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始其琛完本——by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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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昏倒来的突如其来却也打破了二人之间的不理睬。鬼厉见他身形晃的一瞬便乱了一拍,扑过去接住他的时候,夜华就已是不省人事。他未曾学过医术,但丹田里的气流狂躁不安却又无大碍,猜想也知是气急攻心。
一点点安抚下躁动的神力,气泽裹着紫府来回,两三遍过后方觉出夜华气息平稳下来,才将他平放在床上。
待忙完这一切才忆起自个可不是来跟他赌气的,心疼又尴尬。
他并非想如此的,只是一来他今晨一字不落的听见了天帝的话,心头混乱;二来他确实并非为了陆雪琪而去,却一句解释未出口就被对方冷冷打回。
鬼厉拍了拍自己的额角,心想自己怎得跟白长了三百岁似得,还跟在青云一样傻。
其实夜华不过是拉不下面子,想自己哄他罢了……
夜华既然知晓鬼族之事,想来定是派了人在鬼族,那就绝不会误会,这个人能把自己醋晕……
鬼厉目光移到夜华沉睡中仍是不悦的脸上,心底蓦地清明。
不过也对。
四海八荒皆知他为自己挡了雷劫,如今却又传出那样的话来。自个倒是忽略了,郁宸想必是存了试探之心,故意宣扬了出去。倘若他多分出一丝心神注意,倒也没了这档子事。
夜华并非会在意旁者之人,他生气至此,更多的怕是,因了之前的事。
可结果如此,他又如何有颜面去解释?
而夜华,想来也不会再问了。
他行至床沿,轻轻坐下,盯着?6 采先说牧痴臁?br /> 眉眼些许狭长,闭眸,漆黑睫毛投下浅浅一片阴影,唇削薄淡无血色。
凡间常言,薄唇之人多半薄情。
然另有未明,一旦动情,却往往比谁都陷得更深。
以前在青云山上,夜华就极端惹人注目,如今恢复了仙身,怕是更不知惹了多少桃花。
他心中微涩,没注意自己的手就已经负气的在夜华脸上捏了一下,回神过来,才发现夜华已经醒了,被捏着脸也没有影响他惯来的漠然冷淡,一双漆黑的星眸半丝情绪不带的望着自己。
这种被逮到的微妙感……
鬼厉多年的教主之位未得白做,镇定轻咳一声,收回了手,干巴巴的扯出一句,“你醒了?”
这句话等于问的是废话……
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又蠢了一次。
夜华倒没有嘲笑他,淡淡瞥了一眼,复又阖上了眼睛,似是不愿看见他。
那一眼淡的不具一点点痕迹,似是完全的心如止水。
可鬼厉既是想明白了,自然不会再傻到真以为他让自个离开。他若是真的踏出了这屋门,且不说二人还有没有以后,恐怕夜华不消多久就能被他活活气死。
手偷偷潜进被子里拽住了夜华的手,夜华不作反应,任凭他拉着。
不作反应本身就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他心稍安,小声道,
“我未曾在青云现身。”
“长老席一事是郁宸撺掇林城而为,我知晓的时候便已是箭在弦上了。”
“陆师姐在鬼族的这三年都是由旁人看顾的,我……”
他这话还未解释完,那头已传来冰冷的一句,
“不许叫她师姐。”
“……好,那你?”
能不能不生气了……
床上的人似是成了披了锦绣的石雕,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仿若方才那句含气的话非出自他口一般。
鬼厉叹口气,站起身来,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大力,一个天旋地转,他已被压在床上,对上一双沉了雪域的黑眸。
夜华将他压于身下,几乎靠近他的唇,滚烫的唇息呵入口中,却是分明的寒意沁人,“鬼厉,你当我是什么?”
这样的姿势多多少少暧昧不清,薄衫难挡肌肤相触的热力。鬼厉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二人虽行过周公之礼,却从未结过三拜之约,称不得道侣……总不能说师弟吧?
可他闪烁的犹豫落在夜华眼里却是另一种解读:即便这个时候,他也不愿表露心迹么?
张小凡是闷葫芦,修为更甚的鬼厉就像是磐石。
心不移,嘴不启,脑子里全是死都不吐的想法。
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
夜华眸中闪过气恼,直接下口,咬上嫩红的唇。
神身的恢复力不同凡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夜□□后的唇瓣便已然温软如初。
“呜,呜。”
鬼厉原本便同样虚弱,此刻胸腔被挤压,肺内空气全被夜华堵住,口齿内的掠夺激烈不已,满满都是身上人的气息。一个极致剧烈的亲吻是极容易带来昏眩感的,他不免难受,瞳色纱雾朦胧。
风声不闻,耳边全是他呜咽的低音。
夜华心头一软,不自觉松了力气,听见得了喘息的人小声道,“疼……”
其实非是疼,只是终归,张小凡与鬼厉都是被夜华纵宠了那么些年的人,即便再如何,这一夜重修,下意识地还是难以避免的带出了低哼。
这一声出口,夜华跟鬼厉都怔了一下。
鬼厉再一次觉得自己大抵是没法能救了。
彼此身躯上的温度在不足半指之间互往,乍一静下来,连眼角的颤动和睫羽的分离都清清楚楚。
清楚到仿若只有对方。
他二人重遇到如今已有四年,而四年除了青丘之外便多是冷遇与争斗。隔了三百年之后,带了□□后的低哑听起来就像一只幼猫在夜华心里挠个不停。
恍如隔世一般。
那三年他其实是知晓鬼厉与陆雪琪半分干系也无的,只是陆雪琪纵然并非入住诛仙殿,也确实是在离诛仙殿不远的地方,何况,他放不下,那些过往也不是真的不存在。
孩子的事他无法再提,可有一件事他总是要问清楚的。
低头啄了一下那片嫩红,声音恢复了平静,
“我找人试探过燕回,他根本不知晓幻狐取你血之事。”
那便是说,若不是鬼厉私自加了条件便是幻狐有意为之。
不待鬼厉开口,他便又淡淡加了一句,
“鬼厉,你所谓的寻幻狐,一开始,是想创造机会与我相交是么以你的行事,一开始应当是以物换物,对吧”
以当时二人的相交,鬼厉大可以挑明,无需以欺瞒手段,而一开始的毒绝不可能是鬼厉挑的。
鬼厉迟疑点头。
“后来呢为何变了”
夜华声音内并无压迫之意,却显是要追问的。
鬼厉非是解释之人。即是做了,其余的缘故在他心里便与开脱无疑。
夜华自是清楚,见他沉默,缓缓道,
“即便你不说,我想燕回或者杀生总有一个知道的,鬼厉,你希望我从别人那里得知么”
鬼厉稍稍抬眼,方明了夜华这一问非是为了得一个答案,而是为了他二人之间。
“……我若直接索取换物,承情虽为重些,实来或有走动也非是难事,这本是我与令叔商议之后的结果,只是……”
“只是后来有人反对在你来青丘之后”
“……夜华你不必这么聪明…”
夜华得了肯定,心里宽松许多,暗示性的开口,
“家里总要有一个聪明的。”
这便是指鬼厉笨了……
鬼厉噎了一下。
夜华想了想,确定开口,
“是燕回。”
“……”
能知晓此事又极不愿意鬼厉与之打交道的人不外乎自人间起的几人,而又了解因果规律想出折中之法的,剩下的也只燕回一个了。
夜华暗自记住了,随即又道,
“我想他不会无故打乱计划,你做了什么”
鬼厉不料还有这一问,思索了会,对上夜华耐心的模样,闷声道,“我私下传音问过他,我以前是不是,是不是见过你。”
只是这样
鼻间传过来的清冽气息似乎浓了几分,隐约可见亵衣内的灼绯。
夜华心头微妙:想来鬼厉问的若只是一句见过断不致让燕回立即如临大敌,或许当年在青丘,心乱的人,不止是他自己。
而其余的,便不适当再问了。
归令既是救了鬼厉便应当是知晓二人之事的,可为何听其意,反倒是归令赞成二人接触一般。
鬼族的目的是鬼厉,还是自己?
夜华碰了碰鬼厉额角,
“以后不许再骗我,也不许再背着我见她。”
其余的,慢慢再解决吧。
鬼厉点了头:他欠陆雪琪的已是清了,而后的青云,也是自个的事了。
见他这般模样,夜华心里的气渐渐平顺。
雪压断枝丫的脆声,夜华低头含住鬼厉的唇。
他二人之间梗着的最终的结是那个孩子,可于鬼厉而言,那是绝不会作任何辩驳的东西,对夜华而言,即便他心存疑虑仍旧难以开口。
结果若是定了,再提便是一次次的撒盐。
他二人皆知对方绝不会忘记,而煎熬于身于心俱是不得出口的感受。
人间季夏传不过倾盆,一叶生便是一树,情恨与情缘本是同根,劫之一字,哪有那么简单。
这院的仙童已被天帝带走,此时这一方雪崖只余他二人,若换了青竹林立,葱茏日光,倒更像了当年的竹屋。
小灰在雪间来回蹦跳,口中哈出白气,猴脸上仔细看竟是皱成一团。
灵猴亦是畏冷的,若无必要,谁乐意一直裹着灵气?
从青云之时它便知道,自家主人身边的那个护犊子的,并非是人。
遮不住的血脉威压连水麒麟尚且畏惧三分,何况当时不过稍开灵智的三眼灵猴?
幼时的阴影果真是要伴随一生的……
踌躇了半天仍旧未敢敲门的小灰,忧伤一般转了身,身后一片白芒里显出了几柄短梳。蹒跚落寞的猴子背影与屋内满溢的胜却人间无数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
猴生在世,处处皆是修行。
……
随手一挥便是换了耐折腾的黄梨木,好在是未曾成精的。
鬼厉不知外间究竟过了多久,手上的传音之物却是亮了一次又一次,再后来,他便连究竟亮了没都不知晓了。
夜华把它扔了……
龙涎香是独异香的珍品,真正的龙涎却也无何特殊之处,鬼厉被侵占了唇舌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的四个字鲜明放大:龙涎遗祸。
可不是祸么……
身下刚换不久的被褥已是湿成一片,阳精的甜涩气息萦绕不去,不断勾出火来。帷幔半起,顶上绣着的形态摇摇晃晃。男子特有的喘息声不断从里间传出,清冷偏寒的声线沾染了欲望,落入耳中,变了无法抗拒的魅惑。
小别尚且胜新婚,何况,夜华用了三百多年方得以再次拥人入怀,自然是比新婚夫妻还要来的缠绵些。
鬼厉是头一回彻底的承欢,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以前在人间,夜华有多么手下留情。
包括上一回的酒醉。
“呜,不要了,我好累。”
鬼厉圆润的眼角水红潋滟,两边都是泪痕,一只手无力的推拒着身上的夜华,开始质疑是否夜华承的那半上神劫顺带着减免了他的修为?为何他竟觉得自个白白修炼了这么些年,满心满眼都是疲累。
腰股间一片酸麻,律动的孽根却始终不停。
自那日起到如今,少说也得有个七八日了……
夜华挑眉,听话的稍稍退出,复而猛一下顶入,抵在最深处的□□地方旋转研磨,不住的逗弄内里的软肉,口里振振有词,“夫人欠了为夫三百年,这笔账我自然是要慢慢跟你算的。”
明明那三百年你自己都不记得我,还跟别的女人有牵扯……鬼厉被身下的快感淹没,心里模模糊糊还记得反驳,出口的话却被撞得支离破碎,□□被尽数吞下,夜华呼出的气息入口,灼热而侵略意味十足。
他水透双眸分明有着质疑,夜华怎会不知他心中想法,
“可惑本君者,除了你,再无旁人。”
唇覆上一处柔韧,重重吮吸。
夜华在他胸前印下又一痕嫣红,音低而热烈。
龙族的体力真是变态。
这是鬼厉昏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
其实化了龙身之后会更容易控制不住,但是这个,夜华如今还不愿吓到鬼厉。
他轻笑,亲亲已经累得昏过去的人,快速动了几下,抽出,把人抱起去清理。
伤好之后,这几日是做的过分了些,连燕回千里传音催鬼厉回教的消息都置之不理,只是他好容易才逼出鬼厉的心意,哪里肯轻易放人离开。
至于燕回要如何心急如焚,那便急着吧。
他是鬼厉的得力心腹,纵然动不得,找找麻烦总还是无伤大雅的。
……
燕回看着手里的传音符,俊逸的脸上难得现出郁闷的神态。
又是一次杳无音信。
碧瑶已是怀胎四年有余,算着时间约莫再有一两年便要生产,他本欲带她寻一处安静地方,偏生教主这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教中一大堆事务全丢到他手上。
鬼厉可信任之人并不多,郁宸明为长老席之人,即便心照不宣,他也不能公然插手鬼王教的事务。杀生虽粗中有细,细的却跟教内公务之类没半文钱的关系,野狗并非鬼族,自然也不宜处理。
燕回忙得焦头烂额,整日都是一副印堂发黑的模样,连带着整个鬼王教都是一副欣欣向荣,兢兢业业的状态。
归令瞧过一次,颇为欣慰。
燕回也只得将抱怨之语咽了回去。
近日不知是他错觉与否,总觉得暗地里有人在刻意挑衅,也不算挑衅,倒像是刻意作弄,也不知是哪一方的这般无聊。
只能寄希望于小白早日感知到教主的气息,虽然以教主的修为应当不会出现差错,这般连着消失近半个月还是让人不安。
……
这番是真的被饥饿之感唤醒的。
粥香浓郁,一睁眼就看见衣冠楚楚的夜华端着玉碗,姿态高深莫测的看着自己。
这景象,好生熟悉……
“我喂?自己来?”
果然……鬼厉安慰自己:起码这次还给了选择的余地……就看见对方朝自己走来,转眼间,一调羹晶莹已是递到自己面前……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干爽的亵衣,身下也没有黏腻感,想来是清洗过了。谁为他做的清洗不言而喻,夜华怕是不会大度到找别人帮他的……
这一想,耳尖刷得红了。
夜华低笑道,
“夫人在想什么正经之事?”
鬼厉默默的咽下了勺里的粥。
这厢半碗下去,门外就有吱吱声,还多出一道气息。
鬼厉这才想起来小灰,半靠在夜华怀里,扬手,门开,果见一只灰色的三眼灵猴倒挂在屋檐上,下方一只窝在雪堆里的狐狸目光慵懒魅敛,乍一看还以为是地上的积雪。
小白?
夜华是识得小白的。如今的九尾天狐,稀罕程度比之青丘尚还高出几分,大部分神仙都以为天狐一族早就灭绝了。
初见时他亦是惊讶,待知是个母的时候这惊讶……
不过九尾亦属兽类,夜华很是满意自个的种族。
鬼厉目光清明,虽是偎怀之态却不显女儿之容,
“你先带小灰回去,我稍后就会回教。”
小白歪头看他,身形一纵,已是扯了树上灵猴消失。
“我要回去了,碧瑶有孕,不能留燕回一直在教中,你身上?”
夜华伸出手让他瞧,
“无事,看着虽严重,实则是不打紧的,这个,你这几日应当清楚的。”
他其实,并不是很乐意拿自身来清楚这件事的……
“咳”
鬼厉轻咳一声,转开了话题,
“那我走了,过几日再来找你。”
夜华闻言,亲了亲他额发,语气温柔,
“我等你。”
……
连绵的苍白云色埋了整片崖顶。
夜华负手,目送鬼厉身形远去,转身,一口浊气吐出。
不远处,鬼厉目光幽深。
第44章 破劫之法
“父君的意思,便是如此么?”
大明紫宫早已不复万年前的荣辉,鬼君之位形同虚设。离镜并非善于谋略之人,又怀抱七万年前的一段旧情难释,终究不是合适的君主。
他伸出手,似是透过掌心能望见内里血脉流动,
“他当真是父君留于人间的儿子么?”
归令心底叹息,沉默不语:这个孩子也曾唤过他“令叔”,他也曾看着他从一个小小的灵胎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看着他娶玄女,看着他登位,可也不过是看着,这鬼族等的主人,从来,都不是离镜。