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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番外篇完本——by食饼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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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瞬间静了下来,窗外又开始落起了小雨。
陈宝心里恨极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沈黯,缩缩脖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太子心中已是怒气翻涌,但他一向没有拿手下人出气的习惯,静静看了沈黯片刻,敛起怒容道:”你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
沈黯早已冷汗涔涔,险些站立不住,得言如逢大赦,行礼退下。
太子瞥了陈宝一眼,陈宝立时会意,收起食案紧跟着退下。
人离尽,雨水顺檐角落下,点滴声声,分外清晰。
太子手抚上眉心,身子向后一靠,颓然阖上双目。
沈黯此人忠心有余,圆滑不足,正是看重这点才选中他作为幕僚,今日这番直谏虽句句属实出自真心,却如同兜头一桶凉水向他浇下。
☆、第8章 老怕少壮
先帝还在世之时,元和三十二年立他为嗣子,再到父皇继位,延平元年被立为太子,入太学至今已有十五年,除了太傅教授的圣贤书,一日不曾入朝听政,年逾双十才接到第一份差事,督办赈灾。
不管这事有多烫手,父皇的手好不容易松了,面前哪怕是个坑,他也得心甘情愿地往下跳。
其实他还是心存希望的。
洪流过后被泡得发白的浮尸,幸存者衣不蔽体掘土积腹,比他想象的惨烈,却也真实。
总比圈在宫中让人养废了要好得多。
每每出去巡视的时候,难民的眼神他是看在眼里的,他是他们眼中生存的最后一点光亮。
不说事事亲为,与民同食同住,几分总还是有的。理所当然地太子仁德之名慢慢传播开来。
所以沈黯近日一直犹犹豫豫,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直到他有意去查筑堤银两的去处才有了今日的这番大胆直言。
沈黯用词一向犀利,无怪颇有才名却屡试不第。
求名以迫上.....
是啊,若是他回朝之后在朝议上数陈证据,以求起沉疴肃清吏治,父皇对此到底是会赞赏还是不满呢?
毕竟君上亲使臣监察无果的事,却被他这个储君查了个清清楚楚。
老怕少壮的道理,沈黯都看得清楚,是他太过激进了。
所谓明日之君,不过是被人钳住喉咙的傀儡,不让他动,他便一分都动不了。
想得越清楚,心中便堵得越发沉,耳边渐渐出现嗡鸣之声,睁眼也看不清景象,觉出不对,太子高声唤来陈宝,喉间一热便失去了知觉。
东宫的整体格局有点类似五进的宅院,当然规格方面要高的多了。
前跨院是太子的书房和起居的正殿,伺候太子的宫人也都住在前院的耳房,平日里前院和后院的门是不开的,太子不在,许莲不便踏足前院。
后跨院的正殿自然属于许莲。除寝殿外还有一个东暖阁,中间用多宝阁架相连。
许莲所住的正三间坐北朝南,与内院大门相隔半个跨院,东西两侧立着两排两间的居所,分别唤作宁心阁和雨花阁,许莲见屋子都空着,便问这是预备作什么的。
作为现行导游的馒头方才介绍的时候还说了一大串不带歇口气的,此刻却有点卡壳:“是......预备殿下日后纳侧妃用的。”
这下轮到许莲卡了。
果然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的时代啊,侧妃的居所除了采光差点,规制方面几乎可与她的正三间比肩,最重要的离前院比她近啊。
侧妃和她一样同占一个妃字,身份方面不是莫氏张氏之流能比的,如果日后进来一个出身不凡,颜好手段又高的侧妃,最好还是太子的“真爱”,那她就真的心塞不止于一点点了。
过了她的正三间是后小半个跨院,东宫的最北面,也是坐北朝南的一排小房子,只不过建得稍矮了些,和她的住处挨的也尽,冬天基本就不要想晒太阳了,俗称后罩房,是张氏和莫氏这些姬妾们住的地方,有名分的住得好些,没名分的住得差些,据说还有伺候过太子的宫女住在里面。
许莲没往那去,又不是走亲戚串门子,过去让人拜拜再你好我好地姐姐妹妹一番,随便看了一眼就回房了。
夏荷正好也回来了,带回了张孺子vs韩嬷嬷事件始末。
张氏出身不高,荣县县丞的女儿,延平十年宫女采选时入宫,那时东宫叫的出名号的姬妾仅有莫良娣一人,皇后觉得伺候太子的人太少,便选了姿容尚可的张氏,抬了孺子的名位送来伺候太子。
因是皇后赐的,太子宠了她一段时日,张氏倒并未因此恃宠生娇,反而担心来得时日太早,也不是什么倾城之貌,早晚会被太子抛在脑后,因而谨小慎微地与莫氏,与一众宫人交好,她为人圆滑,说话风趣,在东宫风评一时很好。
但是韩嬷嬷不喜欢她,以为她这样的性子便是上窜下跳地不安分,任张氏如何讨好都不曾给一个好脸。
听到这里,许莲觉得张氏也是太敏感了,韩嬷嬷那样板正的性子,对着她这个太子妃也是端着一张扑克脸,俗称一笑会死星人,不给张氏好脸也太正常了,要是韩嬷嬷端着深深的法令纹对许莲慈爱一笑,她一定会整宿整宿地做噩梦睡不着觉。
可那时的张氏不知,她只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东宫大嬷嬷,陷入了深深地担忧,想要送礼,多番打听也没打听出来这位嬷嬷有什么喜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像韩氏这样终老深宫,无儿无女的老嬷嬷,必定是需要银钱傍身的,便一咬牙拿出了手中所有的金银。
银钱自然是被退了回去。
非但没有成功讨好,反而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韩嬷嬷向来端着身份,所求只有太子的敬重,认为一个小小的孺子竟敢那银钱来侮辱她。
张氏则深恨老虔婆奴大欺主,油盐不经,不把她这个县丞之女放在眼里。
两人的梁子自此便结下了。
宫人一向是跟红顶白,不用韩嬷嬷发话,便觉出苗头,处处给张氏找不痛快,太子对她又渐淡,张氏也不敢告枕头状,拿这位老成持重的奶母去试探太子的底线,就一直忍耐,直到许莲入了东宫。
隐忍已久的张氏觉得机会来了,及时哭诉一下委屈,如果许莲恰好有心掌权,看韩嬷嬷不顺眼,两人正好一拍即合,许莲以张氏受了委屈的事作筏子打消韩嬷嬷的气焰,张氏的生活质量也顺便可以得到提升。
这段分析是夏荷的猜测,许莲估摸着也□□不离十了。事情全部听下来,她只能说这事她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张氏说来的确也可怜,但她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人当枪使呢?
得罪韩嬷嬷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做管家老妈子她也没兴趣。当初会答应肃毅侯府的婚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中江文涛的次子身份,她嫁过去不用做长房媳妇接手府中中馈。
那点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的吗?说句难听的,她的正妻身份又算得了什么?身在女性不能独立自主的异世,女人的宠辱幸福皆系于丈夫一身,如果被太子厌弃,手中有权照样活得悲催,所以太子的大腿是一定要抱的,其他的就别麻烦了。
问题是如果她知道了韩嬷嬷欺负张氏也当作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被当作不愿理事甚至软弱可欺呢?
也是正巧,许莲正思索如何委婉地提醒韩嬷嬷差不多得了,别把人欺负得太狠了,要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韩嬷嬷便登门了。
看起来是出了什么急事,老嬷嬷五六十的人了,门槛迈得很急,完全不像平日里举止庄重的样子,夏荷连忙扶了一把,韩嬷嬷站稳后对着许莲一福:“皇后娘娘请您往延望宫一趟。”
“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去请安的日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韩嬷嬷一抬头,面色煞白,如丧考批:“才传来的消息,太子殿下在蒲州染上了疫病。”
皇后一听消息也病倒了,太医来看过,只说是怒火攻心,需好生将养着。
都知道是心病,太子生死不明,又要如何静养。
许莲跪在床边侍疾,躺在床上的皇后脂粉褪尽,面如金纸,如同一下子突然老了十岁,不复平日保养得宜雍容冷艳的样子,皇后接过许莲手中药碗,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是个命苦的。”
这个也字值得琢磨,听起来像是在说许莲,其实是在说皇后自己,太子病重,形势危急,若是就此撒手去了,她们婆媳二人便会成为这世上最尊贵也最可怜的两个女人。
许莲没有直接拿话安慰皇后,只道:“儿媳不可怜,殿下承社稷之重,必会否极泰来。”
皇后盯了她片刻,虚弱一笑:“你倒是很有把握。本宫若让你前去侍奉太子,你可愿意?”
许莲愣了一下,随即道:”儿媳愿意。“
医疗条件落后的如今,会传染的疫病如入出笼之虎,顷刻可夺人性命,但若是太子就此去了,她保住性命又如何,成了太子的未亡人,以后的日子也是无比难熬,与其如此,倒不如放手一搏。
皇后倒不妨她答得如此干脆,默了片刻才道:“也罢,但愿你的命能好些,可助我儿渡过此劫。”皇后疲累地阖上双目,许莲会意,福了一礼退出了延望宫。
回了东宫,许莲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莫氏和张氏叫来,开门见山地问她们:”殿下病重,你们可愿意去服侍殿下。“
她耍了个心眼,没说自己要去,只问她们愿不愿意。
张氏和莫氏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许莲脾气有点上来了,她没功夫在这边和她们耗,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滚蛋,她这可是给她们机会去抱大腿,惜命的话就算了,浪费什么时间。
许莲面色不虞,两人也不敢再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莫氏先开口道:”嫔妾粗手笨脚,只怕去了也不合殿下心意。“
这就是不愿意了,许莲没理她再看张氏,张氏瞥了一眼莫氏,再对上许莲的目光,双唇一抿,无不坚毅地道:”嫔妾愿意。“
☆、第9章 退热
如果赐给许莲一盏阿拉神灯,许下的愿望绝不是什么愿夫君疾病早消,一生康健,而是请把高铁赐给这个世界吧。
没错,她又晕车了。
比大婚那天要严重得多,京都里起码还都是平整的官道,这几日行得路有许多磕绊不说,泥沙还多,车轮马蹄一过,漫天尘土飞扬的,弄得她想掀开车帘呼吸一点新鲜空气都不行。
整日在马车里,抱着桶吐,馒头和春桃两个架着她,到了后来,随着颠簸返上来的呕意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胃里空空的,该吐得早都吐光了。
所以说穿越有风险,晕车患者须谨慎啊。
至于为什么是高铁,而不是高大上的灰机,许莲只能万念俱灰地一声呵呵:根据前世的经验,除了电动三轮车电动摩托这类无篷交通工具她坐了没事之外,有篷的除了火车一样不落,都是一坐就晕,其中也包括电梯。
当初能重活一世也是自觉万幸,却没想到,两世的妈都没给她一个好的前庭半规管(耳中决定晕车与否的一个小部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事无常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山东道的行宫,许莲已经虚得连路都走不动了,被人架下了马车,安排了一间准备好的屋子里,还得分一个延平帝赐下随行给太子看病的太医给许莲诊脉。
一不小心添了乱,许莲只想说,心好累,晕车这种事完全不是她愿意得好吗?
张氏下了马车,见太子妃被众人簇拥着去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陈宝带人迎上来:“见过张主子。太子妃娘娘身子不适,好在张主子没事,这便跟奴才来吧。”
张氏见陈宝身外裹着墨色罩衣,与她说话时解了捂口的布帛,周围行走的宫人都是如此打扮,行宫华丽庄严,却透着一股死气,张氏忍不住用手帕掩了掩口鼻:“只有我一个人吗?”
陈宝笑了一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张氏突然自背脊生出一股寒凉,面上的血色褪得一点也无。
原是想着,在东宫过得也不痛快,太子妃也不像是会为她做主的样子,不如来为殿下侍疾,若是上天怜她,也许就此能入了殿下的眼,便是她的造化了,没想到太子妃也一起来了,初时她还窃喜了一番,以为娘娘这是在试她忠心,愿意把她当自己人提携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娘娘惜命着呢,这就称病躲了,拿她当顶缸的呢。
此时一宫人推着一个小车过来,车上覆着一块土色的粗布,一阵风吹来,掀起一角,露出半面灰暗的人脸来。
张氏骇了一跳,努力止住了尖叫,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道:“敢问陈公公,这是......”
“哦,您说小生子啊,前个伺候殿下茶水的时候一时大意,殿下已经吩咐了,找块地好生葬了,多拿些银两给他家里人......”
张氏没有听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莲具有多年晕车经验,躺了一夜就好得七七八八了,胃里开始空落落得难受,春桃不敢给她做得太油腻,简单的白粥加几个食饼筒就是许莲在行宫的第一顿早餐了。
这食饼筒是许莲前世常吃的,说白了就是面皮里面裹点东西,许莲的喜好是香干瘦肉丁加胡萝卜丝,样子可大可小,包得小些就和春卷差不多,拿素油煎得两面金黄,夹起沥油就可以装盘了。
春桃就裹得就和春卷差不多大,数量也只有五个,防止许莲饿得久了一吃起来没个节制,用完一顿早膳只有七分饱的许莲决定以后让馒头和春桃一起负责她的饮食问题,好不容易穿成了贵族阶级,整天吃不尽兴算是怎么回事啊。
吃完换装,算是有了层防护措施,许莲前往太子如今养病的住处。路上得知张氏病了,癔病,据说是被吓着了,躺在床上不停地说胡话。
许莲心道她刚好,那个又病了,合着她们俩就是传说中的添乱二人组,给百忙之中的太医们再增加一些工作压力。
太子原是住在蒲州府衙的,因染上的是会传人又不知名的疫病,不能返京,延平帝下旨命人将太子挪到了就近的行宫,当然延平帝住过的寝殿还是不能用的,选了行宫内较为清幽的一处院落给太子养病,又赐了太医过来为太子诊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纵然早有准备,许莲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卧病在床的那位,和她曾经见过的简直判若两人,许莲也是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肩头以下盖着被子看不出来,两颊已是瘦得瘪了下去,露出了尖细的下巴,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颧骨却泛着不正常红色。
许莲一探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如果有体温计的话,估计能测出四十一二的温度来,颧骨的红晕应该也是由此引起的。
许太医见许莲毫不避讳地拿手去碰触太子的身体,唬了一跳,急急提醒道:“娘娘当心,殿下的病是会过人的。“
许莲这才反应过来,把手移开,看向出言提醒之人。辨衣饰纹色,应是副院判,其他以其为首的三名太医最低的也是御医。
许莲多少有点放心下来,延平帝派这四人,起码说明他没打算任儿子自生自灭。
其他三名太医停下手中活计来给许莲见礼,许莲摆摆手,难得板正地道:”昨日本宫身子不适,未能前来服侍殿下,还要劳烦各位太医分散精力来照顾本宫,真是辛苦了。“
太医们连称不敢。客气话说过就是正事了,许莲道:”殿下的病,不知各位大人可有结论了?“
四位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还是那位许太医上前一步回话:”娘娘恕罪,臣等才疏学浅,对殿下所患病症暂无良策。“
许莲听得皱眉,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又看了眼烧得昏昏沉沉眉头紧蹙的太子,难道这就给判了死刑?
许太医接着表示,因为不知病症究竟所以无法对症下药,但用以往对付时疫的方子,暂将病情控制住了,也许再过几日他们便可商量出解症之法。
最后一句明显是安慰了,许莲此刻只恨自己前世不是学医的,不然多多少少可以帮上点忙,不像现在只能看着瞎着急。
小太监端着盆凉水进来,绞了帕子叠成方块状叠在太子的额头上,不一会浸了水的帕子便被额头的温度烤得温热,小太监把帕子取下,过水绞干再敷上,如是再三,盆里的水也不能用了,小太监端着盆出去换水。
许莲见状又问:”殿下这般烧了几日了?“
许太医道:”自昨夜起的,一直未退,臣等已经开了退热的方子,只是并无2 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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