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番外篇完本——by食饼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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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事实再次验证了事与愿违这四个字,整整三日,等来的只是前方节节败退的消息,战线已经退到了内关的平城,平城是北方屏障,一旦失守,战线便极有可能一触极溃。
许莲没有任何借口再拖延下去,直接被请去了朝仪,文武百官都在,这样的阵势许莲着实第一次见。
儿子本是春桃抱着的,但到了大殿之上,抱在夫人怀里总不像样子,大皇子被安排在御座下的一把椅子上,这么小的孩子骤然离了熟悉的怀抱,哪里坐得住,只也没哭,只眼巴巴地望着许莲,直要把许莲的心给望碎了。
许莲强忍住把孩子抱过来的冲动,安坐在珠帘后的凤椅上,示意朝议可以开始。
照旧是当即情势危如累卵的诉说,许莲静静听着,话题渐渐引到了立新君的事上,当即有人表示皇长子又是嫡出,登上大位,是大势所趋。
这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大皇子湿漉漉地瞪着一双眼睛,对着肃立的众人,忽地哭了出来。
许莲不说话,这样的场合,春桃也不敢动,幼儿最是敏锐,许是感觉出这气氛不对,孩子哭了没几下便没声了,只泪珠儿怎么也断不了。
此时有一个声音响起:“皇子年幼,怎堪社稷之重?”
又有声音附和:“主少国疑,如此危亡之际,大皇子只怕非合适之选。”
马上有反对之声出来,无非是从嫡长的角度阐述皇长子继位的合法性,双方各执一词,听着气势,仿佛还是前者势头更足一些,除了这几个出声的,大多数人都是垂手肃立,如站桩一般一动不动。
许莲还是没有出声,场面正僵持不下中,肃王突道:“众卿独忘吕氏之祸乎?”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大殿之内陷入一片静谧,许莲终于缓缓开口:“王叔这是意指本宫?”
“臣不敢,然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外戚之危祸乱朝纲,绝非臣危言耸听。”
许莲不太适应在这种场合冠冕堂皇地和人扯嘴皮子,便给了肃王一个顺墙梯道:“那依王叔所见,何人才是良选?”
熙和帝就她生的这一个儿子,立其他无非是从宗室里出,肃王要是敢从牙缝里露出自己儿子的名字来,司马昭之心的名头就摘不掉了。
“先帝尚有一子,年岁正当。”
许莲一惊,他不是死了吗?当年宁佛塔失火,难道他逃了出来?
反对派也在此时出声,就先帝第二子已死以及其德行有亏才被放逐宁佛塔二点进行论述,肃王不急不耐地等对方辩友说完才道:“其人正在殿外等候。”
此时许莲也懒得感慨对方早有预谋了:“德行有亏之人,不配踏上崇明殿。”
将崇明殿的高度一拔高,众人附和,肃王又寄一出杀手锏:“他手中握有先帝遗旨,不可不见。”
満殿皆惊,许莲从不在事前说什么如若有假必当怎样的话,这样的场合对方也是孤注一掷,必然做足打算,如今吴安不在,京畿重地的守卫也不知在谁手上,这样的局面下去该不会要逼宫吧,她当个皇后然后把他男人的天下给丢了也是有趣,如此局面,也只得稳定心神,见招拆招。
人终究还是上场了,季昕沦身后跟着贾仁,服饰照旧,仿佛一个还是身份尊贵的皇族之子,一个还是威风八面的御前总管,虽然说这种场合输人不输阵是对的,许莲还是莫名有一种想笑场的感觉。
“臣弟给皇嫂请安。”仅是作揖,连膝都没弯,许莲撇撇嘴,不叫起,此刻像足了恶婆婆刁难新妇,只差了那杯做娇的茶。
“罪奴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言,不是说有先帝圣旨吗?拿出来吧。”
许莲的反应明显不在套路之中,两人都愣了,季昕沦先反应过来把那卷明黄卷轴奉给肃王,许莲注意到他衣服穿得很厚,尤其是领子,不合时宜的厚重,像是在遮盖什么,肃王珍而重之的接过,当庭宣读,众人屏息,许莲耐着性子等他读完,“王叔这般心急,焉知这圣旨的真假?”
肃王面目肃然前所未见,将圣旨有选择性的给几位大臣轮流看过,几人频频点头。
“当真万确。”
“储君易位,如此之事,这圣旨竟不打算呈上来于本宫过目?”
几人面面相觑,明黄卷轴终究还是呈了上来。
许莲瞟了没两眼,从中间选了个口“撕拉”一下从中撕开,不顾众人惊惶,把碎裂地两片布帛丢到了地上。
“戴罪之身,竟敢假传先帝之名为此矫诏!将此身犯谋逆,十恶不赦之人拿下。”
话音一落,无人动手,许莲也不觉尴尬,从玉帘之后起身抱起儿子,站与众人之前,借高位俯视着季昕沦,纵然身体因为压制情绪颤抖不止,面上的讥诮半分也没有少。
之后的局面果然如许莲料想,不知何处窜出来一列卫兵将崇明殿团团围住,只是在外围不曾入殿,众臣面上写满惊讶于懊悔,早知今日有这么一出,早该称病才是。
许莲咬着牙瞟了眼沈黯,看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不装逼会死的样子,心中有了一种设想,气得牙根子有些酸,二话不说先把儿子抱到了怀里,这番护食的姿态,真是前面有多横,这会就有多怂,倒让季昕沦等人找场子的话不好开口了。
季昕沦姿态恭敬言语诚恳地表示,自己愿意百年之后传位给皇兄的遗腹子,请皇嫂放心,顺便立了个如有违誓死后不得入宗庙的毒誓。
许莲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脸冷漠,这种誓算什么啊,有本事说如有违背立变太监,那还有几分可信。
端王在一边夸着新皇高义,许莲冷眼瞧着,忽然笑道:“皇叔今日若肯支持我母子,来日摄政之位非皇叔莫属。”
季昕沦脸色不变,抛开许莲这种菜场大妈还价式的挑拨离间不说,这个诱惑对端王来说却又几分诱人,季昕沦上位,端王左不过是封疆进爵,但手握实际摄政之权就又是另一番的局面了。
端王内心确有一二分的松动,但临阵倒戈变数太大,再看看季昕沦阴沉的面色,被那审视的目光兜头浇下来,端王内心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想想自己在他手中的把柄,刚刚燎起的争权之心,霎时间凉了大半。
☆、83|局
许莲是第一次对于“局”这个字有这么深刻的概念。
就在她有些为难崇明殿那场乱子要这么收场的时候,沈黯站出来,搬出了圣旨与熙和帝平安的消息,光是文官的几句白话当然是不够场面的,军中天子近侍也在此时出现,并带来近城的三千守军控制场面,季昕沦满打满算蹦跶了还没半个时辰,沈黯下令将他和贾任当场诛杀。
一场闹剧就此平息,与此同时的,是前方战事得利的好消息,因熙和帝受伤失踪的假消息传了半个月,前方再作出一副军心溃散的样子,终引得乌桓一方中军深入,大败其主力,塔木欣狼狈逃窜,至此,边关之困算是暂时解了,熙和帝不时便要班师回朝。
许莲也没什么收拾心情的时间,太后的死讯这下不用瞒了,国丧之制操办起来又是一桩大事。
好在宫中也有旧制,她还叫了周绫来帮手,虽忙乱总也勉强有条不紊,只许莲心中总憋着口气,甚不畅快。
消息报上来,熙和帝约莫还有五日才能回来,圣驾未至,人先给她抬回了两个,此时战事得胜,论功行赏,封了两个武将的女儿入宫,许莲虽说明白这是出于政治的考量,可就是怎么也不痛快,归根到底,这次的事,他半个字都没和她透露,她这段时日的惊心肉跳算是什么?真的是白为他留了这么多眼泪了妈蛋。
几日后,熙和帝回宫,诸事烦乱,好不容易得了空,马不停蹄去了中宫。
与想象当中,阿莲横冲直撞地扑过来不同,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一旁的婴儿小床上载柠还处在香甜睡梦中,吐了两个泡泡。
熙和帝心中爱极,走过去,想抱抱他,被许莲拦了:“孩子才刚睡下,别扰他了。”一双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在滑嫩的小脸蛋上戳了两记,载柠很不舒服地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父亲。
熙和帝失笑,揽了许莲的腰同她坐下,许莲坐着也不安分,非要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两圈,似是在打量什么。
熙和帝久未经历她的神经质,有些想念,只是碍着快到膳时,会有宫人进入,兼之太后的国丧,不好和她公然太过亲近了,故只这样放任地让她打量,自己也从她的鬓发盯到腰身,看着似是清减了不少。
许莲光看自然是不过瘾,三两下的终究还是上手了,像摆弄洗澡中的儿子一般,抬起他的胳膊,很蠢地上下摆了摆,问他:“还好吗?”
熙和帝愣了好一会,终于明白过来她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受伤,这记再忍不住了,捉了她一只作怪的手腕就拉她坐在了怀里,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陈宝带人进来上膳的时候就见陛下一派端正地坐着,娘娘却诡异地开了窗子吹风,耳垂还莫名有些红,但样子看着又不像是刚欢好过的样子,真是十分奇怪。
许莲却是等冷风吹掉了脸红,拍拍面颊才坐了回去,颇为怨愤斜了他一眼。
其实之前她又想过上些他爱吃的,真的要点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喜好自己真的说不大出来,于是还是按照她平日的习惯来,两人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熙和帝一顿饭用得还是挺香的。
晚间只是躺着,舟车劳顿,熙和帝很快就昏然欲睡了,许莲却有些辗转,熙和帝受不了有人在身边翻饼,拿手把人一按道:“别转了,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实在不是你的性子。”
许莲有了缺口,也就竹筒倒豆子一应说了,尤其是太后的事端王在其中兴风作浪的事,熙和帝犯着困表示等空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个老不休,许莲话中重点倒也不是这个,一绕二绕的就绕回到宫里进人的事,语气不是太好。
熙和帝有点无奈,军功封赏的摆设也要拈酸吃醋未免有些过了,又觉得阿莲还是小孩心性,便语气稍稍正式地道了句:“皇后的分内之事可不是一味修剪枝叶。”
许莲一口闷气本就没发出去,这下更是气滞,一个翻身不去理他了,心道今夜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这事没完,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回身一看人已经睡着了,频率和他儿子是一样一样的,许莲这个恨拿,牙口狠狠咬了下被子全当是他了。
次日,熙和帝起得早,许莲没睡好早晨也起不来,两人没说上话,到了晚间他再去,中宫竟道皇后病了,熙和帝对她这性子耍得莫名其妙也起了两分气性,头一次拂袖而去,许莲等到的是春桃战战兢兢地回来回话,对着自己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到这一步反倒心平气和,反劝春桃把心放宽,自己则是该干嘛干嘛。
如此过了两日,熙和帝日日睡在文渊阁,皇后料理宫中琐事轻易不出中宫,两人不见一面,惹得流言又起。
事情其实本不太大,若是寻常夫妻,也难免口角,许莲气性过了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若他总不来哄又觉得悲凉,她也不是不能好好做个中宫的样子,但她不想只做个样子,若真的只当个摆设,这婚后的岁月就真的全当是一场笑话了。
但有时候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熙和帝解了宁贵嫔的禁足,陈宝亲自来要的中宫笺表,许莲在用印的时候,对着满脸堆笑的陈宝,突然想,要是她就这么把这凤印让陈宝给带回去了,事情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用印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陈宝那笑得有些世故地脸都有些不自然了,躬着身子,想要劝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莲放下凤印,让玉露收进匣子里,春桃等玉露去了,悄默声地在许莲脚步跪了,一副抱着必死之心劝谏的决绝模样,许莲止了她的话头:“你想说什么,我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什么比失去自以为牢牢掌握的一切来得更让人绝望了,如果这是一个征兆,提醒她要恪尽本分的警示,处于如今的位置,除了把苦咽下去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不是孤身一人,膝下有幼子,身后有新起的家族,没有任性的权力。
春桃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要说下去的,情急之下,她说很多,从武将的荣膺,到此次许家的封赏,再到自入宫以来,熙和帝对许莲的回护。
“娘娘千万不能置一时之气,陛下对宁贵嫔只是看在她父兄的面子上。”
许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她扶了起来,“有这闲工夫,你替我拿盘栀子糕来。”
要怎么说得明白呢,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不论是当世还是曾经的现代,她所求的也许都太难了。
睡过中觉,周绫递了牌子进来,许莲在偏殿见她,周绫现在见了载柠就不撒手,抱着个肉团子似的垫得欢,许莲笑她:“也不怕累手,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等吴安在乌桓安顿好了,你就去寻他吧。”
周绫笑容顿了一下:“那时寻他做什么,族内征伐,再到去除异己,等这些全部完成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到时他身边异族女子只怕都成了堆,哪还有我的地?”
许莲第一次从周绫口中听到这么“大妇”的理论,反驳道:“怎么会,吴安不是这样的人?”
“娘娘拿什么替他打保票呢,还是作个赌,到时他纳了新妇,娘娘输我一斛珠如何?”
“你要这么多珠子干嘛,打珠串玩?现下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到时真一语成谶,好的不灵坏的灵,你别哭就好。”
许莲本是玩笑,她实在没法把周绫这样通透的女子和打胎小分队队长联系在一起,周绫正了面色:“就是为了不让我到时候哭,所以我决定后日就启程去寻她,正要来和娘娘辞行呢。”
许莲张了张口,有些惊讶:“你说真的?”
周绫点了点头:“方才那些疏淡的话都是假的,这句才是真的,年少夫妻再不争取一把,真把嫡妻的名头当令牌了不成,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必须要有儿女傍身,一个人未免太孤太苦。”
这话说得像是作古的老人,许莲想劝,再想想摆不正自己位置,和丈夫感情前途未卜的自己,顿时就没底气劝了。
春桃上了春茶,抱走了载柠,两人举了茶盏,一时间茗香四溢,周绫忽道:“今不知怎的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了,有些长,娘娘想听吗?”
永远不在正调子的许莲:“听啊,春桃,上二两瓜子,再来盘花生,要虎皮的。”
抿着杯子,双眉微蹙,刚堆起了三分怅惘的周绫嘴角狠狠一抽。
☆、84|番外(周绫篇)
梦境和真实有时是很难区分的,周绫有时午夜梦回,因为梦魇的可怕而冷汗淋漓地惊醒的时候,总会有感到疑惑。
那么深刻痛苦和绝望,她的心口仿佛到醒来还在隐隐作痛,说是梦境虚幻,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一些。
到底方才是梦,还是此刻清醒的自己才是真正身在梦中?
吴府人口简单,吴安身在边关,偌大的宅院似乎就更安静了,她睡得不□□宁,在外值夜的丫头听见动静,掌灯进来询问,周绫被灯火晃了一眼,没了睡衣,披了中衣,叫来心腹丫鬟,问起几日后远行的安排打点,心腹一一禀报了,周绫听过无甚错漏,便让她留了灯先下去了,自己抽了折话本,在灯下慢慢读了起来。
周绫记得梦中的自己是最不屑读这些满写风月之事的本子,觉得无趣,不过是满足底下人求而不得的一点臆想,做不得真,如今年岁渐长,反倒觉得这些比那些个经史子集要读的进去,简简单单,看了开头,便能开始猜测结局,猜测少有不中的,轻轻松松地时间就打发过去了,不费什么脑子。
这样闲散的生活,不同于曾经在周府的时候,后母,庶妹,本家长辈,一大口人,每日满是空闲,又似满是忙碌,梦境中的少年时候与现实一般,周家看着花团锦簇,实则烂在内里,她同其余家中情况复杂的闺中女子一般,衣饰、穿戴、吃食,明明用之无尽,但却高低必争,顶着原配所出嫡长女的名头,日子过得不能说艰难,但也没什么能放松的时候。
生母走的很早,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便撒手去了。母亲缠绵病榻到最后一刻,摸着小人儿的脸颊,眉宇间堆满了温柔:“母亲就要走了,小灵儿以后一定要过得高高兴兴的呀。”
没有担忧她的日后,也没有对日后成长出嫁等事的嘱咐,只有这样充满慈爱的一句,对女儿一声喜乐无忧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