳妆的宫女立时跪下请罪,在桐言的示意下磕头退了下去。
人一走,淑妃再无顾忌,广袖一扫,妆台上的首饰匣子胭脂锦盒噼里啪啦地滚到了地上,脂粉珠宝散落一地。
桐言垂手不语,显然已经见惯淑妃与人前温婉娇俏不同的一面。
淑妃这一通发泄尤嫌不足,恨恨道:“柔嫔这个贱婢,定是又受了皇后的唆摆来与本宫作对。”
“娘娘息怒。奴婢以为陛下此番做出移宠柔嫔冷落娘娘的姿态是为了太子染疫之事,陛下恐怕对娘娘有所怀疑了。”
桐言的话让淑妃很快冷静下来:“那边的事,处理干净了吗?”
桐言摇头,语气中出现一丝犹疑:“奴婢已经尽力,但天长日远,消息不便,也不知动手的小太监是不是已经落到了太子的手里。”
“落在了又如何,他都不知是在为谁办事,熬不住刑也只会供出一个王韦,本宫早早地送了他去地下,攀诬不到本宫身上。”淑妃显得十分自信。
桐言凝重的面色不见缓和:“话虽如此,王韦到底是在咱们翊桦宫待过的,众口铄金,等太子回宫,延望宫若是拿住了这一点作文章,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最重要的是,陛下会怎么想?”
今日恰好是立夏,宫中早早供上了冰山以降暑消热,淑妃被问了这一句,忽而觉着冰山的寒气从披帛处侵了进来,凉得她遍体生寒。
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延平帝的宠爱,平日在一些小事上拿个娇,延平帝从来都是顺着她的,十数年未衰的盛宠,生下一子一女的功绩,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多少让她有些飘飘然了,但她从未在储位之事上去试探过延平帝的底线。
默了片刻,淑妃敛了敛衣襟:“是本宫失算了,只恨棋差一招,若能成事,王氏那个老虔婆也撑不了多久,本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偏偏竖子命大,不是说都熬得都只剩半条命了吗,这样都能被他挺过来。”
”听说是太子妃的功劳,用什么民间土方助太子褪了热,这才熬到了解决时疫的方子出现。“
淑妃冷笑一声:“本宫早就看出来了,这个许氏天生就是来与本宫作对的,不论是端华的驸马,还是沣儿的大位,都险些毁在这个丫头片子的手里。”
主仆俩的谈话还在继续,伺候三皇子的太监急急忙忙闯了进来,淑妃认出了他,也不责怪他无礼,忙问:“可是三皇子如何了?”
太监气也没喘匀就抖抖擞擞跪下请罪:“娘娘息怒,奴才无用,三皇子他,染上风寒了。”
淑妃猛地站起来,动作太猛,眼前一黑差些没站稳,桐言赶紧上前扶住了,这一刻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世上真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一说?
这世上的果报自是有的,不过多在来世,杨氏的罪孽今生不偿一些,来世怎还的完?
自从太子染疫,皇后便命人在延望宫偏殿设了小佛堂,日夜抄诵经书为太子祈福。
皇后在佛龛前跪了已有两个时辰,檀木佛珠来来回回地数,面前摊着的《观音心经》念了不知多少遍,早已谙熟于心脱口而出,期间也不曾喝水进食,眼见嘴唇都有些发白。
方姑姑实在不忍心,上前去劝,就听见皇后低声念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信女王氏在此恳求菩萨护佑我儿此生康健无病无灾,为此信女愿折寿十年。杨氏之子若就此去了,罪孽全在信女一身,万望菩萨莫将业果报应在信女一双儿女的身上。信女在此叩谢菩萨。”
☆、第18章 修渠
马车辘辘而过,昨夜大雨滂沱,河摊上淤泥湿滑,车轮压过留下道道深深浅浅的车辙。
赶车人一声喝止,车帘一掀,下来两人,陈宝提着裤脚一溜小跑地迎上来:“哎呦,沈先生您可来了,可让殿下好等,还请您到了殿下跟前稍稍劝劝,这日头忒毒,哪是殿下该待的地儿啊。”
沈黯还未接话,其旁一人便道:“河滩头本就没什么遮阴的地,自然不该是贵人们待的地。
“殿下千金之体在此久立等候,阁下莫非还嫌不够诚意?”沈黯为请来人费了不少唇舌,此刻听他语出不敬,心下不悦。
来人面色仍有不屑:“不是老朽托大,老朽虚活这把年纪,筑堤之工程大事也参见许多,只可惜请老朽的大人们都只知加固加防,一听老朽说要修渠改道便摇头摆手,这位贵人若也只是为了加固河堤,随意找个有些经验的河工便是,实不必请老朽前来。”
这话说的实在不太客气,陈宝斜着眼打量说话之人,年岁约莫已过知命,褐衣短打,头戴斗笠,一副河工打扮,皮肤黝黑,脊背微微佝偻,身型健壮膀大腰圆,尤其说话时一双眼睛,这把年纪丝毫不见灰败浑浊,俨然精神头极佳的样子。
沈黯无奈:“晚生已再三说过,莫拿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与我们殿下相比。”
这位沈黯口中的“老先生”只“哼”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历来脾气大的,多有真本事,陈宝也不敢拿出太子近侍的派头与人对上,躬着身子开口打断二人的扯皮:“还是莫让殿下就等,二位先生这边请。”
太子正坐在河摊边的一快大石上盯着河面静静出神,待几人走近,起身扶住老者不受其拜,老者受了这一扶,站定之后打量面前之人,面色白皙却不显女气,身型瘦削但不显羸弱,姿容俊朗平生罕见,也与他同样作了渔家打扮,只未带斗笠也没打赤膊,仍是长衣长裤地包着,只这身打扮也遮不住周身清贵之气,仅此一眼,方才与沈黯斗嘴的芥蒂已消了大半。
太子也注意到了两人相似的打扮,笑道:“似是孤东施效颦了。”
老者应道:“殿下确是不适此身。”
沈黯一听几乎要扶额长叹,在殿下面前这脾气也不知道收敛些。太子也不恼,反而觉得此人耿直得有趣,问起他姓名来历。
“回殿下,这是方圆百里最好的河工于同于老先生,于水利一道颇为精通。”沈黯赶忙接话,生怕老者再出什么惊人之语。”
“河道做工之人,不敢当一声先生,只不知如此三番四请所谓何事?”只可惜老者不领情,沈黯话语刚落,便抢白道。
太子转身,手指河水走势的湍急之处:“孤不懂水利之事,不知此处引水致渠解黄河之患,有几分可行?”
于同大惊:“引水致渠?贵人不是想加固提防吗?”
太子一笑:“哪个和你说孤是要加固提防?”
这回轮到沈黯“哼”了一声,他可没说过。
老者骄矜之色去了大半,仔细端详了太子所指之处,摇头道:“这处不行,地势太高,近有农田,为之不易恐会毁农伤人,需西行三十里开外再看。”
“西行三十里,那是?”
于同应道:“蒲州。”
太子与他一同向西望去,沉吟半晌道:“看来孤与蒲州也真是有缘。此事若交予你,工期如何?征工又如何?”
于同默算片刻答道:“民夫两千左右,工期大概半载。”
“孤不要什么左右大概,五日之内,拟个详细的章程出来可能做到?”
按下心中激动,于同急急答道:“草民领命。殿下深谋远虑,是万民之福。请受老朽一拜。”
太子受这一拜,将其扶起道:“若能成事,先生再谢不迟。”
老者走后,沈黯道:“殿下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太子不答反问:“仲明,你博闻强识,阅尽史书,可见过因修渠利民而被废的储君?”
被唤了表字的沈黯闻言呐呐:“话虽如此,但……”但身在储位,本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太子施然转身,此时日上三竿,无片瓦遮挡地置身在白亮刺眼的日光之下,太子额前的汗珠自腮边滚落,但其神情淡然仿若身处之地无半分不适。
“仲明,孤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沈黯默然,再不相劝,只道:“只怕陛下不会同意。”
“孤就从未指望过他。早在修渠的折子递上去的时候便料到是泥牛入海,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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