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番外篇完本——by食饼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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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久便发现许莲时不时偷瞥自己却不说话,道:“你倒是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许莲鼓了鼓腮帮子,有些忐忑:“方才我是不是闯祸了?”
午后的阳光从林叶疏密中投下,洒落一身,太子伸手揽过许莲肩头,不答反问:“进观之前孤与你说过什么?”
两人靠得进了些,许莲觉得安心许多,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是牛鼻子话太多,我才烦不过拿话噎他的。”
“你噎的不只他一人,还有父皇推崇的整个道教,若是有人拿此来做文章,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你安上一个不敬君父的罪名,到时,你怎么办?”
许莲一听,不知怎么就有种有他在自己总不会出事的自信,忽的就没了正形,跳开去对他拱手一笑:“到时我先撤,殿下帮忙挡一挡,江湖救急,小女子感激不尽。”
“你呀……”太子一笑,伸手就要来抓她,许莲一躲,蹦跳着往高处跑了两步,站定向他招手,如此笑闹着到了半山腰,许连活泼得太过,有些没了气力,太子唤来宫人,陈宝带人上来寻了块平坦地方铺了凉席,太子和许莲在上面一坐稍事休息,许莲喘着气见太要说话,忙道:“您可千万别和我说再坚持几步,成功就在眼前之类的。”
太子觉得有些莫名。奇怪道:“这是为何?”
那是小学作文的万能题材,无论是自己写还是看别人的,已经被安利了八百遍了,再听就得吐了,再说爬个山而已至于吗,什么事都被拎到那种高度就有点神经了,总之拒绝鸡汤,身心健康。
这个理由和他说不通,许莲扯了个别的:“我方才去噎那老道的话,您也没驳我,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吧?”
看着竟还很得意。虽然对她的话确有几分认可,但不说性子就已经跳脱成这样了,要是再夸上几句尾巴估计就该翘上天了。故太子只凉凉地横她一眼,对此不置一词,。
许莲立马蔫了,为了避免某人的进一步口头教育,立刻保证以后一定谨言慎行,鉴于方才道观中发生的事,许连的信誉已经阶段性破产,太子对此也是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两人休息过后继续前行,到达山顶前有一奇观名“觅天”,是一处洞穴,特点是歧视胖子,洞内狭窄闭塞,身形瘦小之人方能通过,由暗卫先行确认过无人埋伏安全无虞。
进去之前许莲道:“若是里头真有歹人伏在暗处,您先走,我来和他周旋。”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太子刚想问她手无寸铁又身无技艺要如何与人周旋,便见她亮出了不知从何处拾回来的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正认认真真地除着枝上的残叶。
……算了,他本就不该指望她说出什么靠谱的话来的。
真进了里头,许莲才发现不要说此刻,连兵哥哥进去探路都是多余的,要弓着身子才能前进的地方,转个身都很困难,埋伏的刺客除非练过软骨功,不然难度系数太高,而且万一她一犯懒不愿意往里钻了,那刺客大哥岂不是白缩了。做刺客的也只是为了出来混口饭吃嘛,外面随便选棵高大的树木躲着伺机下手可以解决的事情,犯不着辣么拼。
洞内外温差有点大,许莲打了好几个喷嚏,太子在前加快了脚步,出洞时许莲借着太子搭的把手略显艰难地爬了出去,其实在洞内的时间并不长,出洞的那一刹那自幽暗到明亮,自狭窄到宽阔的视野,“觅天“之说有些许夸张,豁然开朗之感还是有的。
山风吹得衣袂轻响,许莲立在太子身边,俯视林木苍莽,绿意萧然,听他在耳边道:“你选的地方不错。”
许莲也不应,默默倚过去靠在他肩上。
总算有一点蜜月的感觉了。
一刻的舒然快意也是短暂,许莲听见响动,转头就见陈宝带着沈黯急急赶上来,她怕是什么要事自己不方便听,退开几步方便沈黯禀告,山风将话切的细碎传到她耳中,什么“乌桓”,“主和”,还有“琼沅公主”,说完最后一句,太子转过身来,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暗沉与愤怒。
自回了行宫,太子就去了文彤阁与沈黯商议,因为事太大了也不用刻意打听,许莲很快就知道了原委。
乌桓来犯,连取三城,杀人夺财,死伤无数,自太-祖爷将其逐出漠南以来,本朝还未曾经历过如此奇耻大辱,
朝中商议的结果或者说延平帝的意思是议和,虽然听起来很没骨气,许莲凭着前世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也知道,凡事不能以非黑即白的标准来评判,主战的未必就是忠贤,主和的也未必就是奸佞,凡事以大局为重,需要考量国库银两,军备数量以及军队整体战力等等因素,若是时机不成熟,一时妥协十年不晚也算明智,问题是和这条战败消息一同传来的是延平帝的一道旨意:召远在陇南的琼沅公主入京。
两条放在一起看就意思了。
不年不节的召公主进京,难不成延平帝想女儿了?那想的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议和这种事如果是战败一方,付出的代价除了使臣装孙子,皇帝赔银子,基本还要嫁个公主过去,不管真假以表诚意,一般来说嫁个宗室女就顶天了,难不成延平帝真舍得把亲生女儿嫁过去?
琼沅公主是皇后嫡出,太子亲姐,尚的驸马是赐爵陇南的景郡公府次子,夫妻二人恩爱甚笃,已生有两女一子,若是延平帝真有此意,许连除了胆寒帝王的冷血就是心疼太子,也不知他听了这个消息,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永远比“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更可悲也更无力,一个本该承享皇室尊荣的公主未保家国抛夫弃子远嫁夷族,若是换了许莲自己,一定分分钟死给他? ㄑ悠降郏┛础?br /> 话又说回来,她这个公公儿女虽少,适龄公主也不是没有啊,端华公主这不是刚和肃毅侯府次子解除婚约吗,现成的戳在这的不用非得费力气把已经嫁过一次的女儿再嫁一次,延平帝如此舍近求远厚此薄彼,很难让人不怀疑下是被吹了枕头风的缘故。
许莲一个人在屋子里瞎猜也没个头绪,那头太子已经派人传话,吩咐收整行装,不日返京,许莲有感自己吃吃喝喝的自在生活就要结束,让春桃赶紧做点腻死人的甜点安慰下自己。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蜜月啊,就这么没了
“为何非得是皇姐?”太子语调低沉,似在压抑什么。
沈黯面色踌躇,语带犹豫。
太子轻呼一口气:“孤早晚都会知晓,你但说无妨,
“陛下以为琼沅公主是嫡长的公主,送其远嫁方能显出我方诚意。”
太子重捶一记桌案,骂道:“混账!皇爷爷若是在世,必会以他为耻。”
沈黯惶极:“阁中虽只有你我二人,多事之秋殿下还请慎言。若是殿下再被人捉住什么把柄,皇后娘娘又要倚靠何人?”
想到母后,太子理智回笼,收敛怒气,平静道:“明日孤便启程返京,纵不能阻止此事,也要在母后身边宽慰一二。”
“殿下孝心自是应该,只是修渠工事将将进行过半,殿下此时离开,事情若有变数,殿下近日的心血恐都会毁于一旦。”
沈黯的担心回来路上太子便已想过,此刻拿出一个紫檀木盒递与沈黯道:“孤回京,你留下,待工期完成再回京向孤禀报便是,若有奸佞之人与你为难,此物应能对你有几分助益。”
沈黯得此重任,已是激动不能自已,接过木盒,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心中已有猜测只不敢确信,语声颤抖地道:“敢问殿下,这是?”
太子一笑,示意他打开便是。
沈黯抖着手打开木盒,果见是一方小印,墨玉雕琢,底刻“仁容”二字,再站立不住,手托木盒高过头顶直直跪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太子起身将他扶起:“不必如此,也不必同孤说什么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若能将孤吩咐的事办好,便算是对得起这方私印了。”
沈黯这才找着了自己的舌头,放下木盒,复跪了一遍磕了个头:“学生不才,蒙殿下器重,若不能圆满督成此事,实乃愧对殿下,更愧对太-祖爷的这方私印。”
太子这次任他磕了后才道:“皇爷爷在世时赐孤此印本是意在愧悔他生前杀伐戾气太重,命人雕刻此印,原是希望子孙后代仁容为先,少动杀念,但若是如那位这般的仁弱,孤宁可不要。现将此印交与你手,万不可堕太-祖威名,若你借此营私,孤纵在千里之外,也不会容你性命。”
☆、第24章 回宫
回宫的路上,毫无意外的,许连又吐了个昏天黑地,同时吓到了摒弃骑马同坐一车的太子。
许连也曾据理力争就算这位爷不骑马,两人也应该分坐两辆,被太子以类似于“你抽了吧”的理由反对,结果就成了这样,原先还想绷住起码别吐得太难看了,上车前只喝了些水没吃什么东西,半天时间不到照样吐成了个傻比,晕车吐到有些小抽搐的样子还是很可怕的,太子几次命令队伍停下,传随行太医来为许连诊治。
现代医学都治不好的毛病,太医能有什么办法?不论是太医开的房子宫人乘着休憩间隙熬的药还是沿路买的成药丸子都被许莲消化成糊状物给吐了出来,看得出太子惦念京中事宜如此耽搁行程很是心焦,许莲还是佩服太子的定力没有因为心烦就和太医放什么“治不好太子妃孤就要你全家陪葬”之类的蠢话,只是脸上也总是阴云密布,弄得近身的宫人都伺候地战战兢兢的。
好在回京时日不算太长,她撑着撑着也总算是熬到了地方,一进宫不及拜见皇后就被人搀着先回东宫躺躺,道上还发生了件奇事。
本来她是被人搀着紧跟着太子走的,太子要去延望宫,两人走到分道处了,太子嘱咐春桃几句就要离去,一个小正太突然冒了出来,一个蹦跳就扑向太子,许连歪在春桃身上瞧着,要不是小正太嘴里喊着“皇兄”,她几乎要以为是太子在哪偷偷养着一个,儿子都那么大了,突然蹦出来给她瞧瞧以锻炼她心脏承受能力。
等下!皇兄?根据已知条件可得,整个皇宫这个年纪又能喊太子“皇兄”的貌似只有淑妃生的那位,本该明争暗斗的两人如此兄弟情深的画风是几个意思?三皇子的扑上来倒也罢了(虽然那应该是她的特权),最可怕的还是太子的回应动作,他将这孩子一把抱了起来,了起来,起来……
许莲突然觉得头好痛,这个世界的诡异程度她果然已经无法承受了,春桃见状以为她身体不适支持不住,赶紧掺了许莲往东宫去。
“皇兄你大好了?”三皇子扒住太子肩头问道。
太子偏头略仰了开去,心说总算可以解释为何自家那位动不动就往上扑他总觉得眼熟了。两人就各自病况互相关心了两句,太子耐着性子与他说话,总觉得这般着急莽撞地出来见他总归是有什么话说,果然没说几句,三皇子抬手揉了揉眼睛对他道:“皇兄,我好像做错了点事情。”
太子再问,三皇子将延平帝那日病中探望问书之事说了一遍:“父皇听后很不高兴,皇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怒了父皇?沣儿不是故意的……”
太子不妨稚子年幼,同他说起话来还是这般无遮无拦,不禁奇怪杨氏那样的人怎能养出如此聪慧却又单纯的儿子,摸了摸他头顶安慰道:“无事,皇兄已经惹恼父皇了,你说不说都是一样。”
虽然自来最倾仰的便是父兄二人,被摸了头顶的小少年还是很不高兴,奶嬷嬷说过了,总被摸头会长不高的,三皇子扭着身子让太子把他放下来,气了一阵又开始担心,抓了太子衣袍下摆奶声奶气地劝道:“其实父皇很好说话的,皇兄服个软就好了。”
太子笑而不语,正逢奶娘寻过来,见三皇子这般黏着太子殿下,不好上前又担心娘娘怪罪,立在原处进退为难的样子,太子见状便道:“把三皇子领回去吧。”
奶娘讪笑着上前来哄,三皇子抓着袍角不放,太子微笑着向他保证会按他说的做,三皇子这才满意地放开,任奶娘牵了他手回翊桦宫去了。
太子见他们去的方向不是皇子所局的承玄宫,问了一句,陈宝答道:“三皇子前些日子在承玄宫住着生了场大病,淑妃娘娘心疼不过,求了陛下将三皇子挪到翊桦宫小住一段日子,待病愈了再搬回去,如今瞧着皇子也大好了,估摸着是娘娘事忙,给忘了。”
事忙?倒是可能的,照顾着生病的幼子还不忘各处钻营进言害人,可不就事忙了。
太子对此未置一词,快步往延望宫去了。
到了地方才知皇后去了宣德殿,太子欲再往宣德殿,未曾跟着皇后去的方姑姑拦了一步道:“娘娘走前吩咐了,殿下若是来了便回东宫吧,莫也跟着来,这事不是人多就好,就怕陛下见了您,事情会弄得更无可转圜。”
陈宝明显察觉太子隐在广袖的右手紧紧攥了一下又松开,太子默了一瞬才道:“母后去了有多久了?”
“回殿下,有一个时辰了。”
太子闻言即转身离去,方姑姑瞧着叹了口气,就知道是劝不住的,娘娘心疼殿下,难不成殿下就不心疼娘娘了?
数丈外便见到一人于殿门外跪待,绣着彩凤图绘金边饰文的罗蹙华服,不是锦衣华服也遮不去满身憔悴的皇后又是何人,太子立在原处,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宣德殿外侍立的近侍见太子殿下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迎上去候问一声,不一会殿内传出延平帝恼怒的斥责声和女子柔弱的哭腔。
“还请父皇体恤儿臣,儿臣与驸马成婚已有十年,怎可和离再嫁?父皇即便不念与儿臣的父女情分,也请看在儿臣三个孩儿的份上换旁人嫁去乌桓吧…..孩子们都还小,离不了母亲啊……”
殿内静默了一瞬,传出延平帝的声音“琼沅,你太不懂事了。”
太子此时注意到皇后跪着的身子歪了一瞬,赶忙上前一搀,皇后抬起一双毫无生气的眸子,对太子摇了摇头。
太子进也不是退也不甘,一手握着皇后肩头,另一手束在背后,四指蜷拢掐住手心复又舒开。
从未有一日如今日这般觉得自己是天下最无用之人。
此时贾任在茶水间歇够了,拿了拂尘闲闲地晃出来,一瞧皇后和太子都在,一跪一立,脸色端的是难看啊,作势就这拂尘手柄去敲小太监的脑袋,骂道:“殿下和娘娘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声,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啦?还不快去给主子娘娘拿个蒲团来,给殿下沏壶茶水,都死在这做什么,快去呀!”
被敲的两个小太监这才动弹了两下,去的可快,不一会便没影了,没有半天工夫只怕是回不来。
若是平日,没准还得和这个刁奴磕会牙,今日正处于人生中从未有过尴尬境地的母子俩,连个眼皮都没为这老刁奴撩一下。
贾任一点也不在意戏无人赏,继续似笑非笑地迎上来,懒懒地打了个千道:“哎呦,主子娘娘和殿下都在,陛下还在里头和公主说话呢,不如二位稍待,奴才去通传一声。”
皇后不欲与他说什么白费气力,太子回以淡漠一笑:“贾公公今日行的方便,孤记下了。”
“好说,好说。”仿佛真得了太子谢言一般,贾任笑得更欢了,换了只臂膀搭拂尘,志得意满地进殿去了。
太子欲扶皇后起身,劝道:“母后还是起来吧,无用的,他不会见您,也不会改变主意。”
说话的间隙正好公主从里出来了,哭得久了刚歇了声,妆容全花,神色憔悴,皇后见状由儿子搀着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安慰下女儿,却如鲠在喉难吐一言,太子示意陈宝带皇后与公主离了此地。
公主对太子一点头,接过手搀扶着皇后,两人走得远了,秋风带着凉意扑在脸上,干涩涩地引人眼圈发红,行到延望宫前,皇后才绷不住落了泪,趴在女儿肩头呜咽着说了句什么。
一句很轻又混着哭腔的话,公主还是听出来了。
一向刚强不喜作悲鸣之态的母后在说:“好歹是结发夫妻,他怎能这般对我?”
太子本也想离去,贾任出来传话,陛下的意思,召太子进殿一见。
该来的总是要来,曾有过几分忐忑也在方才尽数烟消,太子转了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进了殿,还不及请安行礼,便得了延平帝怒中带讽的一句:“你的暑气可算去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