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异世凰歌完本——by阿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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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咬了咬干裂的唇,道:“你们军人就只会欺负无辜老百姓吗?”眼神满是轻蔑。
司徒明一窒。
他总觉得眼前少女形迹可疑,但是又说不上道理来。
面对这样一个清纯无辜的眼神,想到自己有可能冤枉了她,他顿时面红耳赤尴尬难言。
司徒铮在家的时候曾经感叹:“这孩子,就是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需要狠心的时候倒善良,迟早要败坏大事。”
事实证明司徒侯爷的担忧是正确的。
司徒明将陆晓姝留在了军营,并且还自认为很大方地带她在军营里小小地参观了一圈,而后安排她在一个单独的营帐里休息了。
夜色深浓,司徒明进了自己营帐后,军营中几个目光犀利深沉的人彼此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而后悄悄取过装有信鸽的笼子。
片刻后,几只信鸽迅速飞向高空,消失在幽深夜色里。
叶爻得知蝠翼要来见她的一瞬间,欣喜若狂,奔回驿馆刚一见到这个独自立在黑暗里等待复命的下属,便将他扶了起来,定了定神,微笑道:“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紧张。
“属下不敢有负庄主信任,三年来竭力打探消息,查有关当年顾相的出身,根据庄主提供的线索查访当年在帝京的旧人,的确得出了一些结论,”蝠翼低声说,顿了顿,道,“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爻挥了挥手,“无妨,你尽管把你打探到的都说出来便是。”
蝠翼沉默了片刻,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才继续道:“属下还是从二十五年前说起吧。”
叶爻一怔。
“事情要从二十五年前景炎国帝京内,一位杰出皇子与一位绝代佳人的风月邂逅为始——”蝠翼话还没说完,被叶爻一拍肩膀。
她微笑道:“您是在说书吗?”
“庄主……我打听来的最初版本就是来源于帝京远郊村庄里一个说书老大爷啊……”蝠翼满脸委屈。
叶爻了悟。
原来如此,难怪这开头和话本子上讲得那些俗套狗血的红尘故事如此相似。
“你继续。”她脾气很好地一笑,按捺住自己的满腹狐疑。
既然是听书,就应该摆出一副听众的样子来,她想了想,顺手扯过两个圆凳,给自己和蝠翼一人搬了一个,笑眯眯道:“来,坐。”
顺手还把侍女方才放在这里的茶递了一杯到他跟前。
蝠翼苦着脸,干笑道:“庄主,您就别打趣属下了,这最初版本是来自说书老大爷不假,可属下后来也去求证过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是真的。”
叶爻颔首,淡然挑眉:“我知道啊,只不过,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氛围一些吗?”
蝠翼:“……”
接下来的整整半个晚上,叶爻都在听这个属下讲故事。
一开始她还悠闲地支着手肘一边喝茶一边听,甚至还担心过自己会不会听睡着,到后面却听得渐渐忘却了身边事物,直到蝠翼一脸凝重地说完,她才发觉自己手指僵硬地握着茶杯。
而全身已经冰凉。
这个故事开头的部分确实如她所想,情节比话本子还狗血,二十五年前,她还在现代的酒吧里打工的年头,一天夜里景炎国的皇长子上官昱便装去青楼寻找自己游手好闲的一个弟弟,偶然间便邂逅了彼时的花魁——当时样貌才学名动帝京的艺伎姜倾画。
关于姜倾画的出身,蝠翼没有打探到,只查出是因为家贫以至于沦落风尘,始终卖艺不卖身,这个女子屈身于烟花巷陌却自怀风骨,一身才学令人折服,颇有历史上柳如是的风范。
也许是缘分注定,那一晚姜倾画念及身世,便不自觉地将心绪寄予琴曲之间,被无意间路过的上官昱听到。
那般沉重含着愁绪的心事,却是出自这样一个正当芳华的女子,他禁不住慨叹,上前不顾众人,以箫和琴,解她心中忧愁。
古时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叶爻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能听到一个现实版的、带有如此浓厚风月色彩的知音旧事。
此为缘起,这之后两人相见恨晚,上官昱顶着来自门第和身份的各种压力,迎娶姜倾画为妻,一年之后育有一子。彼时成就一段风月佳话,世人惊羡不已。
然而就像大多数的故事一样,好景不长。
七年之后,皇帝居然毫无预兆地驾崩,彼时作为太子的上官昱却未在京中,第二天早晨却是早已消沉多时的三皇子登基,并且早有预谋地篡夺了兵权。
而前太子全家被“圣旨”密令赐死,据早已年迈退休的朝臣回忆,那一夜东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黑气熏染了帝京上空半边天,弥漫久久未散。前太子一家都被活活烧死,即便有逃出来的人,也都在宫门口被三皇子的亲兵乱刀砍死,鲜血从台阶一直流到街口,导致直到数日后过路者都惊惧地绕开。
“那……那个孩子呢?”叶爻声音哑了。
“那个孩子很幸运,当夜倾画夫人拼死带了他从大火中脱离,后来不知道夫人以什么代价,求得当今圣上放那个孩子出宫。”
叶爻心弦一松道:“所以他出宫了是吗?”
蝠翼摇摇头,脸色凝重:“据属下打探,当今圣上当年并未遵守承诺,而是派人将他暗中送到了宫外弑杀营,”他顿了一下,微微担忧地看了叶爻一眼,轻轻道,“做死质。”
“啊!”叶爻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浑身轻轻颤抖着看着他,刹那间眼底湿润,伸手捂住了嘴。
“不可能……他是皇上的亲侄儿,怎么会那么狠心,落到那种地方,他还怎么可能会有活路!”叶爻声音哽咽,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弑杀营是什么地方?专门用来培养泯灭人性的杀手的地方,那里的人由于长期生活在阴冷血腥的环境里,已经完全麻木没有了人性,对于送来的“死质”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毫不留情地蹂躏、宰割,有甚者会将“死质”身上血肉一刀一刀割下来赏玩。
叶爻仅仅是听卓一谷早年给自己介绍过,听完曾经三天吃不下去东西。
他……又是如何活到今天的?那般光鲜地活着……
“庄主!”蝠翼担忧地看着她。
心中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就这么直白告诉了她!早知道应该改动一些的。
她捂着脸,踉跄着后退一步,闭目靠在墙上,声音沙哑:“让我静一静。”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家变故
驿馆房间内的孤灯依旧微弱而决绝地亮着,蝠翼说话的语声轻而缓,仿佛唯恐用了稍重的的语气会使叶爻承受不住。
“后来呢?”不记得究竟过了多久,叶爻听见自己疲倦地开口。
蝠翼依然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柔缓和:“属下访问遍了当初在弑杀营的那些人,弑杀营死亡率极高,活到现在且神智清醒的本就已不多,何况……何况当年那孩子被送进去时,身边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所以……”
他没有再说下去,重重叹了口气。
一个连身份都没有、年仅七岁的孩子被送到那样一个昏天暗地的世界里,常人听来会觉得可怜,在弑杀营里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一般的孩子被送到那里,通常活不过半个月,有不幸的甚至只能撑一天。
他在那里待了多久?又是怎么脱离魔掌的?在那里又经历了什么?
叶爻想都不敢想,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眼前鲜血淋漓的历历场景,撕心裂肺犹如梦魇。
“而后属下所能调查到的,仅仅是他一年后被岳薇带入御龙阁,在短短三年时间内从上百名少年杀手中脱颖而出,得阁主赏识,进而在试炼中挑战他们那里的前任护法……”他咽了口唾沫,犹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继续道,“据说,当时打了几天几夜,前任护法被他杀了……”
叶爻瞠目结舌。
如果她没算错,那年顾西陌仅有十岁。
那一个在尸山血海中挣扎的少年,本应坐在这世间最高贵温暖的地方享受人间荣华的他,却只能被迫纠缠于你死我活的争斗厮杀,白昼如黑夜,闭目即恶魇。
而这样的厄运,是一只最有权威、最不能抗拒的手强加在他身上的!
会有不甘吗?也许这十几年里,在这同龄孩子们皆尽情欢乐、无忧无虑地承欢膝下之时,他无数次地想过放弃生命、更无数次挣扎于生死一线,一睁眼便是刀光与剑影交织。
又是何等强大的意志,支撑他一路走来?
十余年后,世人只见他一朝入京功名万人羡、风流含笑醉饮花丛间,又有谁知,越是华美的锦绣下便藏着越是繁复缜密的针脚,不揭开便罢,轻轻一掀便是层层染血的刺痛,荣华在表而悲苦在里。
十岁那样的年纪,她在做什么?或许还怀着对家人的依赖,再不济至少有母亲可以挂怀;陆晓姝已经是整个山庄的掌上明珠,备受父亲和同门关照呵护;燕洛廷也已经是天之骄子,光耀杰出。
而他……
她记得他曾说过:“我一个半边身子在黑暗里的人,何来家人亲眷,仅此孑然一身苟活于世,唯盼了却心愿,再伴与一人终老而已。”
彼时她只听出这话中隐隐伤感,却只顾着自己宣泄情绪,始终没去弄清他话中含义。
“这些,是我们几年前埋入御龙阁的暗线了解到的。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不过他们组织里对当年那个孩子的事似乎仍旧记忆清晰。再过了六年,阁主正式封他做护法,地位甚至一举超越了当时比他年纪大的其他三人。”蝠翼沉甸甸的语声打破叶爻的回想,敛襟拜倒:“请恕属下实在无法获取更多消息。我们在御龙阁目前仅有一条暗线,极为隐蔽,只有燕公子知晓,属下……”
叶爻摆摆手,勉强一笑:“无妨,你继续说便是。”
蝠翼微微尴尬道:“只有这么多了。”
“这就……结束了?”她怔怔地眨了眨眼,眸光里一点希冀的光闪烁着,定定看着蝠翼清瘦的面庞。
蝠翼点点头,惭愧道:“属下实在已经尽力了。”
“倾画夫人呢?后来怎样了?”
“据属下打探到的,当初皇上留夫人在宫中,但是仅仅两个月后夫人就神秘失踪了……”
叶爻一怔。
这个聪明的女人,知晓皇帝没有遵守承诺,大抵是全身而退了吧,可他们母子后来究竟有没有再相聚呢?
随即悲伤地想,她大概是早不在了,没有哪个母亲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走那样一条黑暗道路。
她揉了揉额角,强笑道:“你下去吧,辛苦了,回头我必有重谢,先让我仔细想一想……”
蝠翼不敢再出声,恭谨施了一礼,默默退下了。
灯光会和着窗外洒落的月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更漏迟迟,远处人家灯火阑珊,漆黑夜色里晶莹水滴自窗外屋檐缓慢滑落,四面静寂无声。那影子纤长静默,良久,她站起身,长长出了口气,悄悄握紧了拳。
南疆秘密驻扎的军营营帐内,夜色深沉,司徒明驻守的主帅大帐早已灯火全熄,陷入一片幽深的黑暗里。
寂静无声的营地内,却有一抹纤细的少女身影,步伐缓慢地朝着主帅大帐的方向靠近,脚下步伐控制得极轻。
她敏锐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四周值班巡夜的士兵们早已疏忽懈怠,靠在军帐支杆上沉闷打着酣。
她轻手轻脚缓慢移动到帐前,咬了咬唇,掀帘进入。
月光浅淡地照在司徒明沉睡的容颜上,他果然睡得很沉,对她毫无防备。她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无声地嘲笑他蠢货,开始动手在他桌案上迅速翻找。
光线幽暗,那些书信上封着火漆,她正要动手拆开,忽然听到司徒明的声音响了起来:“用我帮你拆吗?”
温润清朗的声音。
随即便见整个营帐灯火齐刷刷亮了起来,光芒刺眼。
陆晓姝顿时七魂出窍,吓得忘记了动弹。
司徒明撑起额头,手轻轻一弹,她手中书信掉落。
他皱眉道:“看你不像心存恶念之人,我才好心收留你,上官大哥特意着人来信提醒我,我还没信,觉得他太谨慎了。不过幸好多留了个心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果然是我太好心了。”
陆晓姝张了张口,一时竟忘记该编什么样的话骗他,只听他淡淡道:“带下去吧,着人看着。”
有人应了一声,将她粗鲁地一抓,身上捆上绳索,拖进了一座破旧狭窄的帐子里,看?1 漫天遍地的黑暗侵袭而来,陆晓姝颓唐地被缚着双手坐在黑暗里,满心满面的羞耻感如蚁啃噬着她的心。
手指一阵不甘心地乱抓,却突然碰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是个残破的剑刃碎片,想来是那个士兵无意中丢在这里的。
她心中狂喜,眼中阴狠的光芒亮起,开始迅速地割绑缚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第二日清早,帝京朝堂,风云翻覆。
御座之上,皇帝将高高的一摞奏折向着下方群臣站立的方向狠狠一推,奏折哗啦啦翻落在地,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响。
“你们都要造反吗?太子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要质疑皇室血脉?荒唐!”
“圣上息怒,正是因为要为东宫洗清流言中的嫌疑,我等才联合上书请求滴血认亲。请陛下三思!”
皇帝大怒,愠色更甚,将那位说话的大臣一指:“姜祝你知不知道质疑皇室血脉是欺君大罪?”
底下朝臣们顿时齐刷刷跪了一地,一个个低头不敢再言。
良久,有人低低道:“陛下,当年前太子一案确有过多疑点,而且当晚前太子遗孤失踪……”
“放肆!”
那人顿时又吓得不敢再出声。
唯有上方皇帝脸色阴沉而冰冷。
十日后的夜晚,宗人府幽暗不见天日的牢房内,颓然坐着的太子突然听到门外过道里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天窗幽暗的光线斜斜射入灰尘弥漫的牢房,他抬起头,看到那黑暗中匆匆而来的几个人影。
他惊喜若狂,扒着门边向外张望,突然头顶被人重重一击,昏倒在地上。
一身黑衣蒙面的人拿钥匙打开门锁,身后跟着几个动作敏捷的人取出皿盂,一人上前,利落地抓住了他的手指,用针轻轻一刺。
鲜亮的血珠逐渐从手指上缓缓渗出,凝成摇摇欲坠的血滴,而后流入皿盂中。
那些人互相对视一眼,将门锁好,向着走廊外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而昏睡的太子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在这一刻落下重锤。
又过了三日,不知是谁带头,一群大臣联合上书,指控尚在宗人府的太子三年前构陷三皇子谋反,令其含冤而死,并列出大小罪状若干,证据确凿,不容争辩。
一向高调的东宫众臣此刻虽然心存质疑,面对如此场面,竟然选择了沉默不语。
而更加奇怪的是,这次皇上看了奏折居然没有过多否认,只脸色阴沉地在原地默然良久,长叹口气。
皇上居然默认了!
“据说,几日前曾有一批人暗中潜入牢房,我怀疑,是陛下终究还是搁不下心头疑虑,命人取走了血。”
驿馆里,燕洛廷一边分析着,一边缓缓吹着手中瓷杯里的茶水。
叶爻支着手肘,挑眉,若有所思喃喃道:“他是自作自受。不过,如此说来,滴血认亲竟然真的证实了?太子果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燕洛廷摇了摇头。
正当群臣揣摩圣意的时候,隔几日宫里又传来消息,圣体微恙,早朝暂停,六皇子监国。
各方哗然。
于是又有人揣摩,圣上这大概是急火攻心,被气出病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盗虎符
“东宫大势已去”、“六皇子监国”、“皇帝病危”,此刻的帝京各路传言风风雨雨,各方势力亦是各怀心思。
这一夜,六皇子突然连夜出宫,直至半夜万籁俱寂时方归,看守宫门的侍卫看到六皇子及身后长长的侍卫队伍,急忙打开宫门的重锁,埋首跪在宫门两侧迎接六皇子入宫。
无人注意到,长长的侍卫队伍里混着一道黑衣紧致的纤细人影,行路间微微抬了下始终低垂的头,明亮的眼眸犹如两颗寒星,在夜色里犀利一闪。
一众人进入宫门,侍卫们再次安静地将门缓缓上锁,其中一个低低咕哝了句:“我怎么看方才那人有点像叶统领……”
另一人闻言,脸色剧变,急忙道:“可别胡说,这个时辰,叶统领怎么可能入宫,即便入宫,又怎么会藏在六殿下的侍卫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